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目看去,只见屠龙神手脸上闪过一道诧异迷茫神色,旋即消失。
他大喝一声,纵身飞起,锦绣羽扇兰光汹涌澎湃,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怒拍而下。
千蝠真人脸上狰狞诡笑,真力一催,长剑之上竟然放射出妖异血光,铺天盖地,急速迎上。
屠龙神手顿觉体内精血一阵翻涌,似有不受控制之意。心中暗惊,此獠长剑血光必有古怪,小心为妙。
心念转动之时,两道气芒已然冲撞在一起,惊爆骤起,如同焦雷炸响。
气浪掀飞,轰然四散。
两道身影盘旋而上,前后追击,扇影剑光,闪烁不休,眨眼间已交手三十余招。但觉兰光如海,剑光如梭,一时间星辰欲坠,众人看得眼花撩乱,几乎屏住呼吸。
千蝠真人长剑呼啸,血光炫目。念力及处,红影乱舞穿梭,如同千百枝利箭同时射出,尽朝屠龙神手要害刺去。
屠龙神手聚意凝神,将丹田真力一路调集,集结于锦绣羽扇之上。挥洒旋舞,逐一接下对方猛烈进攻。但觉手臂震痹,经脉酥软,不禁骇然:
“此獠真气之强,远超乎预料。竟似不在自己之下!”
千蝠真人阴阴一笑,念力猛催。
就见长剑在半空诡异折转,突然射出一道血气,直刺屠龙神手小腹。
屠龙神手凝力拍下锦绣羽扇,便欲击退血气。
岂知这道血气突然转向,速度加快,竟是直扑屠龙神手面目。
屠龙神手眼前血光闪耀,刺目难耐,心中骇然。急忙挥起锦绣羽扇欲挡,已是不及。眼看血气迫近,急忙侧头闪避。
“嗤”的一声,血气几乎贴著他耳际掠过。热辣辣的烧痛感自耳廓传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不待他回过神来,又是一道血气射到,锐响不绝,直逼眉心。
屠龙神手惊疑骇异,被迫的手忙脚乱,颇为狼狈。
自己修炼焦点便在眉心,眉心处隐藏天眼,可以察知身旁十丈范围内细微变化。
千蝠真人似是洞悉自己修炼法门,声东击西,便是要击破自己神功。
奇怪,自己神功罩门向来秘而不宣,怎么会被他看破?
血气冲射,如电飞卷,熊熊袭来。其间隐隐有一股强大吸力,凌空吸摄。
屠龙神手体内精血突突疾转,似有脱体而出之意。
他一边凝身对敌,一边压制体内气血,不免有些分神。瞬息之间,血气突破兰光,已然形成对抗之势。
旁观众人无不惊奇,屠龙神手,乃是天剑派硕果仅存的长辈人物之一,道行高深莫测。
千蝠真人竟能与之抗衡、许久不败,而且游刃有余,渐有压制之势,其修为竟是深邃如九幂之海,不可测知。
便在此时,场中已有变化。
屠龙神手脸色越来越凝重,额头上渗出细细一层汗珠。
原来,在千蝠真人暴风骤雨般的进袭下,他真气阻滞,只能发挥出六七成,于是被对方所乘。兰光渐衰,不似先时那般强盛。
一道血气冲来,击中锦绣羽扇。屠龙神手拿捏不稳,险些脱手,急忙滴溜溜转身,卸去来势。
但此时,却有一道血气悄无声息的自背后袭来,待到他觉察时,已是晚了。就觉背后一痛,护体真气撕裂,一个尖锐之物刺入体内。
他闷哼一声,拼力躲开,锦绣羽扇凝力拍出,狂飙冲卷。
千蝠真人虚踏罡步,剑气纵横,狂笑道:“屠龙神手,亏你也是一派长者,怎么如此不济?嘿嘿,不如束手就擒,本仙会考虑饶你一命。”
屠龙神手气得肝肺欲炸,偏偏又被对方诡异吸唆之力牵制,若然出声,必会让对方有机可乘,脸色涨的通红,只冷哼不语。
千蝠真人长剑耀耀,“嗖嗖”疾刺,顷刻间,已将屠龙神手迫得接连倒退,首尾难顾。
诸人皆已看出,再战下去,屠龙神手恐怕凶多吉少了。
天剑派弟子面色焦急,围在四周,却又无法靠近,心中大急。
陡然间,一道身影自人群中一跃而起,快如急电,直刺千蝠真人。
千蝠真人心中警觉陡生,来人真气之强,颇为罕见。
转念之间,身后凛冽杀气迫来,肌肤生寒,便连丹田之中也微微震颤。
他顾不得追击屠龙神手,反手拍出一掌。
但那人竟是顺势一扭,身形斜斜飞起,忽又俯冲之下,再次攻来。
金光万道,破空纵横交织,向他头顶罩落,千蝠真人骇然,长剑凝力疾舞,抵御来敌。
双兵交撞,嗡嗡狂震,金光青气四射。
来人手腕一绞一扭,借力斜拉,千蝠真人顿觉真力倾泻,如同泥牛入海般,了无踪迹。
对方所使力道竟然并非仅有一种!
千蝠真人正自诧异之间,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来势汹汹地挤入经络,顺著手臂上行疾奔。心下惊惧狂骇,急忙催动真气抵御。
便在此时,手掌一松,长剑脱手飞出。
对方朗笑一声,卒然后撤,伸掌将长剑抄在手中。
“是鸣哥哥!”仙儿这才看清是段逸鸣出手,又惊又喜,娇呼出声。
千蝠真人定神看去,原来偷袭自己之人,竟然是段逸鸣!
身具奇功邪法的千蝠真人,和堂堂天剑派上代长老打的难解难分,不分上下,眨眼之间,却又被一个少年在电光石火之间,轻易夺去兵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众人无不大惊,呆呆的望著段逸鸣。
段逸鸣这几招一气呵成,势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惊险绝伦。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待回过神来,他已将对方长剑拿在手中。
修为低些之辈,便连他如何出手也不曾看清,一个个惊骇的张大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一切。
原来,段逸鸣知道千蝠真人依仗翡翠氤氲蛋修炼邪法,已有大成。于是便以凤舞九天真诀,和本门太乙真诀同时使出,打了千蝠真人一个措手不及。
待其出招之时,忽又运起落雁所授借力打力奇法,连消带拉,化解了对方真力,反手袭出,一举将千蝠真人彻底打懵,长剑旋告易手。
段逸鸣这几种神功奇法,乃是在转瞬间连环使出,几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
便是一些功力奇高者,也未能全部看出,无不瞠目结舌,齐齐想道:
“这少年竟是如此神勇了得!”
千蝠真人面色忽青忽白,难看至极,眼中凶光爆闪,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怒道:“臭小子,又是你捣乱。还本仙神兵来!”说著一步步逼近,脸色狰狞可怖。
“嗖嗖”两声,公伯拓和屠龙神手跃出,拦住千蝠真人去路,千蝠真人暗忖自己绝不是两人联手对手,是以心中虽然恼怒,却无法上前。
段逸鸣拿起长剑,仔细察看。
长剑之上光滑如镜,寒光流动,并无龙形痕迹。
此时,落雁袅袅行来,柔声说道:“段大哥,烦请将长剑借与小妹一看。”
段逸鸣知落雁身怀鬼神不测之能,屡有惊人之举,便将长剑递过去。
落雁接过,凝目瞧了片刻,明眸中突然一亮,说道:“段大哥,妖人在此剑之上施加了遮眼法,掩去了本来形貌,故而瞧不出有异。”
说完凝眉定神,默念法诀,纤指点在长剑上,娇喝道:“凌虚度微,各归其位,疾!”
长剑之上青光掠舞,四射消散,终于露出本来面目。
就在剑身之上,赫然有一个龙形刻痕!
段逸鸣接过积雪仙剑,暗运真力灌注其中。
但见剑身微微颤抖,龙吟声起,青气冲出,汇聚成一条蛟龙,伸爪舞须,神威凛凛,果然和当日青衣老者所使一致。
此剑当是积雪仙剑无疑!
屠龙神手又惊又喜的凝视著积雪仙剑,指尖颤巍巍的抚摸剑身,说道:“积雪仙剑失而复得,乃天剑派之幸事!”
段逸鸣心中悲愤,郁闷难遣,启唇仰天长啸,许久方歇。
他凛然望向千蝠真人,冷冷说道:“阁下果然就是当日在苍灵山中,陷害在下之人!”
千蝠真人身躯微微一震,旋即镇定如常,淡淡说道:“是又如何?”
浑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段逸鸣怒道:“妖孽,当日若不是小爷施手救助,你早就丧命在人面蛛怪嘴下。可是你竟然恩将仇报,将小爷击下绝崖,却是为何?”
千蝠真人阴笑道:“臭小子,算你命大,没有摔死在悬崖之下。本仙不妨告诉你,翡翠氤氲蛋乃是本仙冒死得来,为防消息外泄,有人强夺,当然要诛杀一切知情者。”
段逸鸣眼前闪过茅家村遍地横尸的惨象,厉声说道:“你当日将小爷击下绝崖后,天良丧尽,竟然将茅家村全部居民屠杀,手段残忍毒辣、穷凶极恶。可有此事?”
千蝠真人一怔,目光闪烁,寒声说道:“什么茅家村?屠村?本仙并不明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段逸鸣目色赤红,怒道:“当日茅家村遇劫之前,只有你这个不速之客出现。定是你唯恐被人知道曾经到过,所以诱骗小爷说出所居之地,进而前去屠村,真是丧心病狂。
“可怜茅家村上下百余口,全部都作了你这妖孽的剑下冤魂!怎么,你敢做不敢当么?”
千蝠真人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叱喝,恼羞成怒,狞笑道:“臭小子,本仙有什么不敢当?嘿嘿,本仙当日也曾想到此中关节,的确曾经赶到茅家村。可是抵达时,那里已是一座死村了。”
段逸鸣闻言大惊,急道:“你说什么?茅家村灭门之事并非你所为?”
千蝠真人傲然说道:“本仙所作之事,从无矢口抵赖之举。”
段逸鸣脑中嗡嗡乱响,茫然一片,想道:“既然不是千蝠真人所下毒手,那又会是谁呢?”脑海中蓦地想到一人,难道竟会是天狼魔君?
当年天狼魔君藏匿在苍灵山极深之处,凭借翡翠氤氲蛋修炼,恢复元气,不料却被千蝠真人暗中窃走翡翠氤氲蛋,盛怒之下,迁怒他人,极有可能屠村泄恨。以他功力而言,的确嫌疑最大。
但天地茫茫,天狼魔君又在哪里?
屠龙神手逼视著千蝠真人,说道:“妖孽,你这积雪仙剑从何得来?
可是从桑木师侄手中夺来?他又如何?”
方才交手之际,他依稀识出对方几式剑招似曾相识,转念一想,竟似和本门一种剑法雷同。
屠龙神手不禁心底疑窦大起,本门剑招独一无二,传授极是严格,便是门中弟子之中,也只选择那些天资聪颖之人加以传授,是以会施展者屈指可数。
但这千蝠真人又是从哪里盗学而来的呢?
千蝠真人目光闪烁,恨色浮现,一言不发。突而高声狂笑起来,许久方歇。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如此。
屠龙神手提防他暴起突袭,闻声暗凛,凝力于锦绣羽扇,瞧他身姿变化,双目一眨不眨。
千蝠真人双目精光闪闪,冷厉的盯著屠龙神手,一股莫名杀气弥漫开来,寒声说道:“桑木师侄?嘿嘿,十年之前,他就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第二章疑是故人
屠龙神手心头一沉,如被重锤敲击,问道:“是你杀死桑木师侄?”
千蝠真人目光燃起一道狂怒:“迫死桑木真人者,并不是本仙。”
“那又是谁?”屠龙神手追问道。
积雪仙剑在千蝠真人手中,桑木真人即便不是他所杀,也必和他有关。
千蝠真人骇然冷笑,缓缓说道:“本仙告诉你,桑木真人,其实是死在天剑派诸位道貌岸然之辈手下!”
“妖孽,休得信口雌黄!”屠龙神手怒喝道。
此獠分明是有意调侃自己,侮辱堂堂天剑派,简直是岂有此理。
千蝠真人嘴角噙著一丝嘲讽,冷冷说道:“流霞洞中,兵解之祸。阁下应该知道吧。”
屠龙神手面色骤变,骇然看著千蝠真人,双目圆睁。惊道:“你说什么?”
千蝠真人说道:“你难道听不明白吗?当年之事,你深受其害,总不至于忘了吧?怎么,要本仙将这件隐秘之事,说给在场众人听么?”
屠龙神手脸上闪过一道痛楚之色,咬牙厉声喝道:“妖孽,休得胡言乱语!”
“哈哈哈!”千蝠真人仰天狂笑,说道:“流霞洞之祸已然过去数十年,至今未能明示与人。但凡参与者,若不从命,只有一条路可走。
“阁下若不记得,本仙不妨提醒一句。当年有一人拒不从命,却被打的经脉寸断、元婴被毁,被迫蜗居在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
屠龙神手惊愕莫名,失声惊道:“你……你……”
千蝠真人眼芒冷厉,说道:“便是阁下你,当年不也是面目被毁,隐居于吞云洞,苟延残喘。若不是仗著岚枫空青,恐怕早已魂游地府了吧。”
屠龙神手瞠目结舌,心中剧震,仿佛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竟是说不出话来。
周遭众人闻言皆是不明所以,如坠云雾之中。
但是隐约听出,两人言谈涉及到天剑派当年一件隐秘之事,似乎关系重大。以屠龙神手这般身分尊崇者,也闻言色变,足见此事何等重要。
段逸鸣心头浮起一层疑云:“‘流霞洞中,兵解之祸’,这句话千蝠真人也曾对摩云真君说过。这两人都是一样惊愕骇异之色,此中定然隐藏著一件天大的秘密。
“究竟当年在流霞洞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隐隐觉得,此事若是披露出来,必定惊世骇俗。
屠龙神手面色煞白,几乎看不到血色,双拳紧握,身躯微微颤抖。
流霞洞乃是天剑派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当年被先祖辟为长老议事之地。
每逢大事佳节之际,门中尊者总要到此处聚会,设下美酒佳肴,宴间其乐融融。
但就在数十年之前,流霞洞突然被关闭,禁止所有人进入。据说乃是洞中年久失修、塌陷所致。
但在诸弟子之间,却私下流传著另外一种说法:流霞洞关闭事出有因,似乎隐藏著一件秘辛往事。
但究竟是什么大事,没有一个人知晓详情。
只要有弟子说起,便会被门中长辈痛斥厉喝,莫敢言论传播。
如此岁月流逝,流霞洞关闭既久,便逐渐淡出众人视线,有关其一切,也湮灭在荒草乱石之下。
此时,千蝠真人突然提起流霞洞,隐隐契合弟子间流传风闻,似乎其并非虚言。
龙砚秋此番而来,亲眼目睹一连串惊恐可怖之事,并且目睹摩云真君发狂而死,心头蒙上一层莫名阴云,挥之不去。
此刻,千蝠真人说及流霞洞之祸,常师祖面色大异,令他心中越来越惊疑,一股莫名不祥之感悄然浮起,迅速扩散。
龙砚秋心中不由暗道:“难道流霞洞风闻传言,果然并非无稽之谈?”
转念一想,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现象:千蝠真人乃是魔派妖孽,他对天剑派往事却似乎知之颇详,如数家珍,真是咄咄怪事。
此时一名年轻弟子瞧向身边大衍上人,低声问道:“七师叔,流霞洞之秘是怎么回事?”
大衍上人面色铁青,叱道:“什么流霞洞之秘,纯粹是子虚乌有!妖孽胡言乱语转移焦点,难道你们也相信他的谎言么?”
那弟子被骂的脸红脖子粗,哪敢再问,只得唯唯诺诺、灰头灰脸的退回人群。
屠龙神手凝望千蝠真人许久,脑海中蓦地浮起一个怪异念头。但这个念头过于惊世骇俗,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险些否决。
他心思慎密,当此诡谲之时,哪肯泄漏半点,心中盘算,计上心来。
他转过身传声说道:“大衍,招呼弟子们小心戒备,没有师叔命令,不得擅自乱动。”
大衍上人一愕,不知他所说何意,含糊答应一句。
屠龙神手凝气聚力,锦绣羽扇微微一扇,虚空而起,凌空缓缓行来,沉声说道:“尊驾道法神通,老夫再想讨教一二,请不吝赐教。”
千蝠真人眼芒闪动,大笑道:“素闻屠龙神手功力高绝,无人能敌,何必自谦?只怕本仙低末功法难入法眼。”
两人方才还剧斗不休,此刻却突然互相客气礼让,围观众人都觉得奇怪,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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