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朝前日,月慕寒收到一封来信,洛姬亲笔书信。送信的士兵退了出去,营帐中只剩下月慕寒一人,修长的身形在灯光映照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许久,他拿起一旁的披风走出营帐,牵出自己的战马,吩咐一声便离开了营地。
神驹速度极快,转瞬便消失了踪迹,他身上的银色铠甲在风雪中泛着寒光。风雪肆虐,寒风吹拂在他的面庞之上,男子脸上表情却无丝毫变化,剑眉星目,印刻着几分沧桑。一路远离营地,朝着西北方而去,独自一人,唯一带着的便是那把凌霄剑,当日雪歌亲手还给了他。
直到此时,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接过剑时上面带着的滚烫温度,那张绝美的脸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拉缰绳,棕色战马轻扬前蹄,顿时停顿下来,端坐在马上的男子身上带着不少洁白的雪花,堆积在冰冷战甲之上,尚未融去。
视线一扫,就瞧见远处那座低矮山坡上站立的一人,玄色绒裘披风将其牢牢裹在其中,两人相隔甚远,风雪遮挡视线,他看不真切,听见声响,那人也转过身来,从宽大的帽子中露出一张精致的脸。翻身下马,缓步走到她的身前,在相隔十步的位置站定,静静的瞧着她。
“洛姬,最好你带来的是有价值的消息,否则……我不介意在此地杀了你,不顾休战之约一举拿下崇国了。”他的声音泛着冰寒,他痛失爱人,镜月腹背受敌,艰苦作战。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眼前这人。纵使知道她不会笨得独自一人前来见自己,但是要他想,绝对能取了她的性命。就算周围有人埋伏又如何?
洛姬听他语气不善,也不恼怒,只是上前两步,温柔的看着他:“慕寒,你是我看上的男人,我再问你一次。可愿随我回崇国?”
“洛姬,你竟还不醒悟。”月慕寒冰冷的瞧着她,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整个人仿佛与这风雪融为一体,化作没有温度的冰雕,但她知道,那具身体里隐藏着一颗疯狂跳动的心,却是为另一个女人……
“你还是这么倔强。与当年一样。当初为了将你带回崇国,我耗费无数的代价,更是在你的手中损失惨重。不过终有一天,失去的一切我都会亲手拿回来。”洛姬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坚定,她脚下踩的这片土地,已经纳入镜月的疆土,可是终有一天,她会再夺回来,崇国不会在她的手中覆灭。
“我等着那一天。”
“我这里有个消息。我想你会感兴趣的。”葱白的手掏出一个东西来,递给月慕寒。后者沉默片刻,终是上前将那东西拿了过来,看过上面的内容,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看完之后递还给她。淡淡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消息?”
那张纸上的内容应该是洛姬拓印下来的,真正的原件并未带来,但他对上面的内容并无多少兴致。洛姬将他约来此地,就是为了让他看一封无关紧要的信?
洛姬收回纸,勾起唇角。浮现一个得意的笑,看着月慕寒线条越发冰冷的侧脸。道:“这封信来自东南。”
那又如何?他侧头用眼神询问,这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东南如今与镜月乃是盟友关系,这其中有众多的利益牵扯,关系破裂他也不会觉得奇怪,所有的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但她在东南,他便丝毫不担忧。
“看来你只关心她的事啊。有人在寻当年的巫蛊师……”洛姬悠悠的叹了一声,这才说了一句最重要的话。果不其然,月慕寒不以为意的神色立即出现了大转变,双目凌厉的看着洛姬,想要分辨此话的真假。洛姬身为女王,心机沉重,但她却从未欺骗过月慕寒,虽然有些消息,是她故意告之于他。
“你以为,能用此事来威胁我们?”
“不,你错了,我并不想威胁任何人,从我手中夺去的东西,我自会亲手取回来,用不着耍这些手段。”洛姬靠近一步,扬起头看着他的脸,声音轻柔得如这些雪花,一沾上温热就会融化:“这些消息可是我手下人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想着你或许感兴趣,千里迢迢的赶来告诉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么?”
她不过是想来看看他罢了,那个女人的生死她并不担忧,不过……如果不是有这些消息,月慕寒是不会出来见她的。作为崇国的女王,冒着莫大的危险深入敌军地界,为的只是见一个男人。
最终,月慕寒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件事我自会核实”便翻身上马,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待得一人一马消失在风雪之中,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来,来到洛姬身后,蹙眉问道:“这是杀了他的最好时机。”但是你却放过了。
洛姬头也未回,语气微冷:“你以为他为何被称为‘修罗将军’?哼,当初只为抓住他就为了那么大的心思,想要杀他,只会损失更多,再者……我看上的男人,可不能轻易死掉。”
“是。”男子应了一声,再抬头去看,却只看见雪花飞舞。
……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转眼已经进入深冬,各国进入休战期,容义从前线归来。
沉寂许久的容王府再次热闹起来,容义进宫面见皇帝之后,连靖王府都未回,径直赶到容王府,毫不客气的闯入主院,将正在沏茶的青宝吓得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出,雪歌急急的站起身撤到一旁,这才避免被烫到。
容义大踏步的走来,看见青宝立刻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经过多日的奔波,脸上还带着掩不去的风霜疲惫,却在这一个笑中尽数消散。仿佛一身的疲惫,在看见那道娇小身影时就消失无踪。
“宝宝,我回来了!”
放下茶壶,青宝瞧着越走越近的他,点了点头,并无什么话语,也没什么喜色,反倒是在心中哀叹,安静日子又离她远去了,对这个思维行事独特的靖王,她是毫无办法。
雪歌见那人眼中只有青宝一人,深受打击,转身离开了主院,去书房找容琛了。听见声响,容琛抬头,瞧见一身白衣的雪歌面色纠结的走了进来,放下典籍,绕过书桌来到她身前,问道:“怎么了?”
“靖王提前归来,现下正在院子里呢。”
听着她那略带酸味儿的话语,容琛不由得轻笑出声,惹得雪歌瞪他一眼:“你笑什么?”容琛伸手将她的双手捉住,温柔道:“若是无事,便陪我看看书可好?”
犹豫片刻,雪歌终是点了点头,被他牵着坐到了榻上,房中置放着一个取暖的炭盆,本就习惯寒冷的雪歌并不觉得难熬。自从与瑞安分别,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月,她的手也逐渐恢复,比想象中还要快,如今她已经能够提笔写字,完全能够做到毫无差别,只是暂时还不能拿刀。
好在对此雪歌并不着急,只是循序渐进的锻炼着,并不骄躁。
容琛寻了本有趣的野史递给雪歌,自己则取出先前那本未看完的典籍坐在另一端继续看了起来,两人安坐榻上,各自握着书卷看得入迷。不多时,忽听得一阵压抑的轻笑,容琛侧头去看,见雪歌一只手握着书,另一手则是捂着自己的嘴,双肩微微抖动,眼角弯弯的。
“看着什么好笑的故事了?”
她平日里呆在府中,闲来无事就喜欢看书,容琛怕她闷,便四处寻了些有趣的话本备在书房,雪歌倒也经常来取书,不过没见她哪次笑得这么开心的,不由得的瞧着她。听了容琛的话,雪歌这才将目光从书上移开,隐忍不住的笑意蔓延开来,一边说道:“这个好好玩。”
见她高兴,容琛的心情也好了几分,正要凑过去瞧瞧她看见什么故事,就被一阵吵闹声打断,微微蹙眉,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
“你放手,你别拉着我……”
很快,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便出现在书房门口,容义牵着青宝来了书房,娇小的人儿则是不断的挣扎拉扯着,却始终没能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瞧着两人这副模样,容琛也没有了言语,青宝的感情,他是不会插手的。
可容义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看来想要抱得美人归,还需花费不少的心思啊……
直到进书房,容义才松开,青宝瞬间就跑到雪歌身旁站着了,还一边警惕的盯着容义,惹得后者一脸苦相为自己辩解:“外面太冷了,这里暖和,你别老是呆在外面,冻着怎么办?”
本是一句关心的话语,被青宝扭曲了意思,回复道:“镜月地处北方,天气严寒无比,我镜月儿女自是不怕这点低温的。是吧公主。”为了增加说服力,竟将雪歌也带上了,雪歌本不想搭理两人,却也不好拂了青宝的面子,点头附和道:“镜月确实冷。”
一旁的容琛幽幽道:“你来我府邸这么频繁,真以为陛下是瞎的?”
听闻此话,容义神色一凛,侧头看着容琛,道:“我可不是容悦。”
不会妥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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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赵月容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再未受到任何阻拦,一路平顺的回到容王府,还未站稳脚呢,宫中就传来消息,让容琛速速入宫,换了身官服,容琛便离开了,临行前与雪歌对视了一眼,后者冲他淡淡一笑。
待得容琛离去,雪歌在回主院的途中遇见一人,赵语儿站在长廊的另一端,远远看着她,雪歌随意的扫了她一眼,便径直穿越长廊,绕过她朝主院走去,走出没两步,身后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
雪歌一回头,瞧见赵语儿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抬头望着她,那表情带着些许的屈辱,雪歌瞧着她,不知这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便也不语。
“语儿求王妃高抬贵手,放过月妃。”
绝色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笑意,不解的问道:“月妃是谁,我可不认识,不过……应该与那个黑袍人有些关系对吧?”
赵语儿惊怒的盯着雪歌,果然是她暗中搞的鬼……
“你想怎么样?”赵语儿知道雪歌不会轻易的松口,自己这番作为不过是折了自己的尊严罢了,索性站起身来,与雪歌对视着。
“我想怎样你会不知道?”雪歌笑着反问一句,脸上笑意却蕴含着冷意,眸中寒光闪烁,骇得赵语儿后退了一步。当初她下令废了雪歌的右手,最终被她逃脱,这等仇恨雪歌是一定会报的,自己来求她,也不过是抱着一丝的期望,可是此时,雪歌将她右手上那道伤疤暴露在她眼前,冰冷的声音透进她的心中,仿佛要将她拆骨剔肉吃入腹中。
这个女人,简直是魔鬼……
赵语儿惊疑不定,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雪歌收回手,突然笑了。明媚的笑容连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光彩。可她越是如此,赵语儿就越心慌,不知雪歌要做什么。
“这事可真与我无关,你倒不妨去找容琛。他或许会帮你。”丢下这句轻飘飘的话便转身离开了,任由赵语儿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才步子虚浮的转身。
如果是容琛的话,说明他全部都知道了,而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计谋?他们故意前往永中。故意引得她们出手,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想到此处,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走,需要扶着廊柱才能勉强站稳。
其实此事的真相雪歌确实不知,她只知道容琛要做一些事,却不知道他竟然将那个黑袍人揪了出来,两人从未就此事交流过。他却全部了然于心,跟着自己去永中,不过是为了引得那人出手,然后再将其一举拿下。
当天遇到那支商队,雪歌就有些怀疑,后来与众人说了此事,将计划也与容琛说明,夜里,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时,血煞的人果然轻视了她。只派了一名高手潜入帐篷,那个老者与玄色都没有出手。显然是将流云列入了最危险之人行列中,为的是阻拦他去救援。
只不过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雪歌会主动引开老者,青宝对上玄色。则是她早已安排好的。青宝不是玄色的对手,流云佯装被阻拦,雪歌与容琛单独出逃,当老者追踪雪歌离开营地,流云被压制的局面便立刻被打破。立即前去帮助青宝。
就算玄色再厉害,也敌不过流云与青宝二人联手。与血煞目的相同,他们也只需要将玄色拖住,无法前去救援老者就是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没有丝毫偏差。
不过自从雪歌说出这个计划,一直到老者去追踪,流云心中就担忧不已,本意是他要去斩杀老者的,玄色在血煞排行版占着第三,绝不是易与之人,杀那个老者虽难,却也有把握,可雪歌……
对于流云的担忧,青宝倒是一口同意这个计划,对于雪歌的安慰丝毫不忧心,不过也在心中默哀,那个老者遇到雪歌,只能算他倒霉,而血煞接了这个任务,也应该要做好失败的觉悟。
如果雪歌的右手完好无损,这次反杀还需花些功夫,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就连月慕寒,在雪歌左手握刀的情况下,也敌不过雪歌全力攻击,更何况其他人。
看着雪歌安然无恙的归来,流云情绪复杂的看她一眼,有庆幸,又有警惕,容琛的枕边人,太深沉,她身上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月妃出自永中赵家,乃是多年前选秀时送入宫中的。皇宫里三千佳丽,美貌女子数不胜数,不知多少人终此一生,只为求得见皇帝一面,最终却守着宫殿孤独终老。不过这月妃也是个人物,多年没有子嗣,害怕自己失宠,便想下手除掉其他妃嫔腹中胎儿,谁知此事被殿中侍女揭发,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削去品阶,关入大牢。
此事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恃宠而骄,差点杀害皇嗣,赵府满门本来逃不过这场浩劫,谁知老容王一向心善,见不得腥风血雨,又只是一些深宫争宠之事,自是不好闹得人尽皆知,便顺口求了个人情,救了赵家。
而月妃从此被打入冷宫,真的步入了那条孤独终老的道路。
要说起赵家,与当年姜国之事还有着莫大的牵连。对于所有的威胁,雪歌向来不会心软。至于容琛是如何将月妃揪出来的,雪歌不得而知,只是知道一直居住在冷宫的月妃竟然私自离宫,老皇帝接到密报,派人前往查看,果然没有发现赵月容的踪迹,当即下令严查此事。
不知为何,这事又突然与前阵子雪歌遇刺一事联系到了一起,一封封的揭露密信接连传到老皇帝手中,此番赵月容是彻底走到了尽头。
这一切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血煞截杀容王与容王妃一事无疑又为她的罪行添了一笔,送入冷宫多年,恐怕老皇帝脑海中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更何提当年那些似有如无的宠爱情愫,所以当她跪在殿前大喊冤枉时,老皇帝冷目瞧着这张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面孔,毫不留情,直接命人将她送回冷宫,随后派人送去了三尺白绫与一杯毒酒。
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皇宫行刺,风云山庄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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