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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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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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以外,其他时间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即是亲戚又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所以曾妈妈没有多余的担心,而曾鲤本人则压根没有往别处想。
  她念完初二,还没有来月经初潮,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比同年级的姑娘对于男女有别要迟钝些。
  后来,第二个星期六,曾爸爸和曾妈妈又开始争吵。她坐在于易的身边。而他正在给她讲几何题,听到外面的动静,手上的笔顿了下。他们的声音几乎压过他,于是他停了下来。哪知这种等待却是遥遥无期。于是,于易起身将卧室的门关上。
  曾鲤窘迫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厌烦了。
  却不想于易回身对她笑了笑,“咱们不理他们。趁机休息下,我给你讲个笑话。”
  于易是个开朗的人,口才也很好,讲起故事来活灵活现的,让曾鲤听得目不转睛。正在要到笑点的时候,曾妈妈却突然推门而入。“咚——”地一声,吓了曾鲤一跳,也让于易的故事戛然而止。
  “曾鲤你说,我和你爸要是离婚,你跟着谁?”曾妈妈劈头就问。
  曾鲤愣在座位上。这种问题,她被问过无数次,可是有必要当着外人的面继续这么问么。
  还没等曾鲤回答,曾爸爸又追了过来,吼道:“离啊,谁怕谁。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就指望着傍个比老子有钱的……”
  两个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着,将曾鲤与于易扔在那里。
  最后,曾爸爸一怒之下,摔门走了。
  曾妈妈还不忘记追出去吼了一句,“一吵架就拿着老娘的钱出去喝酒吃饭,孩子又不跟着我姓,凭什么我管。”说完也将围裙一扔拿起包就走了。
  原本极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于易问:“他们经常这么吵?”
  曾鲤慌乱地说:“不是啊,没有。真的没有。”随后,自己也心虚地咬了咬下嘴唇。
  “你别老用门牙咬嘴,会成兔牙的。”于易说。
  听了他的话,曾鲤更窘了,急忙松了嘴。
  而于易却将门牙故意咬起来,学成兔子的样子逗了逗曾鲤。曾鲤却愁眉苦脸的没有笑。
  于易又说:“兔牙有好处的,知不知道?”
  “什么?”
  “啃西瓜皮的时候,很方便,不会弄脏脸。”说着,他还模拟了一个动作。
  第一次听到这么离奇的好处,曾鲤憋不住笑了。
  于易看着她的笑脸,说了句:“好孩子。”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八月底,于易结束了暑假,回到了学校。
  冬天的时候,曾鲤上着上着体育课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不一样了,跑去厕所一看,裤子被血弄脏了,自己马上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没有慌乱,没有失措,她是班里最后一个来初潮的女生,耳闻目染早就熟知一切,她平静地先垫了点卫生纸,然后夹着腿去小卖部买了卫生巾。
  她回家告诉妈妈。曾妈妈却一脸平淡地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仅仅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父母的个性都太张扬的缘故,曾鲤从小就极其安静胆小。他们住在城边的拆迁安置房里。楼下有个四个院,院子里本来是车库,却被租给别人专门办丧事。
  当地的习俗人去世后,亲朋好友要守三天孝,然后才能送去火化。
  一般人不在家里摆,有些忌讳,而城里做这个生意的地方不多,于是一年到头楼下院子都很忙。有些迷信一点的家属,还会请人来吹拉弹唱做道场,无论白天黑夜。邻居们有意见,闹也闹过,吵也吵过,但是没辙。
  而曾鲤的烦恼却是停在那里的尸体。
  十多年前,还没有流行起殡仪馆里的那种冰棺。而是简陋地两根凳子,上面放一木板,尸体盖着一白布就放面上了。不知为何,尸体下面的地方会燃一盏油灯。
  后来她才听邻居说,油灯就是魂,那三天是不能灭的,灭了不太好。具体这个不太好指的是什么,曾鲤不敢继续打探下去。
  她每天回家要路过几次,都绕得远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白布和那油灯,待一绕过去撒腿就跑上楼。
  初三最后一期,没有上晚自习,但是老师偶尔会补习。因为家近,因为爸妈很忙,因为治安还不错,反正各种原因,曾鲤补习后是自己回家的。她一般到家九点多一点,正是办丧事最热闹的时候,那些来守灵的有的打牌、有的吹牛聊天、有的剥花生吃瓜子,反正人很多,反倒显得热闹喜庆。
  可是,最令她恐惧的不是晚上,而是早晨。
  曾鲤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就要出门。冬天的时候,七点天还没亮,而楼下守灵的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刻。昨夜熬夜的估计已经回去睡了,而第二天来接班的没来。偶尔会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白布下的尸体和颤颤巍巍的油灯。
  有时候周边的一点响动,都吓得她只想尖叫。
  后来曾鲤忍不住把这感受告诉给爸妈听,没想到爸妈直接拉着她去找那老板,“你们做生意把我女儿吓着了!怎么办?怎么陪?”然后邻居们一起围过来,又是漫无止境的拉扯和吵闹。
  没多久寒假来临,于易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艾医生的日子……
  还是大家眼尖啊,初恋就是于易呀。
  艾老师成小鱼心中的炮灰了

☆、6——2
  那天,四桌人在大伯家吃团圆饭。大概是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觉得撑不了多久,反而爱热闹,这一年大伯就把奶奶娘家能来的亲戚全部都请了来。曾鲤坐在奶奶身边听她唠叨,在一堆来客里看到了于易。
  她忍不住叫了他。
  他听到后走过来,和曾鲤奶奶先打了招呼。
  “诶,我还说曾鲤在喊谁呢,怎么这么没礼貌,教你的都忘了?”奶奶略带疼爱的责骂着孙女儿。
  曾鲤尴尬地张开嘴又合上,最后又张开嘴叫了一声:“小表叔。”
  于易一边答应着,一边笑嘻嘻地朝她眨眼睛。
  堂妹也凑了过来,她比曾鲤小不了几个月,却在奶奶的吩咐下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小表叔。”
  可是,她却没曾鲤这么好打发,伶牙俐齿地扑过去:“小表叔!小辈给您拜年了!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于易顺势将茶几上摆的桔子扔在堂妹怀里,“给。”
  “这是我们家的桔子,算哪门子红包。”
  然后,一群半大的孩子就嬉闹了起来。
  曾鲤静静地在旁边看着,不知怎么的,有点失落,原来他不是她一个人的“小表叔”。
  直到开饭,曾妈妈都还没有出现,曾爸爸烦躁地说:“估计她有事不来了,大家吃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在座的人面面相窥。
  饭后,奶奶又开始拉着人话家常,一时间又说起曾鲤的学习来。
  “你爸说人家于易给你补了一个暑假的课,有效果吗?”奶奶问。
  “有的。”曾鲤答。
  于易笑:“那么,我要下月底才回学校呢,过几天继续上你家补习去。不过初三要考些什么,我都忘了,回头得看看书。”
  “还不谢谢人家?”奶奶又说。
  曾鲤看了于易一眼,“谢谢小表叔。”
  “这孩子说话跟挤牙膏似的,教一句说一句。”奶奶叹气。
  过了两三天,于易又开始上门服务了。这一回他去借了好些复习题,有计划地替曾鲤布置起任务来。
  隔三岔五也会遇见曾鲤父母吵架。
  于易几乎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他脑子里总是有那么多无厘头的笑话讲给曾鲤听。
  父母吵架最厉害的那次,曾爸爸把所有的碗都砸了,然后两个人留下一片狼藉,各自离开。
  于易问:“你中午吃什么?”
  “冰箱里有剩饭剩菜热一热就好了。”
  “晚上呢?”
  曾鲤想了想,“再热一热。”
  于易叹了口气,替她把那些碎片收拾起来。
  “别担心。其实我妈放不下我,每次都折回来做饭给我吃的。”曾鲤说。
  于易不太相信地瞅着她。
  曾鲤急了,“真的,真的,真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过了会儿,他又说:“要是以后想要撒谎,你别着急也别慌,不然一下子就被识破了。你就笑嘻嘻对别人说;‘真的,比珍珠还真。’”
  曾鲤愣愣地看着他。
  “小鱼。”于易叫她。
  “嗯?”
  “你要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离开家可以独立了,会发现爸爸妈妈其实也挺好。”于易说。
  “嗯。”曾鲤埋下头,然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出来。
  曾鲤中考的时候,顺利考上了市里的中学,比老师替她预想的县高中高了一个档次。而父母的婚姻却没有那么顺利。在吵闹了十多年后,两人终于不欢而散。
  分家的那天,正好是曾鲤拿到高中通知书的第二天,却是曾鲤至今一生中最难熬羞耻的日子。
  在奶奶家,所有的亲戚齐聚一堂,看似是在评理其实好像是在看她的父母表演。所有东西一件一件地分清楚归谁,存折,现金,股票甚至电器、家具,其次是曾鲤,最后是房子。每每说不下去的时候,两家人包括大伯二伯甚至奶奶也会参与其中,各说各有理。
  分割到曾鲤的时候,曾妈妈一口就说:“女儿归我。”曾爸爸这一回却没有说话,他很少待在家带过孩子,对抚养女儿不太懂,于是心里没底。
  曾奶奶是打心里舍不得孙女,便说:“曾鲤是曾家的孩子,你以后改嫁找个给她后爸,那她怎么办?”
  “你们养过吗?后爸怎么了?她亲爸还不管呢!做作业管过吗?开家长会去过一次吗?”
  “我怎么没管了?”曾爸爸来气了。
  于是,又开始吵了。
  曾鲤站在众人前面,有人在劝架,有人在打量她,那些眼神里似乎都是在叹息:这孩子真可怜。以至于,曾鲤无数个夜里总是梦见她走在大街上或者人群里,然后走着走着直到很多人看她,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穿衣服。
  然后,她看到坐最外围的于易。
  她的小表叔,有着和她完全不一样的家庭。
  他是家里最幼的儿子,最小的那个姐姐都比他大十岁,如今早就出嫁。无论他的姐姐哥哥还是表舅公夫妇,全家人所有的重心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而且,他也很争气,一大家子人谁出去提到他都是一脸喜气。
  打断她思绪的是大伯的话,大伯突然对她说:“让曾鲤自己选,你愿意跟着谁。”
  曾鲤的眼泪一滚就出来了,“我……我两个都要。”
  曾妈妈一咬牙说:“不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最后,曾鲤是跟着妈妈的。
  一来是曾妈妈执意要女儿的抚养权,甚至可以不要房子。二来,她对于易说的是真话,曾妈妈放心不下女儿,嘴上那么说,还是会回来做饭给她吃。所以她从心底认为,也许跟着妈妈好一些吧。
  曾妈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百货公司倒闭后,她上夜大学了财会,后来在一个小厂里做会计。她个子高挑皮肤又白,显得年轻,虽然对着曾爸爸脾气不好,但是在外面总是笑脸相迎。所以,离异后不到一年,又再婚了。对方叫邓刚,在银行里上班,条件不知道比曾爸爸好多少倍。
  终于,曾鲤离开了那个四合院,离开小县城,搬到几十公里外的市区里去。
  邓刚是个很好的人,妻子去世了,没有儿女,所以很疼曾鲤。可是曾鲤从心理上,没法这么快接受他,不太爱和他说话,一直叫他邓叔叔。
  曾鲤到了高中之后,选择了住校,曾妈妈也未曾反对。
  而十五岁的曾鲤,整个身体都在迅速地发育着,胸脯渐渐突起,个子速度地往上串,嘴唇也变得丰润了起来。时不时有高年级的男生来搭讪,可是她除了对同班同室的女生嘻嘻哈哈以外,在陌生人面前特别拘谨小心,反而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
  熄灯后的寝室,正是女孩子们谈论知心话的时候。
  大家的话题无非是班上谁和谁好像有一腿,谁肯定喜欢谁,又或者高三的某个男生如何如何得帅,篮球队排球队的那个谁又换了个女朋友。
  话题深入后,大家开始相互坦白了起来。
  问起曾鲤的时候,曾鲤答,“没有,我妈会打死我的。”
  到了放寒假,曾奶奶让人带信说要孙女回去住几天。
  离婚后,曾爸爸因为曾鲤在最后关键时刻没有选择他,心存芥蒂。其实是他先不要她的抚养权,最后却反过来埋怨曾鲤不知孝道。而曾妈妈也禁止她和爸爸那边的人来往。于是,曾鲤半年里从未见过奶奶,在曾妈妈应允下曾鲤才得以再一次回到小县城里。
  吃团年饭的时候,又是那些人,只是曾爸爸不怎么搭理她,甚至没有留座,叫她坐旁边。奶奶身边早就被其他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挤满了,哪还有她的空隙。
  就在她不知所措地杵着的那一刻,于易走来一只手牵着她的胳膊朝他那桌走去,另一手还拿着根塑料凳子。
  他示意道:“你坐我这儿。”说完,他将手里的那根凳子安置在旁边桌角,自己坐了下去。
  他坐的那一桌全是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孩或者说年轻人,辈分不同,大家却其乐融融。刚刚坐下去的时候,曾鲤还想有礼貌地一一打招呼,可是亲戚实在太多,有的几乎没走动,她只是有印象却叫不出来。等她好不容易想起一个,以下的人却不依,硬要她也喊他们。
  这让曾鲤窘极了。
  于易说:“小鱼儿,你搭理他们做什么。除了我,其他都是哥哥得了。再说了,人家凭什么叫你们啊。”这后一句是于易对其他人说的,“大过年,人家能白叫啊?”
  于易是个调皮且又能说善道的人,无论在哪儿都能是主角,他能一下子吸引人的目光,也能瞬时替人解围。
  旁边的那位四表哥却较起劲来:“哟,于易,大不了你叫我一声,我陪你喝杯酒。”
  于易说,“你倒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人家费力叫你一声,你还能讨到酒喝。”
  “那你要怎么着?”
  “看着——”于易站起来,转身笑盈盈问曾鲤:“你叫我什么?”
  曾鲤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对面着一大桌亲戚,不敢直呼其名只好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小表叔。”
  “哎!哎!哎!”于易应着,随即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来,递给曾鲤:“喏,小表叔给你的压岁钱。”
  曾鲤接过红包之后,其他人倏地猛然全扔了碗筷,朝于易扑了过去,小表叔三个字此起彼伏。曾鲤也被这阵仗逗笑了。
  后来才知道,那红包是于易从攒的奖学金里抽出来的。
  开学之后,曾鲤从同桌那里看到一本杂志,上面写着她初二暑假在《云上的日子》里看到的那句台词。
  ——如果我说我爱你又会怎样?
  ——就像在明亮的房间点燃了烛光。
  她甚至不记得那部电影究竟讲了什么样的故事,但是眼睛却在触到这些文字的时候便想起了文易,想起了爱。
  曾鲤觉得她的心“怦”地一下,有株小嫩芽萌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千山万水,历经磨难,不过是为了与你相见。”
  呃,艾老师比于易小几个月,却比他高好几个年级,前面有提,咱们慕老师26岁遇见薛桐的时候已经是教授了,咱们就暂且这么YY一下吧,不然他还能做男主么,于易那么闪亮亮的人都成男配了。虽然美国医学院很难。
  但是上次我看到有个日本孩子天野什么,19岁,美国医学院博士毕业……
  偶滴神。
  今天偶更了两下,求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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