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本想再骂的封天炬登时哑口无言。
此时,大夫又抛下了一张药单?“再吃吃看吧,若能退烧,就继续吃。”
封天炬拿起药单,要下人再去抓药煎煮。
印残月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封天炬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没有合过眼,他一见到封天炬,就泪流满面。
他哭泣的声音几不可闻,像有什么委屈不敢大声的说出来。
“少爷,你来看我了吗?宝儿好想你,宝儿病了,你知道吗?”
封天炬一怔,印残月却开始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宝儿一直求总管,说我真的病了,为什么少爷都不来看我?我好想见少爷,少爷已经忘了宝儿,你一年没来看宝儿,宝儿好想你,宝儿真的好爱你……”他忽然侧过脸去,将身子缩成一团,惊惧地哭道:“别打宝儿了!
少爷,宝儿不敢说爱你了,求求你,别再不理宝儿了……”
眼泪一直落下,印残月空洞绝望的目光望向上方,他哭得眼睛红肿。
“少爷不要宝儿了,少爷不要宝儿了,所以都不肯来看宝儿……”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咳血,他的手在空中乱抓,被封天炬一把握住,印残月却发出惨叫声。
“不能想起来!不可以、不可以……”他又开始哭喊起来:“不 不要!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我?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他的手因体力不支垂了下来,流泪的速度也缓了下来,但是他的喃喃自语依然如泣如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会遇到,躲了好久,为什么还会遇到……”
封天炬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的双手也在颤抖。“宝儿……”
印残月闭起的双眼,在听到封天炬呼唤宝儿时,他突地睁开双眼,宛如中邪般的嘶声惨叫。
“我好恨少爷!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我恨你!恨你……我十多岁就跟了你,你不准我跟别人说话、不准我在府里走动,你嫌我下贱,对!我是下贱;我是下贱才会爱上你,我恨你!恨你
他说到恨时,涌泉般的泪水又狂流不止。
他踢著腿,喃喃叫道: “哥!哥,你在哪里?哥,我身上好热、好难受……
哥,救救我…”
他的泪痕一乾,马上又有新的泪水流下,精疲力尽的哭到声音粗嗄,仍是哭求著封天炬来看他。
“少爷、少爷!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宝儿一直在等你,宝儿好热、好痛苦,来看看宝儿好不好?宝儿会很乖的.宝儿不敢惹少爷生气……”他一边哭一边喊,直到人睡。
封天炬站了起来,他红了眼眶,拍桌怒吼:“给我调家里的总管上京城来,迟来一天,就叫他卷铺盖走路!〃
封府总管,在封府里呼风唤雨,就算在外头,他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总管大爷。
现在他则是满心惊疑的站在别馆的客厅内,风尘仆仆的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急著来见自家少爷。
少爷刚才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喝著茶,但以他服侍少爷这么多年的经验看来,少爷不但在生气,而且肯定气得火冒三丈。
“少爷,不知您有什么事,把我召来别馆?”
封天炬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二年前宝儿失踪的事,你再源源本本的说一次。”
少爷在二年前,已经为了这件事问了他许多遍,他依旧这样回答:“少爷,二年前黄河发生水难,您要家里的奶奶、夫人先到安全的别馆避难,接著才命仆役迁移,我就照您的话做了。
“宝儿就是在仆役迁移时失踪的?”
总管点点头道:“是,因为仆役实在太多了,再加上我也没见过宝儿几次,只知道有人掉进了黄河的分支,其他的仆役都不认得他是谁,想来那人就是宝儿了吧。”
“宝儿之前就大病了一场,是吗?”
总管怔愣了一会儿,不知少爷为何要问这个,他摇头道:少爷,太久之前的事,我记不清楚了。”
“混帐!”封天炬拍案大怒。 “什么叫记不清楚了?我给你薪饷,不是为了听这一句记不清楚!
总管没见过他如此生气,他吓得脸色苍白,立刻道:“是!少爷,我记起来了,宝儿曾经想闯进您住的地方,说要见您,他说他病了想见您,少爷那时刚带回绿玉姑娘,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我就斥退了他。”
“为什么不上报?”
总管支支吾吾地道:“因为宝儿原本是少爷的贴身仆役,少爷把他斥退,收在西院里,他也没做什么事,所以……”
“所以你认为他不重要?”见总管艰难的点点头,封天炬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猜测哪个人重要不重要,如果宝儿没事、我就饶了你,若是宝儿有事,我多的是手段对付你,给我滚!〃
总管这才知道他找回了宝儿,正在为宝儿的事大发雷霆。
印残月的烧退了又烧、烧了又退,封天炬守在床边没有离开过,他所有的生意全都交给下人去办,镇日就是照顾著印残月。
然而印残月的意识有时清醒、有时又陷人昏迷,他足足病了十多天,才真正的清醒过来,却全身虚弱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此外印山居自从印残月那日失踪后,隔日就开始找寻他,偏偏遏寻不著,到最后他无法可想,又听说封天炬的别馆里不断地在请大夫,只好厚著脸皮到别馆询问印残月的下落。
一听下人通报,封天炬的语气跟眼神如出一辙地冰冷。
“这种小事还要问我吗?赶走他!就说印残月不在我们这里,说我玩腻他了,早就叫他滚了。”
他设下毒计,就是不想让印残月再回印家,现在得知印残月就是他家失踪的仆役宝儿,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回到印山居那里。
仆役小心翼翼地看了躺在床上、昏睡中的印残月一眼。
见状,封天炬不满的怒道:“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办不了的话,你就不必回来了!”
闻言,那个仆役才急忙退出房间,去向印山居说印残月根本不在别馆里。
封天炬接过另二个仆役端上的药碗,他扶起印残月;小心的吹冷药汁,才喂进他的嘴里,对他既温柔又关心。
印残月喝不下药汁,咳了几次又反胃吐出,封天炬依然小心的喂著他,一定要让他喝下药汁。
在他日日夜夜的看护下,印残月总算脱离险境,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第十章
印残月睁开了眼睛、张开了唇,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来。
身旁的封天炬低下头,想听他在说什么,他以嘴形又说了一次,封天炬这才温和的道:“你渴了,要水吗?”
封天炬端来一碗水;小心翼翼的喂进他的嘴里,彷若那碗水是琼浆玉液一般,他喝得涓滴不剩。
他饿了,而且好饿。
“你饿了吗?”
印残月点头,封天炬立刻要人去煮粥;粥一送来,封天炬便扶起了他,一匙匙的将粥喂进他的嘴里,他喝完了水、吃完了粥,又昏沉沉的睡去。
梦里,他生活在一座大户人家的宅院里,是个孤儿;少爷的爹娘死了,他被少爷带在身边习字学琴……画面一幕换过一幕,直到他心碎跳河而死。
他醒了,一醒就哭了起来,封天炬将他搂在怀里,轻抚著他的发丝。
他疼惜的轻唤:“宝儿……”
“我终究、终究,还是落在你的手里…”他绝望的说者,说完后,无力的再度睡去。
等他醒来后,他已经非常清楚的记起自己就是封家的奴仆宝儿:二年前跳河后,他忘了一切,也不知为什么印山居要把他认为弟弟,就叫他以印残月之名活了下来。
“来,你身子弱,这是我特地叫人熬的。”
封天炬一匙匙的吹凉热汤,印残月的眼睛直视前方,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
封天炬对他无礼的态度也不以为忤,他吹凉一匙,就喂他喝一匙。
印残月虽咽下汤汁,但是他仍以坚定的声音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宝儿,等你身子好一些,我们就回家了……”
印残月激动得大叫: “我不是宝儿!我是印残月,我的家在京城,我要我哥来接我……”
封天炬十分温柔的道: “乖!不要闹了。宝儿,二年前我不知道你病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不能怪罪我。”
印残月冷笑道: “好!二年前你不知道我病了;二年后,你总知道你千方百计的伤了我吧?”
封天炬用手巾擦著他的嘴角。“乖!你以前很乖的,哪像现在;我说一句,你就应上十几句。”
印残月笑容扩大。
“你妻妾成群,个个都对你言听计从.我这么让你讨厌,你还是快快把我丢出去吧,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封天炬正要动怒,却见著他瘦削的脸…跟他说话也只是强撑著一口气而已;他抚摸著他的发丝,说的话像誓言,更像无法改变的决定:“我不会让你走的!一辈子也不可能。”
印残月气得怒瞪著他,放声吼道:“你看到我眼里的情绪了没?那个叫讨厌你、恨你、不想看到你……”他说得太太声,又开始咳了起来。
封天炬急忙掏抚他的背,挟著他躺下。
印残月扯住了他的衣袖,一边咳一边说: “我、我要回家。”
“印山居不要你了,你不记得了吗?”
印残月一怔,泪水霎时盈满眼眶,他憎恨的看著封天炬。“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我今日不必如此痛苦。”
封天炬替他盖好了被子;自说自话:“等你的身子好上一些,我就备车送你回家。”
印残月喜不自胜,乖乖的躺好。“这些日子我的身子好上许多,可以回家了。
封天炬不语,出了房门却要人备车,准备回老家山西去。
冬日已经下起大雪,天气十分寒冷,封天炬检视著车上的被褥是否够暖和,等检查完毕才回房抱著印残月上车。
印残月听说要回家了,他十分高兴,苍白的脸庞竟浮现了娇艳的绋红,丝毫不在意封天炬跟他同坐一车。
“够暖吗?”
车子开始行走,一封天炬就把所有的被子往印残月身上塞,令他暖得直发汗。
“够了!热死我了。”
听印残月这么说,封天炬才莞尔一笑。“我刚好有些冷呢,你的体温分我一些。”
印残月还来不及拒绝,他便挤进他的被窝里,跟他分享他的体温。
印残月用力推了他一把,奈何他像块大石一样不动不倒,只是推痛了自己的手,印残月乾脆不理会他;闭眼睛休息。
车子不知已走了多久,印残月紧张的问:“怎么还没到?”
“还得好几天才会到呢!〃
印残月讶然,印山居的家就在京城,怎么可能要车子走上好几日?他掀起车帘,外面一片白茫茫的,早已远离京城。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又急又气,终于知道封天炬根本就不让他回印家。
他情急之下就要跳车,封天炬用手腕禁锢著他,他再怎么扭动身子,哭喊挣扎,随行的车子一样不断的往山西前进,没有人敢发出声音,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封天炬想要做的事。
“封天炬,我恨你!恨你……”
见他尖叫不休,封天炬只好吻上他的唇,堵住他想说的话;封天炬放肆的把舌头滑人他的嘴中,印残月用力一咬,把他咬出血痕来。
封天炬狂怒的眼里满是残忍的狂暴,他抹著嘴,仿佛不敢相信印残月竟敢咬伤他。
印残月泪流满面,他用手巾擦拭者自己的嘴唇;好像刚才跟封天炬的亲吻有多么肮脏。
“我不要你碰我,死也不要。”!
封天炬愤怒不已,连印残月也看得出勃然大怒的他脸色有多可怕,但他就像什么都豁了出去般的叫道:“你把我赶出去!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说到后来,他呜咽的哭了起来,他声声呼唤著印山居:“我想跟我哥在一起,哥,哥,你快来救我!”
封天炬的怒火像妒火一样猛烈。
“他不是你的大哥,宝儿!看著我,他只是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我不是宝儿,我是印残月,印山居是我大哥,我要跟他在一起!”
封天炬当场甩了他一巴掌。“不准你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听见了没?〃
封天炬狂怒的眼里满是残忍的狂暴,他抹著嘴,仿佛不敢相信印残月竟敢咬伤他。
印残月泪流满面,他用手巾擦拭者自己的嘴唇,好像刚才跟封天炬的亲吻有多么肮脏。
“我不要你碰我,死也不要。”!
封天炬愤怒不已,连印残月也看得由勃然大怒的他脸色有多可怕,但他就像什么都豁了出去般的叫道:“你把我赶出去!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说到后来,他呜咽的哭了起来,他声声呼唤著印山居:“我想跟我哥在一起,哥,哥,你快来救我旷
封天炬的怒火像妒火一样猛烈。
印残月惨白著脸,他的眼眶不断淌下泪水;转过头去,他伏在车窗上哀戚的哭泣著,他颤抖得非常厉害,彷若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他的伤悲。
封天炬的手还热辣辣的痛著.他的手这么痛,那代表印残月被他打过的脸庞定是更加疼痛。
他将声音放软: “乖!宝儿,我们快回家了……〃
“为什么我总会遇到你?我原本已经忘了,也想和哥哥快乐的生活下去,就是会遇到你,你对我还是那么残忍………”印残月一边抽噎,一边说话,他的声音藏著无限的绝望跟痛苦。
封天炬心底有股奇异的感觉冒了出来,他却强制的压了下去。
“说打便打、要骂就骂,我是宝儿时;不准我说我爱你,我说你就大发雷霆,我那时哭著求你原谅我,你一脚就把我踹进水里,不顾我在秋天的冰水里伤风、病得要死。”
他苦涩哀戚的眼神,让封天炬心悸不已。
“我是印残月时,你又骂我下贱,是个陪宿的贱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饶过我、放过我?”
“宝儿……”
印残月惨叫道: “别靠近我!我恨你‘封天炬,我也恨上天让我再次遇见你,你去找你的妻妾,我只求你放过我这个陪宿的贱货……”
“乖,宝儿……”
“好不容易有个人真心的对我好了,你又不准我找他,我就算口里不念印山居的名字,难道我心里就不惦念他吗?”
闻言,封天炬内心一凛。
印残月望著车外,像是求救般的伸出手。
“我总觉得,除了死之外,你永远也不可能饶过我……”
封天炬立即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他在下一刻又消失不见,他激动的叫道: “不准再说了!乖,宝儿,我会对你比以前好上几十倍……”
〃我不要你对我好,只要你放过我、放过我…〃
心情激动,印残月又似要昏厥过去。
封天炬将他紧搂在怀里,才发觉他又发烧了。
他连忙要人停车,向人租借民家,还叫大夫来替印残月看病,印残月这一病又病了好几天。
封天炬怕他会拒绝到山西去,趁他病时昏迷不醒,便要大夫随车同行,车子便一路往山西行去。
雪花掩盖了京城的景色,京城离得越来越远,直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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