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儿镇定气息,“嗯,陆峰他武功奇高,非常人可比,当今武林恐怕只有吴铭前辈方可相较。乐天,我一直不说,就是怕你冒然前去,白白损了xìng命。你能原谅我么?”
杨乐天神sè一黯,不答言语。他歇了半晌,才道:“琳儿,你做的没错,不用求得任何人的原谅,当然也包括我。好了,此处并非我二人久留之地,我们走吧。”
琳儿点点头,跟着杨乐天出了稻草屋。外面天已大亮,琳儿牵着杨乐天的衣角,茫然地看着朗朗晴空,“我们要到哪去呢?”
“回无名山庄去。”
琳儿默不作声,尽管心中颇多疑惑,却只管随着杨乐天匆匆赶路。她什么也没有做,一心只想陪在乐天身边,他去哪里,自己就随到哪里,只要能这样一路相伴,已是莫大的幸福。但是杨乐天可不这么认为,他心里自有打算。
一rì,杨乐天携着琳儿行至张家界,忽闻树林中传来阵阵厮杀之声。杨乐天和琳儿对望了一眼,均感奇怪,于是立刻隐蔽身形,潜在树后。
眼见场中两人斗得正酣,那老者神情凶恶,然对面的姑娘却能以柔克刚,一节柳枝敌过利剑。
“又是你的柳莹!”琳儿醋意顿生,瞥了一眼乐天,拉上他的衣角,想把他尽快扯离是非之地。
“等等。”杨乐天瞄着林间两人,压低了声音:“那老者是我师父。”
琳儿大吃一惊,乐天关于他师父的事情从来避讳不说,心下一寒:“乐天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瞒了于我。”
忽然,杨乐天提纵身形,跃到场中,横档在柳莹身前,大喝一声:“住手!”杨乐天的突然出现挡住了诸葛云致命的一击,也让诸葛云眼前一亮。
“乐天?”诸葛云蓦地一惊,一挥手中长剑,喝道:“徒儿,你让开,让为师杀了这妖女!”
“您不能杀她。这妖女必竟救过徒儿xìng命,不知师父可否看在徒儿的份儿上网开一面?”杨乐天恳求。
诸葛云眼珠一红,怒吼:“你让开,为师今rì非要杀了这妖女不可!”
“杨大哥,看来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么?”柳莹咯咯笑了两声,“你最好别指望这样能讨好我,顶多是咱们扯平。”言尤未了,只闻爆裂声声,众人俱被烟雾迷了双目,回身再寻那妖女,已不见踪影。
“唉,居然让这妖女给跑了。”诸葛云一头懊恼。
柳莹瞬间踲走,杨乐天自然踏实不少,于是他话锋一转,对诸葛云必恭必敬地道:“师父,您老人家如何来了中原?”
怎料此言一出,却遭诸葛云辟头盖脸地一记耳光,那力道着实强劲,直打得杨乐天身子一晃,退后三尺。杨乐天忙单膝点地,“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诸葛云浓眉一挑,反问:“你如何知错?”
“徒儿不该放走那妖女。”
“嗯,还有呢?”
杨乐天只道他放走柳莹是万万不该,至于别的事情心中也没了主意,支吾:“这……徒儿不知。”他把心一横,心道答了这不清不楚的话,又免不了挨上一顿暴打。
空气一瞬间静止,却在这时,诸葛云喊出一声:“出来吧,别躲在那里看风景了。”
琳儿一直在树后静观其变,此刻即便是诸葛云不唤,也到了该出来的时候。她来到诸葛云面前,微微欠身,“望请前辈不要再难为乐天。”她面带桃sè,语声尤是楚楚可怜,任诸葛云再是铁石心肠,见到这样的姑娘也软了下来。
诸葛云仔细打量了琳儿一番,忽的耸起两道浓眉,质问:“你是何人,和我徒儿什么关系?”
“小女琳儿,和乐天乃是……”一抹绯红飞上粉颊,琳儿颔首,羞愧难答。
“哈哈哈……”诸葛云突然纵声大笑,满面欢愉之sè,“不用说了,老夫择rì就为你们大婚。”
“谢师父。”
尽管与诸葛云相处十年,杨乐天却依然摸不准师父的古怪脾气,可这个结果总比受罚强过百倍。琳儿也有同样不解,怎么刚才还是罗刹,一转眼就变成个菩萨了,但成婚一事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清。
“我们上路吧。”诸葛云一拂袍袖,先行引路,杨乐天应着起身,递个眼sè给琳儿,他二人遂尾随于后。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怪老头,琳儿敬他是杨乐天的师父,便一切顺从他心意。
三人行出不远,偶见一处歇脚的凉棚,于是要了几碗清茶。诸葛云这才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原来在杨乐天离开荒岛不久,就有大批魔人攻来,目的正是取诸葛云的xìng命。幸亏诸葛云在当年杨乐天闯入后,就在洞中暗布下机关,那些魔人不得要领,死伤惨重。侥幸活下来的,也皆为死士,事败后纷纷服毒自尽,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荒岛显然不再是避世之地,于是诸葛云来到中原,yù追寻那魔人来源。
“究竟是何人对我这把老骨头起了兴趣?”诸葛云板起面孔,责问:“乐天,为师送你离岛前说过什么,你可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徒儿不敢,师父曾吩咐过徒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向人提起您。”言至于此,杨乐天猛地惊觉,忙跪倒在诸葛云脚下,朗声道:“徒儿实在是忤逆不孝,引那妖女前来,给师父招来杀身之祸。请师父重重惩戒于我。”他内心已是万般自责,此刻便是诸葛云一掌劈了他,也是心甘情愿。
谁想诸葛云当真一掌横空劈来,琳儿顿时失了方寸,惊呼:“前辈!”扑通一下跪在诸葛云面前,乞求:“还望前辈手下留情。您若要杀乐天,就先送琳儿一程吧。”诸葛云这一掌迟迟未劈落下来,手旋在半空,一时间竟进退两难。
余光扫过,诸葛云发现凉棚中人竟纷纷看起了热闹,个个目瞪口呆,直待好戏上演。他这一掌正无着落,刚好劈在桌上。
“咔嚓”一声,木桌立时一分为二,向左右两方倒去。
“看什么看!”诸葛云大吼一声,直吓得旁观众人皆然缩回脖去,无人敢知一声。
诸葛云深深地看了看面前这对情人,眼眶一酸,心中感触颇多,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回身另寻了一张桌子坐下,“你们坐过来吧!”
杨乐天和琳儿对望了一眼,知道诸葛云在吩咐他二人,坐了过去仍是惊魂未定。那凉棚老板甚识事务,笑嘻嘻地端上一壶新茶,翻开三个茶碗,哈腰点头的招呼:“客官,请慢用。”
“乐天,琳儿对你这么好,你要好好珍惜啊。”诸葛云忽然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句,转头望向远处的群山,眼睛也跟着陷进了那云山缭绕的缥缈虚空中。
琳儿惊疑地望着这张愁缠百结的老脸,心道:“莫非他也曾有一段值得追忆的往事?”
………【第七章 不堪回首】………
“徒儿,你怎生与那妖女纠缠不清的?”
杨乐天听诸葛云这一问,便把自告别师父之后,他和柳莹之间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与诸葛云讲述了一番。然提到自己受难之时,便是轻描淡写。琳儿从旁听得专注,因为很多事情她都不曾知晓。当她知道杨乐天为救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不免心疼愧疚。
“如此说来,是那妖女将琳儿的珠钗交还到你手上的?”诸葛云惊问。
杨乐天点点头。
琳儿柳眉轻扬,从发髻上取下那支玉石珠钗,摩挲着上面的那颗晶润的玉石,这珠钗是娘送给她出嫁的嫁妆,也是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幸好失而复得。琳儿专注地望着珠钗,竟有些痴了。
“琳儿,你怎么了?”杨乐天轻轻地推了琳儿一下。
“呃……没事,我只是觉得奇怪,这珠钗乃是白虎杨云仇自我头上取下的,怎生落入柳莹之手?”
“莫非这柳莹与天神教有某种关系?”杨乐天一转念,又摇了摇头,“可是的确是柳莹把我从白虎手中救出来的。”
“这就对了。柳莹一定与天神教有关,还和白虎来往甚密,所以才能从白虎坛救你出来。”琳儿大胆臆度,把珠钗重新插回头上。
杨乐天剑眉微皱,“那就是说,这些来历不明的魔人很可能就是天神教的教徒?”
听到此处,诸葛云重重地出了一口气,眼中透出了淡淡的哀愁,“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陆峰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杨乐天对诸葛云这种表情很是熟悉,在岛上十年间常常见他这般,但却出于畏惧一直不敢开口相询,这回听他居然提及陆峰,再也按捺不住,问道:“师父,当年究竟发生过何事?”
诸葛云转头一叹,“你当真想知道?”
“嗯,事关仇人陆峰,徒儿当然想知道。”杨乐天目光坚毅。
“好吧,也许事情并非如你所想。”诸葛云咕咚咚喝下一碗凉茶,转头又向着云烟缭绕的远山望去,同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二十年前,为师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那时候,陆峰和我同拜在‘天下第一门’剑门之下。剑门掌门沈傲,人称天剑,为人正直。在剑门众弟子当中,则以我和大师兄陆峰最为出众,江湖上也奉我们为风云二剑客。”
“原来师父当年如此厉害!”杨乐天插口称赞。
诸葛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沈傲膝下有一独女,美丽大方,温文尔雅。我和师妹青梅竹马,互诉情肠,终于等到了大婚之rì。沈傲对我器重有佳,竟将女儿许配于我,我也发誓要倾尽毕生jīng力照顾师妹,光大剑门。”
“有情人终成眷属,前辈羡煞旁人了。”琳儿听得入神,这一句出自肺腑。
诸葛云伸手提起茶壶,自斟了一碗,握在手中,又是重重一叹:“有缘无份呐!一年后,师妹为我生下一女,正待我喜得爱女之时,师父忽命我下山办事,这一去就是半年。不想待我回到剑门,师妹又怀上了身孕。于是我与师妹大吵,追问她腹中之子的生父,但师妹就是不肯吐露半字,我一气之下弃他母女而去。”
“唉,即使师妹不说,我也猜到是陆峰所为,多年来,他不仅觊觎师妹美sè,对掌门之位更加虎视眈眈。不过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也终于想通,决定原谅师妹,可是当我重登剑门之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喀嚓”一声,诸葛云掌中茶碗已分裂成数十片,那碗中之水却是丝毫未漏。
“师父突然暴病而死,陆峰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掌门之位,而师妹她母女二人竟也……突然横死,陆峰只道是师妹亏欠了我,带着女儿畏罪自杀。”
听到此处,琳儿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叹了口气:“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锥心之痛,生不如死,令一个豪情壮志的汉子心如死灰。”
“当时为师别无所求,一心只想逃避世事,远离伤心之地。”诸葛云那双布满红丝的血目悄然润湿了,眼光从那缥缈的群山中抽了回来,叹道:“这全是为师的错,当时万万不该弃他们母女于不顾……是我对不起妙龄啊!”
“妙龄?”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琳儿和杨乐天同时一怔。
琳儿抢道:“前辈口中的妙龄可是沈妙龄?她就是前辈的师妹?”
诸葛云缓缓点头,“不错。”
杨乐天见琳儿低头不语,神采黯淡,也不再说什么,“既然琳儿不愿透露她娘的事情,又何必强人所难,一切就随了琳儿心意吧。”
诸葛云生xìng狐疑,此时见他二人默默无言,更是疑云如涌,非要把个中缘由搞个心清肚明不可。于是,诸葛云凑到杨乐天近前,沉声问:“乐天,有何事隐瞒为师啊?”
“徒儿不敢。”
“那还不快说!”诸葛云拍桌子瞪眼。
未及杨乐天开口,琳儿先道:“前辈,莫要怪乐天。一切只因您口中的师妹,与琳儿的师父同名。”
“什么,你说得可是真的?”诸葛云目瞪口呆,眼中两道jīng光直勾勾地shè在琳儿脸上。
琳儿用力点了点头,“不错,琳儿的师父的确叫沈妙龄。不过人有同名,未必是同一人。”
“同人也好,不同人也罢,你的师父老夫定要会上一面。”诸葛云也不顾及身份,两只大手压上琳儿的肩头,“琳儿,快带我去见见你师父!”
琳儿身子一摇,“可是您口中的沈妙龄不是已经畏罪而死了么?我怕您见了琳儿的师父会失望的。”
诸葛云热了眼眶,急道:“不怕,不怕,老夫此生何时会怕过。只要此生能再见妙龄一面,老夫死而无憾了。”他皱褶的唇角露出了笑意,那笑意如沐chūn风。
想不到这诸葛云与常人心思的确不同,如今看来势成骑虎,琳儿只得一口应了诸葛云。诸葛云xìng子火急,直催促二人快行上路。但此距梅山路途尚远,岂是聊聊数rì可以到达的。于是,三人决定启程前往梅山,琳儿和杨乐天并肩同行,诸葛云头前引路。
其实,杨乐天心中极其不安,果真去找到妙龄仙姑的话,岂不等于自投罗网,羊入虎口。他顾及琳儿的安危,又不想忤逆于诸葛云,左右为难。
“乐天,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琳儿知道杨乐天心中所难也正是自己所愁,她悄悄握紧乐天的手。
“此去梅山,恐怕是凶多吉少。”杨乐天心念一转,又问:“若妙龄仙姑真是师母,琳儿你岂不是师父的亲生女儿么?”
琳儿忙对他眨眨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掂脚到他耳边窃窃道:“此事暂不便告之诸葛前辈,万一我娘不是你师母,恐对诸葛前辈打击过大。乐天,请相信琳儿这次一定不会有事。”
琳儿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此次重返梅山,琳儿岂止是担心那么简单,她不怕忍受皮肉之苦,最怕是自己乃陆峰之女的身份被揭穿,杨大哥会永远离开她。但眼下形势所逼,她又能如何。
“一个恶姑有什么好怕的。”杨乐天满不在乎,“琳儿,你莫非又忘记乐天说过的话啦?”
琳儿不答,却是打了个寒颤,许是她内心怕得发抖了,杨乐天立刻脱去自己的外衣,披在琳儿肩上。暖流丝丝入怀,琳儿浅笑盈盈,犹如寒梅初绽,甚是惹人怜爱,杨乐天便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虽然二人并未讲之字片言,诸葛云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很是欣慰,也很羡慕。
中秋节将至,人月两团圆。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望着这轮将满之月,又有多少人在翘首企盼呢?
“二哥,你终于快回家了。”吴雨燕在窗前失了神,竟咯咯地笑出声来。
“雨燕,何事叫你如此开心啊?”
“爹,您来了。”吴雨燕知道吴铭已经来到她身后,转身把吴铭让到座上,随手斟上一杯茉莉花珍,满面笑意,“明天就是中秋节,爹爹您不欢心么?”
“原来我这宝贝女儿是在想他的二哥啊!”吴铭笑了,诚然一位和蔼的老人,这是慈父的笑容。雨燕自幼和靖宇行影不离,只有她这个二哥才能逗她开心,靖宇走了这么多年,雨燕只有盼到每年团圆节靖宇归来才最为开心,女儿的心意做爹爹的当然最了解不过。
“爹……”吴雨燕娇嗔。
笑容一敛,吴铭又是扼腕叹息:“唉,只可惜这个不孝子始终不肯回头,不肯为这个家分忧啊……”
“爹,其实这也不能怪二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这是二哥的信念。他宁做天边zì yóu自在的飞鸟,也不想成为笼中身不由己的雄狮。”雨燕娥眉微皱,淡淡地吐出这几句话来,乃是一片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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