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的,郑智虽无功名在身,却是文采斐然,便是连自己的爱女赵缨络都说可惜了,有没有功名对于赵佶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王黼拿着这个事情不放,更叫赵佶心中有些不耐。这王黼与秦桧的关系,赵佶早已了然,如今这两人在朝堂之上弹劾刚刚剿灭方腊的郑智,弹劾这个马上要往河朔与辽人大战的郑智化,如此共同进退,这不是结党还能是什么。
在想昨日这王黼对于党项之事支支吾吾的模样,赵佶面色,已然不耐烦起来。
再听童贯出言:“如此也罢,当初蔡太师罢相之时,大罪几十条,蔡太师一条也不辩驳,自己请辞回家,高风亮节。今日郑智又是如此大罪,罢了罢了,既然王仆射如此看不惯郑智,不若就让郑智也辞官回家吧,倒也是乐得清闲,将士难免阵前忘,也免得日后阵前冲锋有个闪失,如此也算能多养儿女,稳过一生。”
童贯自有童贯的高明,以退为进之法,往往能获得同情,特别是如赵佶这般文艺之人,最是多愁善感,也最能情感用事。童贯与蔡京皆是能把握赵佶这种心思之人。
童贯一语,也把蔡京带了进来,便是也要小小的帮助蔡京一下。
赵佶似乎已了然于心,长叹一口气,开口问道:“众卿都有何看法?”
王黼听得童贯似乎偃旗息鼓,又听赵佶此问,心中大定,赵佶既然开口问众人,王黼心中只以为,朝堂百官,自然皆是要捧自己这个尚书省仆射的场子的。就如以前朝堂之人,众人皆以蔡京马首是瞻一样。
王黼倒是想得简单,一朝权在手,还有哪个敢与自己过不去?便是御史台也在自己手中,在场众人岂敢当众打自己的脸面。
尚书省下刑部尚书范致虚往人群而出,开口答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定然是秦中丞有些误会了,待臣派人查明此事,朝议之时再禀奏陛下,如此才不失公允。”
王黼听得目瞪口呆,刑部便是尚书省下直属衙门,刑部尚书的顶头上司便是王黼这个尚书省仆射。王黼如何也不会想到范致虚会出言与自己为难。
范致虚何许人也?范致虚能得如今这个权职,全赖蔡京提携。十几年前范致虚也帮助过蔡京,重新启用蔡京的时候,范致虚更是亲口说出:非让蔡京为相,否则这朝堂就不可能有所作为。
两人在这朝堂之上互相扶持十几年,连升八级的王黼又算得上什么?
昨日童贯拜会了蔡京,今日便是立马现行了。
赵佶听言,开口说道:“如此正好,便让刑部重新调查此事,之后再来禀报。无事退朝!”
王黼回头看得范致虚一眼,眼神中多是警告,急忙又快速回头说道:“陛下,此事御史台已经证据确凿,便叫御史台把各州府官员文书呈上即可,还请陛下审阅。”
赵佶看着王黼,摇了摇头,越发心烦,起身之后,往梁师成挥了挥手,示意梁师成喊退朝。
老太监梁师成在这正式的朝堂之上,自然是没有话语权的,却是心中也为王黼着急,看得下面的王黼,又回身看了看赵佶,却是犹豫了一下,还想等王黼再说两句。
赵佶走得两步,见身后并没有传来老太监梁师成的声音,转身怒道:“你这老货,是不是已经耳聋了?若是耳聋了,便换个人来喊。”
梁师成听言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退朝!”
太监不论权柄多大,终究只是皇帝私人奴仆,一身权柄也多来自皇帝个人,即便暗地里手段通天,却是又如何敢明面上如此违背。皇帝对于真正的内侍宦官的处置,必然是一语而决的。
梁师成还不比童贯,梁师成的权柄皆来自皇帝赵佶。童贯的权柄,前期自然也自然是如此,现在已然不同,童贯的个人价值如今也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梁师成喊完之后,连忙快步跟随上赵佶的步伐,待得一入垂拱殿屏风之后,梁师成连忙几步走到头前,跪拜而下,口中说道:“陛下恕罪,适才奴婢一时走神,还请陛下圣恩饶恕。”
赵佶眼皮一抬,直接走了过去,口中还道:“你这老货,连句话都说不好,要你何用?”
赵佶心中烦乱,似乎已然在考虑朝堂用人之事了,此时骂得梁师成两句,倒是有些出气的意味。太监难当,便是如此。
梁师成连忙又是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赵佶已然走远。
再看朝堂之上,王黼面色铁青,正在打眼去看范致虚,想看看这个刑部尚书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当面在这朝堂之上与自己过不去。
再看范致虚,回头就走,便是与王黼对视都没有。
童贯此时走到王黼面前,脸上似笑非笑,开口道:“王仆射,某征战沙场几年,倚靠的便是这郑智,你为何非要与他过不去?难不成你对某这枢密院也有想法不成?”
王黼闻言,看得童贯似笑非笑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这童贯昨日就给自己下绊子,今日又吃了这么一个闷亏,如何还能爽利,开口只道:“童太师,你莫要得意太早,有些事情我们以后再算。”
王黼所指“有些事情”,不外乎就是童贯昨天下绊子的事情。
童贯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便以后再算。”
说完童贯转身也走。
按理说这散朝之时,王黼应该走在最前头先出门,却是满朝文武,大多不管这王黼,自行先出了门。
唯有秦桧与二三十人还在驻足等候,此时秦桧也上得头前,开口道:“恩相,这。。。。”
“这什么这,今日之事没完,你且派人速速往淮南几个州府走一趟,我便是不信了,如此确凿之事,还扳不倒一个小小的中奉大夫。”王黼恨恨说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秦桧连忙点头答是。
却是这王黼已然着了道,钻了牛角尖。有些事情,其实不关乎真相与否,只关乎人心,只关乎赵佶之心。
王黼与其去调查什么真相,还不如去巴结巴结皇帝赵佶。若是讨了皇帝赵佶的欢心显然更有效果。
第四百三十二章 当真好臂力,少年英雄啊!
郑智带着大军北上,过得出得开封府,就基本进入的河北,大宋东京汴梁城,其实离北方宋辽边境不远,直线距离也不过一千里地,五百公里的距离实在算不得远。
这也是女真南下之时,为何很短之间内就能兵临东京的原因,一战得胜,快马加鞭,十日之内便可从燕云直逼汴梁。
自春秋战国就有古语,赵乃百战之地,赵国不像其他国家,有险可守,赵本就是一马平川之所。赵国主要就是河北,还包含了河南北部与山西部分。
这也是赵武灵王为何要胡服骑射的原因,只因为赵国无险可守,唯有强军以自保。这也是赵国能成为战国霸主的原因。秦国统一天下的前期最大敌人便是赵国。直到秦国出了一个战神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将士,赵国才走向没落。
即便如此,即便赵国四十万精锐皆被秦国坑杀,却是秦国也没有立马能吃下赵国,反而之后还吃了赵国的大亏,长平之战后,赵国征召全国男子,十岁的孩童也带甲上阵,反而在魏国的帮助下击败了大胜之后的秦国,更令秦国大军损失大半。只是赵国从此之后国力已经衰颓,再也不复霸主雄风,再也不是秦国之敌手。
说这么多,也只为说明一点。大宋北方,除了雁门关还算险要,雁门关往东几百里,毫无可守之险。汴梁更不是国都最好的选择之地。这也是大宋朝为何要把主要精锐禁军大部分屯于汴梁的原因,这也是禁军人数不断扩张的原因。北宋一朝,国家收入极高,却是收入的极大部分都付与了军费。
王安石变法之中重要一条就是消减冗兵,解散大量无用的士卒,保留其中精锐,削减军费开支。还有便是冗员,削减政府机关多余的官员与差役。再一个便是冗费,基本禁止不必要的大兴土木与修建寺庙道观的费用。此三冗者,国之危机也。
到得徽宗赵佶临朝,徽宗虽然是变法的支持者,但是这些东西大多也并不沿袭了,赵佶那美轮美奂的艮岳便是冗费最好的证明。
唐于长安立国,宋于汴梁立国,明于南京立国。三者相比,唯有汴梁是最不利于防守之地。即便明朱棣迁都燕京,也比汴梁要好上不少,至少那个时候的燕京还有长城,对于北方游牧民族来说,长城也算是极难逾越的天堑了,只要不是人犯傻,长城是一定能守住大明安全的。
郑智大军进入河北西路治下,过得安利军便是相州(今河南安阳),一路行来不过三日。
相州在整个华夏历史上也是极为重要的地方,也可算是华夏文明的起源之地,商朝国都便在此处,殷墟也在此处被发现。《封神榜》之中所说朝歌也在相州南方百十里地。周灭商,周之西岐在陕西岐山县。周便是从陕西到相州来把商灭了,从此分封天下,封出去无数诸侯,诸侯各自征战吞并便发展出了春秋战国。
秦之祖先,便是专门给周王养马的封官,这也是为何秦国会在西北崛起,西北横山内外就是养马之地,秦之祖先大概也就在灵州城等地为周天子养马。
秦凤路之秦,便是秦国之秦。
相州大道极为宽广,道路两边自然也是一望无际的耕地,农耕文明总是需要这样平坦的土地来生产。
越是往北,气温越发凉爽,已是秋季的尽头,入冬不远。
郑智此次北上,入相州,到大名府就要往东入山东了,郓州齐州之地如今也是郑智管辖,必然要从山东入沧州,不会再从河北入沧州。入了沧州,还要去河间府,种师道在河间府还留下了一个大摊子等着郑智前去接收。如今河朔之兵,皆在河间府集合点校,种师道倒是帮郑智把前期工作都铺垫好了,为郑智省去了不少麻烦。
大军在相州宽广的官道上往北,太阳慢慢西下,秋末的白昼也还算长,郑智抬头看得太阳的方位,也知还能赶上一个时辰的路。
又走一会,郑智打眼看得前头一员大汉。
为何郑智会关注这么一个赶路的大汉?只因这大汉后背挎着一柄长弓,腰间有大刀,另外一边有箭袋,肩上还扛着一柄精铁长枪。
如此一副打扮,倒是极为怪异,郑智一看便想这人是个走江湖的汉子,再一想却是又觉得不是,江湖汉子郑智也见多了,从来不见江湖人有挎弓的。寻常河北百姓,哪里有几人会习练射术?
郑智越看越是怪异,开口道:“牛大,把那汉子叫住!”
牛大打马轻快出得队列,追上几步,开口道:“头前那人,站住。”
只见那汉子一回头,一副青涩面容,嘴角都还只有绒毛。却是身得极为周正,国字方脸,有棱有角。人称道相由心生,这人给人第一感觉便是一个周正之人,不似宵小之辈。
“你可是叫我?”这少年回得一句,面容已有笑意,似乎看得这马上皮甲之人,心情极好。
“便是叫你,我家官人找你,且等片刻。”牛大说道。
这少年听言,回头打量了一番远方走来的无数铁甲健马,心中大喜,开口问道:“你家官人是哪里的军将?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休得多问,待我家官人来了自有计较。倒是你这后生,怎么背得这么一身器械?可是要去哪里行凶不成?”牛大边打眼回头去看郑智边问道。心中也是好奇,如何在这相州还能碰上如此怪异之人,一身刀枪弓箭俱齐,走路也不显累赘,左边箭袋摇摆,右边长刀摇摆,肩上还有长枪,后面又背着一柄硕大的长弓。
如此步行,便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这少年倒是也不生气,还咧嘴一笑,显得极为阳光,答道:“哪里是去行凶,我这是要去上阵杀敌的。”
牛大听言大笑:“哈哈。。。毛都没长齐还要去杀敌,你这一身叮当作响,百十斤不止,也不知寻个坐骑。”
牛大倒是也知道这少年不似行凶之人,见这少年一脸阳光笑意,心中也有好感,便是玩笑一句。
“坐骑我倒是也想寻,可是没有哪个余钱了,这两柄刀枪,皆是精铁打造,花光了盘缠,只得步行了。”少年答道。
“哈哈。。。看你这柄枪分量也着实不小,是要花点银两的,你可是这相州之人?”牛大问道。
“正是相州汤阴人士。”少年答道,又看得牛大马背之上挂着一个水囊,少年又道:“赶路许久,口渴难耐,讨口水喝。”
牛大倒是也不在意,取下水囊丢给少年。少年一手接过,另外一只手把肩上扛着的长枪往地上一杵,并未开锋的长枪尾部却是直接插入了土中,立在当场。少年随即解开水囊便喝,连喝几大口,可见这少年当真是口渴难耐。
牛大见得少年这一手,便是长枪浑圆的枪尾也能轻松插进土中,哪里还不知这少年身怀不凡的武艺,开口赞到:“后生好身手啊。”
少年喝得几口,稍解口干,便把这水囊又盖了起来递给马上的牛大,显然这少年也能克制,不好意思把囊中水一饮而尽,而是给牛大还留了大半。
“自小习武,见笑见笑,多谢你的水。”少年显然对牛大这个一身铁甲的军汉也极有好感。
两人闲谈几句,郑智已经走到,见得这汉子人高马大,却是一脸青涩,开口直接问道:“后生,你背着这一身利器是要往哪里去?”
牛大也是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家官人。。。相公,快快见过。”
少年拱手答道:“见过相公,小的正要往北地投军去,听闻沧州有位郑相公正在招兵,小的自小勤练武艺,又闻这位郑相公能战善战,便想投到它麾下去,也不枉费了这一身武艺。”
郑智听言,又见得这少年背后一张长弓不小,问道:“你这背上的弓有几石?”
少年听得郑智问自己的弓,立马便是一副得意模样,开口道:“三石强弓,能射两三百步不止。”
郑智一听三石,心中不信,便是军中用的好弩,也不过两石,老胡用的也不过两石多,便开口说道:“把你的弓取下与我看看可好。”
少年笑着取下长弓,笑道:“相公你便试试,足足的三石硬弓,石头都能射入几寸。”
郑智接过长弓,口中唤道:“老胡,且来试试!”
身侧的老胡接过长弓,全力一拉,随即迅速松开道:“好弓好弓,三石肯定有,只是不太实用,开此弓耗费我全身之力,不得持久速射。”
少年听老胡言语,立马说道:“如何不实用,必然能速射!我每日速射此弓,连开几十箭不在话下。”
老胡自然也是不信,把弓往前一递,只道:“你且试试。”
少年哪里还不知这些人不信自己话语,笑意一收,面色微正,接过长弓,转头双腿前后交叉站好,从箭袋取来羽箭搭上。
正要开弓之时,这少年忽然又把羽箭放了下来,口中只道:“此弓威力甚大,道路多行人,便空拉弓弦与你瞧瞧。”
说完少年空手抓住弓弦,一声大喝,只听弓弦嗡嗡几下,片刻便开满了七八次,连拉连放,毫不拖泥带水。
老胡看得目瞪口呆,口中直道:“好臂力,当真好臂力。少年英雄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岳爷爷
少年又连拉几下才放下长弓,开口笑道:“多谢夸赞。”
少年一脸得意,便是知道自己有过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