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听言,轻轻一拱手,回头便去接周度文。
“郑兄,你几时到的东京啊?怎么也不来找我。”周度文脸色是笑,却是心中也有点不爽利。
“到得第三日了,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了,周兄见谅。”郑智自是解释,带着周度文便往里来。
“公务繁忙我不怪你,派人知会一声总是行的,郑兄当真是不厚道。”周度文边走边是埋怨。
“本想等公务忙过再与周兄相聚,周兄原谅则个。”郑智被埋怨两句,其实心中是感动的,这周度文当真是个不错的朋友。
“罢了罢了,今日合该罚你多吃几杯。”周度文也埋怨之后,也并不是真的生气,若是真生气也不会从路边一直跟到矾楼来找。
郑智听得周度文言语,看得几眼头前,开口说道:“周兄且稍待片刻,我去头前禀告一番,几日童枢密有事与这王中丞商量,我便不去凑他们的热闹了,今日与周兄不醉不归。”
周度文听言也是高兴,只摆摆手示意郑智先去禀告。自己便站在原地等候。
郑智往前去禀报,便是不想与王黼秦桧干坐,便是在赵佶身后站着干等郑智都不耐烦,何况王黼秦桧两人。
与童贯禀得一句,童贯当着两人的面也就没有多说,放了郑智在前院等候自己。
郑智自与周度文到前院吃酒,片刻又来三五面熟之人二楼雅间同坐。
无人唱曲,便也就懒作诗词,只喝酒聊天,倒是让郑智更适应这种酒宴。
“郑兄,明年开春便去春闱,准备了好几年,此番定然要中一个进士。若是进士及第,你说我是留在东京为官好,还是到外地为官好?”周度文吃了几杯酒,话语中便少了些许谦虚,多了一份自信。自信自己几年的准备,此番必然得中。
“此事你若问我,自然是去外地为官更好,在这东京地面,满地都是大小官员,不过是苦熬资历、蹉跎度日。若是做个地方主官,便能施展手脚,为国为民做上一番事业,如此岂不更好?”郑智答道,心中也有心思。
“郑兄此话有理,便听郑兄的。郑兄沧州有没有实缺?我便随郑兄到沧州去如何?”周度文此时自是想往沧州去,沧州还有一个好友李纲李伯纪,如此至交好友同地为官,当真是好事。
“沧州倒是无缺,但是郓州有缺,周兄便往郓州为官如何?”郑智便是在这短短时间里面,把自己心中的一点心思想妥善了。郓州在齐州之南,正是新得地盘的要冲之地,沧州有李纲,郓州有周度文。
如此配合,对于郑智来说便是最好的,也是最为有利于自己掌控这不小的地盘。
周度文一听,自然是极为遗憾,只道:“郓州有缺有什么用,郑兄乃是做大事的人,伯纪跟着郑兄,一年就升了知府。说实话我也想与郑兄同地为官,却是遗憾啊。”
郑智听言一笑:“哈哈。。。周兄倒是不需要遗憾,如今圣旨刚下,郓州匪患刚平,朝廷命我经略沧州、棣州,齐州、郓州之地,用以压制山东匪患,周兄来郓州正好,匪患刚平,这郓州正是为民做点实事的地方。周兄以为如何?”
周度文听言大喜,站起身来连连说道:“恭喜郑兄高升,郓州我愿去,此番必中,郑兄你在郓州等我便是!”
周度文话语说得慷慨激昂,中进士对他而言自然不在话下,能有一个自己满意的地方去为官更是欣喜。
郑智抬起酒杯,心中也是高兴,能得周度文,实在是意外之喜,抬起酒杯说道:“好,我在郓州等着周兄大驾光临。预祝周兄金榜题名。”
左右几个熟人也是端酒起身,脸上多是羡慕,羡慕周度文的运气,有一个名头响亮的好爹不说,自己又是才华横溢,相交之人也是身居高位,如此岂能让人不羡慕。众人口中也是来祝贺。
周度文拿起酒杯,左右相敬几下,开口道:“也预祝各位兄台金榜题名,同朝为官。”
众人一饮而下,离春闱大考还有大半年,这些文人自然日日苦读备战,便是出门都少了,今日出来自然是要畅饮。
童贯与王黼在内苑对饮,身边自有乐队奏唱。童贯对于女色自然没有什么需求,所有身边奏唱的也就不是一个人了,便是叫了一个乐队,管弦皆有,还有打击乐器。倒是隆重非常。
“王中丞如今春风得意啊,圣宠正隆,满场文武那个不羡慕,今日赏脸,童某荣幸之至。”童贯话音已出。
“童枢密折煞下官了,下官虽然掌管御史台,却是在朝中品级低微,今日蒙童枢密看得起,实乃下官之幸。”王黼话语谦虚,却是面目皆是得意,内心之中自然是认可童贯的话语,满朝文武皆羡慕这句话,更是让王黼得意非常。
“哈哈。。。最近听闻王中丞的一些事情,手段当真高明。”童贯也是眯着眼在笑,再出言语,已然就有所指。
王黼再听此语,内心一虚,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是知晓的。但是这个童贯是何人?便是那蔡太师十几年的盟友,此时说出这句话的用意,王黼哪里敢不去想其中深意?
“童枢密所说何事?下官不明,还请童枢密赐教。”王黼此时自然不敢去认自己做的事情,如今还在筹划阶段,哪里敢在童贯面前去承认。
“诶。。。王中丞心中自知啊。蔡太师年事已高,怕是难以久居朝中。今日童某宴请王中丞,也是想与王中丞多多走动一些,以后同朝为官,也互相有个照应。”童贯话语已然说明。
王黼刚才还有心虚,此时听得童贯话语,立马又是笑脸,笑得极为的快意。便是一边的秦桧也是笑了出来,直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便是这童枢密也来与王中丞示好,想来许多事情已然妥定。
“多谢童枢密看得起下官,同僚之间,以后自当互相照应,童枢密乃朝廷柱石,下官若是能得枢密照应,一定铭感五内,投桃报李。”王黼自然也是顺着童贯话语去说,也在试探童贯内心真假。
却是这王黼也自认为把童贯看得透,一个阉人本就入不了真正的文人圈子,出了皇宫内侍,自然要在朝中四处交好以自保。
“好,便是个互相照应。今日也无他事,且饮酒!”童贯说得一句互相照应便是表现出来的真正态度了,其余也不需多说,只坐等这王黼发力。若是王黼还瞻前顾后,童贯也少不得过两日再请王黼吃上一顿。
王黼更是大喜,有童贯相助,似乎这朝中已然没有了阻力,蔡京失了童贯,王黼得了童贯这么一个盟友,此消彼长之间,蔡京似乎已然不在话下。
只等御史台众人写好弹劾蔡京之奏章,梁师成与皇帝赵佶吹几次风,张叔夜张克公之流商量妥当,便是这蔡京罢相之时。
今日晏饮,当真是宾主尽欢。
半夜回到住处,郑智唤来吴用,拿出纸笔往沧州去信。信件内容便是让经略府先行派兵接管四州防务。随后立刻开始招兵买马。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有些事情你没有想透彻
天色大早,郑智便往枢密院衙门而去,枢密院衙门在内城北面,这也是郑智第一次到这个大宋朝最高军事机关。
童贯大早就派人来召,郑智也知是有要事,更是不敢耽误。
枢密院堂前,童贯坐首席,左右是枢密院执政邓洵武与赵良嗣,就等刚刚派人招来的郑智了。
邓洵武虽然为枢密院执政,枢密院执政层级极高,便是童贯手下最高的官员,甚至与枢密院使有着同样的职权,算是枢密院正真日常处理公务的主官,童贯这个枢密院使的主要的日常工作大多都是邓洵武代劳。
但是这邓洵武在联金攻辽这件事情上与童贯意见并不一样,邓洵武算是少数把这件事情看得比较通透之人,他还说过一句话语,大致内容便是说辽国乃服汉教化的礼仪之邦,女真是茹毛饮血的野人,与辽国为邻必然好过与女真为邻。意思便是联金灭辽不妥。
不过这也是徒劳,赵佶与童贯已然打定主意了,也由不得邓洵武来改变。
郑智到得枢密院,一边跟着守卫往里进,也一边左右打量了一番,倒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与其他衙门的造型也是大同小异,办公之所,从中央到地方,布局也是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枢密院上下不少了兵丁军将。郑智迈步记得白虎节堂,这里便是枢密院最重要的地方。殿前司也有个白虎节堂,便这军委办公室,主要的军事会议与军事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出。
调兵遣将的虎符令牌也只能从这里取得,此处便是守卫最为森严之地。
郑智进来见得三人,见礼几番,赵良嗣倒是熟人,邓洵武自然是第一次见,童贯自然也有介绍。
四人再坐定,童贯开口道:“郑智,此番唤你来,只因北方有军情来报,耶律延禧撤军了,十几万人被女真人追得溃不成军,女真人如今已然就要占领辽东之地,此时大概已经兵围辽国东京辽阳府。辽国大败,我等出兵更多一分胜算,我刚收战报便急忙唤你来知晓。”
郑智自然早有预料,倒是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倒是邓洵武听言,惊讶非常,连忙开口来问:“恩相,契丹十几万大军,如何就这么败了?赵中丞从辽东回来之时,说这女真不过一万多人,如何能胜?”
童贯摆了摆手道:“时也命也,辽国皇帝出征辽东,耶律章奴却趁机在上京叛乱,辽皇还如何能在前线打仗,只得班师回京平乱,如此才让女真有机可乘,尾随掩杀致使辽军大败。也是天助我等,辽之败,非战之罪也。”
童贯有军报在手,自然说得清楚其中事情的发展。却是郑智更加知道,辽军十几万,与阿骨打几战皆讨不到便宜,反而伤亡惨重,形成短暂僵持,才在上京叛乱之时慌了手脚。辽军但凡能胜女真,十几万人号称的七十万大军也不会在撤退的时候被一万人追得溃不成军。
这一战也标志着女真正式崛起!崛起成一方大势力,从此由守转攻,主力部队越打越多,将要横扫辽国。
邓洵武摇了摇头,答道:“若是金灭辽,弱辽为邻尚且难胜,与强金为邻,后果实在难以预料啊。”
邓洵武一语倒是把郑智惊住了,郑智听言便去看邓洵武,满朝文武,反战者也不在少数,却是只有邓洵武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语,直指问题的根本。其他人反战,皆以劳民伤财为论据,亦或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哪里能说服人。只有邓洵武把问题的关键看得清清楚楚。
童贯听得此言,却是压根不去多想,更是懒得去答,只道:“金人得势,便是我等得势,此番开战,更要加紧时间准备,赵中丞当再往辽东去一趟,定下明年开战的日期,南北同时夹击,一举灭辽,收复燕云十六州不在话下。到时候我等凯旋而归,必然有重赏。”
赵良嗣起身看得一眼郑智,目光之中些许不善,再转头拱手与童贯道:“枢密在上,下官定然办妥此事,不敢贻误战机。”
童贯点点头,挥手示意赵良嗣坐下,随即又问郑智道:“郑智,此番等赵中丞从辽东回来了,开战日期便会定好,你一定要把士卒操练妥当,士卒一定要上阵能战,不得有误。”
对于童贯来说,事情就是三方面,一方面联系女真,一方面操练士卒,一方面后勤补给。唯有反复盯着这三方面的工作,才能把这次攻辽之战的准备做到最佳。
“恩相,操练士卒之事关系重大,下官要不现在就启程回沧州,如此在东京实在浪费了时间,时间紧迫,练兵又非一日之功,还请恩相定夺。”郑智心中实在是着急,便是每日这般在东京住着也安心不了,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去才能让郑智安心。
童贯听言,皱眉思虑片刻,说道:“唉。。。此事当真为难,你带三千部曲往杭州去吧,剿灭方腊之后即刻回师。”
郑智心中也在犹豫,努力回想着记忆中的事情,方腊之乱,童贯带兵南下之后,很快就平定了,此事似乎没有自己也能平定。想到此处,郑智又道:“恩相,方腊之患,并非难以平定,开战在即,还是让下官回沧州备战为妥。否则南下一趟,一来一回便又是两月,再往沧州也需二十来日,期间再作战,如此好几个月便过去了,如此。。。”
郑智说得有些着急,话语也并未说完,但是意思已然表达清楚。
童贯心中自然有一番计较,即便郑智不说这一番话语,童贯心中也是清楚明白这一番道理,此时郑智说了出来,童贯长叹一口气道:“南下剿贼,有些事情你没有想透彻,剿贼只是其一而已,江南富庶,你军费缺口甚大,此番方腊作乱,你带兵往南方去一趟,好处颇多啊。”
郑智倒是真没有想到童贯还有这么一层思虑,带兵南下,竟然也是为了给郑智筹措军费。以战养兵,以战扩军,自古如此。
郑智恍然大悟,开口便道:“那下官便不等恩相同去,下官这便回营中准备,明日大早南下剿贼。”
郑智再说此话,也是知道历史上,平定方腊本就是童贯亲自带兵亲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扫荡南方,更是活捉了方腊。
童贯本想等待殿前司事毕,再亲自带兵往南去,再把平定方腊的事情用来堵住东京那些反对之人的口舌,也向皇帝赵佶证明自己掌军是事情是正确的,也给赵佶吃个定心丸,让自己这殿前司太尉与枢密院使坐得更稳当。此时也是知道等不及了,事情由不得再等。
“你去吧,速战速决,不得拖沓。”童贯还是有几分遗憾,话语中也多有无奈。其中也有为郑智担心,担心郑智手段不够,得不到多少银钱。若是童贯自己亲自去,便是连杭州的地皮也要搜刮得干干净净。
郑智拱手得令,又与邓洵武拱了拱手,回头便走。却是把这赵良嗣冷落了,赵良嗣自然感受得到,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此番郑智倒是认识了邓洵武,对于邓洵武也是印象极好,这邓洵武在郑智心中当真就是一个聪明人。大宋朝上下,唯有这一人能看透事情本质问题。
第三百六十七章 地龙翻身了
下午枢密院便送来军令文书,还有几个南方向导。
营中自然都在收拾,准备明日大早往南。郑智又在大帐之中写信回沧州,这回是写给李纲的,便是要李纲代表经略府开始整顿四州政务,推行沧州的田亩政策。
如今事态,已然容不得再拖沓,书信中只传达一个态度,便是动作要快,手段要强。带兵弹压之,但凡有阻力,格杀勿论。
郑智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态度也是越来越硬。内政之事,郑智之前总有许多顾虑,到得如今,一切都是跟时间赛跑,唯有强压之,其他手段都太慢了。
此时祝龙进账禀报:“相公,此时起兵往南,军中物资必然不够用,此事还请相公定夺,要不要往枢密院领些钱粮来?”
郑智一边低头看着吴用写好的书信,一边凌空摆手道:“不够便往沿路地方州府去征。”
童贯头前就给了一百多万贯,如果童贯想再给,也不需郑智去要。沿途拿钱收购粮食也耗时耗力,必然是来不及的。
吴用听言眉头一皱,出言道:“相公,这般去干要,只怕沿途的州府衙门不会买账啊。”
郑智目光一凛,拿起看完的书信,确认无误之后慢慢折叠起来,说道:“不给就入衙门里强抢。”
吴用听言,欲言又止,本想说出心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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