楚萱萱放下了手,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沈洛言好像没听懂,郁闷中。
一直不甘心,下午两个人躺在床上,楚萱萱想了好久,又忍不住了,“洛言,你爸是不是下周三就出院了?”
“是啊,这几天累坏我妈了,”洛言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是个有用的儿子,就能替她分担一些,现在不给她添麻烦就不错了。”
“那你可以不给她添麻烦呀?”小楚试探着说。
“嗯?我到是想啊,你看我,从这儿到底下,一动不动,我想起床,你不拉我,我的腰都挺不起来,”洛言沉默了一会儿,“萱,你知道么?当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没感觉的时候,真的太痛苦了,我想自杀,真的不想活了。”
小楚呆呆地看着洛言,听他说道想自杀,吓得搂紧了他。
“你别吓我,洛言!”小楚说道,“我觉得人这辈子总得面临一些大灾大难的,既然老天让你活下来,你就有活下去的意义,不要钻牛角尖。”
“你知道么?我跟我妈说不想活的时候,我妈说,如果我死了,她就陪着我一起去,”洛言说道,“那个时候,她跟我爸班儿都不上了,天天看着我,就怕我做啥事。”
小楚可怜兮兮地说:“我也怕!”
“萱,真的,我有很长时间都走不出来,”洛言继续,“不管我怎么锻炼,怎么按要求反复地训练,我的腿就是没有感觉,腰上的力气也使不出来,那个时候我拒绝吃饭,也不喝水,该有的护理也统统不做,弄出好多并发症。”
“洛言……”小楚的心疼极了。
“最后我妈说,既然这样那就咱们三口一起死吧,然后就在我面前摆了三瓶敌敌畏。”洛言说,“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爸妈的头发变白了,我妈因为我的事,能老了十岁,我就特别害怕,真的。虽然嘴上我说我不想活了,可是看看我妈再看看我爸,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们。我不怕死,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以后要怎么办?我妈说,她不求我给她带来多少面子和荣耀,只要我能活着,能快乐,她就这辈子没有遗憾。”
小楚心疼得流下了眼泪。
“所以我才能活下来,后来的康复也没有什么进展,我就开了酒吧。原本投资酒吧的钱,是我爸妈攒给我出国的,可我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出去了,就拿来做生意,”洛言继续说,“我觉得干点事儿能分散些精力,也就不会再想那些所谓的命运公平与不公平了。我能好好地活着,我爸妈才能好好生活。”
“洛言,你很优秀,我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小楚说道。
“谢谢夸奖,不过我还是个残疾人,一个自己没有办法照顾自己的残疾人,”洛言说,“只能给别人添麻烦的残疾人。萱,我知道我很麻烦,如果你厌倦我了,真的,你要走,我不怪你。”
天啊,洛言误会了楚萱萱的意思,他以为她在嫌自己麻烦。
“洛言,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楚很委屈地说,“我不是说你麻烦。”
“我知道,萱,但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给你添麻烦的,为了你,我愿意什么事都自己去试试的。”洛言安慰小楚。
“唉,越说越乱了,”小楚感慨,“这么说吧,沈洛言,你先别说话,我问你再说,行吗?”
“嗯,好!”洛言回答。
“你爸下周三就出院了,对不?”小楚问。
“对啊,你都说好几遍了。”洛言答。
“你爸妈回来,我就不能住在这儿了,明白吗?”小楚继续说。
“嗯,你可以回那边的房子住,”洛言回答,“怎么了?”
“你!”楚萱萱心里这个气,这是在装傻么?继续问道:“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你想我了,晚上可以去酒吧呀?”洛言还是没明白,看着小楚眼睛瞪着,突然想起来她要说什么了,“啊,我知道了,对不起啊,我……唉呀,你知道我那个事情不是很敏感的。”
见楚萱萱不说话,沈洛言又急又恼,他现在才知道小楚绕了个大圈子,就是想问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可是他居然还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
“萱,我们已经这么好了,你有事就直接说吧,只要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行不?”洛言一边哄她,一边换了个体位。
“洛言,我……我想让你搬到金都*心语去!”楚萱萱直截了当地说。
沈洛言没有说话,他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行不行呀,你到说个话呀!”小楚急了。
洛言想了想,说:“萱,说实话,其实我挺想跟你一起生活的,可是咱俩也得想想这个事情的可行性,还有我妈能不能同意。”
小楚说:“那有什么不可行的?我看了,你家这边除了卫生间,你站立的那个架子,也没有什么了,我回去把厕所给改造一下,把这个架子拿过去就行了,干嘛还要研究可行不行呀?再说,你跟我住,你妈妈肯定很高兴啊,万一我们给她弄个孙子什么的出来,你妈肯定乐飞啦!”
小楚看他没有表情,继续说:“这几天吧,我一直都在研究这个事,好多问题我都可以跟你说说,比如,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起床需要帮忙,咱们可以在床头安个金属扶手,这样你借力自己就可以起来;卫生巾我们可以改造,嗯……按照你家现在的样子弄;如果你嫌那边的床软,我们可以换张硬的,白天我上班你可以在家编你的程序,晚上我陪你去酒吧,还有,那个车我们可以换个矮点的,这样我就直接载着你回家了,也不用再麻烦王雪峰,多好啊!”
听着楚萱萱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遍,沈洛言真的不好打断她,也没有办法拒绝她,只是心里没底,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答应。
“我跟我妈商量一下吧,如果她同意我就搬过去,行吗?”洛言很没底气。
小楚没想到沈洛言会这样的反应,心里很不高兴,“那好吧,我也会跟你妈说的。”
沈洛言真的没有把握搬到小楚那儿究竟能不能生活,他害怕小楚因为照顾自己太辛苦而厌倦,害怕自己在小楚那儿会出丑,更害怕母亲会担心自己。可是看着楚萱萱兴致勃勃地说着、计划着,自己又很期待,矛盾中的洛言不会想到,自己早经中了楚萱萱的毒。
沈爸爸出院之后,楚萱萱回到自己的住处,虽然沈洛言没有正面答应要搬过来与自己同住,但是小楚已经开始在网上查资料,开始研究卫生间和房间的改造了。一切资料都研究好了之后,利用午休的时间找了家装修公司,准备周末两天的一番大干。
沈爸爸出院了,所幸没有留下重大的后遗症,只要不犯二次就没有问题,洛言一家沉浸在沈爸爸康复回家的喜悦中。晚上,洛言在沈妈妈的帮助下,洗漱完毕上了床。突然静了下来,让他很不适应,躺在床上,开始想念楚萱萱,原来人的适应能力这么强,习惯了一个人,突然分开,真的很让人不安,这一夜,彻底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沈洛言便跟母亲商量要搬到楚萱萱那边去住的事。虽然沈妈妈有些担心儿子,转念一想,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星期,想必会把彼此的生活照顾的很好,所以也没好拒绝,对于此事也就默许了,只是要儿子好好照顾自己,要求自己不时地去帮帮忙、做做饭、打扫屋子什么的,洛言也同意了。
激动的心情,当然难以表达,洛言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楚萱萱,便给她打了电话。
“萱,我妈同意我搬过去住了。”洛言说道,以为小楚能很激动。
“啊,我知道了,这事儿再说吧,”楚萱萱说,“我这边很忙,先挂了啊,拜!”
沈洛言万万没想到楚萱萱是这个态度,他自己很迷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这一天两个人也没有见面,第二天,沈洛言□□了小楚
言*语:萱,你在么?
楚不留香:嗯,在,有事?
言*语:你今天来酒吧么?
楚不留香:今天加班,明后天也不行了,都加班
言*语:哭(表情)
楚不留香:乖,我不是休年假了么,堆了一大堆事儿,忙完我就去看你
言*语:好吧,那你注意身体
楚不留香:好的,拜
没有问候的话,没有叮嘱,也没有甜言蜜语,什么都没有。沈洛言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不知道小楚态度突然冷了下来是为了什么?是不是自己的身体真的让她退缩了?还是她厌倦了?还是…。
种种猜想,种种疑惑,沈洛言魂不守舍。
周一下午,楚萱萱意外地出现在沈洛言家,两个相思了四五天的人终于见面了。小楚蹲在洛言身边,双臂搂着他的双腿,头贴在他的腿上,真安心。
“洛言,我都想死你啦!”楚萱萱先说道。
沈洛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小楚的态度怎么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你不想我么?怎么没有反应?”小楚抬头看他。
沈洛言说:“萱,你怎么下班这么早?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啊,想你了,过来看看,”小楚站了起来,“怎么?你不想见我?”
沈洛言终于明白什么叫倒打一耙了,明明是你态度不好,怎么反而说我?
“不是的,我也挺想你的,周末加班挺累的吧?怎么不回去休息?”洛言一时不知说什么,
小楚终于想起来洛言这个态度的原因了,毕竟自己这四五天都没搭理人家,能让人家不多心么,“回去啊,不过今天咱俩一起回去呗!”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洛言的床上。
“那还不如你今晚留下啊!”洛言摇着轮椅,到小楚身边。
“你这儿不是不方便嘛,洛言,对不起,这几天我不该冷落你。”小楚抓起洛言的手,“我没告诉你,其实我这几天背着你把家里给改造完了,就等您大驾光临啦!”
“真的?那咱们走吧,还等什么啊?”沈洛言等不及了。
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打车直奔金都*心语。
上了楼,小楚开了门,转身对洛言说:“洛言,你等我一下。”
小楚先换了鞋,进了屋。洛言很奇怪地在门口看着她,不一会儿楚萱萱推了辆新的轮椅,“洛言,这架轮椅是我在网上查了好久,据说是使用起来很好的,我在家给你备了辆新的,这样你回来出门都不用再擦你身下的这个了,没征求你的同意,对不起啊!”
洛言的心里一阵温暖,这边的房子是精装修的,上次他来怕身下的轮椅弄脏了地板都没有进屋,原来这么小的事,小楚也看在心里了,还为他准备了家用的轮椅。
“沈先生,现在你可以换下轮椅,进来啦!”小楚乐呵呵地说,便俯下身子,帮他换到新的轮椅上。“怎么样?好用吗?”小楚迫不及待地问。
沈洛言自己滑动了几下,“嗯,很好,谢谢你,萱!”
俯身亲了洛言一下,小楚高兴地说:“不客气,沈先生,现在您可以检验一下这几天的成果喽,”然后表情严肃地说,“嗯……如果有不满意或者不周到的地方,要可能地提出来哦,这样才有利于及时纠正本小姐的错误!”
按照原来的设想,楚萱萱把房子改造了一遍,洛言感动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萱,你这样会让我太依赖你的!”
“那你就赖呀,我不介意的!”小楚大方地说,“洛言,今天开始我们就在这里一起住,好不好?”
“好!”洛言回答。
“晚上我让雪峰开车去把你的东西拉过来一些,好不好?”小楚问。
“好!”洛言回答。
“那,我们晚上blabla好不好?”小楚问。
“好!”洛言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妈呀,捂脸~
☆、相伴的日子
沈洛言就这样在小楚同学的引/诱下搬了过来。两个相爱的人相伴在一起可能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儿了。如果洛言不去酒吧,他每天都会在楼下等小楚回家,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果洛言头天晚上去了酒吧,第二天早上小楚都不会叫醒他,而是把早餐给他准备好,自己才去上班。一切都挺好的,可最让沈洛言头疼的是沈妈妈每天都会来报到,原本说好只是偶尔来,可是心疼儿子的沈妈妈还是每天上午来,给打扫打扫屋子,帮助洛言锻炼还有做饭,下午再回去,即使是周末也照来不误,弄得两个人都很不好意思、也很别扭。
这天早上小楚和洛言二人一起起床,洗漱和吃早饭。小楚对洛言说:“洛言老公,这几天可能有快递会邮寄到家,你帮我收一下哦!”
“什么快递?”洛言不解,以往小楚的快递都是邮寄到单位的。
“啊,我让我妈给我邮了点东西,本来想寄到单位的,不过这几天我们统一到总部培训,下班直接回来,我就告诉我妈这儿的地址,让她邮到这来。”
“哦,行!”洛言说,“咱们这儿好像不允许快递员送上楼,我可能得下去取。”
“没事,快递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会拜托他送上来的,一会儿我下去的时候跟保安说一声,你放心。”小楚说。
“好的。”洛言说。
小楚走到洛言身边,蹲了下来:“我上班去了,你在家注意安全,累了就到床上去歇歇!”起身,吻了洛言。虽然每天都重复同样的告别,同样的亲吻,但却还是那么温馨。
不知道楚萱萱是怎么跟保安说通的,快递员果然将快递送到楼上来了。不过快递员来的时候,沈洛言在练习站立,没有看到,沈妈妈接收的东西。
那天晚上,沈洛言往常一样,坐着轮椅在楼下等小楚下班。很远便看见楚萱萱手里拎了一个大盒子,走近了发现是个足浴盆。洛言问道:“这是你买的?”
“啊,是啊!给你买的。”小楚回答。
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回了家。洛言对小楚说:“你的快递到了,在沙发后面,好大一个箱子。”
“哦,”小楚应了一声,便搬起箱子放在了茶几上,“洛言,你过来看看,我妈给我邮什么了。”
“你家里邮来的啊?”洛言问道,“我说是D市谁邮来的呢!看来我得把地址好好记下来,万一那天你跑了,我也有地方去找你。”洛言打趣道,摇着轮椅来到茶几旁边。
“那你这个可要收好!”小楚把包裹上的地址撕下来放在洛言手里,“如果我哪天生气走了,你就按上面的地址去找我,听到没有?”
“嗯,不过我还是争取不惹你生气!”洛言很认真地说,“主要我也不敢嘛!”
小楚走到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说:“嗯,我想你也不敢,你乖乖听话,姐姐我就会很疼你,如果你不听话,那姐姐我……”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就罚你从这儿,”小楚指了指地下,“爬到卧室去!”
“啊?要不要这么狠啊?”洛言装作很害怕。
小楚站直了,低头看他,双手抱肩,“你听话,我就不罚你啊,如果再有一次Tina的事,我就罚你从楼下爬上来!”
洛言知道小楚在开玩笑,也知道她是需要自己的一个保证,下决心地说:“嗯,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我从那边的家爬到这边的家,怎么样?”
“唉,这话也就说说,如果让你爬,还不如我去死!”楚萱萱感慨,“好了,不开玩笑了,你猜猜这箱子里有什么?”
楚萱萱一边说着,一边先从箱子里拿出一盒很精美的盒子。“喏,这是我让我妈买的淡干海参,你爸爸生病才出院没几天,这是D市特产,给他补补。”
“北京也有卖的,干嘛要邮过来,多麻烦。”洛言看着这盒海参,好像跟北京专柜卖的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