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那个药?惊魂未定间突然的听到药,心思却突的一清,反而微微的镇静下来。——连善袖姐姐都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不要告诉别人的秘密!独一无二的秘密,能够表明自己是特别的人的秘密。他从一开始就守口如瓶的秘密。对谁都不说。对谁都不会说!
“你知道对不对?”看着水滴片刻里稍稍的安静下来。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心里一喜,扯出个笑的表情来,放下声音来哄孩子。可是先前惊惧莫名的神色还留在脸上,这一笑,比起方才不笑时还要恐怖几分。但任他再问,孩子却只是口口声声的保证会回去救哥哥。死活不肯开口。
一急,扯过水滴的头发,就往着湖面上撞去。冰层尚溥,被他这样生拉硬拽的拖了孩子去撞,一层浮冰随即就破了。冰碴细细的咯着脸,在孩子脸上划出细小杂乱的伤痕。
倒不觉得疼,只是冷!很冷很冷!
水滴本就是极倔的性子,索性闭紧了嘴巴,任着他把自己像个包裹一样的拖拽。
哥哥不会不管的。我守住了秘密,那么请哥哥救救我的家人好不好?再怎么样对我,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很重要的亲人。我想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一起就好。哥哥,好不好?你从来最宠水滴,我就当你答应了好不好?
他麻木的做着摔打的动作,看着水滴反而一脸的平静。怔了怔,,反而丢开孩子,退开几步,从一旁摸出把刀子来。刀子并不如何的猁。阴沉的天气里钝钝的不见一点儿光芒。毕竟是小孩子,就算不怕打骂,刀子总会害怕的吧?吓唬吓唬他,也许就会老老实实的答话了——
刀?
刀!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看过闪亮的刀,漫天的血色,淡淡的香气,谁低低的哭泣,喝骂,以及恐惧,还有恐惧中伸过来掩住眼睛的手,手上冷凉却叫人心安的温度,没有光却温柔的黑暗……
记忆在一瞬之间潮杂的翻腾起伏,卷起了所有的时间,思考,呼吸。
本是要吓唬一下这不听管教的小畜生,却被水滴脸上惊恐空白交织的表情吓到,不由得连连退了几步。见水滴脸上的恐惧更深。只当这小崽子知道怕了,示威的把手里的刀向着孩子扬一扬。“你再不说,老子真宰了你个——小杂种——”
话尚还没落,被水滴突然扬起的一声惊叫吓到,不由自主的再退几步。眼看着水滴惊慌莫名的向后退去。不断地退,再跌倒,滑到只略略结了溥冰的湖面上,轻轻的一声脆响,冰层应声而碎。溅起洁白品莹的水花,漫天飞洒。之后孩子便从冰层的破裂处落入水中。湖面随之一片平静,一切只是一瞬之间,却因为惊恐,反面点点滴滴都看得清楚而分明。
怔怔的站在湖边。他只不过是想吓一吓孩子罢了,却没有想到水滴会落水。冬天湖水的冷寒彻骨……他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父亲在十几步之外,没有过来,试图拉住自己。同那次一样,就连试一试都没有,没有保护自己。转眼之间,父亲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分毫的改变,没灭在水波之间。没有一点点为自己的落水担心,所担心的只不过是他自己——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想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一起。我知道哥哥把水滴当作了对哥哥很重要的人,那么就请哥哥救救水滴的亲人好不好?
水滴守住秘密了!所以就算是水滴再也见不到你,也请哥哥救救我的亲人好不好?哥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心血来潮,重操围棋……输……输到抱头鼠窜ING……想当初虽说不是常胜,也不过是小输而已……唉,退步了……闷……)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碧海青天用如心
短短的低呼声稍落,同时掠来的有两道人影。
他掠向水滴落水的地方,而另一道少女身影掠向张口结舌怔在当场,而想不起来应该先把孩子捞上来的人。
“我只是吓吓他而已,并不是真的……”那人看到他来,更加慌张。徒劳的胡乱摆着手,试图向另一个掠到自己面前的少女解释。
对方仿佛没有听到,又或者根本就没兴趣听这人再说三道四。尚带着三分稚气般的面容,张着一双冷冷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有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冷漠与无动于衷。用来回答是一道冷冷的凶光,从那么一个柔柔雅雅的女孩手里边,风雷迅捷的劈到面前。
惊惶之下,竟不记得自己手里边还有刀,就连试图挡一下都没有。惊叫一声,转身就想逃,手脚却不听使唤,被半枯的衰草一绊,仰后跌去。面前的寒光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紧追而去。
女孩有着不同她柔软外貌的俊俏的身手,就算是抵抗一下也不过是徒劳罢了。她那一出手里边,分明就是下了十二分要人命的杀意。
听到那声惊呼里回头看见这一幕,他早相距十几步之遥。人却已在水泽之上,半空里无从借力掠回。孩子还在那样寒冷的水下——就算是他不避耳目,动用幻术去相助这一边,时间上却难免有所拖延,心念间只稍稍一动,两者之间他已经想定。待血迹浸上草叶时,他正没入水滴跌落的那处冰窟中。
隐约的认得出持剑的女孩子,同方才静池身侧的另一个小姑娘一样的装扮……
这小女子对于杀人,却只是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细心的确定了面前之人已经无救之后,不忙着逃离现场,也不再理会脚下的垂死的尸体。反而镇定之极的站到岸边,皱着眉细细地探看着水下的动静。
“沁,你不该杀了这人。至少——不该在他面前杀了这人。”
“该杀!”她偏过头不服回了一句,天真的声音里透着一分冷淡。不理会身后慢慢跟过来的人。“那有人连自己孩子都不顾的!”
静池的语气虽然冷一些,脸上却带了一分淡淡的苦笑,虽不认同,对她的作为也没有真正谴责的意思。听了她的回话,也不再追问。
“有没有说什么?”要策动这样的人,果然是很容易的事。他扫过脚下的尸身,眼神沉静。
“没有。”沁摇头,把方才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还是三分孩子气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伸手理理自己的衣带,镇定得有些满不在乎,仿佛方才不是杀人,而是赴了一场风和日丽的盛宴。“不过那孩子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静池看向她,轻轻地皱了下眉。那孩子知道些什么呢?按理说如果是有效的药材或者方法,水滴也不于到就算是被打被吓都不肯说出来的地步?就算是得不到什么消息,他倒也不失望。反正本来他也没打算能够用药物的方法来解决。只是沁的性子过于直接,在孩子面前弄成这个局面,未免太过了些。早知道,就应该交给蕊去办的。同样的事,那丫头却懂得怎样把事做得婉转些。
同来的另一个相仿年纪的小丫头本来也一同凑到岸边,两人都看出静池的不悦跟责问。一个带了三分稚气的转过头去当作没看到。另一个却要机灵许多,反而一笑开口,“你的意思只是让沁盯好这孩子,又没有说要保护好他每一根毫毛的。再说了,落个水也未必会死人。”
蕊一边没大没小的说得轻松,一边伸手试试水,旋即怕冷的缩回手去。见静池不理会。偷偷的对沁扮了一个鬼脸。沁不屑的一撇嘴,转头去看那水面。
“水滴应该还没有开口跟他说。是他自己,也是我们急了一步。”静池回想着今天见到那孩子时的情形,不理会两人相互之间的古怪。“所有传出去的消息都收回来没有?”
“收回来了!跟病死的看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沁还是孩子气的赌气答他,可是也不敢真的跟他放肆,老老实实的解释了一句。
你要是全做得干净俐落不是少了很多麻烦?静池在心里边斥一句,事以至此,却不再说什么,转眼去看面前的湖面。
湖面激起的水波已经平复下去,只有碎冰在半沉半浮的起伏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眼里却更见得犀利。这两人下水的时间,也太久了些——
一开始还能看到透过极溥的冰面投下来的光线,虽然暗,可是还能看清楚冰层下还没来得冻住的水藻荡来荡去,以及更深的水下墨绿色的水草,长长的柔蔓如同千万只暗沉手指灵活的在身侧触碰,仿佛要把每一个落水的生物牢牢的挽留下来。
他已经向下潜了十几米,却还没有潜到湖底,也没有找到水滴。头底的光线已经全部淡了下来,反面是水草之下有些什么发光的生物,开始透出点点的萤光,零零落落的有如晓星出现。没有想到外面看来这么小的一个湖泊会这样的深,周围的水草摇摇荡荡的,使得那一边水泽更显得深不见底。
这种感觉已不止是冷。手脚身体的感觉已经从彻骨的痛疼慢慢变为无知无觉。那种接近窒息的麻木却使得心脉不堪负重,升起隐隐的绞痛。身子已经冷到麻木,反而是绞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倒叫他能够保持着神志的清明。
要快一些,已经没有时间。这水不光是冰寒彻骨。而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越往下,本来若有若无的邪气就更重。那邪气只锁在水中,丝毫不外溢。所以从外根本感觉不出什么来。
挥开眼前的水草,努力的潜向更深处。凭着直觉向着邪气最深重的地方潜去。
不知道下潜了多远,似乎终于到了湖底最深处,周围已经全面的暗了下来。水底有如繁星满天的萤光开始活跃,在深暗不见一点光的水底成为一只只眨个不休的鬼眼。这一片繁星之间,却有一道更幽莹的碧光,从邪念最深的地方层层透来。水滴,应该就在那儿。人还未到,凝聚起的幻力在水中已经先至,在水中无声无息的化为利刃向着那一团邪念的根源悄然刺去。
然而倾刻间碧光却陡然大盛,是很暗的光,却照得水底有一刻间通明一片,幽长的水草,浓重的邪气,点点鬼眼般的莹光,在这一片碧光中无声的嘶鸣起来,仿佛被什么嘶咬住,迅速的萎缩干枯下去。虽是在水中,却如同风中流沙一般的破碎消散。
碧光过后,头底开始透来淡淡的天光,虽然微弱,但是真正的天光。刚才还仿佛深不见底的湖泊,此时不过盈盈几米深。
那邪念并不是由于被他刺中而消失的。虽然看起来很像,却不是。他自己施的幻术,自己有感觉,幻力所化的冰刃,并没有刺中任何东西。他没有刺中,只因为在他之间,邪念已经被吞噬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可是,那不是他做的。绝对不是!
水滴就在近侧,那孩子落水这么长的时间,虽然无力挣扎,却依稀还有意识。虽说现在湖岸上有水滴必不愿看到的一幕,他也不愿意让孩子看到。现在的体力却顾不上让他想这个,他从侧里伸手挽住了,努力向上浮去。
岸边不止有方才的女孩子。静池同另外一个小丫头也在。地上尸首没有收拾,依然横在他倒地的地方。三人也全不在意。静池对两人的落水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看着他拽着孩子浮出水面,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也没半点惊奇。伸手把两人拉上来。
他一手里才放下水滴,立即探向一边的尸首。确认了人已经死亡,方才转过身来照看孩子。
“依着律法,有持械伤人者,若为人所杀忆是罪有应得。”
确实有这一条律法,虽说有些开脱之嫌。静池淡然的笑,轻轻的解释一两句。眼神却格外的锐利。一双小丫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却在暗地里戒备着他会豁然发难。
他却很平静,没有一丝愤怒或者惊诧。甚至冷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安静的过去抚拍怔怔坐在一边的孩子。
水滴其实没有喝下几口水。可是眼前的一切却有一种异样的恍惚,浓艳的绯色,残色败落的衰草,卷在浓雾里,仿佛醒不过来的恶梦,苍白的,可怖的,活生生的把眼前的一切扭曲着。
方才被撞伤的地方,水里边冻出来的切肤般窒息地痛楚。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反而被成了心上被活生生扎上一刀的感觉。那是父亲,从小以来就认定了的父亲。小心翼翼的,想讨得一句好言的父亲。总有一天会轻轻的摸摸他的头,笑着夸上一句的父亲,明天就会这样,后天就会这样……只想要这样而已。
想要父亲,真正像个父亲般慈爱的人。
可是现在连那样的期望,也变得可望不可期——
就算是平日里再呼喝打骂,就算是对他再视如不见,就像是不顾惜自己的性命,那也是父亲,可是现在却连可以叫父亲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变成了毫无重量和温度的一个死字。
父亲死了?被杀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就算他再不对,也是我的亲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是他要伤害我,你也绝不能杀了他啊?
所有的惊慌,恐惧,混乱,以及见到他的心安。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终于全部化为了愤怒——
听不清另外那个人在说些什么,看不清倒在眼前的父亲的脸。只知道他过来了,依然所同平日一样的温和的来看自己的情形。
可笑的温和!原来你对水滴的好,都是骗人的吗?跟水滴待你的心意根本不能相比的是不是?我对你那么真诚,可是只换来你杀了我的父亲是不是?我才不要,才不要你做这样的事,你跟本不是为了我好!
我宁可不要你救,也不要你杀了父亲!
“我什么都没有说!”水滴愤怒的抬头看他,眼间里渐渐漾起一层水汽,却浇不灭其中烧着暗暗的怨恨。猛然推开他伸过来扶住自己的手,向着地上的人爬过去。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却是细弱得几不可闻。“一句都没有说。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孩子的那一推力道很大,他却如早有预备般,并没有被推开。声音虽小,他靠向很近,听得清楚又分明。神色却是冷冷淡淡的没一丝变化,也不开口辩解一句。只微微一停,依然伸手过来。
静池解下身上的皮毛披毛不声不响的递过来,他自已也湿漉漉的。伸手接了却先裹住孩子,也不顾水滴的挣扎反抗,,再三两下撕去披风下湿透的衣服。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父亲?”责问得不到回答,挣扎没有效果,不甘心的叫喊。“放开我。我要爹,我要回家去。”
他不说话,径自抱起孩子来折身便走。走的路却不是送水滴回家的方向。
“我不要你,不要你。”水滴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你滚!”
本来就暗哑的声音,经不往他这样子大喊大叫的,嘶哑低沉的如同小兽的低哮,听不分明。静池却在此时猛然抬走头来看他一眼,眼神锐利得好像要刺进皮肉,从肯子里看出一点点愤恨和恼怒来。后者却很平静,平静里甚至还来了一点点悲悯的安详。手下却极稳,全然不理会孩子的挣扎,
那样的镇静安详,不知道为什么却叫人看得心里边有丝冷,如小蛇一样的抬头吐信。
静池沉吟一下,也不再理会地上的尸首,先随了他去看看。
他把孩子带去的是他这几天里住着的地方。善袖正在家里东张西望地等着,看着两人这般情形的回来,只能围在身边团团转,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眼巴巴的跟着他抱着孩子进了房间里,放到了床上,水滴一脱出的他的手里,立即就挣扎着要下来,他动作更快,一伸手拉过被子把人整个盖住。水滴已是十来岁的孩子,抱在手里已经很不轻松,加上水滴还要不断挣扎,更是吃力。现在见水滴在被下还要努力挣脱出来。心里叹了一声,伸手轻轻一拂,立即叫水滴全身无力动弹。
“先看着他。”吩咐了善袖,见狐狸唯唯诺诺的应下来
眼见着水滴含着泪对他怒目而瞪,人虽然无力起身,嘴巴里却还是含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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