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外力强制行为,都会不攻自破。隐形的主导,才能被冠以伟大之名…
…
楚翔不曾回答,因为无可作答。
他率先从清风身旁走过,甚至不曾瞥向他一眼,一眼都未看!
那神态,仿佛根本没有察觉,那里有一个等待着他答案的少年。
事实,他身后同样跟着三个等待答案的人,区别只是,少年单纯等待着,而另外三人,仍是追随他的左右。
何时?他成了几人主导?比任何既定的明文条例都来得有效,潜移默化。
楚翔走过了,清风神色平静,目视前方。
白色衣袍拂动,带起一缕微风,滑过清风脸颊。
东皇太一走过了,他果真是看不到清风的,是以他分外自若。
清风,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
本尊和青铭相继走过,都是沿着楚翔的足迹,都是自清风身旁一尺处擦肩而过。
本尊无声,或许思索,或许回忆。
青铭朝着楚翔嘟起嘴,有些赌气的质问。
“你这家伙,还没有回答问题哩…”
楚翔好奇回望,失笑看着不知何时同他变得熟稔的女孩,本能却和表现恰恰相反。
“你也想知道?”
明知故问,看似,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融洽。
“哼,当然哩!”
揉了揉鼻子,青铭亦是赧然,她的确很想知道、本尊也想知道的答案。
楚翔耸了耸肩,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你觉得我信,那便当我相信。”
这算什么答案?
青铭抬脚踢起一小撮泥土。
“可是,我觉得你不信咧!”
“一样…”
…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无视我的存在!
我曾经,追随着他,甚至强行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的付出,这种不悔,理当得到回报!
而我,现在却只是想要得到答案!
你究竟用了什么巫术,令得我无法忘记最初的美好,那一点点小小的恩惠!
是的,那赏识,那伸手,只是一点小小的恩惠!
曾经的我们不懂!都不懂,所以把滴水之恩涌泉去报!
可后来我们都懂了,纵然没有你,我亦会变得更强,做的更好!
吾命即天命!
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然自私到完全无视我的付出,根本不曾有过半点愧疚!
男女之情有无怨,兄弟之义可动天!
可你从未把我当做兄弟,我也非是什么见鬼的无知仰慕者!
为什么,为什么竟然到现在,你还可以把我无视!
对了!对了!你并不清楚,我要的不是讨回曾经的付出!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
清风脸色一阵变幻,从平静、到怒极、到愤懑、最终复归平静。
他回头,大声质问,那几人,已经隐约走到视线尽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终究忘不掉,那一点滴水的恩情?!”
朦胧的身影渐渐被黑夜吞噬,清风等了片刻,只有大地苦涩的焦味,并无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告诉我!难道!我在你眼中!真的只是摇尾乞怜的鹰犬、连朋都算不!”
清风又一次大声质问,风吹来,把他的声音,带到了彼处,他想要那声去到的地方。
清风羞愤,双目赤红,脸表情,却竟反常的露出一丝冷笑。
言语之毒,亦可攻心!
但终究,直到他再难锁定几人位置,仍是未能得到回应。
清风表情平静,哪里还有方才的愤慨。
他默默拔出雷剑,披星逐月,冷笑自语。
“原来,你无言以对。”
…
无言以对?是愧疚?
无声之应?是不屑?
…
“楚翔,你干嘛,不回答他哩,清风很可怜的…不过,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他过去怎会那样死心塌地,忠心于你?”
清风的故事,青铭听本尊说过。作为天人众一员,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反常,太过反常,世俗的美好,只是一丁点,怎么可能压得过本能,逆得了命运。
那一点知遇之恩,真的,抵得过轮回意志的伟力?不可能,纵然清风是愚忠之人,也不行。何况,他根本就不是。
“没有答案,为何要回答。”
楚翔应得自若,不似做作。
青铭愕然。
“额…”
一旁东皇太一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清风,什么答案,他一头雾水。偏偏心中猫挠,又是碍于身份,不好询问。
“我如果,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片刻后,楚翔自语,听着有些唏嘘,宛似无奈。
青铭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似的,明眸瞪着楚翔,清楚写着一万个不信。
“呵呵,连你都不信,何况他?”
楚翔反问,回首,看到东皇太一满脸好奇,青铭表情呆滞,唯独本尊,一直都在自思其事。
“我好像懂咧…”
青铭鼓着腮帮子,看着有些郁郁,但楚翔的答案,的确算给出了回答。
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倘若果真这就是他想给出的答案,那么说与不说看着真似无有差别。
明知对方不信,那还说什么呢?这答案简直比饕餮推诿之言还要荒唐,难以置信。这等若说,楚翔的个人魅力,比命运的伟力还要来的无匹。胡扯,绝对胡扯。
青铭咯咯笑靥,不知又想起什么。东皇太一终是忍不住,小声询问。
“你笑什么?”
青铭朝着太一挤了挤眼,脸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龇了龇虎牙。
“就不告诉你咧!”
扮了个鬼脸,青铭跑到本尊身旁,挽起他的手臂。
东皇太一一脸黑线,画圈圈诅咒,幽怨的看向了楚翔…
好,他终归是一名大圣,情绪化只是瞬间。而这瞬间的情绪化,并没得到楚翔哪怕半点、他期待的关注。
什么清风?什么答案?她又在笑什么?
倘若答案本就令人难以置信,为何要说。这答案,就是答案。
可说与不说,真的一样吗?道理能让人接受,说服的,未必真个,就有道理。
青铭,又是何时,变得和楚翔,这般熟稔。
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对楚翔可是抱着深深的警惕。
究竟是因为冥主的气息,又或者日久见人心,又或者…
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去寻根究底。因为那早在不言处,清清楚楚…
…
我真的,没做什么,你信吗?
你不信,我也不信。
可是,我做了什么呢?
我伸手,真的只是伸了手。
我在利用你,明摆着利用你,至少当事如此。
当时的你不懂,但后来,你真的不懂吗?
你懂了,却把我,把你自己,弄得糊涂。
…
“楚翔,如果清风向你出手,你会杀了他吗?”
“会。”
“…你好无情哩…他终究为你做了许多事啊…”
“没有他,我不会变的更糟。况且,那是他,不是‘他’。既然‘他’已经不是他,有何杀不得。”
“…好像,不怎么明白…”
“倘若,你爱的人,躯壳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你会杀了,你爱的人吗?”
“你说混沌?不会哩…我会捉鬼哦…况且,就算真的无奈,我也不会伤害他的,任何名义的伤害…”
“我会。”
“…”
“…”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他呢?”
“他忘了那虹,却执着于微不足道的执着。他忘记了可以让自己超脱、或者让自己被超脱的东西。他放弃的,并不是他以为选择性遗忘,我给予的希望,而是他原本可以选择、究竟如何去做的权利。他甚至不明白,希望给出了,就不再属于谁。那东西,也从来不能当做恩惠。他不明白,不明白清风在最后一刻已经明白。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才会执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徘徊于屈服命运、或者屈服本我意志之间。他,不是那个理当做出选择的清风。”
么,这也是你不给他答案的理由哩?因为他没有资格。”
“…算是。”
“我们去哪?”
“太阴天境。”
“哦…”
…
“清风,你们究竟在说哪个清风?他、他、他的,是谁啊?那个…叫青铭的,问你呢。”
“…你要叫我…大嫂。”
“哼…”
“…哼”
嫂!!!”
“嘻嘻,这才对哦。就是刚刚,路那个瘦瘦的家伙咧。”
“路?哪里?”
“咦?你没看到?你不信?”
“…废话。”
你信吗?无稽之谈,自是不信。
卷四 血浴废土 第七十七章 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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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天,三十三天阴之太极。
太极者,太、极也!“太”本过于、极端之意。“极”更有阐述彼端终点之寓意。
太极,是仅次于道、次于无极这种飘渺概念、对于极限的描述。
三十三天,从来不是无中生有,古来有之。
三十三天内,各界天皆有特别、独到之处。
而凡能冠以“太”之名的,譬如太阴天、太阳天、太虚天、太天,更都蕴含着某种近乎于道的至理!
…
凡间所谓日夜,亘古之时,无有星辰天君,无有金乌月桂,那蕴含无尽能量,一生一息孕育着万物的光芒,便是来自太阴太阳两大天境!
古,有金乌出世,代行太阳天境之责,光芒普照大地,掌管白昼,功德无量。是故才有金乌之祖帝俊,承得天下重器,天帝之位。
又有碧落天仙子以昔年补天之五彩石炼制异宝星辰,置于域外万年,成就自然辉煌。恰于巫妖大争之时,昔日的碧落天尊之妹,莫名反出碧落天。无奈携着异宝星辰,踏足太阴天境,求密广寒仙子常羲之门。甘愿化身玉兔,奉异宝,只求得诺。
常羲所应之事无有人晓,世人只知,自那以后,天空中便多了一轮月亮。而那夜晚光芒,原本蒙蒙,却聚到月星之。又有大能者,登月星,窥到一树一宫。树名槐桂,宫名广寒!
广寒深锁愁眉,昔日的广寒宫里,可有仙子居住,没人说得清。
唯一踏入广寒功的大巫强者,吴刚,自那以后,便成了月星伐树的哑巴。入木一分,树弥三寸。好试图解救他,结果被周围禁制烧成飞灰。亲人试图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然任其妻儿哭出血泪,他只是伐树,对外事置之不理…
月星就在天,如同周天星辰,当年无人立司,金仙之境强者便能横渡,肆意赏玩。
可那广寒宫中,除了每每十五夜,一只玉兔儿会在宫门前眺望,无人知道其中究竟锁着什么。
吴刚是唯一一个被囚禁的大巫,也是唯一一个踏入广寒宫的人。
广寒之宫,岂止他一人企图窥探?奈何,大巫亚圣之下,诸天众,连踏入宫殿百里、甚至吴刚之事后踏月星范围的资格,都没有…
从那以后,金乌司晨,明月照夜,变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而事实,又有多少人知道,金乌之职天赐,月星之现…人为…
…
破开了虚空,引渡众生无惘。只弹指,不曾耗费半分力气,楚翔已经带着诸人,来到了域外某颗星辰!
古、封神之战后,及至近古,诸天星辰、周天星斗早已各有其主。
譬若曾经神秘无比的广寒宫,似乎在嫦娥仙子飞升以后,就被她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至于面纱背后究竟是什么,无奈嫦娥仙子被现任天帝禁足宫中,罪名曰盗取羿皇长生之丹。
是故,那秘密怕是仍就只有她一人才知道,当然这限制理当不包括现任天帝,他亦是在嫦娥飞升后,于众目睽睽下踏入过广寒宫的…
“这里是…”
青铭好奇的四面张望,冰冷的地面,没有一丁点儿地脉的温柔。
不似脑海中一些常见的自然星辰结构,这月星,明显有人为斧凿雕刻的痕迹。
黑色的旷野,一览无余,远处宫殿,自然变得突出而醒目。
宫殿前那棵桂树,瘦长瘦长,远远望去,感觉并不如何巨大。
至于伐木者,约莫更只能看到一点黑影。
沉闷而冰冷的月星,把那本该传来的砍树声,都压抑的极低…
“太阴星…”
东皇太一呢语,方才还洒脱乐观的他,瞬间沉默。
楚翔回头,下意识瞥了他一眼,这才回应青铭。
“不错,这里是月星!”
月星、亦就是月球,亦就是古传说中,嫦娥居住的地方。
嫦娥之美,于凡间流传太过广泛,无人不晓。甚至为她,出现了原本没有的节日,思亲之情寄托,万界流芳。
得到答案,看了看身边仍是蹙眉思索着什么的本尊,青铭下意识,紧了紧挽着他的臂膀。
“那我,可要去看看嫦娥哩!”
青铭戏言,那调侃的语气,仿佛对于传闻中的嫦娥仙子,并无多少期待。
楚翔闻声,笑,笑的莫名其妙。
他先是偏着头,玩味打量了东皇太一一番,而后依次本尊、青铭。
那笑自然,怪异于双眸中冰冷的肃杀,表情无比别扭、看着并不让人觉得舒服。
即后,捋了捋刘海,让风吹拂着不至于遮住眼睛,楚翔才率先,大步朝前走去。
“来了,自然是要去看的,呵呵,有趣的广寒仙子…”
“广寒仙子?”
青铭闻言,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急忙扯着本尊,快步追。
“不是嫦娥吗?难道嫦娥就是广寒仙子?如果嫦娥就是广寒仙子,那么广寒天境里的常羲,又是谁?”
偷天换日,狸猫换太子,在仙界,不是那么容易的。广寒仙子就在广寒天境,同羲和一起,这毋庸置疑。
那么…
“呵,我何时说,广寒仙子就是常羲了?常羲是常羲,嫦娥是嫦娥,常羲居住在广寒天境,所以号称广寒仙子。嫦娥居住在广寒宫,为什么不能是广寒仙子呢?”
楚翔脚步不停,一挪轻飘就是数百丈。他的口吻,带着三分嘲讽,七分的不屑,也不知究竟针对了谁。
青铭一愣,随即撇着嘴,又和楚翔开始赌气。
“真的,只是一个称呼,代表两个存在,你没有,暗示别的什么?”
越是说的清楚,背后可能越是模糊。相反,倘若楚翔给出的答案模糊,要么他自己也不清楚,要么他觉得,说的已经很清楚。听不懂、看不懂,那是旁人的事。
和楚翔接触越久,青铭早已经了解了他的脾性。只看一旁东皇太一满脸丧子的颓样,就知道这广寒宫、月星,绝对有古怪!
果然…
“呵,你还真是,变聪明了一点。常羲是常羲,嫦娥是嫦娥,我有说,常羲不是嫦娥?此广寒仙子,非彼广寒仙子,但她们,俱都是广寒仙子。”
果然,又像绕口令一样。青铭干脆不理,只是把本尊手臂挽得更紧,甚至深思着什么的本尊,都诧异看了看她。
“怎么?”
本尊目光询问,他是不会主动开口,表示太多关心的。
青铭摇了摇头,强笑,不语,看着并不如何愉快。
楚翔灵识捕捉画面,不知怎的,竟然破天荒解释了起来。但他那一番话,说了,却更不如不说。
“假如,我继承了你曾经、前世道侣的一切,那么,我是否就是你今世的道侣。假如,本尊同我一体而生,不分彼此。这是否意味着,你对他的感情,同样应该对我如此。包括太一,这是否意味着,曾经帝俊的夫人,亦是他的夫人呢?你非你,我非我,我们又是什么,执着的关系又是什么。倘若你的执着只是因为念头里残留下、前世斩不断的羁绊,那么,今生的感情,又是源自哪般?感情这东西,最是可笑,也最是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