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在一旁手持一支巨箭,不断调整着巨箭上绑扎的火药包位置,以保证羽箭飞出去的重心平稳。
郑智看着老胡忙前忙后的动作,头上已然大汗淋漓,这份差事也只有老胡来完成了。
厉天闰看得对面列阵的官军,忽然感觉轻松起来,对身边左右说道:“这官军这般列阵是为何?莫不是要用马来撞城墙不成?”
湖州安吉守将吴成笑道:“镇国将军,这官军莫不是傻了不成?连一架云梯都没看到,人人上马列阵,这般岂能攻城?当真是笑话。。。哈哈。。。”
厉天闰脑中想起什么,收了笑意,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忽然见得对面两百步左右的阵前,冒气点点白烟。
白烟瞬间飞驰而来,一杆长长的羽箭直冲城门而去。
“不好,是火药包,头前听说官兵便是如此破了广德城门。快快到城门去,把城门用杂物堵起来。”厉天闰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吴成听言,倒是并不着急:“将军,不需着急,火药包岂能炸开城门,火药包拿来当烟火还不错,炸城门不过痴人说梦。”
“轰隆”一声!一杆羽箭扎入城门之上,爆发出巨大的响声。
厉天闰赶紧在城垛处弯腰去看,吴成也弯腰去看,起身之后说道:“将军你看,城门完好无损,官兵不过是徒劳而已,火药岂能破开城墙。”
厉天闰见得下方城墙当真完好无损,心中大气一松。看得吴成一眼,见吴成一脸笑意,也泛出一丝轻松。
老胡于阵前射得一箭之后,见羽箭射中了城门处,心中有了感觉。随即一具一具床弩去瞄准,待得全部苗瞄准妥当。
“点火!”老胡一应令下。所有绑扎了火药包的羽箭全部被点燃。
“发射!”一柄柄腰刀砍在固定绳索之上。
七八支羽箭飞驰而出,带着一尾白烟。
厉天闰看得天空之上飞来的七八道白烟,心中大骇,大喊一声:“快快下城,堵住城门!”
一切为时已晚,七八个火药包联动爆发,声势巨大,整个城墙都在震动一般。
厉天闰都被震得有些晕晕沉沉,手忙脚乱下得城门,只听城外鼓声隆隆。
郑智不言不语,只是缓缓把手抬起,然后又慢慢放下,马步已起!
三千健马如离弦之箭一般,马步震天。
群骑之中,一员金甲煞是惹眼,奔在最头前,便是要做第一个打马入城之人。
郑智自己反倒被裹挟在亲兵之中。
两百步的距离,厉天闰才刚刚带兵到得城门之下,面前便可看见头前一身金甲已经不远。
“快,快把门板搬上来!”厉天闰一杆长枪闪烁,这杆长枪也是新换的利刃,眼神盯着头前本来的金甲徐宁,便是要把金枪手徐宁一招挑落马下。
厉天闰身后无数士卒,把这城门几乎挤满了,还有人搬着拆卸房屋得来的硬木挤在人群之中往前来堵。
徐宁打马疾驰,到得新上司麾下,怎么也要表现一番,
徐宁左右之人,手中皆有弩弓,距离已近,弩弓平射而出,直往城门洞内钻去。
厉天闰眼光之中已然看清飞向自己的一支羽箭,手中长枪快速舞动一下,羽箭已然被打偏出去。
再看左右,倒地十几人,血流不止。
“站好,官兵来了!”厉天闰一声大喊。手中长枪冲天舞起,双腿往前一蹬,人已经于半空之上,和坐在马上的徐宁同等高度,新打造的利器飞刺而出。
徐宁哪里管得这些,横枪一挡,身形一顿往后止住,金枪连连往前刺杀而去。
左右贼兵喽贯穿几人,健马已然入得敌阵。
厉天闰一击不奏效,迎面而来更是无数长枪,落地的厉天闰连连格挡几下,终于站定身形,长枪再出。
史进见得面前这人一声铁甲,身形一矮,长枪夹于肋下,凭借马匹急速,直刺而去,口中还有大喊:“死来!”
两枪交击而开,史进竟然还回头看得一眼,眼神之中颇为遗憾,却是这一枪并未刺杀那人。只有把那人留给后面同袍。
阵前斩敌将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史进遗憾也在于这光荣不属于自己了。回过头来,只有奋力去杀左右喽。
郑智也入城了,待得郑智入城,城门两侧已经清扫一空,安吉大街的青石板被铁蹄踏得“呛呛”作响,还有石屑横飞。
石屑已然被鲜血染红,地面也被血浆沾染得有些打滑。
血腥弥漫于空中,几碗老酒下肚的鲁达闻得血腥之气,口中咿呀大叫,宝刀飞劈而下,竟然把一个贼兵一刀劈成两半,五脏六腑与肠子散落一地。
厉天闰单打独斗手段极为高明,在这健马如林的军阵之中却是发挥不出一点实力,马步一匹一匹飞速而过,也容不得他去发挥多少手段。
如此铁骑冲阵,已然不是人力可以阻挡,厉天闰边挡边往大街一旁撤去,直接钻进了大街旁边的一栋残破小楼之内。
街道之上挤满了布巾包头的贼军,被健马冲得七零八乱。头前之人回头往后撤退,后面的人不断呐喊着往前去冲。已然挤作一团。
健马入大城,唯有横冲直撞,马踏连营。
安吉已破。厉天闰败了,败得这么迅速,也是这么的彻底,败得厉天闰还未反应过来,满城已然都是哀嚎惨叫,还有那拼命奔逃喊叫的声音。
一员骑士,人马皆披重甲,一杆丈二长枪,左右刺杀。身边围着十几号喽似乎也是无济于事,即便抽空上前砍杀一下,也不过是火星四射,回头又被马上的骑士一枪捅个对穿。
铁甲之威,实在太甚,已然是冷兵器时代难以逾越的存在。
这些一身布衣的贼兵汉子,仰望一身人高马大的铁甲,如何还起得了敢战之心。便是马蹄扬起,也能踏死一人。
郑智手持长枪,却是这杆长枪都为沾染多少血迹,顺手垂在健马右边,只用眼神左右观瞧。
战局已定,再战便要入杭州境内了。
第四百零八章 圣明之主,苍天庇佑
安吉城南门大开,无数人蜂拥而出,往杭州境内狂奔。
无数铁蹄也随之而来,一路掩杀不止。一直追到官道之上再也看不到一个人为止。
郑智打马漫步在安吉街道之上,城门附近的民宅全部被拆得七零八落,城墙之上堆满了拆卸下来的各种重物。
厉天闰也未想到,费了这么大功夫拆卸下来的东西,竟然一点也没有派上用场,此时的厉天闰早已从东门而出,跑得不见踪影了。
郑智显然也习惯了面前这般场面,一座原本繁华兴盛的城市,变成眼前这般满目疮痍的场景。
一座宅子,通常都是几代人的积蓄与辛劳,却是变成了一滩瓦砾废墟。这安吉城再想恢复到原来的场景,至少也是一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城中百姓还能如原来那般富裕,一二十年是一定也做不到的。
江南文风鼎盛之地,来了一帮拿着刀不识字的人。后果可以想象。
湖州归安城南七里,正是云巢山,官道从云巢山侧而过,云巢山并非高山峻岭,不过五六十丈的高度,却是能把守官道要害。
今日的云巢山与往日看起来略微有些不同,若是本地人打眼一看,必然能发现其中不同之处。因为林间裸露之处竟然出现了原来不曾见到的许多石头,显然是人为布置上去的。
石宝带着万余兵马驰援归安,一路紧赶慢赶,只想在敌人攻城之时到达归安城下。云巢山一过,七里之内就到归安城。
湖州地势,算是比较险要之地,境内也算是崇山峻岭,虽然有大湖河流,西边则是天目山脉,境内林木覆盖无数。但是湖州也算是真正的江南之地,北是苏州,南是杭州。真正说吴侬软语的地方。
石宝一路行来,即便有宽敞官道,却是蜿蜒曲折,忽上忽下,行军赶路也是艰难。
终于要到归安,石宝心中轻松不少,骑着一匹并不高大的马行在人群头前,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眼前的云巢山并不高大,在这一路之上也并不显眼,石宝快马而过,过的云巢山便是一片开阔,上得高处隐隐似乎还能看到归安城墙,视线极为宽广。
杨可世于林间看着上下官道上的贼兵,看得头前人马已经过了山口,却是并不着急,依旧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
一万人于官道排列而过,绵延三四百步的距离。队头过得山口,队尾却还未入山口。
杨可世紧盯着下面的贼兵,看着一个一个包着布巾的头颅于林间闪烁。
终于等到贼兵队伍中心到得伏击地点,杨可世大力推下身前的一块大石头,口中喊道:“杀!”
无数石块从山林滚落下来,伴随石块滚落的还有不少羽箭。
还有林间无数喊杀之声!
从山林之中滚下的石块,击打在肉身凡体之上,非死即伤。被石块击中之人,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脑袋灵光之人,第一时间便知找个坚固的地方躲避。躲避不及者,哪里还会有命在。
准备的滚石一次性全部倾泻下去,羽箭不断攒射。杨可世亲自带兵往山下冲杀而去。
“快回头去救!”石宝哪里还不知身后队伍遇到了埋伏,打马回头便要去支援。头前出得山口的两三千人跟着石宝便往回冲去。
兴许石宝到得如今才算真正了解了什么是打仗。遇见了郑智那般的强兵,又遇见了杨可世这般的诡计埋伏。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原来攻下的城池,杀死的官兵,战无不胜的战争,又哪里能称得上战争。
一队骑士从归安城放下飞奔而来,直插云巢山口而去,正是杨可世手下几百亲兵汉子,这些汉子都是从熙河兰湟随杨可世出来的,也是与党项人打了许多年仗的悍卒。
几百马蹄在这开阔地面上,声势也是不凡,虽然没有郑智麾下那般人马披甲。但是军备也是不差,有人铁甲在身,有人皮铁甲覆体,骑马的技术也是不差。
石宝刚刚回头想去救援,此时传来的马蹄之声打断了石宝的动作,待得回头一看,几百骑士冲锋而来,石宝连忙又调转马头,口中大喊:“迎敌,随我迎敌!”
石宝又一次面对骑兵冲锋,虽然大喊迎敌,开始心中已然有些胆怯,实在是郑智那一日的威势太过吓人。石宝一度以为自己也要死在当场,虽然逃得一命,此时再面对骑兵,心中阴影难除。
林间贼兵,被滚石羽箭击打的七零八落,杨可世亲自冲杀,一杆长枪犹如无敌一般,见者既死!
官道之上的贼兵,都是才刚刚拿到崭新的刀枪之人,虽然也攻城略地无数,却是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胆大者还上前抵抗几下,胆小者,直接就往另外一边林子里钻去。
伏击点后面的贼兵,竟然都不再往山口里进,直接就往远处撤退而去,还集合在一处远远观望战局。似乎在看里头交战双方到底是谁得了优势,也是在审时度势,若是自己人占优便立马冲杀进去,若是官兵占优,这些人大概也就往杭州而回了。
骑兵冲杀而起,虽然不算多么熟练,但是四蹄的马步冲进没有阵势的人群,便是沸油入锅一般,瞬间炸裂开来。
用身躯去挡马蹄,石宝麾下的汉子似乎并没有这个勇气。
杨可世带人冲散山口官道上的贼军,随后便往山口外而来,便是要与骑兵前后夹击石宝。
石宝一身武艺高强,连杀几人之后,却是再也不敢回头,马步狂奔片刻脱离了战场,竟然直奔云巢山另外一边而去,到得林子旁边,下马便往林子里钻去,熟练非常。
未经打磨的军队,永远不能经受逆境的考验。人人都有血性,但是这个血性需要激发,需要内心的力量。人人都会懦弱,懦弱更会传染,懦弱的时候便是内心缺乏了一股力量。
方腊麾下,似乎都是这般乌合之众,比之梁山都差得远。梁山至少经营了许多年,发展了许多年,士卒都有操练。方腊得势太快,甚至连治国的方针策略都来不及提出,连给追随之人的美好未来愿景都没有给出,起兵的噱头也还是诛杀朱,连“均田地、免赋税”这种吸引人的口号都没有来得及喊出来。几个月就有了广袤的地盘,就有了百万之众,这看似光荣伟业的一切实在太像是镜花水月了。
一个坚硬的小石子,便能打破这一汪水池,这倒映出来美好的镜花水月也就会化为乌有。
兴许方腊自己心中都还没有一个对于未来的计划与打算,心中大概也只想着赶紧打造军械,武装军队。
石宝败了,上次败得突然,这一次败得简单。
杨可世带着七千人马,精心准备着攻城之战,一切有条不紊,皆因杨可世经验丰富,心中早已知道攻城之战该如何打,攻城器械该如何准备,身边还有几百亲兵可为先锋,甚至杨可世自己也可为先锋。
东京城内,皇城垂拱大殿,赵佶再一次上朝,此次上朝不同以往,今日赵佶上朝时的表情再也不似原来那般苦着一个脸,露出一脸不愿意的模样。反而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脑中还浮现出昨日上朝之时,王黼于朝堂之上演戏的画面。
王黼确实在朝堂之上演起了戏,演的还是搞笑节目,当着百官面前,王黼竟然学着妓女表演艳舞的动作。赵佶看得哈哈大笑,百官随之也笑翻了天。却是也有人看得连连摇头,却是没有人敢出面斥责这刚刚上任的尚书仆射半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梁师成尖锐的话音传遍大殿,这老太监与童贯不同,是真正从小就阉割入宫之人,却是颌下也有胡须。为何会有胡须?自然是粘上去的,这粘胡须之事还被赵佶拿来调笑几番,越是调笑,梁师成反而越是喜欢做这件事情,似乎也是能让赵佶开心的事情。
王黼回过头来扫视左右官员,便是要看看谁有什么事情要奏,王黼自己倒是没有什么要事,直等下朝之后便要去私会赵佶,今日还要带赵佶去耍弄一番。
枢密院副使郑居中出言拜道:“臣有奏,有南方军情奏报。”
赵佶听得是军报,倒是有些心急,忙道:“快讲。”
“启禀陛下,童太尉领兵南下,大军随行两路,一路从苏州入湖州,一路从江宁入湖州。两路皆有大胜利,郑智领兵三千,于江宁大败贼军,斩杀八千首级,随后强攻广德城,又斩首级五千,奏报来时,郑智已破湖州安吉城,斩首五千级。苏州杨可世,连破小城三座,围攻湖州归安,又于归安城外伏击方腊援军,斩首三千八百级。正在全力围攻归安城,不日可破。两路人马会师之后,便要直插杭州,江南可定矣!”
赵佶一听,站起身来便道:“好,好。童贯果然不负朕之所望,郑智也是百战良将,平定江南贼乱,指日可待。王卿,你且说说该如何赏赐有功之臣啊?”
王黼听言,脑中飞转,上前一步,又回头与刚上任的御史中丞秦桧对视一眼,开口说道:“陛下,战事如此顺利,实在可喜可贺。陛下是上天之子,又是道君教主,我大宋江山稳固,实乃上天庇佑。童太尉刚刚掌管殿前司,便能带领东京禁军屡战屡胜,更是陛下识人之明。四州经略使郑智连战连捷,也是童太尉指挥得当。我大宋人才辈出,皆因陛下勤政爱民、以感上苍。我大宋国运蒸蒸日上,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功业春秋、福泽后代,圣明如此,更应该受世人崇敬。臣与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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