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不解的话语还未说完,怀山的话马上被极不耐烦的林玉打断。
“谁跟他是一伙的?不知道不要在那里乱说!”
第三章呼兰碧青
怀山愣了一愣,心中顿时狂喜,原来,双方竟一点关系都没有?
眼珠一转,怀山已计上心头。
“原来如此。”故作一脸恍然,怀山嘿嘿笑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了,风侠士武艺超凡,你们要是惹到了他,我看你们待会儿可要倒大霉了,哈哈!”
环视众人,眼见所有的人都一脸怒意地盯著他,怀山也不搭理,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道:“什么铊配什么秤,以你们那点斤两,唉……省省吧,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待会儿真要动起手来,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风侠士一人,那可就难堪了,我现在可算是一个公证人哟。”
言语中极尽挑拨与讽刺之能事,即使雷长老刚才话语出口后她自己便已生出后侮之意,可是此刻,似乎也只有硬撑下去了。
当然,对于怀山心中那种恶毒的用意,以雷长老丰富的阅历,又如何会看不出来?狠狠地瞪了怀山一眼,纵然此刻心中气极,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生生地咽下这口恶气了。
我心中冷哼了一声,蔑视的目光盯著雷长老那气得微微发颤的身体片刻后,冰冷的目光随即环视众人,刹那间,香凝的双眸又满是讫求之意。
而一旁的环莺,神色更是显得慌乱。
喟然一声长叹,心中那丝淡淡的愠意已如炎阳下的薄冰一般,瞬间便已消弭于无形。
转过身来,我的目光远眺著那莹洁的月景,浑然没有理会雷长老那越发浓烈的杀机,而我背部的空门,完全暴露在雷长老的面前。
见我如此大意,对雷长老浑然没有一丝防备,连怀山也大吃一惊。
要知道像我这样,将全身空门暴露在一个存有杀意的敌人面前是极端危险的,要是敌人一旦出手攻击,那我几乎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会将自己无端的置于这种极端危险的险境?似乎……根本就不符合情理呀?
怀山委实不解!
怀山不禁想起在黄衣军中那令人恐怖的时刻,那种匪夷所思的武学修为,即便是将身体所有的空门全都暴露出来,试问,在场有谁能够伤得了他!
想起那超越世人的武功,匪夷所思的威势,怀山忍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感受到眼前情势的微妙,怀山不禁暗暗高兴起来,要是雷长老一旦忍不住而出手偷袭,那好戏就要开锣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让怀山感到惊异的是,纵然雷长老已对我心存杀意,可在这样的大好时机下,却反而犹豫不决,裹足不前!
似乎,真的有些出人意外!
呆了一呆,怀山没有想到,以雷长老那样火爆的脾气,却在这会儿这么能忍?
难道她已经知道,一旦出手所面临的后果了吗?
这老太婆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聪明了!
我心中冷笑,从怀山的神色中,我又怎么会不知他现在的想法。
以他那种意欲报复的心态而言,他当然是很想看到雷长老不顾一切向我袭来,只要雷长老一出手,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只不过以现在的情势而言,怀山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以雷长老那丰富的阅历而言,这其中所面临的后果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况且有了前车之鉴,真要动手的话,她心中还是要好好的思量一番的,毕竟那种刚刚才尝过的苦头,她现在还是记忆犹新的。
我心中暗暗好笑,说起来,我也算是给了雷长老一个下台的机会了,我这样做的用意,以雷长老那丰富的江湖经验,她自然是明白的。
既然能够做到没有一丝戒心,便将自己全身的空门暴露在她面前,就已经说明了我心中其实没有与她为敌的意思。
我这样做,其实是看在天香宫前宫主素雅的份上,故人的门下,我又怎么会过于计较呢!
我心中暗暗一叹:“素雅啊!我这样做你看到了吗?”
黄花依然在,伊人却早逝!
心中忽然一阵酸楚,即便我为天香宫做得再多,可是素雅她还能够看到,还能够感觉得到吗?是否我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毫无意义?
我的眼前仿佛浮出了一个淡雅清丽的模糊身影。
虽然时隔五百年之久,可是素雅的影子在我心中竟然没有丝毫褪色,淡淡的一身浅色罗装,那便是素雅的样子,随著影像的渐渐清晰,我心中忽然冒出了另一个影子,香凝!
啊!我心中一惊,脑中顿时一片模糊,一时问,素雅的影子渐渐与香凝重叠成了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当我看到她的面容时,我的眼前竟出现了一张满是忧伤的绝世之颜,香凝,那个清晰的人影竟是香凝!
心中蓦然一震,我的神志顿时清醒过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道心”想要提示我什么?
难道……啊!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一见到香凝便会定力全失,冷静全无了!
当年素雅为我郁郁而终,当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便不自主地深深内疚,而香凝,钮一疑便成了我心中补偿素雅的一个替身。
可是那时,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加上香凝目光之中的那种淡淡的忧伤和特殊的气质,真的非常神似她的祖师素雅,所以我才会不知不觉将香凝当成了素雅的替身,也就是说,那时的香凝在我心中只是一个值得我去补偿亏歉的朋友而已。
现在,香凝在我心中还是同以往一般,仅仅只是一个替身的身份吗?
如果是以前,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是!
可是现在,经过了刚才的事之后,我已经再也分辨不出了?
心中一阵苦笑,想不到经过江家的那次经历之后,不管是我的相貌,还是我的性格,都和以往大大的不同了。
这难道就是从神到人的转变吗?
不管我的心中怎么否认这存在的事实,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自从有了那次的经历后,我似乎已渐渐融入这大千世界、滚滚红尘之中,而我的情绪似乎更容易被世间之事所影响,所左右!
唉!对我来说,这一切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我现在真的已经无从知晓了!
环视众人,我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拒人千里的冷肃之意。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说了。”我的目光停留在香凝的身上,淡淡地道:“既然你们已经安全出来了,最好还是赶紧回蓝香吧,只要你们回到部族,一场危机自然也就冰消瓦解,我能够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俱是一愣,从我言中所透露的意思看来,我所做的一切,竟然是为了蓝香!
可是,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一时之间,除了香凝、环莺,和雷长老之外,所有人都露出了一脸不解之色。
香凝一阵默然,当然她已明白,我刚才所言的确是实话,看著环莺,说道:“你们赶紧上路,尽快赶回蓝香,我随后便到。”
“公主,你……”迟疑了一下,环莺终于还是恭声应了一声:“是!”
“长老!”回过玉首,香凝语气淡然地道:“你也随她们一道而行吧!”
雷长老呆了一呆,知道香凝的目的是暂时将她支开,目光满是怒意地扫了我一眼,正欲反驳的她,感受到香凝语气中那不容置疑的意味!张口欲言,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长叹一声,雷长老终于点了点头道:“好!那少宫主你赶紧过来,我在前边等你?”
跟在环莺后面,雷长老也渐渐远去。
环莺临去之时,向我回眸的那一眼竟满是哀求之意,让我如坠雾里,浑然不明白环莺的那一眼到底含有何意。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呢?抑或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你一个人留下来,可是有问题想问我吗?”整理了一下此时的心情,看著香凝,我淡淡地道。
让我感到要命的是,闻言后,香凝的目光竟突然间凝视著我的双眼,刹那间,炽热的目光变得如剑一般犀利,虽然没有开腔回答,可是在她的目光逼视下,一向冷静的我,竟也说不出话来。
心脏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再这样下去,即使香凝的武学修为大不如我,可是在她的双眸逼视下,我恐怕真的会败下阵来了。
轻轻一阵叹息,收回逼人的目光,香凝忽然叹道:“你为什么还赶来救我,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满含幽怨的语气,虽然没有她的目光那般逼人,可在我感觉,竟丝毫不逊其色。
努力将自己翻涌的心情平复下来,我才轻轻一叹,说道:“公主说的哪里话,将你从王宫之中救出来,是我风无敌此行的主要目的,有我风无敌在,公主又怎能轻言生死呢!”
纵然刚才,我面色如常,可是有谁知道,仅仅因为香凝刚才的一句话,竟差点弄得我心神失控,唉……
见我脸上的神情依旧淡然以对,香凝螓首微摇,她的表情已然瞬间变得黯然。
相对无言,又过了半晌,香凝忽然幽幽的说道:“难不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装下去吗?”
轻柔的语气带著一丝少女的羞涩,螓首低垂,说到后来,声若蚊蚋已渐不可闻。
便是这一句轻声细语,无异于晴天霹雳,震得我心神大震,一时之间,我终于面色大变。
从香凝的语气中,难不成她早就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吗?
难怪一直以来,香凝在我面前的神色总是怪怪的,而且看我的眼神浑然不似在看一个陌生人那般生疏。
可是,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她又怎么可能认出我的真正身份呢?似乎……没有理由啊!
难道说香凝是在试探我吗?
心念至此,我心中恍然,刹那间,我的神色已恢复常态。
“我风无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不屑做那些宵小所为之事,不知公主刚才所言何解?”
香凝抬起头来,惨然一笑道:“你心中终究还是对上一次的事耿耿于怀,既然你不愿意见到我,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救我呢?”
哈哈一阵大笑,我心中忽然感到了一种激愤不平的心情得到尽情渲泄一般,半晌,我才止住大笑道:“我看公主你是认错人了,公主所说的可是我的师弟王风吗?”
“你说什么?”神色蓦然一惊,香凝怔道:“你说王公子竟然是你的师弟?可是……”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香凝的面色已恢复了她一惯的那种平和。
“难怪,难怪你们的气质竟如此之像,原来你们竟是师兄弟,这就难怪了……”语气虽然有未尽之意,可是此刻,我已经无从知晓了。
抬起头来,香凝突然问道:“既然你们是师兄弟,不知风公子可否见告,令师弟的行踪何在?”
“师弟的行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或许会回到安平轩吧,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看来你……你师弟终究对上一次的事还是不能释怀。”面色惨然地看了我一眼,香凝的神色这才渐渐的归于平静:“唉……这样也好。”
顿了一顿,香凝幽幽一叹,强颜笑道:“好了,我现在要走了,多谢你了,你自己好好的保重吧!”
转过身去,香凝的双眸已迅速闪过一丝哀伤之色,脚步一个跄跟,朝刚才众人消失的方向蹒跚而去。
看香凝如此沉重的脚步,可以想像她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难受。
心中竟升起了怜惜之意,看著香凝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怎地,我心头感到一阵纷乱,冲口道:“公主其实不必介怀,我师弟,其实早已经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了,他叫我传话给你,你若有事,尽可遣人到中原风云门报信,即使是千里之外,他也一定会赶来的。”
香凝的脚步一滞,回过头来,忽然展颜一笑,如同冰河解冻,春风拂面一般。
“风公子,你知不知道,你们师兄弟其实真的非常相像,不管是气质,还是习惯的动作,几乎都有若一人。”
语气微微一顿,香凝笑道:“好了,我现在真的要走了,有你这句话,我已经知足了,等我族中事情一完,一定会到中原来找你的,你自己可要好好保重哟!”
仿佛如释重袱一般,香凝脚步一轻,便已消逝于茫茫的夜色中。
呆呆地看著香凝已经逝去的方向,我心中一阵愕然,浑然不明白刚才香凝话中的意思。
她没有说找王风,而是说到中原找我,而且她竟然说,我们师兄弟彷若一人,刹那间,我心中大震。
天啊!难不成她心中其实已经明白,我便是王风了吗?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又没有当场说穿呢?
回过头去,却见怀山一脸贼贼的窃笑,我心中烦躁,一时火起,扬手便是一巴掌向怀山扇去。
“啪!”地一声,怀山脸上已著实挨了一记耳光。
刚才还是满脸窃笑,可是现在,笑脸变苦脸,捂住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脸,怀山惊道:“你……你为什么要打我!”
“这也叫打你吗?”我冷冷地道:“你刚才在那里偷偷笑什么,不如说出来,也让我好好地笑一笑如何?”
感觉到话语中的那种冷意,我此时脸上的笑意在怀山看来,已无异于恶魔之笑。
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满脸恐惧的怀山颤道:“你……你不能杀我,你不是说要将我带离这个地方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的?”我奇道。
缓缓地向怀山走去,很显然,此时的怀山著实被我吓得不轻,脸色苍白的他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适时地发泄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自己真的非常有好处,此刻,我感觉好多了。不幸的是,纵然怀山以往在喀塞贵不可言,无人敢戏耍他,可是现在,他也只有认命了。
我立住身形,似笑非笑地盯著怀山:“你不必害怕,我刚才其实只是逗你玩而已。”
胆颤心惊的怀山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这才低低地嗫嚅了一声。
正欲说话,忽然间,远方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对了,那是马车路过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显然,以怀山那点浅薄的修为而言,对于身周的一切还一无所觉,惊疑地看了我一眼,脸上现出忐忑不安的表情。
时间渐渐地过去,我肃然而立的身形依旧还是一动未动,而一辆马车已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在明亮的月色下,马车减慢了速度,在我前边停了下来。
从车上跳下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果然不出我所料,来人便是呼兰明刚。
“西图、碧青,快快下来见过风叔叔!”
帘布一拉,从车上跳下来一对少男少女,男孩约有十四、五岁,生得一双虎眉,面相威猛,竟然有八分相似呼兰明刚。
倒是那个女孩,不,严格的说起来她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女孩了,正确的说是一个少女才对。
约十八、九岁,身著一身翠色的中原罗衫,白晰的脸色在月光下发出莹莹的光泽,即使是在月光之中,这个名叫碧青的少女也显示出了一种惊人的美丽。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呼兰碧青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可是从她的脸上,我却有一种“静”的感觉。
我心中大感愕然,想我两世为人,一生阅人无数,可是这样奇怪的少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即便是初次相见,可是从她的身上,我却感到了一种摄人心魄的神秘。
“碧青、西图,见过风叔叔。”双双一礼,两人神色恭敬地道。
“不必客气。”
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侧脸问道:“将军所言的就是他们俩吗!”
“正是。”呼兰点了点头:“倒是教风公子以后多费心了。”
回头看著两人,呼兰的脸上满是慈祥。
“碧青、西图,从现在起,你们便跟著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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