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前看了许久,最终从中拿起一个东西。
就是她方才赠送出去的这只镯子。
雪歌偏爱玉器,所以送她的每件礼物都是上好的玉石打造,纵使后来收到过更加珍贵的玉镯,她却始终戴着这只,没有取下过。
因为雪歌当时将这镯子戴在她手上时,脸色异常严肃的盯着她,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身边没有携带什么礼物,这只镯子虽不及其他的好,料子倒也不差,就当做是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在那时,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女是公主,只以为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可那句话,直到今日,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所以那只镯子,她一直未曾取下。可今日她将它送给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青宝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微笑,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知道,雪歌不会责备她。
那个少年与她分别时,眸中露出的坚定光芒,让她看到了强烈的求生欲,他一定能活下去。
又行了大半日的路程,秦川已然在望。
漠北乃是平原地带,道路平整,马车行驶起来较为快速,他们敢在落日前来到了秦川城门外。守城将领站在城墙之上,看见那面明黄色的旗帜,脸上浮现欣喜,大喝一声:“容王,是容王到了,守城之人镇守原地,其他人随我下去迎接。”
“是。”
那人带着一众士兵跪在队伍之前,高声道:“末将乃秦川驻地姚越,奉命恭迎容王。”
流云驭马前行,穿越众人,来到队伍最前方,打量着跪在最前那人,这个中年男子年约四十,身穿盔甲,腰佩宝剑,双目闪烁着精光,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干练。
翻身下马,来到那人身前:“姚将军请起,不知将军奉谁之命等待于此的?”
姚越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流云会问这个问题,还是恭敬回答:“末将奉靖王之命,在秦川等候,负责容王在秦川内的一切事物。”
“那便劳烦将军了。”
容义亲自领兵前来漠北,却并不在秦川,而在祁城,这姚越也是容义的部下,两年前被调来秦川,乃是秦川内最大的军官。(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这样就不冷了
用过晚膳后,容琛与雪歌回了营帐,侍卫送来清水,两人洗漱完毕,其他人便退下了,坐了一天的马车,陆安然也已累及,躺到柔软的棉被上就睡着了。
一旁的青宝看着她,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
陆安然此行出来并未带随身丫鬟,果真如她说的,所有的事情她都会自己照料,不过青宝也知道,守在这座营帐外的几个守卫都是陆丞相亲自挑选安插进来的。
那侍卫长孙宏文对陆安然亦是恭敬有加,堂堂丞相千金,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夜深人静,营地中静悄悄的,一道身影悄然出了营帐,刻意放轻动作,生怕吵醒陆安然,直到远离了营帐,这才停下脚步。营地周围有守卫,还有两队五人组成的队伍巡逻,这样的防卫很是严密,根本无需担忧安全。
营地建在一个避风的地方,前方不远有个低矮的小山坡,青宝正要越过守卫到外面四处走走,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孙宏文伸出一臂挡在她身前,恭敬低声:“夜深露重,山风极寒,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请姑娘返回营帐休息。”
背对着远处的火光,青宝的脸隐在夜色中,略微有些不悦,这是在保护他们,还是在看守他们?
对方毕竟是老皇帝亲自派来的侍卫长,品阶不低,她无权使唤,但也不需他们贴身保护。
“我随意走走,孙大人不用管我。”说完这话,青宝也不在意他脸上的表情,想越过他离开营地,谁知孙宏文铁了心不让。青宝脸色很不好看,她名义上虽是雪歌的丫头,但实际上却被雪歌宠得没了规矩,鲜少将旁人的话语放在心中。
就在她快要发作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会陪着她,孙大人请回去忙自己的事吧。”
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青宝紧握的双手已然松开。侧身抬头。看着那人冷峻的脸。流云的身份孙宏文自然知晓得清楚,既然他如此说,他便侧身。为青宝让开道路:“孙某冒犯姑娘了。”
青宝也没矫情,说了句‘孙大人也是尽职尽责’后,便走出了营地,身后有轻微脚步声。走到那个山坡上,青宝站定。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目光悠远。前方是几座村落,每一处星火就是一座房子,一个家。为归家的人指引道路。
“这么晚不休息,还出来做什么?”流云来到她身旁,并肩而立。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青宝随口答道,然后侧头看着他:“你不也没睡。”有孙宏文负责守卫。他也是该去休息的,就算他再强,也只是个人不是神,总不能一直不休息。
此处离营地有些距离,远处燃烧的火堆光亮照不到此处,两人又都是背对着营地,青宝侧头瞧他时,只能看到他坚毅的脸部线条,看不清表情。
“呵!”此声极轻,青宝疑惑的望着他:“笑什么?”
夜间山风带着微寒之意,吹起她的裙裾,流云开口:“夜冷,回去休息吧。”她凑近他一些,绣鞋踩在枯草上发出细碎声响,执拗的抬头望着他,又问:“还没回答我,到底在笑什么?”
这个执拗得让人无奈的丫头。流云微叹声,不知如何解释,便不开口。
见他执意不肯说,青宝也不再纠缠,突然转了话题,双目在夜色中异常明亮,仿佛有着流光溢彩,就那么瞧着他,又凑近一些:“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儿天。”
此行前往漠北,容王乃是以皇家之名而去的,一切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不能骑马,只能整日坐在马车中,不是休息就是发呆,到了夜里并无多少困意。
“好。”
这个木头,也不算太不近人情。
心中腹诽了句,青宝就地坐了下来,夜间的风带着凉意,她又不愿回去拿衣裳,便抬头看向站着那人:“你也坐下来,帮我挡点风。”
流云依言在她身旁坐下,他方才站立的位置乃是迎风,正好能为青宝挡风,可是坐下来后,反而没了效果,这要怎么挡?还不待他想出好方法,青宝就已给出了答案。她一动身子朝他靠近了些,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流云愣住,浑身瞬间僵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般。
感受到他的呼吸都滞了一下,青宝脸上悄然浮现一抹笑意,装作无事的开口:“这样就不冷了。”
就以这样的姿势坐着,僵硬片刻,流云微微侧身,正好将所有的山风全部阻挡,这一刻,青宝觉得一点都不冷,反而很温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数都是青宝说他听,直到后来,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等了好一会儿,听到一阵绵长均匀的呼吸,流云才侧脸看着她,发觉青宝已经靠在他的肩头睡着。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过她,直到这时,才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他见过多少个不同的她?执着坚持的练剑时的她,冷酷无情杀了赵语儿的她,调皮可爱又胆小怕鬼的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安静的模样,对身边的人毫无设防,就这样安心的睡了过去。
伸手抱住她的背,娇小清瘦,盈盈可握,将青宝打横抱在怀中,流云站起身时,她只是因为这个动作有些不安的动了动,然后就在睡梦中寻找更加舒适的位置,不多时,她将头靠在那个结实温暖的胸膛上,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不肯放。
流云低头看了她一眼,便迈步朝营地走去。
进入营地中,孙宏文远远瞧见他归来,怀中还抱着青宝,顿时愣住,直到流云走了好远才反应过来,不自觉的抹了把冷汗。
他本以为青宝只是仗着自己是容王妃的贴身丫鬟稍微跋扈了些,可眼下看着两人这般亲密,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想得太少,方才流云经过火堆旁,低头看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冰冷。
这足以证明很多……
流云经过陆安然与青宝的营帐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走了过去。陆安然已经睡下,他一个男子,不好进去,只好将青宝送入自己的营帐中。拿惯刀剑的手,还是第一次用来抱女孩子,轻的没有好像没有任何重量,犹如抱着一片薄纱,轻柔舒适。
将她放置在床榻上,伸手拉过锦被,严严实实的盖住,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了一步,又回过身来,弯腰将被角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缝隙后,才松了口气,这种迟疑不定的感觉他还是首次出现,很异样,也很……好。
锦被一路盖到她的脖子,只露出一张娇俏精致的小脸,流云看了会儿,唇角一勾,带起一个莫名的笑,低声呢喃了句:“晚安。”然后吹灭灯烛,转身出了营帐。
一片黑暗的营帐中,明明睡着的人儿却睁开了双眸,盯着没有任何光亮的空气,好一会儿才将双手从锦被中抽出,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有轻微的笑声,然后就是一声‘呆子’,随后又是一阵笑,带着些许甜蜜与满足。
营地中的孙宏文来回的走着,目光时不时的瞟向流云的营帐,眼中有些莫名的光芒,脸上还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只是不多时,就瞧见流云掀起帘布走了出来,并且看方向好像还是朝着自己这里而来,该不会是偷窥被发现了吧?呸,是光明正大的看……
不过他还是有些心虚的不敢与流云对视,赶紧收回视线,屏气凝神,挺直腰背,继续巡逻。
流云又恢复了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一直走到孙宏文跟前站定,孙宏文这下再也不能逃避,只好硬着头皮看向流云,不等他开口,就听见流云的话。
“今夜由我来守,孙大人去休息吧。”这语气,不是商议,反倒像是下达通知一般。
孙宏文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只是心中暗道,君子难为啊。最终还是默默的将守卫工作交给流云,自己回去休息。
次日清晨,青宝早早起来,洗漱好便去伺候容琛与雪歌。
待得几人走出营帐,侍卫将已经备好的事物奉上,吃过早饭便开始启程,继续朝着漠北前进,一夜的露宿生活就这样过去。
临上马车前,雪歌回头看着青宝,问:“遇着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青宝一怔,旋即不解的看着雪歌:“没有啊,公主怎么这么问?”
“从早上起就一直在笑,我还以为你捡着银子了。”雪歌本来只是想取笑取笑她,却不想青宝一听这话,立即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话一出口,青宝就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急忙捂住嘴,囫囵不清的说着:“我什么都没说。”
正要抬脚上马车的雪歌因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狐疑的盯着她:“真的捡到钱了?”
青宝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好点头:“是啊,是啊,一会儿我就全部上交,要启程了,公主您赶紧上去吧。”
“不许私藏啊。”
“不会的,上去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漠北五大城
一个国家的存在,政权乃是根本。
漠北几大家族,想要与国家的根本对抗,无疑是痴人说梦。这便是老皇帝的想法,所以他任命荣城为钦差大臣,亲自前往漠北,目的就是为了敲山震虎,这些年来给了他们太多的宽容,是时候还收点力道,让他们明白,他们的财富,究竟是谁给的。
“容义驻地怎么会在那里?”
她对这个问题一直都很疑惑,一般来说,比较受宠的王爷都会拥有比较富庶的地方作为封地,不受宠的才会被派遣到偏僻的地方做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按照靖王容义的受宠程度,就算他要最大的商业之都也不是问题啊,怎么老皇帝会将他安排到那里去?
听过她的话,容琛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容义年少有为,深得皇上赏识,当初封王之时,陛下本想将荣城给他的,却不想他拒绝了,并且主动讨了昭关这个地方。”
主动讨的?雪歌更疑惑了,容义看着也不傻呀,怎么会去这么远的地方呢,还一去好些年不回,老皇帝一道又一道的圣旨才将他召回一次,却不想没呆了多久又走了,其中缘由嘛,倒也不必再说,只是这个昭关,雪歌并不熟悉,不知它有何好处,只等着容琛解释。
“昭关与漠北相邻,当初因为容义主动讨了这个地方,陛下也很惊讶,问他缘由,他也只说只想要这里,陛下疼爱他,便也答应了,只是因为此地虽不贫穷,但也算不上富庶。便将漠北也赏赐于了他。所以,漠北也是容义的属地。”
原来如此……雪歌终于懂了。看来这个容义不仅不傻,还很聪明呢。
果真是帝王将相,无一庸人哪。
他真正的目的是——漠北,昭关不过是个幌子。容义明明知道,如果他直接要漠北五大城,也有很大的几率能够获得老皇帝应允。毕竟十年前。漠北还只能算中等的地界,又地处偏远,算不得东南的命脉。这权势老皇帝放也就放了。但他还是选择了昭关,采用了这种更危险的方式获得它。
难以想象,若是老皇帝执意不允,非要分封其他地界给他。又或者,将昭关赏给他。漠北并未算在其中呢?那时他会怎么办?
不过有句话叫做知子莫若父,作为儿子,同样了解自己的父亲,他应该是有绝对的把握。才会这么做。
不过雪歌知道,老皇帝也不傻,十年前就算几大家族隐藏实力。但这些他都看在眼中,肯定能预料到他们今日的财富。却还是肯将这片大地交到容义手中,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要将几大家族掌握在皇家手中。而容义,是他的亲儿子,姓容,乃是皇家人。
想来想去,皇家之人的相处模式,实在让人头疼。不论哪个国家都是如此,明明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却非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做出来。
虽然想透了这些,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容义要这里,就是为了掌握这些财富?事实证明,几大家族很擅于利用优势,至今未能让皇家占到任何便宜。
容义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雪歌看着他的动作,从那盒子中拿出的东西,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裹成小卷的羊皮纸,专门用来制作地图的。
她猜得没错,当容琛缓缓将羊皮纸展开,平铺在桌案上,她看到了一副缩小版的地图,涵盖了所有的国家。羊皮纸比桌案略长一点,比容琛书房中悬挂的那幅小了不知多少倍,但这东西虽小,里面的内容却没有丝毫敷衍,精细得令雪歌连连赞叹。
国家地图她自是从小就看惯的,所以这副小地图上面的线路虽然复杂,她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了几国的位置,顺利的找到了镜月,并看到了安江城的位置上标注了一个红点。
“昭关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