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穿过房间,尽量越过抱着的木柴来看路。看见那只猫正悄悄地靠近,好像是要绊倒她,她并不惊讶。“我看见一只蜘蛛,”她说。“我用围裙拍打它赶它走。我讨厌蜘蛛的样子。”
“你会看见你更讨厌的东西的,很快,”蕤说着咧着嘴,又露出了怪异的半边笑脸。“它会从托林的睡衣里钻出来,和棍子一样僵硬,和大黄一样红!哈!姑娘,等着瞧吧;天哪,你抱来的木头都够点集市日篝火了。”
蕤从苏珊的火堆里拿了两根粗木块,漫不经心地扔进了火堆里。灰烬从黑暗而微微作响的烟囱管道里跳了出来。你这个愚蠢的老家伙,你把剩下的火星都弄没了,现在不得不再生一次火了,苏珊想。接着蕤张开一只手伸进壁炉,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木头就像在油里面浸过一样烧了起来。
“把剩下的放到那里去,”她说着把手指向木盒子。“小姐,别扔得乱七八糟的。”
什么,你都那么脏了还在乎整洁?苏珊想。她咬了咬内颊的肉,硬是把一个微笑给逼回去了。
但蕤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了;当苏珊直起身之后,那老女人脸色阴沉而又心知肚明地看着她。
“好吧,小姐,我们现在言归正传。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么?”
“我是应托林的要求来这的,”苏珊重复说了一遍,她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答案。她现在害怕了——比她透过窗玻璃看见老太婆对着玻璃球低声吟唱的时候更害怕。“他的老婆已经不能生孩子了。他想要个儿子——”
“哼,别说那些废话和漂亮话了。他要的是在他手里捏不烂的奶子和屁股蛋。当然,如果他那把年龄还能有什么作为的话,要是能有个儿子,好,那他就会把孩子给你,让你带在身边一直抚养到上学为止,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要是个女儿,他会把孩子从你身边带走,把她交给他那个瘸腿的新手下,就近找个牛打滚的水坑把孩子淹死。”
苏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惊讶至极。
老女人看见了她的表情,笑了。“你不喜欢听事实吧?没几个人喜欢,姑娘。你姑妈又聪明又漂亮,她会顺利地跟托林打交道,弄到他的钱。你看到的金子不是我的……要是你不睁大眼睛,也不会是你的!哎!把衣服脱下来吧!”
我不会脱的,她差点脱口而出,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被赶出小屋(她能做的最好预想就是照原样被赶出去,而不是被变成蜥蜴或者是上蹿下跳的癞蛤蟆)然后放逐到西面去,甚至连来时身上带的两块金币都丢了?那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已经做出承诺了。最初她是反对的,但当科蒂利亚姑妈提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时,她只好屈从了。她一贯都是这样。确实,别无选择。而当别无选择的时候,犹豫就是犯错误。
她掸了一下围裙的前面,上面还沾着一些小树皮屑子,然后就解开围裙脱了下来。
她把围裙叠好,放在壁炉边的一块脏兮兮的踏脚凳旁边,然后开始解扣子,一直解到腰部。她把裙子从肩膀处摇落,跨了出来。她把裙子叠好放在围裙的上面,尽量不要让自己太在乎库斯的蕤在火光中贪婪地看着她的样子。猫大摇大摆地走过地板,两条怪异多余的腿上下晃动着,然后坐在了蕤的脚上。外面,风呼呼地刮着。尽管壁炉边上很暖和,但是苏珊还是感到很冷,就好像风已经进入了她的体内。
“快点,姑娘,看在你父亲的分上!”
苏珊把内衣脱下来,折好放在衣服上面,然后就站在那里,身上只穿着短裤,双手护住胸部。火光渲染出温暖的橘色光线撒在她大腿上;双膝后面的柔软褶皱也处在阴影造成的黑圈之下。
“她还没脱光呢!”老女人笑着说。“把你的内裤也脱掉,姑娘,就像你刚从娘胎里赤条条出来时一样!没看出你有什么资本来吸引哈特·托林这样的人,嗯?哈!”
苏珊感觉这一切都是场噩梦,但还是照着吩咐做了。这下自己的下身都暴露无遗,那试图遮住什么的双臂就显得有点愚蠢了。她把手垂下来,放在身体两侧。
“难怪他要你呢!”老女人说。“你长得还挺俊的,真的哎!姆斯提,你说是吧?”
猫嗷嗷叫了起来。
“你膝盖上有灰尘,”蕤突然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珊又惊又怕。她掀起裙摆爬过老太婆的窗下……没想到这反而引起了怀疑。
突然间有一个回答跳到她嘴边,她就很镇定地说了出来。“当看到你的小屋时,我有点害怕。于是我跪下来祈祷,为了不把裙子弄脏就掀起了裙摆。”
“我真是感动万分——为了穿着干净的衣服来见我这样的人!你真是太好了!姆斯提,你不反对我的意见吧?”
猫嗷嗷叫着,开始舔自己的前爪。
“开始吧,”苏珊说。“你已经拿到报酬了,我会照你说的做的,别再取笑我了,干正事吧。”
“你知道我要做些什么吧?”
“不知道,”苏珊说。说着她又想落泪了,眼眶也有点发热,但她不会让眼泪掉下来。不会的。“我只有个猜测,但当我问科蒂姑妈我说的对不对时,她却说你会‘在那个方面负责把我教育好’。”
“她不愿说那些字眼脏了自己的嘴,对不对?没关系。但你的蕤姑妈不会也那么仁慈,不去说那些科蒂利亚姑妈不肯说的话。我要做的是保证你身心都健全,姑娘。老人们称之为清白测验,这个说法很不错。走到我跟前来。”
苏珊不太情愿地向前走了两步,她的光脚丫几乎碰到了老女人的拖鞋,而她赤裸的乳房几乎碰到了她的衣服。
“要是一个魔鬼或恶人玷污了你的灵魂。你以后生养的孩子也会被玷污,邪恶会留下印记的。多数情况下是吻痕或咬痕,但是还有别的……把嘴张开!”
苏珊张开嘴巴。老太婆弯腰靠近的时候,身上散发的浓烈臭味使苏珊的胃都开始阵阵痉挛了。她屏住呼吸,暗暗祈祷老太婆的动作能快一点。
“把舌头伸出来。”
苏珊伸出舌头。
“往我脸上轻轻吹几口气。”
苏珊呼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蕤把这口气吸了进去,上天庇佑,她总算是把头偏过去一点了。但她离苏珊还是很近,苏珊能看见她头上活蹦乱跳的虱子。
“气味很甜,”老女人说道。“嗯,美味啊。现在转过身去。”
苏珊转了过去,感到老女人的手顺着她的背部一直摸到臀部。她的手指像泥巴一样冰冷。
“弯下腰去,翘起屁股来,姑娘,不要害羞,蕤这辈子已经看过不止一个屁股了!”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能在前额中央和太阳穴感到自己的心在扑腾乱跳——苏珊照着吩咐做了。接着她感到一根死尸般的手指戳进了她的肛门。苏珊紧咬着嘴唇,避免自己叫出声来。
幸亏时间不长……但苏珊担心还会再来一次。
“再转过来。”
她又转过身来。老女人把手放到她的双乳上,用拇指轻轻拨弄着乳头,然后仔细检查了苏珊的下腹部。蕤把手指伸进了女孩的肚脐眼,然后撩起自己的裙子,很吃力地跪了下来。她摸了摸苏珊的腿,先摸了前面,然后是后面。她似乎对小腿肚以下的部位特别在意,那里是脚腱。
“抬起你的右脚。”
苏珊抬起右脚,蕤从足背摸到足跟,苏珊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利而紧张的笑声。老女人把苏珊的脚趾分开,仔细查看。
在对另外一只脚进行了相同的检查之后,老女人——仍然跪在地上说:“你知道我下一步该干什么了。”
“嗯。”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姑娘,不要动。你身体其他地方都很好,干净得就像是剥了皮的柳条一样,但是我们现在要检查一下你的温润的下体,这是托林惟一在乎的地方;这是真正检查你是否清白的地方。所以你不要动!”
苏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沿着鲛坡奔跑的马儿——它们实际上都是属于领地的马,并且是由托林的大臣也就是领地的自然资源部长莱默照看的,但马儿可不知道那么多;它们觉得自己很自由,如果你已经获得了心灵的自由,别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请让我的心灵获得自由吧,和那些沿着鲛坡奔跑的马儿一样自由无羁,不要让她伤害到我。保佑我,请不要让她伤害到我。万一她要是伤害了我,请让我用高贵的沉默来忍耐。
老女人冷冷的手指把苏珊柔软的阴毛分开;停了一下,然后把两个冰凉的手指插到了她的身体里。有一阵短暂的疼痛,还好并不是很强烈;以前半夜起身上厕所不小心撞到脚趾或小腿比现在要痛。令人难以忍受的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耻辱感和对蕤触碰自己的反感。
“下身还是满紧的!”蕤叫道。“比谁都好!但托林会再次检查的!他会的!至于你,我的姑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是你那长着长鼻子和小乳房的古板姑妈到现在都不知道的:即使是黄花闺女也可以偶尔享受一下床第之欢的,只要她知道怎么做。”
老太婆缩回手,手指轻轻围住了苏珊的阴蒂。苏珊有种可怕的预感,觉得那手指会紧紧夹住自己的敏感地带,就像有时候她骑在马上,那儿跟马羁偶尔发生摩擦的话都会让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是手指在爱抚……接着就是按下去的动作……女孩这时浑身感到一股躁动不安,但又远远不同于腹部那种抽动感。
“就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老女人低声说,她的双手动得更快了。苏珊感觉自己的屁股往前扬,就好像它们本身有了自由行动的意愿,接着她就想到了老女人那张贪婪而刚愎自用的脸,那张脸在打开的盒子上面,红得就像煤气灯光下妓女的脸;她又想到装有金币的布袋从那个皱纹遍布的嘴上垂下来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块在嘴里嚼过又吐出来的肉,她刚刚有的那种躁动的感觉不见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浑身发抖,她手臂、肚子和乳房都是鸡皮疙瘩。
“你已经完成了你分内的事情,也得到了报酬。”苏珊说。她的声音听上去冰冷而严厉。
蕤的脸拧成了一团。“你永远不会告诉我的,是或不是,要么是也许,鲁莽的小姑娘!完成之后我自己会知道的,我,蕤,也就是库斯的怪人,也就是——”
“在那儿别动,在我把你一脚踢到火里面去之前站好,你这个怪物。”
老女人露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她的两片嘴唇蠕动着,露出了剩下的那几颗可怜的牙齿。苏珊意识到她和这个女巫又回到了起点:准备把对方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抬起你的手或是脚,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小婊子,离开我房子的人将会变得没有手,没有脚,只有瞎眼睛。”
“我不怀疑你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托林会发怒的,”苏珊说。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提到男人的名字来保护自己。意识到这一点让她觉得羞耻……
也让她觉得自己低贱。她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想,尤其是自从她答应和他睡觉并怀上他的孩子以后,但事情就是这样。
老女人瞪着她,直到皱纹遍布的脸变成了僵硬的笑容,比她咆哮的样子还难看。蕤大口喘着气,拽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趁着这个当儿,苏珊很快穿上了衣服。
“哎,他会生气的。也许你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了,姑娘;今晚我有些古怪,最好还是让我身体里苏醒的那一部分保持睡眠状态吧。要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你就把它当作对你青春和纯洁的赞美吧……当然还有你的美貌。是啊。你真是个漂亮的姑娘,毫无疑问。你的头发,现在……你要是让头发垂下来,就像你将为托林做的那样,我知道,当你和他同床共枕的时候……头发会像阳光那样熠熠生辉,对吧?”
苏珊不想揭穿这个老太婆的故作姿态,但也不想纵容她说那些奉承话。
至少不是在她还能从蕤那黏糊糊的眼睛里看到仇恨的时候,也不是在她还能在皮肤上感觉到老女人的触摸还像虫子一样在皮肤上爬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穿上了衣服,开始扣扣子。
也许蕤看透了她的想法,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举一动也开始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苏珊松了口气。
“嗯,不要在意这些。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你可以穿上衣服走了。但是绝对不要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托林,注意这点!男人没有必要了解女人之间的话,尤其是像他那样伟大的男人。”说到这儿,蕤仍然难以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嘲讽。苏珊不知道那老女人有没有意识到那一点。“我们达成共识了吗?”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你能让我离开这里。
“你说我的清白已被证明?”
“是啊,苏珊,帕特里克的女儿。但是我说的话并不重要。现在……等等……还有件事……”
她在壁炉架上摸索着,把粘在破碟子上的蜡烛头推来推去,先是拿起一个煤油灯,接着又是一个手电筒,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幅小男孩的画像看了一会,又把画放在一边。
“哪里……哪里……啊啊啊啊啊……这里!”
她抓起一叠纸和一个铅笔头,纸的封面被熏得乌黑(上面盖有用古体金字写的三个字西特果)。她几乎是从头快翻到最后一页才发现一张空白的纸。她在上面潦草地划了几笔,然后把这页纸从顶端的螺旋金属扣上撕了下来。她把这页纸递给苏珊,苏珊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难以辨认的字:
清白
下面还有这样一个符号:
附图:P125
“这是什么呀?”她指着这个符号问。
“蕤的标志。附近六个领地都知道这个,而且还是无法复制的。把这张纸给你姑妈看。然后给托林看看。如果你姑妈愿意亲自把它拿给托林的话——我了解她,还有她那一贯颐指气使的样子——告诉她不要这样做,蕤说过不要的,她不应该保留这张纸。”
“那要是托林想要呢?”
蕤轻蔑地耸耸肩。“那就让他留着好了,或是烧掉,或是拿它来擦屁股,我都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因为你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很清白,你也的确很清白。对么?”
苏珊点点头。曾经有一次,在她跳完舞回家的路上,她听任一个男孩把手伸进自己的衬衫摸了一会儿,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很清白的,而且远远比这个恶心的老家伙所认为的要清白。
“但是不要把纸弄丢了。除非你想再见我一次,也就是把这套程序再经历一遍。”
天哪,这件事我想都不愿想,苏珊寻思着,努力让自己不要因厌恶而发抖。她把纸放回口袋,装金币的小布袋原先就放在那里。
“姑娘,到门那边去吧。”她那个架势就好像要一把抓住苏珊的胳膊,然后又改变了主意。她俩并排地走到门前,很小心地避免碰到对方,以至于两人的姿势都显得有些尴尬。但突然间,她却抓住了苏珊的胳膊,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指着库斯山上的闪亮的银盘。
“吻月,”蕤说。“现在已经是仲夏了。”
“是啊。”
“告诉托林,他不能在他的床上和你睡在一起——或是干草堆里,或是贮藏室的地板上,还是什么别的地方——直到魔月满月的那一天才可以和你共枕而眠。”
“那就是要等到收割喽?”还有三个月呢——在苏珊看来那简直像一生那么长。苏珊为这个“缓刑”暗自窃喜。她本来还以为托林会在第二天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终结她的少女时代。她并非不理解托林看着自己的那副样子。
蕤也看着月亮,好像在盘算什么。她把手伸向苏珊长长的辫子,抚摸着。苏珊决定对此能忍就忍,等她再也忍不下去的时候,蕤的手缩了回去,点点头。“对啊,不仅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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