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扇。
薛明远慢慢的紧张起来,不停的问着若水各种问题,就差没问进门的时候是左脚先进还是右脚先进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薛明远掀帘一看,庄严肃穆的大门旁端坐着两只石狮子,雄伟的门匾上狂放不羁的草书写着姚府两个字,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
薛明远扶着若水下车后,示意下人:“去应门。”
小厮看着门匾,深吸一口气快跑上前叩门。里面一小年轻哥微笑开门道:“小的给各位请安,各位是?”小厮回身看想薛明远,薛明远上前笑着说:“你家姑娘回娘家省亲来了,快进里面通报吧。”
那门房一愣,回身向里面的人说道:“华叔,来的人说是咱家小姐。”
薛明远只听里面茶杯打碎的声音,有人被猛然推开不知道撞到哪哀叫的声音,跑步的声音,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一个老人家侧身出来,眯着眼睛向外打量着。
若水笑着从薛明远身旁站了出来,看见那老人家,马上红了眼眶语带哽咽地说道:“华叔,是我,我回来了。”
华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若水:“小姐,真是小姐,我的小姐回来了!”然后冲向里面中气十足大声地喊道:“快进去告诉大人还有老妇人,小姐回来了!快去!”
薛明远就听见有人向里面跑去边跑边喊道:“大人老夫人,小姐,小姐回来了!”薛明远为笑着安慰着若水道:“高兴些,马上你就能看见岳父岳母了,咱们也不能让岳父岳母出来迎接咱们啊,进家门吧。”若水点点头,华叔大声喊道:“开中门!”
65见面
厚重的深红色大门被缓缓的打开,薛明远带着若水笑着迈进了姚家的大门。刚一进到院子里,就看见几个人从后面飞快的跑了过来,最前面跑的最快的就是姚若飒。
姚若飒看见若水激动的喊道:“妹妹!”跑到若水的面前,想抱有知道不合规矩,激动得不知该怎么表达,只是一声一声的念叨着:“妹妹,妹妹……”不停地反复的上下着眼打量着。
若水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老妇人悲切的声音,喊道:“我的儿啊,你可想死为娘了,儿啊!”薛明远向后望去,众人簇拥着两位老人家快步走了过来。老翁一身深色华服,满头银丝却眼神矍铄,一张面孔不怒而威。老妇人面容慈祥,满脸泪水,一声声的呼唤着若水。
若水疾步上前扑到老妇人的怀里,痛哭道:“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若水带着夫君回来看望您二老了。母亲!”老妇人抱着若水大哭不止,周围人也都跟着抹眼泪。姚太傅也跟着红了眼眶,不时的使劲眨眨眼睛。过了一会三个华服妇人劝道:“母亲妹妹好不容易回来,该高高兴兴地才是啊。”
姚太傅也在旁边说道:“快别哭了,一句话都没让女儿说呢。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就看着你抱着若水哭呢,没看见若水还带回来这么多人么。”姚老夫人抹了抹眼泪道:“不哭了不哭了。”可是眼泪擦了还有,再有再擦。自己唯一的女儿一别八年,现在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众人劝了半天,最后三嫂劝了一句,姚老夫人这才止住了泪水。三嫂娇笑着说道:“母亲,你就看见妹妹回来了,忘了妹妹还跟您带回来个好女婿呢,你还不赶紧瞅瞅。”
姚老夫人这才连忙笑道:“看我看我,糊涂了不是。若水啊,快让母亲看看你的夫君。”
若水脸上一边哭一边笑道:“站在我身边的不是我夫君还能是谁呀。”说着拉了拉薛明远的手,薛明远会意,连忙连忙上前行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姚老妇人笑着打量这薛明远,口里脸上道:“好好。”有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是老丈人看女婿就不那么舒服了,这个男人是抢走他家小公主的男人。要太傅打量着薛明远,又白又胖倒是有些富态,不过还是个商人,没文化这可怕……姚太傅怎么看薛明远怎么配不上自家若水,恶狠狠看了一眼姚若飒,你回来不说人长得不错么,这就叫不错!姚太傅恩了一声,算作是对薛明远的回答。
若水刚让孩子上前,大嫂笑道:“咱们都太高兴了,忘了这还是在院子里呢。快进屋快进屋,这人都到家了不差这一会了。进屋之后妹妹妹夫还得给父亲母亲敬茶呢,快进屋吧。”说着众人呼呼啦啦的就被簇拥着进了屋正堂。老夫人拉着若书的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进到正堂之后,下人在大嫂的指挥下铺垫子端茶,若水和薛明远成亲之后第一次回娘家给姚太傅和姚老夫人敬茶。姚老夫人喝完薛明远的茶后,激动地说道:“哎呀,我这也没有准备东西啊,这可怎么办。”然后目光一瞥,就看见姚太傅腰间的汉朝螭纹玉佩,笑着小声跟姚太傅说道:“夫君夫君。”
姚太傅装作没听到,老夫人在降低点嗓音,:“夫君!”姚太傅无奈的转过了头,老夫人一指玉佩,姚太傅不舍的看了看玉佩,解了下来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把玉佩送给薛明远笑道:“这是古时的玉佩,辟邪的。你做生意,他能保佑你不受小人打扰,一生顺利。”
薛明远和若水敬完茶,就轮到孩子们了。大嫂不愧为已经成为当家主母的人,这时候大嫂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送给孩子们的礼物,下人端着托盘站在老夫人身后。
若水笑着说道:“浩儿,过来见过外祖母。母亲,这是姐姐给夫君留下的孩子,在家里排行老二。”薛浩上前恭敬地行礼,老夫人慈祥的笑着,开口道:“好孩子,一看性情就好,长得也好,今年多大了?”薛浩答道:“孙儿今年十三了。”老夫人又问了几个问题,转身,大嫂就拿过来一个托盘端着递给了老夫人。里面是一套文房四宝,却都是贡品,还有一些玉的小玩意和珊瑚的小摆设。
然后是薛汀,若水笑着说道:“这是家里的老大汀儿,他姨娘这回也跟着我们进京了。今年家里三个大的都参加了今年的院试,都考上了状元,汀儿考的尤其好,是府里的第二名。”姚老夫人笑着说道:“书读得不错。”然后大嫂只递给老夫人文房四宝,老妇人笑着把东西赏给了薛汀。到了白胖白胖的薛渊,若水笑着说道:“渊儿姨娘怀他的时候,估计把孩子饿着了,家里的小贪吃鬼。”薛渊拿到礼物的跟薛汀一样。
最后只有三岁的薛浚,扑扑腾腾的自己就走了上来,有样学样的行了礼。然后也没等别人叫起,自己就站了起来薛明远和若水坐的地方,拉着若水的裙摆就不动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眨着看着众人。
老夫人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呦”了一声,若水看向姚太傅和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父亲,母亲,这是若水给夫君生的孩子,他叫浚儿,今年三岁了。浚儿乖,叫人。”若水轻轻的拍了浚儿的肩膀,浚儿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外祖父,外祖母。”
这一声外祖父外祖母,对于薛家人来说不啻于一道响雷炸响在薛家正堂之上。姚老夫人颤抖着声音问道:“孩子三岁了,你三年前生下了孩子竟然不告诉家里?”若水低头道:“女儿不孝。”这时候不管薛家人傻眼了,薛明远也愣了,姚家不知道若水生下了浚儿么?
姚太傅在那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薛浚,然后指着薛浚颤抖着声音说道:“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让我看看孩子。”大嫂连忙走了过去,蹲□柔声说道:“浚儿,大舅母抱你到外祖父那好不好?”薛浚看了看若水,若水点了点头,这才轻轻点了点小脑袋。
姚太傅接过来薛军,瞬间红了眼眶,却哈哈大笑道:“像,这眼睛真像若水,若水小时候就是这样,眼里含着一汪水,让人忍不住去疼,生怕委屈了她。”姚太傅紧紧的抱着薛浚不撒手,哄着薛浚叫自己外祖父。姚老夫人在旁边着急的说道:“快让我也看看孩子。”
最后上手把薛浚从姚太傅的怀里抢了过来,看着薛浚的小脸,又搂又亲,心肝宝贝的叫着。若水的哥哥嫂嫂也在底下惊喜的看着薛浚,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外甥。薛浚看前面哥哥们都拿到了礼物,就到自己这没有,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给他。不再老老实实的坐着了,开始扭动起来。
老夫人笑道:“孩子不让抱着了,要去哪啊?”只见一把薛浚放在地上,薛浚三步两步的就跑到薛浩的身边,拉着薛浩的手就说道:“哥哥,我要玩那个绿色的小玩意,你借我玩一会呗。”所有听后都哈哈大笑,若水笑道:“你又熊你哥哥的东西,快回来。”
薛浚撅着小嘴道:“哥哥疼我,哥哥让我玩。”
薛浩小声哄着:“等回去哥哥把那些小东西都给你好不好,现在乖乖听话。”
老夫人看着笑了笑,赞扬薛浩道:“这孩子真是个好哥哥。”
“母亲不知道,浚儿都被他这几个哥哥惯坏了,就仗着自己有哥哥。”若水无奈的说道。
二嫂在旁边说道:“浚儿,一会上二舅母那去,二舅母给你拿好玩的东西好不好。”三嫂笑道:“三舅母那不仅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你去哪?”众人逗着孩子。
姚太傅自始至终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薛浚,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众人都互相见了面,薛明远和若水他们还住在若水原来的院子,那个院子大,住四个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老夫人拉着若水不撒手,薛明远让若水陪着岳母多说说话,说要换衣服,带着孩子先回院子了。
薛明远回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下人们就过来见礼。两个嬷嬷,八个一等在屋里伺候的丫头,八个二等在外屋打下手的,还有十六个粗使的。屋里就刚才这功夫已经打扫好了,薛明远一进屋就有淡淡的香味。屋里摆设并不耀眼,但全是稀有的古玩,屋外的廊下看着名贵的花木,薛明远端起茶杯一看都是官窑汝瓷的。
薛明远长出了一口气,这就是若水以前的生活,嫁给自己之前过的日子。薛明远正想着,下人通报说二夫人派人接薛浚去她那玩一会。薛明远说了声让奶娘跟着就放行了。
而若水这边到了老夫人的屋里,此时屋里只有姚太傅,老夫人,还有若水三人。姚太傅长出一口气,轻声道:“若水,姚家对不起你啊。”
66和离
姚太傅长出一口气,轻声道:“若水,姚家对不起你啊。”身为数朝元老的姚太傅看见薛浚的后马上,不消片刻就能想明白其中的种种事情。
若水却微笑着说道:“孩儿在姚家的荣耀下享受了那么多年,就应该维护这份荣耀。所以孩儿现在不知道父亲者对不起是从何而来。”不惜牺牲自己来维护家族的这份荣耀,这份维护包含着多少泪水多少沉重。姚太傅看着若水说着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违心与不情愿,面容还是那么平静。若水的心里已经全部接受家族带给她的荣耀与不幸。
姚太傅看着若水,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孩子,姚家再有权势也无法抗衡皇家。父亲再疼你也无法因为把这个事摆到台面上来说。皇命天授,皇权滔天。这不仅仅是区区简单地八个字,他背后充满着鲜血淋淋,它代表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一句话就可以翻天覆地的力量。
世家与皇家对于权力的拉锯战永远在进行着,双方随时随地都在做着不同程度的妥协,例如皇帝需要保护世家种种的权益来获得他们的支持。对他们的一些行为视而不见,提拔世家子弟,而与此同时皇帝也利用着世家巩固着自己的地位。而世家也同时支持的皇权,谨慎的维护着自家的权益,保护着自家的地位。
这就是藏污纳垢的名利场,就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开着华丽的尾羽。正面望去是无与伦比妖艳的美丽,而背面不过是一个恶心的屁股而已。皇家与世家维持着面上的欢乐融融的祥和,却在台面下进行着种种交易。
姚家会不会有一天倾全家之力反抗皇权,有可能,但绝不会因为皇家算计了自己女儿这件事情。若水在姚太傅的眼中很重要,但是在姚家这辆战车上她的分量太轻了,每一个人都太清了,家族的利益才是不容侵犯的。于是当姚家家族里其余的人知道若水带着孩子回来这件事情之后,他们第一个反应不是如姚太傅一样,把若水的心情放在第一位。
他们当年为什么对于姚太傅让若水匆忙嫁人这件事整个家族选择以沉默作为支持,最主要是因为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做不了皇后,那么做侧妃的话只能依靠皇帝的宠爱,没有自己的孩子作为依靠在后宫中终究不能立足。就算抱来一个孩子养着,这个孩子比的过皇后的孩子么?
到时候姚家想要从中获利,那么不仅要对抗皇后的娘家,更要对抗流传千百年的嫡庶礼法。而他们能所依靠的不过是皇帝那虚无飘渺的爱,一个九五之尊的感情究竟能靠得住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而救命的恩情,这份情人家认就是恩清了,不认,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所以这个胜算太渺小了,而抗争的结果如果输了,姚家要付出的代价却太大了。他们赌不起,所以整个家族的人对于姚太傅让若水匆匆嫁人选择了沉默的支持。
姚家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深思过之后是紧张,不是紧张皇帝算计自家女儿,而是紧张在皇帝的眼中,自家比不上皇后娘家,再一些时刻是可以放弃姚家的,姚家众人首先想的是这件事情。所以姚家的人开始了调查,到处到底是谁出的手。你要是把它理解为替若水着想,也很美好,但是事实是众人要知道自家到底是因为什么让皇家在那一个时刻选择放弃了自家。
当晚姚家举行了家宴,欢迎薛明远带着若水回娘家。薛明远在席上略有些紧张,若水偷偷在下面拉着薛明远的手给他打气。姚老夫人特意命人把薛浚的座位放在自己身边,亲自给薛浚夹菜。姚太傅几次暗中打量薛明远都暗自摇了摇头,他有了个惊天的想法。
姚太傅一直觉得薛明远配不上若水,自家的女儿当初嫁得匆忙京里的态度有不明朗。现在风声过去了,若水又可以怀孕了,京里的态度也是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把若水跟戾王刺杀兄弟一事一样当做不曾存在过。所以姚太傅觉得他可以补偿一下若水,补偿办法是什么呢?
姚太傅想到了当年大雍吞并南楚之前利用长公主和亲暂时稳定局面,后来攻打下南楚之后名义上是皇帝想念长公主了,所以接已经是南楚皇后的长公主和和南楚国主回望京。而后皇帝留下公主逼迫国主独自会南楚,而就如所有人意料的一样,南楚国主到底死在了路上没有回去。再后来皇帝公开为长公主选婿,成为了寡妇的长公主嫁给了安乐侯,又生下了小世子。
这件事情启发了姚太傅,女子的榜样长公主都可以二嫁,自家姑娘当然也可以了。不过姚太傅并没有想杀掉薛明远,而是他想若水可以和离!当年长公主嫁给侯爷的时候也已经二十七了,那么自家姑娘二十八再嫁也可以啊。至于什么好女不二嫁啊,呸!自己姑娘的幸福不是在别人嘴里体现的!姚太傅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了起来。
姚太傅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暮烟也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姚氏居然是太傅大人的女儿,还是嫡亲的女儿,那她当年嫁给薛明远干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名满天下的姚家是薛汀的外家,太傅大人现在是薛汀的外祖父。那以后薛汀还愁什么呢,沈暮烟被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