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希的身份虽然瞒过了绝大多数的人,却在这个精通侦测思想的家伙面前露了底,巴克利就更不用了,天生的白发红眼出卖了他。
青铜龙完全看透了兰希的信仰,但它却摸不透阿尔丰斯的底细,因为阿尔丰斯根本就不是死神的信徒,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邪恶的东西就一定要毁灭!难道你身为一个圣武士想和他们同流合污?”青铜龙向凯瑟琳低声责问。
它以为自己是谁?神圣制裁者?阿尔丰斯不禁哑然失笑,这头青铜龙就像刚认识时的那个凯瑟琳,看待事物的眼光总是一成不变,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要是这个世界的组成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大家排好队分好组,一通砍杀完毕,然后世界太平,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政治阴谋和人性间辗转反复的明争暗斗了。
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以前的师傅、从破壳的嬴弱到生精虎猛的瘟疫,凯瑟琳开始沉默起来,她心中也存在疑问,难道他们就真的该受到正义的惩罚?如果按照正义的判定,真正恶贯满盈的阿尔丰斯就站在青铜龙眼前,为什么它不动手?正义真的总是那么正确,而不是全凭个人好恶而定的吗?还是青铜龙心中已经存在一个先入为主的定势,将它的好恶强加在别人身上?凯瑟琳分辨不清,因为她不能侦测别人的思想。那么,以前自己对事情的判断,是不是也都是靠主观推测?她心里混乱之极,毕竟,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人是真正的勇者,而剖析自己则需要无比的胆量,就像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慢慢细看一样残忍。
青铜龙盯着瘟疫,沉声说了几句龙族语。
“它自从出生,都由我们进行监护,听不懂龙语。”布兰克冷冷说道,称呼间已经去掉了先前的尊敬,这个善良的人面对自己的伙伴被揭穿的时候,选择了感性的一方,让什么正义的谎言统统见鬼去吧。
“身为龙族,应该勇敢接受我的挑战!我可以让你五个回合。”青铜龙沉声说道,轻涛已经变成了滚滚巨浪。
“这就是你们倡导的公平和正义?让雏龙和极老龙战斗,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兰希言辞反驳,向瘟疫招了招手。
瘟疫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扑入兰希的怀里,小家伙的前腿轻轻颤抖着,既是恐惧也是兴奋的表现,它清楚自己并不是这条青铜龙的对手,不过直对正面挑战,它仍然摆出一副接受的态度。
没打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打过之后就算逃跑也不是丢人的事,问题是瘟疫有没有逃跑的能力?阿尔丰斯决定继续静观其变。
凯瑟琳手一抖,拔出腰间的神器长剑,那个几乎让所有人感到讨厌的光圈又再度形成,只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一个七彩的圆圈。
她颤抖着双手挡在兰希面前,
“既然你掌握着神圣复仇者,那就应该知道剑锋应该对准谁!”疾恶如仇的青铜龙一眼就认出了凯瑟琳手里的神器,“如果你不能判断,它会帮你去判别。”它的话语里带上了几分嘲讽。
“我现在不知道什么是善良和邪恶,只知道她是我的妹妹!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凯瑟琳用尽力气喊了出来,她的大脑已经完全混乱,如果不是亲情在维系,恐怕她都不会拔剑对着青铜龙。
“别说笑了,要是一个人一把剑就能妄论好坏对错,那平衡的秩序还有什么作用?你认为自己已经代表了一种秩序,不过你的判断难道就显得很公道?在我杀人之前,从来不会分好坏对错。因为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资格进行判断,如果他们阻碍到我,那就得让路。在我眼中,杀人者和被杀者的区别只在于能力高下,至于对方是人是神,还是什么其它善恶错对,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是非公道自有人去斟酌衡量。”阿尔丰斯看着凯瑟琳,就算秩序本身,也存在着矛盾的时候。
“你在狡辩!”青铜龙愤怒的低吼着,它重重的向前踏上一步,整条船都为这一脚的力量在动摇,滚滚的海浪猛烈的拍打着扫荡的船身,一股股雨帘般的海水溅湿了所有人的衣服,青铜龙的怒意不可遏制的暴发出来。
阿尔丰斯豁然一笑:“我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我服从一个秩序,不过这个秩序不是由你来衡量和制定。”
布兰克眼中一亮,他明白了阿尔丰斯的意思。阿尔丰斯服从的是沙漠的秩序,也是自然的法则,这和信仰大自然的德鲁伊是殊途同归的一条路,因为森林和沙漠同属大自然,狮虎杀死牛羊,只不过是身体上的一种需要,而不能真正的将邪恶加诸于它们的头上。
在大善、大恶、大是、大非之间,阿尔丰斯拿捏得很清楚。
既然服从了一个秩序,那么在另一个秩序当中也必将被看为混乱成份。这也是德鲁伊们远离人世的一个最主要原因。自然界有着自然界的秩序,人类社会也有人类社会的秩序,这两种秩序很难和睦的融洽在一起。
像城市人,在自然中看到狮子在追捕猎物,他们会觉得很残忍很血腥,和自己习惯了的社会秩序格格不入,而恰恰,这就是自然的秩序所在。狮子刚好相反,它可能会觉得那些人类糟糕得一塌糊涂,要是不捕食新鲜血肉,难道要我吃草填肚?
阿尔丰斯代表的,不过是两种秩序的互相对碰的一面而已。这也是自然向人类的一种无言报复,德鲁伊们无法做出的事情由阿尔丰斯代劳了,这些善良的人没办法代表大自然向人类报复,阿尔丰斯却不管道德理念这一套,在塔隆怎么干,现在就怎么干。也正因为这样,他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也没有哪种神力可以说他邪恶,只能说他的所做所为触犯了法律条文,但明目张胆的触犯法律条文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瘟疫终于忍耐不住了,一股淡黄色的液体从嘴里直喷向青铜龙。青铜龙从容的张口喷出一道水箭,将酸液倒撞回海里,瘟疫这个小家伙还不值得它抬一抬脚。
兰希和奥帕在旁边大声喝采:“好样……”还没喊完,瘟疫喷完酸液后一拍小翅膀,没命的飞奔起来,希望找个地方躲过青铜龙的视线。
其他人包括青铜龙在内,都没见过这种先勇后怯的家伙,只有阿尔丰斯在暗暗好笑,瘟疫该做的已经全部做到位了,不逃难道还等死吗?青铜龙一记轻轻的尾扫就能让它粉身碎骨,换成自己都会这么干。
“你们在一边呆着吧,等我先收拾完这个混账透顶的小家伙后,再将这些剩余的邪恶铲除。”青铜龙张口一喷,一道锥状的雾气在甲板上横向扫过,“给我退到一边。”它将目标对准了逃窜中的瘟疫,瘟疫的表现让龙族丢尽了脸面,今天说什么也得做掉它。
第七卷 东征 第五十四章 只手屠龙
眼看雾气就要及身,扫荡及时制止了想动手的阿尔丰斯。别动,让它施展防生物力场,这种心智魔法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毫无用处。”
一种被轻微电击的快感在阿尔丰斯脑中流过,身体的控制权瞬间不再属于自己。这东西不属于外伤和内伤之列,内息和生命门都无法控制,心智魔法和异能一样都是阿尔丰斯最厌恶的东西之一。
所有人都身不由主的转向,往最外侧的舷边走去,动作机械而僵硬。最滑稽的是凯瑟琳,她还保持着横剑的姿势,极不情愿的退到最外围。
青铜龙纵身飞起,朝逃到船尾的瘟疫追去。船帆在巨大气流的作用下猛然鼓起,桅杆被拉得格格直响。
青铜龙一转头,扫荡马上将阿尔丰斯身上的枷锁解除。
“瘟疫兜个圈子跑过来之后,如果青铜龙落回甲板,你马上全力压制它的精神,我将在那时候动手。”阿尔丰斯对扫荡说道。
瘟疫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论逃入大海还是拼飞行力,都只有死路一条,雏龙跑的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极老龙。它只想引青铜龙在船上兜圈子,尽量拖延时间。半分钟之后,它已经兜了一个大圈,又向船头狂奔过来。阿尔丰斯向瘟疫大打眼色,让它跑到最接近船头的位置,那个位置无疑是让瘟疫自动进入死角,就看它对阿尔丰斯的信任度了。
小黑龙果然没有让阿尔丰斯失望,它丝毫也没有犹豫,就朝指定的位置跑了过去,缩在首帆的阴影中。
青铜龙发出清亮而高亢的龙鸣,一收翅膀,稳稳落到瘟疫前面。在它看来,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得了瘟疫的死亡。
扫荡的船身瞬间严重倾斜,众人还都保持着僵硬的身型,随着平衡的消失集体滑向一边。
青铜龙也跟着脚下一滑,它意识到情况不妙,张开翅膀就想飞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翼翅刚打开一半,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闪出一抹不能置信的眼光,好像极度恐怖的事情在眼前发生了——巨大的身体已经突然之间不受大脑指挥。
如果青铜龙不是向上飞,而是顺势滑入水里,由大脑产生的意念壁垒也不会被扫荡强行攻破。扫荡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青铜龙分心平衡重心的时候,马上就将它拉入梦域,但这次意念强攻并不能造成太大的影响,最迟四五秒,青铜龙就能集中起足够的精神,然后从容摆脱困境。
凭阿尔丰斯的速度在这种距离上,一秒时间都已经够长了,何况四五秒!在法师没还没完成一个中型吟唱法术的时间内,足够让青铜龙死上五次!
阿尔丰斯身体消失,遁术将他和目标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至零。他出现的时候脚底准确踏在青铜龙靠近额部的犄角前,右手重拳带着一千多磅的体重毫不留情砸了下去。
拳头准确无误的落在青铜龙双目之间的位置上,零距离虽然少了那种威猛无比的冲击力,但却极大提高了精确度,渗透劲随即发出,阿尔丰斯毫不吝啬地用上了武僧的看家本领。
碎壳也开始施放黑暗术,为现身做准备,只是这个准备动作和阿尔丰斯相比显得太慢了,这也没办法。夜影本来就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之下活动。
青铜龙的额头慢慢出现一道不规则的裂缝,突然嘎拉的一声大响,裂缝向四面八方延伸到整个脑部。
阿尔丰斯在第二重渗透劲发出之后,喉间的生命门猛烈的震动着全身的肌肉,竟然少了那种力竭的感觉,内息运行的地方慢慢涌出一股很微弱的力量来支持着整个身体,第三重力终于形成了。
第三重力不需要很重的内劲就能引起足够的震荡,将物体的内部构造震成粉末,第一重力抵抗,第二重力震动,第三重力粉碎,直接粉碎物体的整个架构,就像对阵冷山一样,第二重渗透劲已经将他的全身骨胳压至最大的承受极限,只要当时再加上第三重很小的力量,就能将骨头碾成粉碎。
青铜龙还不是半神,它在不及防备的情况下连第二重渗透劲都承受不起,脑骨马上碎裂,白色的脑浆混合着大量鲜血从破裂口急喷出来,将阿尔丰斯喷成一个大花面。它一张口,围观的众人眼前出现一阵花白,闪电自半空直向阿尔丰斯头上击落。
青铜龙不是海王波塞冬,虽然同为闪电,却没有那种刚劲威猛的凌人之势,十来天之前阿尔丰斯才刚领教过伟大神力的滋味,可即便这样,他也无法躲过去。人的速度始终不能和光速相比。
一只黑色的手臂突然挡在阿尔丰斯面前,替他架住了青铜龙含愤的最后反击。碎壳在青铜龙的喷吐之前已经预感到它的打击目标,及时出手,才避免了阿尔丰斯遭受雷霆轰顶的厄运。
“快!囚龙棒!“碎壳顾不得将直接暴露在阳光下的手臂缩回来,急忙喊道,体内的负能量在猛烈的阳光下急剧抵消,事实上现在他也没再插手的需要,重创下的青铜龙必死无疑。
“我要到龙神那里检举,将你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公之于众。”青铜龙在头盖骨碎裂的剧痛下终于脱离了扫荡的梦域,但它却只能厉声大吼,再也集中不起任何精力来反抗这个可怕的人类。
阿尔丰斯迅速抽出腰间的囚龙棒,从青铜龙的伤口捅了进去,只剩下一寸多的把手露在外边,轻轻摇了摇头:“检举?驳回!”
“缚魂术!”青铜龙的声音变低了很多,它在用最后一丝意志力和囚龙棒的吸力相抗。
“不,是囚龙棒!”阿尔丰斯摇了摇头。
轰然巨响中,青铜龙的身体像座小山一样倒在甲板上。灵魂已经被囚禁起来,它再也没能问出任何问题。船身已经恢复平衡,这是扫荡的身体,它想怎样就怎样,就算来个船底朝天的高难度动作也没问题。
阿尔丰斯看着一分钟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尸体,暗呼侥幸。如果堂堂正正的战斗,恐怕只会成为当时对付黑龙的那种艰苦场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肯定笑到最后。青铜龙没有黑龙地那种后嗣亲代的羁绊,即使落败也有可能逃得一命。就算碎壳能够飞到天上,死亡之指也只能对极老龙造成重创效果,而且,青铜龙完全可以用比碎壳更快的速度逃出追捕区域。
最大的功劳,还得归功于扫荡,它为阿尔丰斯的突击赢得了宝贵之极的两秒钟时间。
四周的船上传来阵阵惊呼。至少有三千双眼睛亲眼目睹了阿尔丰斯单手屠龙的惊世骇俗。没有苦战,没有剧烈的搏斗场面,在他们看来,阿尔丰斯举手投足之间就干掉了一头真正的龙。
“知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跟过来?”扫荡轻轻一笑,“在它死前的一刻我察看了它的沉层记忆,它接受了一个红衣大主教雇佣,对我们进行侦察监控,一个高贵的龙族竟为一箱不知所为的珠宝葬送了性命,如果可以,我藏起来的珍品中随便拿出一件,价值都超出那箱东西的的总和。”它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红衣大主教?那他可真是自取灭亡,从今晚开始,我让他永远都睡不着觉。”碎壳狞声笑着,这种事他干得轻松自在,那支老婆鬼部队可不是拿来看着玩的。
“现在还犯不着和教廷拼个你死我活。一个大主教不是我的目标,要动,就动教皇。”阿尔丰斯阴恻恻的一笑,“我们还没到背水一战的地步,教廷要地不过是我的承诺,并不想要我的命。我这条命,在他们看来还是非常宝贵的。教廷已经知道了我和碎壳的存在,唯一留在暗处的只有扫荡,千万要守住这个秘密。”
他们之间都是用感应交谈,其他人并不知道阿尔丰斯在发什么愣,还以为他在陶醉于这个勇者的光环之中不能自拔。
阿尔丰斯背后一紧,一个柔软的身体从背后将他牢牢抱实,一个温柔而火热的嘴唇在他面上轻轻吻着,兰希用自己的身体对爱人奉上无限的敬仰,“刚才还以为我们当中会有一半以上的人会因为这条龙倒下,迷一样的人啊,究竟你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阿尔丰斯回过头,一双星目正在深情的注视着自己,他低头在兰希的红唇上轻点一下,一只手肆意的在她那没有任何赘肉的柔软腰肢上来回移动,“我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下次过来的家伙不会这么容易对付了。”
“唔。急色鬼”,兰希毫不避忌当众和阿尔丰斯亲热,双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水色,她瞟了他一眼,“最好还是保持一下形象吧,别像卡尔他们,看到女人就像闻到鱼肉的腥味的谗猫一样,你看姐姐,她已经羞得不敢再往我们这边看了。”
阿尔丰斯看着凯瑟琳的背影,她正装着没事人一样看着围绕在龙尸旁边观看的士兵,被海风吹起的发稍下粉红的色调已经爬到了耳根,他很隐蔽的在兰希胸前轻轻抓了一把,偷笑着说:“幸好她没看到这个动作,不然肯定要逃回舱里了。”
兰希用那双如丝般的媚眼白了阿尔丰斯一眼,“你打算怎么处置这条龙?”说实话,她还是很喜欢和阿尔丰斯耍这样的花枪,只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马上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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