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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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男女-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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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有淡淡的肥皂气味,最素雅最容易闻到的老味道。像是走过太多次的古道巷口,迎着落日斜斜,桂花糕,麦芽糖,扒在小车前等豆腐脑的小孩子。
  全是根植在记忆里最挥之不去的点滴。
  宣紫想要拒绝,可这样的温暖太珍贵,而她的怀中太冰冷。他富甲一方,腰缠万贯,贩的是真情,卖的是真意。
  而她贫穷破落,身无长物,饥渴地随意抓住一瓢水便仰头就饮。
  他的吻绵长但又小心,放开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孟溪林走下床坐上沙发,两手撑在膝盖上揉了揉头。许久之后,方才将头抬起来,又坐回到她身边。
  宣紫说:“你真挺喜欢我的。”
  不喜欢,我爱你,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就像认输一样,叹口气道:“你不是问我那晚去哪了吗?我把撞咱们车的那司机狠揍了一顿,被警察带走后几乎关了一夜,求助我父母后才被放了出来。”
  宣紫哈哈笑起来,又来按自己的头,说:“哎,不行,头疼。”
  一夜无眠。
  太阳升上来的时候,孟溪林准备出门去买早餐。
  宣紫病怏怏地倚在床头,接了遥控去开电视,有气无力地说:“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不行。”孟溪林说:“我去买点你爱喝的粥,哪怕只喝一口呢。”
  “这儿人都吃肉和面,谁有功夫熬粥。”
  “碰碰运气。”
  宣紫努努嘴随他去,手里按着按钮不停地切台,翻到个女性频道正播国内娱乐圈的大小八卦,这一时段正详细评点做过第三者女明星。
  孟溪林坐在她旁边穿袜子,被电视里浓妆艳抹的女主播吵得头疼,低声嘀咕着:“女人就喜欢看这种无聊的。”
  宣紫拿脚踢他,说:“讲什么呢,说大声点!”
  忽然看到电视上画面一转,切到医院的场景,一个长相熟悉的女人两眼紧闭,躺在病床上头。无数的长枪短炮阻挡去路,镜头凑到这人脸上去拍,推床的大小护士冲四周大喊让一让。
  女主播掐着港台腔说:“最新消息。”
  孟溪林的手机恰好响起。
  宣紫猛地坐起,睁大两眼看着电视上的那个人,滚动的字幕从右一个个蹦出:著名女影星夏……
  孟溪林过来按她的肩膀,说:“你慢一点,鼻腔里的伤口很容易挣开。”
  宣紫视线不离电视,一把推开他,说:“你快去接电话!”
  孟溪林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握着手机往门口走。
  字幕到头,忽然分割成两行,下头蹦出来不容人忽视的两个字:自杀。
  著名女影星夏仪今晨自杀。
  宣紫心中一震,眼前几乎旋转,哆嗦着去喊孟溪林,要借他的手机。
  孟溪林正对着话筒质问:“不要和我开玩笑……他们认真的?为什么?”
  回来的时候,脸色亦是黑沉如锅底,不等宣紫多问,他说出原因。
  “我父亲助理给我打的电话。”
  “……”
  “我们的订婚被取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马情况,我没说完结捏,怎么前一章蹦出好几个小妖精祝我完结哈皮……我是这种一看到文章成绩不好就会烂尾的渣渣咩,哼哼……

  ☆、Chapter 46

  Chapter 46
  病房大门刚一打开,正张嘴准备喝粥的女人笑了笑,冲来人招招手,说:“哎,又来了一个被媒体骗到的,快坐到这头来吧,怎么办呢,我都懒得解释了。”
  安宴牵着默默走进来。
  小丫头穿着新买的粉色圆头小皮鞋,尚在蜜月磨合阶段,走了两步就喊脚疼,安宴将她抱去一边的沙发坐着,自己仍站着。
  夏仪脸色很差,但精神很好,冲照顾她的阿姨使了使眼色,低声说:“去给孩子削个苹果吧。”
  阿姨连连答应,粥碗放到了她手里。安宴说不用麻烦了待会儿就走,夏仪捧着碗,说:“没事的,这儿水果多着呢。刚来就走,你这探病也探得太不走心了。”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安宴直入主题。
  夏仪舀了几勺粥,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阿姨将苹果塞默默手里,她将碗推过去,说:“你拿去洗洗吧。”
  房间里只剩下安宴,默默和她三个人,夏仪这才说:“真不是大事,就是一直失眠睡不着觉,医生给开了点安定,那晚一不小心多吃了几片,可能睡得有点死。”
  “多吃了几片?”安宴定定看她,“几片啊?”
  “额,一两片吧。”他明显的不信,夏仪将鬓角的头发往耳后捋,讪讪笑道:“好像有个三四片……喂,说真的,绝对不超过五片,我也是被逼急了,白天拍戏那么辛苦晚上都睡不着,没日没夜的干熬着谁受得了。我就是再傻也傻不到自杀,都过去多久了,既然敢下猛药上这这种逼宫的戏码,早干嘛去了。”
  安宴尽管一脸狐疑,对她的话却是信了九分。再钻牛角尖,她夏仪也不该等到这时候才来想不开,生米煮成熟饭,纪翔那边媳妇都熬成婆了。
  安宴将手插、进裤袋,自她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她说:“你以后当点心吧。”
  “谢谢你。”夏仪笑得两只弯成月牙,“至多以后有什么事儿藏着掖着不让你看到——也是我那阿姨不谨慎,一看到我不舒服就随便打电话,送进这种普通医院,不想闹得满城风雨都不行。”
  安宴冷嗤一声,摇头:“你这什么话。”
  夏仪毫不在意:“也多亏了我,要不是那次去那医院,遇见你们家宣紫,只怕你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呢。去找她了吗,可别让我后悔卖友求荣。”
  刚一听到宣紫的名字,安宴插在裤袋里的一只手便忍不住紧紧攥了攥,胸口一腔热血凝聚着沸腾,突突直逼到他干涩的嗓子眼,教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一边默默全神贯注地对付手中开始生锈的大苹果,小嘴巴用力一咬圆弧面,苹果忽然从小手上滑脱出去,先砸到她白色的连衣裙,再顺着两条小腿一路滚下去。
  默默两手捂着嘴,扬起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苹果骨碌碌滚到地上。安宴抽了两张纸过去给她擦手,她小心翼翼地喊:“爸爸!”
  安宴头也不抬地说:“下次注意,爸爸这次不骂你。”说完托着她屁股抱起来,小家伙趁机把腿上的苹果汁擦到爸爸的定制西装上。
  夏仪起身坐直了去拉她软乎乎的小手,说:“真乖真听话。”
  安宴浅笑道:“你没见过她发脾气的时候。”话是责怪,两只注视女儿的眼睛里分明蓄着浓浓的宠溺,别说是掉苹果,哪怕是要他掉脑袋,他也会很顺从的头伸到她小手下头,说宝贝你用力砍。
  夏仪夸默默:“你长得真漂亮,眼睛怎么这么大,这么亮。”
  默默甜甜的笑,头上扎的蝴蝶花颤巍巍的摇。安宴教她说话,“说谢谢阿姨,你也很漂亮。”
  默默忽然一个激灵,眼睛睁得老大,很认真地纠正:“没有妈妈漂亮……还有,宣紫。”
  童言无忌,只是这种场面仍旧尴尬,安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还是夏仪豁达,哈哈笑出来,说:“这鬼灵精,还知道奉承她妈妈!”
  然而心虚地扭头往身后的窗玻璃上看,想照一照自己的影子,看是有多憔悴,多苍白,这样曾经惊艳过时光的一张脸,居然连个孩子都骗不过去了。
  她自我解嘲地叹气:“要是我和他的孩子还在,现在差不多也该出生了,等长全了牙齿会说话了,也一定会说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话音刚落,那半掩的病房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震怒的语气吼道:“你他、妈把话说清楚!”
  ***
  纪翔带着一张涨红的脸大咧咧走了进来,鼻翼开阖着呼哧出滚烫的热气,模样活生生是煮熟的一只螃蟹,肉都烂了,还在耍威风。
  门内的三个人都是一怔,尤其是胆小的默默,听到这声怒喝,几乎是一瞬间就皱起脸,两眼一闭,嘴巴一翘,哇的哭起来。
  安宴心里塞着气,一手抱着默默,一手过去推了把纪翔,“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
  纪翔几乎魔怔了,也不管那许多,按着安宴的肩膀,将他连人带孩子推出去,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夏仪。
  “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他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孩子,和谁的孩子,夏仪,你胆子肥得连老子都敢瞒了是不是,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安宴退了两步稳住了,拧着眉头过来揪他的衣领,说:“你说话当心点,还以为你是她谁呢!”
  “安宴!”夏仪忽然开了腔,“你带孩子出去吧。”
  安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纪翔,怀里的默默哭得快把天花板震塌,他只好带着孩子先出去。
  他们的事情他帮不了,路过纪翔的时候还是提醒了一句:“别犯浑。”
  纪翔牙关咬得死死,五脏六腑仿佛一齐烧开,噗嘟嘟翻滚腾涌。
  要是我和他的孩子还在,现在差不多也该出生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她是怎样的为人他也心如明镜。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夏仪这时候面无表情地说:“纪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于是盖棺定论。
  纪翔身子一颤,瞪着通红的眼睛一步步逼近夏仪。他暴跳如雷,如一只炸毛的公鸡。
  映在夏仪眼里,其实更像是一只河豚,活着的时候,亮出一身的尖刺应敌。
  死了,被煮了,乖乖躺着描花精致的骨瓷盘里仍旧带着锋芒,一口吞下去,软不下的刺剌剌扎过喉咙的每一处皱褶。
  纪翔伸手,一把掐上夏仪的脖子,压得她身子往后一倾,后脑凿上坚墙,砰的一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夏仪真的以为这个男人发了疯,他会掐死她。
  为了那个尚未成型便夭折的孩子。
  为了他们曾经炽热最终湮灭于尘世的爱情。
  为了无力抗争现实只好白白葬送的希望。
  你好,纪少。
  你好,夏小姐。
  我不好啊……可你为什么还是最终说了再见。
  病房门再被推开的时候,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跑来推开了纪翔。他一边搂着捂着脖子剧烈喘息的夏仪,一边按响了墙面呼叫护士站的按钮。
  男人说:“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出去,我们保留向你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
  纪翔怔了怔,继而,双手内侧像是被烈火焚过一般火辣辣的疼。他想揪着这男人的衣领,冲他薄弱的耳膜怒吼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可夏仪的手被他握去手心,被刺痛双眼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毫无立场。
  护士跑了进来,问:“什么事。”
  陌生男人说:“麻烦喊保全过来把这个人拉走。”
  夏仪倚在他怀里,如同一只温顺的小兽,声音低矮却遮不住撒娇的语气,她说:“我没事的。”
  男人去搂她的肩膀,仍旧望着呆若木鸡的护士:“喊保全来!”
  纪翔忽然笑起来,手撑着墙壁,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踉踉跄跄,好像学步的儿童。
  夏仪忽然记起他们在国外留学的那些年,她困守在一间只能摆一张床的小房间,电饭煲搁在床沿煮着日期不新鲜的方便面。
  纪翔站在窗边看楼底下嬉戏玩闹的孩子,路都不会走,还是要跑,你追着我,我追着你,跌倒了,再爬起来,边哭边笑。
  纪翔每次都笑着说:“瞧这几个小傻子,喂,夏仪,以后咱们也生几个小傻子,漂亮的就和我姓,丑的就和你姓。”
  她叉着腰,淑女形象全无地骂:“我去你大爷的!”
  夏仪忽然觉得视线受阻,手一抬,居然满脸的泪。她从那男人怀里挣出来,说:“谢谢你啊,段医生。”
  叫段医生的男人站起来,冷冷说:“就是他吧。”
  夏仪默。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记性,又拿安定当百忧解,吃了当糖丸玩得是吧?”
  ***
  纪翔开了车门,身子一折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默默被锁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看到刚刚那个发了疯似的叔叔坐进车里,立刻警惕地瞪着大眼睛望了望。
  安宴扭头来看她,安慰:“别怕。”
  小丫头嘴角抽了抽,故意要引人注意地皱起小脸,刚要放声哭,就听到前座一股呜咽的声响,紧接着砰的一声。
  纪翔这个神经,一拳将车内抽屉打瘪下去。
  安宴本要发作,突然看他红着眼睛簌簌落泪,三十而立有了家世的男人,居然毫不收敛地痛哭,他于是收了那些奚落的话,任他神经到底。
  安宴认识纪翔多年,见过他癫他狂他死不正经,女朋友如俄罗斯轮盘般转过一个接上一个,却从没见他为一个人,一个女人,这样放下浑身的公子病,毫无底气地哭起来。
  只是他和夏仪,就如同他和宣紫那样,曾经再如何绚丽,也不过是一瞬而逝的花火。
  他们有了彼此的羁绊,责任,一辈子卸不下的负担,于是连想念都成了难越雷池的奢望。
  安宴将视线投向车外,只有余光中隔壁男人一耸一耸的肩膀。听着他哭,然后自己的心也坠下去,探不到底,就这么吊在空中,一下一下扯得他喘不过气。
  许久,纪翔方才镇定,从座位上下来,走到车外,倚在被阳光晒得炙热的外壳。他摸了摸裤子口袋,找不到烟,一只手夹着一根已经送到他面前。
  纪翔将烟接过来,哽咽着说:“谢谢。”
  安宴给他点火,他深深吸了几口,这才将喉咙口一波波涌上的痛意压下些许。
  “安宴,夏仪怀过我的孩子。”
  安宴没吭声,点烟,给自己。
  纪翔侧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你一早知道……你不告诉我。”
  安宴吐出口烟:“告诉你有什么用,那时候你已经结了婚,领着你老婆满世界乱转了,还有空来管这个你上得想吐的女人?”
  “你——”他头发都要竖起来,没夹烟的那只手攥紧了拳头,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我要揍人,可顿了顿,又笑出来,眼泪从眼尾流出来,说:“是啊,告诉我又有什么用。我就是他、妈的一个怂包,泡在污水里丑了烂了流脓了,我没药可救了。哈哈,告诉我又有什么用。”
  那个曾经爱她入骨子里的男人,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男人,发誓一生一世都只要她一个女人的男人,死了。
  一支烟尽,安宴将烟屁、股扔到地上,拿鞋尖碾了碾踩灭了,对纪翔说:“回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把另一个人的生活也给毁了。”
  纪翔追着他转身的背影,说:“宣紫呢,最近一直联络不到她,你们还在一起吗?”
  安宴脚步一停,说:“你管好自己,别管我们的事。”
  “我没想管你们的事,我问的是宣紫。”纪翔说:“我听圈里的人说现在上头卯足了劲要搞宣筠,人一早已经软禁起来,现在等着合适时机再发消息。”
  安宴猛地回身,说:“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几年他风头太盛,早就有人对他不满了,这次不过是借着某股风来治他,说白了还是斗争。你看他都多久没公开露面了,放在以前,能想象吗?他要不是自顾不暇,能放任女儿和你一直纠缠?你赶紧通知宣紫,要她找个地方避避风头,不要再公共场所抛头露面。”
  安宴刚一上车就忙着给孟溪林打电话,却被告知他的电话已经关机。焦急中给助理去电,要他帮忙查宣紫最新的行程。
  五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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