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倒是没有去追打,持枪笑了笑道:“如何?”
孙胜超站起身躯,哪里能忍这气,长枪翻花,又是大力砸来。
郑智也是同时动手,霸烈枪的精髓顺手拈来。
“大郎,官人这枪法倒是比你用得好。”王进一旁看得练练点头,对一旁的史进说道。
“师父,哥哥说过,武艺便是打出来的,等我随着哥哥四处征战些时日,你再来看。”史进并未不服,却是知道自己经验上差了些,也把郑智的理论说了出来。
“哈哈。。。用命厮杀,自然武艺进展极快,官人倒是没有说错。”王进也是认同了郑智这个理论。王进与周侗两人虽然是绝顶的高手,却只能算是一辈子练武,真正的搏命厮杀倒是没有经历过多少。
史进却是不同了,他与郑智、鲁达、林冲等人却是有这机会,只要战阵上活了下来,武艺自然有王进这几十年体会不到的进展。
包括王进自己,也是有了一个新的机会,只是王进年龄慢慢大了,手上武艺进步的可能并不大,武道理论进步的可能倒是极大。
场中两人来去交手二三十招,也是中规中矩,并未有什么凶险。
只是郑智表情丰富,一时是笑,一时玩味。孙胜超却是越战越着急。
两人高下自然也有个分晓。郑智心中对孙胜超武艺高低也有了判断,一流上等是肯定的,比史进还是差上一筹。差在一个名师,想来这孙胜超也是家传武艺,只是上一辈人的教导显然没有做足。兴许上一辈教导之人的武艺还不如现在的孙胜超。
越打孙胜超便越敢压抑,怎么也翻转不了局面,身上还被铁枪磕了几下,也是疼痛难忍,用尽浑身解数之后,孙胜超脸色焦急非常。
郑智连续大力来拼,孙胜超无奈之下,连连后退。
突然孙胜超把长枪往地上一扔,开口道:“打不过你便是了。”
这便是认输了,郑智听言也是收枪回手,笑了笑道:“你若是赢了,自当给你两碗好酒,现在你输了,便给你一碗吧。”
孙胜超听言大喜,连忙凑近两步,说道:“哈哈。。。你是好汉,我生平谁也不服,就服太原府悬瓮山的徐京,今日我也服了,服了你便是,酒在哪里?”
郑智听了孙胜超说之前就服一人,本以为是什么出名人物,却是听了个徐京的名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何方好汉。
这孙胜超之前就败给过一个人,便是在悬瓮山被徐京劫了一次,一番大战,孙胜超输了徐京一招,被劫了十几两银子的盘缠。
要问徐京是谁,在太原府,真定府,还有邢州,那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此时正在太原府悬瓮山落草。水浒传中也是有过出场,正是高俅打梁山时候,调来的十节度中的一个。
当然这徐京以后便是要受招安的,受了招安便被高俅调去打梁山了。最后受四员天罡地煞围攻,落水被抓了。
“哈哈。。。你这厮便是讨打,武艺倒是不错,来人,倒给这厮一碗。”鲁达大笑开口,叫人给他倒一碗酒。
孙胜超兴高采烈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丢开酒碗,咳嗽几声道:“好酒好酒,再来一碗。”
“今日便只有一碗,军中不得多饮,吃了某的酒,以后便要立在某的阵头。”郑智回道。
“阵头便阵头,只是这酒合该再来一碗。”孙胜超混不吝接话,打仗倒是不怕,却还想再喝一碗。
“再给你一碗,吃完脊杖二十。你吃不吃?”郑智调笑一句。
“吃,吃完讨打就是。”也不知是孙胜超实在好酒,还是在这牢城里馋坏了,竟然挨打也要再喝。若是之前,他也不会这般,却是这打也打不过,又没钱去买,只有出此下策,也不负街头泼皮的性格。
鲁达听言,对这孙胜超更多几分好感。上前大手一抓,拉着孙胜超便道:“吃个鸟吃,洒家今天都没你吃得多,先去把甲胄穿好,寻支长枪,晚些时候随军行走。”
孙胜超想去挣脱,却是怎么也比不过鲁达倒拔垂杨柳的力气,又不好出拳去打,竟然就这样一边挣扎着,一边被鲁达拖着往前。
午后时分,队伍自然便又出发了,童贯倒是心中坚定,怎么劳累也要把这趟边境巡完。
第八十九章 惊现党项骑兵
“相公,午后就到平夏城了。”郑智问过鲁达之后,到前面与童贯禀告。
“终于是到了。”童贯此时再也不复刚出发时候的模样,一脸的风尘仆仆,却又能看出眼神中的一点坚定,似乎童贯也习惯了如此行军的艰苦。
“相公,入城否?”郑智问了这么一句,实在是这童贯后来一路,路过堡寨,大多不进。但是这平夏不同,是前线最后一个军事要塞了,也是主要物资补给,若是不入城补给一番,之后路途自然更加艰难。
“入城,修整一日再走,也看看刘法老将军。”童贯抬头说了一句,也是想见一见刘法,老将刘法最知前线情况,童贯自然要与之详谈一番。
越到边关重地,越是老将坐镇,平夏刘法,延安府老种,便是如此道理。往南去,便是小种与折可求这般年轻些的后辈来经营。这种安排也是大宋能在西北步步紧逼的重要手段之一。
午后一座城池便在眼前,郑智往城池打马慢行,也是仔细打量一番这传说中的边关要塞。
平夏城是在不同于郑智之前见过的城池,既没有汴梁的雄伟,也没有渭洲的生气。城池不大,远远一眼能看出轮廓,城墙却很高,直比汴梁城墙还要高上一些。
却是又没有汴梁城墙那种青色美感,城墙上坑坑洼洼,便是这城垛子也有许多缺口,当然也有配军民夫慢慢修整。
到得近前,这平夏城便越发看起来破旧了些,却又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众人进城,刘法倒是并未远迎,只听得下人禀告,出了自己衙门口处等候。要说这平夏衙门,也是显得破旧了些,不似渭州那般模样。
寒暄过后,部曲入了空营驻扎,郑智带着几人与童贯入了怀德军府衙门。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不显丝毫慌乱,可见刘法守卫平夏多年,颇有章程手段,即便是他的部下也是处事十分得力。
“刘老将军,此番本经略巡边到此,叨扰了。”童贯坐与主座,并不托大,倒是有礼有节。
“童经略哪里话,能巡边至此,老将真是感动得紧,守卫平夏多年,倒是不见几个经略相公来此巡视,童经略不同凡人啊。”刘法语气严正,话语不卑不亢,却是又真真把童贯夸赞了一番,只有人老才有这番才能。
“哈哈。。。刘老将军过奖了,此番来此,却是圣上托付重任,不敢怠慢,如今这横山是个什么局势,还请刘老将军解惑啊。”童贯这便是要请教了。
“童经略既问了,老将自然知无不言,横山防线横跨整个宋夏之边境,平夏城之战后我西军步步为营,慢慢进逼,每得一地,必然修建堡寨驻守,如今党项羌人也是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即便我们不起战事,这羌人只怕也要起大战,如今边境不太平了。”刘法眉目紧锁,五十多岁的老将了,见惯了边关烽火,此时却也是忧心忡忡。
十五年前,这平夏城爆发大战,刘法正值壮年,战况焦灼,宋军局面上占据了较大优势,几番反复,西夏才提出停战。又有契丹辽国介入说和,最后才止住了大战。总体而言,大宋是占了大便宜的。
两国自然虽然签订契约,停战修兵,却是这西军依旧慢慢蚕食,用的手段就是不断往前修建堡寨,如今这十几年过去了,西夏也被逼到了角落。这西夏有没有能力重启战端倒不说,刘法却认为西夏会再战一番。
“刘老将军何以知道羌人也想起战事?”童贯对于这个消息十分看重,若是西夏也有这个打算,那么显然也是做了不少开战的准备,显然童贯想要立下大功,必然是更加困难的。
“如今过了平夏,虽然多有我军堡寨,却是这大队的羌人出现得越来越多,此其一。如今我西军堡寨已经修建得越来越快,如此羌人若是再我动作,便是横山也要失了,羌人便再无屏障,羌人哪里能容我们如此顺利。”刘法说出自己推断西夏也在备战的依据。眉头紧锁间,手指还在敲击着椅子扶手。
“如此看来,战事便要提前了,不能让羌人准备妥当,必然要紧迫起来,此番巡边也要提前结束,本经略战事还要仰仗老将军,却是钱粮之事一定为将军准备妥帖。”童贯心中急切起来,满是风沙的面庞多了不少褶皱,眉头锁在一处。似乎这一切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
郑智也是在一旁听候,两人交谈的事情,他当然也是听得认真,心中也在思考。对于这即将爆发的横山之战,郑智心中一点记忆也没有,只是知道最后是胜了。之前也就没有当回事,便是入种师道帐下当兵,也是兴高采烈的。
以为只是跟着种师道便能立功,现在才知道,事态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轻松。宋夏两国都在备战,党项人更不是泥捏的。
李元昊建立西夏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十年,如今西夏掌权者,也不过是二代三代的党项人,党项人的勇武也还在血液当中流淌,要想战胜这样一个游牧民族,可真不是那么简单。
童贯与刘法两人又交流了些细节,要动多少禁军厢军,要多少民夫后勤,多少钱粮。等等诸如此类。
童贯越谈越是心急,到了最后便是刘法说,童贯听,越听心思越重。这一战若胜了,风风光光回东京,加官进爵,圣宠更隆。
若是败了?西军上百年的经略便毁于一旦,宋夏边境也就如百年前宋辽边境一般,战火不止,大宋割地赔款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童贯自己也不敢想,人头落地?还是散尽家财、各方走动保一条残破小命?
一个二十岁自己阉割净身的太监,一个二十年上升无门的太监,一个四十岁一招权柄在手的太监,此时却是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危机,当然也是机遇。
郑智看着童贯凝重的面色,看了看身旁的几个兄弟,也是想起了自己,又想起了手下部曲,不知几人能活,几人马革裹尸。此时真到了用命去拼的时候了,不知拼一个什么前程。
唯有一点可以坚定,郑智不怕用命,上辈子没有怕,这辈子更是不会怕。只是这辈子多了更多的羁绊,家人兄弟。
本准备修整一日的童贯,下午便又出发了,他真的想去看看到底横山长一个什么样子。此时已经不关乎安危,只关乎童贯心中那一份希望。
出了平夏城,沿着几十步宽的蔚茹河,一个下午就到了通峡寨,这种堡寨已经小到不能再小了,里面挤满了五百军汉,再来郑智七百人,便是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种军寨只有一个用处,便是打仗,存着粮草,存着箭簇滚石,挤着五百禁军,只为打仗。
宿了一夜,再行一日,通远寨,与通峡寨没有两样,东边还是蔚茹河,蔚茹河往东,大片的无人区域,再往北,就是西夏的静塞军司。
从通远寨出发,便是去胜羌寨了,到了胜羌寨,也是就这一遭的终点。本来童贯打算到了胜羌寨之后,还要往西再巡视诸多堡寨,用时两个月。此时却是改变了主意,到了胜羌寨,也就要原道返回了。回去备战,好早一步准备妥当与西夏开战。
“郑智,你看这蔚茹河,从西夏流入大宋。。。”童贯刚问完郑智前面的行程,又说了一句话语。脸色中多是安静。
“相公说的是?”郑智当然没有听懂。
“你说这羌人怎么就能在这里建国?”童贯问了这话,也是想不通一些事情,这横山之地历来就是华夏之地,便是黄帝都葬在这附近。赳赳老秦也从这里发迹,大唐更是把这里控制得死死的,如今却是让异族在此地建国。
“这个卑职实在不知。”郑智也只能这么回答,真要让他把李元昊与党项人说个所以然来,郑智还真没有这个知识储备,却是心中也想,便是那幽云也在契丹辽人手里。
忽然远处奔来两匹健马,直往队伍相向而来,郑智听这马蹄声,急忙往前面看去。
正是自己派出去的斥候往回狂奔,如此狂奔,郑智哪里还不知道是出事了。
“报!”头前一个斥候临近大喊。
“快讲!”郑智打马往前几步,看着两个满头大汗,脸色焦急的斥候,郑智心中更急。便是后面的童贯也打马往前。
“河边,河边有大队的羌人,似乎刚过河,离此地五里。”斥候一口大气喘出,连忙禀告。
“多少人?”郑智又问。
“直有千人左右,俱是健马甲士!”斥候回道。
真如刘法所说,如今党项羌人出现的越来越多,每次出现至少千人,比西军的一个堡寨兵力多了一倍,也是为了保证安全。多也是为了劫掠,多劫西军往堡寨运送的补给,屡有得手。
“再去探。”郑智打发斥候,回身看了一眼童贯。
第九十章 卑职敢战敢胜,相公敢观战否?
只见童贯面色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发现郑智看向自己,立马强作镇定,迎向郑智目光。
“郑智,该当如何?”童贯这辈子也没有见过战阵,虽然强作镇定,却是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鲁达听了斥候的话语,打马几步向前,口中大喝:“哥哥,杀他娘的。”
杀羌人,鲁达也是最熟练的。郑智身边几人,还真就鲁达与羌人打过多次交道。当然营曲里也多是老战阵。
郑智没有急着回答童贯问话,抬头往自己部曲望去,似乎也是再给自己多来一份信心,一千党项骑兵,郑智也在鼓舞自己的勇气。
就在童贯身边的柯军似乎感受到了童贯的情绪变化,看了看没有答话的郑智,开口道:“相公,此番羌人势众,相公身份非比寻常,稳妥起见,合该回程去搬援军来围。”
“你这鸟厮,等什么援军来围,这些羌狗早就没了影子,还待你来围?”鲁达听了柯军话语,暴起指着鼻子就骂。
郑智伸手在空中一拦,示意鲁达禁声,微微开口道:“相公,卑职敢战敢胜,相公敢观战否?”
童贯此时内心早已平静不了,若是开口说走,似乎失了威严。若是郑智开口说走,那便也借着台阶而下,郑智不说走,柯军说走,他也勉强可以下台阶。
却是这柯军才开口,不等童贯说话,鲁达便骂了上去。此时又听郑智坚定的话语,似乎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让童贯慌乱的心思安定不少。
又看了看郑智坚定的眼神,童贯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勇气也可以感染到旁人,也是郑智无礼一句“相公敢观战否”有些激人的血性,也是郑智内心之中有战的**,所以才说出这么一句不那么尊敬的言语,也是怕童贯心虚犹豫之间下命令要撤退。
“你敢战,我便敢看!”童贯说了这么一句,便是自称也变成了我。这句话本听起来并不显得如何勇武,却是童贯此时说出来显出一丝别样的勇气。
郑智看着童贯点头之后,回身又派一队斥候出去。
再左右看看地形地势,对童贯道:“相公,你上那边山头高处,看末将得胜。”
郑智的自称也是变成了末将,不再学军中同僚在童贯面前自称卑职。
童贯点头应答,催动着马匹,带着十几个东京心腹往郑智指的山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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