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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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男女-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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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溪林将电话摔了。
  要他真正愤怒的其实根本不是安宴冷嘲热讽的态度,而是像他说的,他早已走到了穷途末路,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从来不是,他能够求助于谁?
  道路在封堵了两个小时后才恢复了畅通,而孟溪林知道宣紫失踪则要再早一些。
  小警察的同事终于借到了一辆破烂的小电瓶车,带着些绷带和药物一路风风火火地赶来,可宣紫不在车上。
  两个同事之间交流的时候才发现,来的这一个根本没见着什么急着去拿药的女人,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只好先骑着车子跑来救场。
  孟溪林给人包扎的时候用了些力气,躺着的那人嗷的一声,哆哆嗦嗦地说:“医生,你手轻点能行吗?”
  孟溪林连忙道歉,三下五除二弄干净了,这才起身一个跃步,揪着那新来的警察说:“你走了,要她怎么办!”
  另一个过来打圆场,扒着孟溪林的手肘,劝道:“先生,你冷静一点好吧,我同事也是救人心切,也许你女朋友已经走到我们所了,我这就让他回去看看总行了吧!”
  孟溪林想了想,这才将那人松开来。
  当着一群人被冒犯,新来的这个心里还真有点气,掰开孟溪林的手后,将制服领子板正了,咕哝了一句:“再动手动脚就告你袭警!”
  “你们算警察么!”孟溪林冷嗤。
  “哎,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我们……辅警,辅警也是警察!”
  小警察按着他的肩膀往那破电瓶车边送,说:“你赶紧回去看看,要路上遇见了就给带回来。哦,对了,先生,你把你女朋友的照片给我同事看看,不然谁能认得出来。”
  孟溪林将钱包掏出来,从里头抽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宣紫穿着长至脚踝的大红色羽绒服,站在满是白雪的院子里,手上捏着一个圆滚滚的雪球,笑着望向镜头。
  孟溪林看了看,这才递过去,慎重其事地说:“照片记得还我。她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蓝色毛衣。”
  可当那人骑着破车回来的时候,依然不见宣紫的影子,他摘了帽子,捋一捋被压塌的头发,说:“没见着她人!”
  孟溪林这次才是真真正正的着急了。
  一前一后堵了不知多少辆车,警车开不进来,救护车也远在天涯海角,他又把宣紫给弄丢了。
  那次住院之后,她一直不用手机,给宣筠打电话,又被告知对方关机,宣妈妈只是家庭妇女,告诉她徒增烦恼,他自己的父母又在异国,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边,白色SUV的车主坐在掀了半边的驾驶室里玩手机,任凭其他人如何劝说,他死也不同意将车挪位。
  “保险公司还没来人呢,要保留现场……关我什么事,他大巴开得才快,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孟溪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拿纱布擦了擦手上鲜红的血,径直往他那一处走去,脸色黑沉地下一秒就要爆发。
  那司机缩了缩,说:“你干嘛,想打人啊!”
  孟溪林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
  ***
  安宴赶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孟溪林所给的地方建在山上,一圈红砖围成墙,自破落的门脸进入,只有三间低矮的小平房。
  房前悬着一盏瓦数高点的白炽灯,投在地上,虚虚晃晃的一个圆。
  门里亮着一盏很暗的灯,司机给安宴掀了纱帘,毕恭毕敬地说:“安先生小心,地上砖头铺的不平整。”
  甫一进入,便是正对他而坐的一个陌生男人,白色的t恤上全是大块大块的血迹,脸上挂彩无数,尤其是一只悬胆鼻此刻歪在一边,他拿手捂着,纸巾上也全是血。
  听到脚步声,孟溪林猛地向后转身,眼中分明是不加掩饰的惊喜,而当确认来人是安宴,这股情绪当即退去,蒙上阴翳。
  安宴淡淡说:“你就是这么找人的。”
  所里的小警察刚刚接到上级电话,说一会会有贵客要到,此刻看一身清贵逼人的安宴进来,立马猜到,客客气气地说:“安先生?”
  安宴说:“是我。”
  他忙着去炉上拿水吊子倒茶,被安宴拦下了,说:“我要找的那个人还没有消息吗?”
  小警察说:“暂时没有,我们这里人手不够,连上今天在家轮休的一共就三个,都出去帮忙找了。我听县里说他们加派了人手,有他们帮忙,一定很快就有消息。”
  徒劳的安慰,安宴并不需要。此刻看了看孟溪林,问那小警察道:“怎么了?”
  小警察拧着眉,说:“本来孟医生帮我们先对伤员急救,做了不少贡献的。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把人给打了——”
  话未说完,那歪鼻子的男人气汹汹地说:“这狗、日的把老、子打了,不给我个说法,今天谁都别想走!你怎么着,想帮他啊!”
  安宴似笑非笑,抿着菲薄的嘴唇淡淡看他,说:“嘴这么贱,要是我,早打得你躺进医院了。”
  一句话带着寒风杀过,冷得屋里的两个人都是一僵。小警察一身冷汗,揣摩着安宴到底是不是有意要帮孟溪林,幸好孟溪林此刻一声冷笑,说:“谁要他帮。”
  安宴哼声:“你少抬举自己。”
  气氛胶着时,孟溪林的手机忽响,所有视线几乎同一时刻盯上他,特别是来自身后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光。
  来电显示是青海的号码,孟溪林心中隐隐期待,迫不及待地接了,那头果然是宣紫的声音,大约怕他发火,细如蚊蝇,“亨利。”
  “你在哪!”
  安宴走近两步,几乎贴至他身后,连呼吸都屏住了,静静听电话那头的声响。
  “你听我说,我迷路了,走了好久也没找到他们说的地方。我又走了回去,可那边人都散了。”
  “我不怪你,你告诉我你在哪!”
  “我……”她那头一阵低矮的声响,像是再问地点,片刻后才来回话:“我不知道,我要这边的人和你说。”
  “好!”
  “对了,你来接我的时候,记得带钱,我借的电话,还没付钱呢。”
  宣紫话语轻松,可安宴太了解她,她大约走了许久,绕着这人生地不熟的区域转了又转,直到迫不得已走投无路,这才鼓起勇气打这通电话。
  安宴眼前几乎可以浮现出她孤立无援,又不好意思求助的神情。
  等电话那边说出地点,安宴立刻紧盯住司机。
  他一点头,说:“我认识路!”
  安宴立刻拍上他的肩膀,说:“快走。”
  孟溪林这时候站起来,喊:“安宴。”
  表情全是无奈。
  那白色SUV的司机也跟着站起来,说:“喂,你不许走。”
  孟溪林把牙都咬碎了,仍旧心一横,说:“让我也去。”
  安宴回身冲他冷冷一笑,说:“不是不要我帮忙吗?孟溪林,现在是谁比较弱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3

  Chapter 43
  车子在狭窄的小道上来回转了几圈。
  安宴不耐烦地看了看手机,说:“还没找到吗?”
  司机也急了,速度放到最低,来来回回几次,找不准路口,只好硬着头皮说:“安先生,绝对是这附近,但到底往哪一个路口下去,我不是很确定。”
  安宴看了看十字路口,要他先把车停下来,“我们往相反的方向去吧,如果你找到了就过来接我。”
  司机说好,下车帮他开了门,又将车里备用的手电筒拿了出来。
  安宴说谢谢。
  点起烟的时候,安宴脑中始终紧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一松。
  天色已晚,道路两旁稀疏低矮的灌木。大片的金色菜花沉淀在这片黑暗里,空气里隐隐带着一股涩涩的气味。
  大学时代,她爱去一家门面粉嫩的奶茶店喝新鲜出炉的热可可。
  那时的纪翔对她还未死心,每每去网吧包夜回来,一定记得给她捎上一杯。这样的习惯蔓延了一整年,直到后一个学期开始,突然就中断下来。
  她失望的不行,拉着安宴亲自去找,店铺大门上却是写着关门大吉,旺铺出租。
  她很乖巧地问安宴:“你想不想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
  被她使唤过太多次的安宴拒绝帮忙,说:“你不能事事都依赖别人,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去靠谁?”
  以为她会开窍,谁知道她很激动地说:“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不一直陪着我。
  为什么在我需要你的时候走开。
  一次又一次。
  安宴烦躁地将手中的烟扔了出去,电筒一扫,却隐约看到不远的地方亮着一盏灯。
  是她提到的那家小店。
  安宴几乎是一路狂奔,只是石子铺的地,走起来都左摇右摆,更别提是跑了。还没到达终点,他崴了一下,失去节奏,整个人几乎绊倒在地。
  手撑了一下总算是稳住重心,可手心火辣辣的陷了砂砾。
  老板倚在竹藤椅上,两眼要闭不闭地看电视,见有人来,问:“买点什么啊,先生,来包烟?”
  安宴说:“我找人!”
  老板坐起来将他打量一遍,说:“你姓孟啊是不是?”
  安宴表情涩然,吃了多大的亏一般,艰难地点头。
  “哎哟,终于等到你来了。她在我店旁边转了几圈,又不肯说话,还是我问她,她才肯说自己迷路了。我要她给家人打电话,她也不肯,歇半天才肯说自己没带手机也没带钱,我瞧她可怜就借了她电话。”
  安宴说:“那她现在人呢?”
  “应该是在后头坐着吧,要她在店里等她也说不好意思,小姑娘脸皮薄,其实这点事算什么。”
  安宴忙不迭地道谢,抽出皮包来给钱,店主起初死活不肯要,安宴坚持要给也就罢了。
  自小店出来,沿着长满苔藓霉斑的土墙往后走,每一步都教安宴心跳加快。
  如果她不在这里怎么办,如果她又跑了怎么办……心中不断冒出的恐惧因子,在看到她背影的那一刻达到巅峰。
  他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幻觉,怕她在发现是他的那一刻就会尖叫着落荒而逃。
  而女人的身子动了一动,安宴没等她转过身来就飞奔着自背后紧紧抱住她。
  女人因为这巨大的惯性向前倾了一倾,感受到来人有力的臂膀控制住她的前胸。
  他明明不发一语,只有急促的呼吸喷在她冻得发僵的耳朵,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他,不惊不喜地问:“安宴?”
  ***
  白天的阳光再炽热,夜晚的青海依旧凉进人的骨子。
  宣紫抱着两肩走在前头,安宴慢了一拍走在之后,途中问过要不要他的外套,宣紫步速不减,说:“还好,不冷。”
  上了车,安宴叮嘱司机打开暖气,她将手搁在排风口处取暖,借着路边黄色的光线,看得出她冻得嘴唇发白,又因为吹了太久的风,鼻头的皮肤都起了皴。
  直到缓过神来,她这才有力气去问孟溪林的消息,疑惑道:“他在哪,我以为是他赶过来接我。”
  安宴拨着手上的那枚戒指,于黑暗里无声地笑了笑,声音分外低沉:“他离得太远,所以让我先赶过来。”
  尽管问题多多,宣紫仍旧按耐住心底的好奇,与他说多一句话不如说少一句,等见到孟溪林自然可以弄清真相。
  疲劳和困窘暂时麻痹了身边男人带来的重重威胁,她打了几个哈欠,告诉自己再忍一忍。
  可在要自己清醒的这段敦促里没控制得住眼帘,她几乎是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地睡去了。
  路况很差,汽车开起来晃得厉害。
  安宴刚叮嘱司机找个临近的星级酒店住下,就发现这车内除了胎噪和引擎的声响,异常安静下来。
  他一侧头,看到宣紫摇摆的头,紧闭着双眼,表情放松。
  他于是去搂她的肩膀,轻轻给了一个推力,在她顺势而下的倾斜身子时,用手接住她的侧脸,将她轻柔地移动到自己肩上。
  她睡得极沉,哪怕安宴抱她上床,亦或是给她洗漱,她都如一个睡梦香甜的婴儿那般恬静。
  他得以坐在她身边静静看她俏丽的侧颜,体会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宣紫才慢慢醒过来。身子一转,那股浸入骨子里的酸胀便蚀骨销魂般发作起来。
  她不自觉地自齿间逸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惊醒了身边一直浅寐的男人。
  安宴搓了两把脸坐起来,想要去扶起宣紫,她下意识地要抓住他的手,然而眼神忽然一敛,她变了主意,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
  破局需要极大的勇气,于是一时之间两人皆是相对无言。
  直到门铃被人按响。
  孟溪林一脸疲乏地倚门而站,盯着宣紫的两只眼睛却是熠熠,他冲她招手要她过来。
  她打好预防针:“你别骂我。”
  孟溪林点头,“一言为定。”她果然下床跑来了,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用足以勒断脖子的力量将她紧紧缠绕,骂了一声:“该死的!”
  安宴站在一边,迎上孟溪林挑衅的神色,有些悲哀地发现,有一天,他居然成了他们中的第三人。
  ***
  一早约法三章,孟溪林带宣紫去吃早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她几句。
  宣紫饿了一晚上,偏偏味道诱人的拉面近在咫尺,她闻了闻气味又没了食欲。筷子挑着碗里少许的牛肉丁,放在嘴里随便嚼了嚼牙都软了,囫囵一口咽下去。
  孟溪林说:“你昨天发现自己迷路就应该找人借手机打电话给我,折腾到那么晚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死了?”
  宣紫将筷子插碗里,撑着下巴道:“我不好意思啊,就想着走走不到,大不了原路返还。还问人借手机呢,问个路都怕我是骗子,一个个躲得我远远的,你说要我怎么办?”
  “你试过了?”
  她被噎了一口:“我……反正网上都这么说。”
  “……”
  孟溪林一边摇头,一边将碗里的牛肉丁和萝卜片挑去宣紫碗里。宣紫挑三拣四,又把牛肉丁还了过去,吃那软烂的萝卜片。
  她嘴里咬着筷子,问:“别说我了,你呢,你昨晚上又到哪去了。”
  孟溪林喉头发紧,埋头吃了几口面,含糊不清地说:“事情太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以后再给你解释。”
  宣紫皱起眉:“情况再复杂,你也不能把安宴喊过来啊,你知道我有多不想见他,现在被逼到这个份上,到底要怎么收场?”
  孟溪林面不改色,说:“就是想要他找到你,没准备把你扔给他,有什么不好收场的?一会儿我就骑车带你走,行李还在那所里。”
  宣紫望了望门外,他带她来吃面时骑的那辆破电瓶车,没好气地说:“我不想坐,屁股疼。”
  孟溪林忽地把筷子一抽,拍在桌上,声音不响,还是教宣紫吓了一跳。
  他说:“你发什么小姐脾气。”
  宣紫不甘示弱:“发脾气的人是你吧。”
  孟溪林拿过桌上的钥匙就往外走,开了车子,一步跨上去,宣紫已经追了出来,一屁股压在后座不肯挪窝。
  孟溪林说:“你起来。”
  宣紫摇头,索性一把抱住他的腰,说:“你休想丢下我!”
  孟溪林绷不住,笑起来,说:“你这个人还真是……我一个人去拿行李,你留在这儿把面吃完。”
  “不要,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喂,小姐,你以为我千里迢迢从加拿大赶来,辞了工作,买了新房,又跟着你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是为了丢下你?”他握着她的手,语气终于平和下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把行李拿来后,再叫辆车,你不是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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