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初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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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初妆-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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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玲珑煞白了脸色,低着头掰手指不说话,萧可情接口笑道,“好好好!呆会儿皇上来了我就问,今儿个非得逼他说说这心里头装着谁!两个都是他的表妹,怎么就这么偏心呢?”说着,她刻意用手戳了戳李清阑的胸口,李清阑先僵持了一下,被戳第二下时特意挺直的身躯倏地一松懈,垂头害羞的笑起来。

    她边笑边嗔道:“萧姐姐,你真坏!”

    萧可情得意的哼了一声,笑得越发的肆意,就连被她暗暗瞪了好几眼的尤玲珑也牵强地扯起嘴角,闷闷地笑了两下。

    这时耳内似乎响起断断续续的铃铛声,三个人笑声停止后,那真实而清晰的一下好像是对面的假山后发出来的,李清阑神色一正,抬起来看过去,“假山后好像有人!”

    可恶,还没得及躲就被发现了!明珠一急,十分懊恼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脚上的铃铛,都怪爹做的好事!她退身忙要逃走,刚一扭头,鼻尖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她还未弄清状况,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从身后伸过来钳住了她细细的纤腰,温湿的香气从鬓侧席卷过来,耳边低沉而磁性的男音带着满嘴的谑味,“明珠妹妹,朕一来,你怎么就急着走啊?”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三)

    身子一僵,腰间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居然趁机游上来,软绵绵的温热气息在耳畔越吹越浓,她的脸陡然变得铁青,却故意站着不动,抬脚就往后一跺,却扑了个空,耳后随即传来他低低的觑笑。

    岂有此理,明珠怒哼了一下,掰着他的双手就要转过身来,山石前却忽然闪出几个纤细的身影,一个颤颤的声音嗡嗡道:“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李清阑面色煞白的瞪着他们,盈盈闪烁着水光的眼眸似乎快要决堤了,就连她身边的两个女子也都瞪直了眼睛,李清阑和萧可情眼里不约而同的暴露出一种嫉妒的黯色。

    明珠愣了一下,愤怒而迷茫的眼神里渐渐浮出精锐的亮光,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夹杂着几分不怀好意的邪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谁叫朱胤冒犯了她呢!

    “没什么,和明珠妹妹闹着玩儿呢!”他站在明珠身后直挺起腰杆,缓缓松开扣在她腰间的那双手,朝李清阑三人露出一个惯常的笑容,“你们不是都被抱过吗?”温柔的笑靥恰如白色海棠花弥散出淡淡的芬香,迷迭得人恍恍惚惚的荡漾,三个人皆羞涩的一笑,李清阑的脸上才恢复过来一些血色。

    “皇帝哥哥不准走!”一句娇嗔,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明珠脑快手快地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刻意的嗲音,甜腻得人抖落一层鸡皮疙瘩,“你才抱了人家一下,我不准你走!”她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扫着面前僵直的三人,尤其是李清阑,苍白的脸颊居然越胀越红,看来是被激怒了,嘿嘿,他的小心肝要生气喽!三个女人围起来兴师问罪,看他怎么收场!

    朱昀一怔,表情迅速又恢复如常,而且咧开嘴露出两排糯米细牙,不止是嘴角的笑意,连眼睛都弯成了两道月牙儿,笑得分外迷人,笑得分外奸诈,“原来明珠妹妹你喜欢啊,那朱胤哥哥就多抱抱你!”说完,他主动张开左手又反搂住了她,而且越搂越紧。

    明珠抬眸斜睨了他一下,他正好低眸来看她,四目交接,他邃亮的琉璃眼眸促狭的细眯起,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神情根本就是在挑衅她,她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回去,两个人在暗中较劲,谁也不肯退让,却不知在别人的眼中,两个人的身体已经挨得越来越紧密,由于力量的悬殊,到了最后,明珠的整个小脑袋都被他按住,在他胸膛前动弹不得。

    她挣扎了几下,踮起脚尖想要勾住或是掐住他的脖子,他突然俯下头来,如丝绸般滑落的墨丝遮掩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暧昧,他薄凉的嘴唇几乎是贴在她的耳垂上,呼吸的热气不停的灌进她的耳内,她听到他得逞的一丝坏笑,“你还要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四)

    呃?心里漏跳了一拍,好耳熟的话……明珠忽然想起那个轰动扬州的花魁,她的衣服永远是火焰一样的赫赤色,紧贴着丰腴的身体乍泄春光,她那双妖异若红莲的眼瞳也会闪着明动的火焰,如同她的身体遮遮掩掩的勾到人心里去,明珠一直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个时候的玄琪,真的是太奇怪了。

    在扬州时,明珠其实很少上叶家的门,因为玄琪几乎每天都上门赖在明宅不走,有那么一段时间,那个女人天天出现在玄琪的宅院里,玄琪不再来了,就变成了明珠主动到叶宅登门拜访,她每一次去都能看到那团火焰粘腻在玄琪身上,而玄琪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宠溺贪恋的看她,甚至都不抬眼,有一回他就是轻飘飘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然后笑拥着那个女人回了房间。

    宅子里的下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她站在他的房外听着那些说不清是什么却令人莫名脸红的声音,竟然一下子失去了胆量去推开那扇门,那一刻似乎有一根非常细小的针在心里扎,她知道其实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却还是有一点疼。

    这段插曲最后终结在一顿很平常的晚膳上,两天后她坐在叶宅的饭桌旁,玄琪和那个花魁依然粘腻在旁边,她一声不吭的扒完碗里的白饭,眼睛盯着空碗里的白瓷出神,嘴里就冒出了那样的话,“玄琪,明天,还有以后,我都不来了。”

    玄琪当时之所以被怔住,是因为明珠的语气很平静,她说话向来会带着大小姐的骄蛮口气,所以听上去会让人觉得焦躁不耐,很难心平气和,那样的平静令他觉察到一丝刻意的疏远,脊背一阵生寒。

    这场弄不清眉目的斗争,最后还是明珠赢了,只隔了一个晚上,玄琪翌日就打回原形又开始赖在明家不走,明珠还是和他嘻嘻闹闹,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那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已经不一样了,有些相信的东西破碎了,而有些东西也被她彻底的封闭,埋葬在心底。

    后来这两年一直相安无事,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段记忆,这一刻在脑海里被唤醒,那些被踩碎在心里的东西,一下子更清晰的摆在面前。

    “嗯?”低沉的鼻音透出一丝暧昧的魅惑,他依旧笑着在她耳边吹气。

    这一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贴在某人的胸前,立马脸上一热,羞愤地把他猛地推开了,双手捂着自己发烫的红脸颊,一时被自己纷乱的心绪给左右,冷冷的盯着他反唇相讥:“那你册我为皇后如何?”

    “胤哥哥!”“皇帝哥哥!”

    对面的人异口同声的叫出来,尤其是李清阑,原本涨红的脸颊因为这破天荒的一声大喊耗费了气力而瞬即变得惨白,弱柳般身子摇晃了两下,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五)

    扣上茶碗盖,萦绕着舌喉间的苦涩片刻后才慢慢淡去,化作一丝若有似无的甘味,明珠皱着眉,终究还是不习惯喝苦丁茶,尤其是刚入口的那股苦劲令她直接想吐出来,也不知太后姑姑怎么总爱喝这种苦茶?

    一抬眼,灵黠的眸子顺势瞄向对座的太后,此刻窗外的那轮弯月正静悄悄挂在柳梢头上,而殿内榻几上那盏波斯进贡的琉璃灯透出白色的流光,也将那张雍容闲适的姣容映照得分外雪亮,连她玲珑剔透的五官也细微的凸现出来——她扑朔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都似在笑。

    她确实是个美人!明珠心里有些惊叹,六年过去了,她还是色若春晓,脸上看不出岁月留下的一丝痕迹,这个将明家名望推至巅峰的女人,就算再有手段,也恐怕是先以美色打动了先帝。

    嗯,就算是天之骄子也一样,其实她早就心知肚明的,她也绝不会像舒小姐和绿衣那些女子那样傻!

    “明珠,”她陡然回过神来,一心听着太后温和而沉缓的声音,“哀家问你,你可是真有那个心?”

    “呃?”果然问了,她才不会把这个难题丢给自己,“太后姑姑,其实就算我有那个心,皇上也不见得有那个心……”

    太后突然笑了一下,挑起眉睨她,有点戏谑她的味儿,“这么快就对他了如指掌了?”

    对他坏的那一面的确算是了如指掌了!明珠瘪了瘪嘴,他居然把李清阑昏倒的事怪在她头上!岂有此理,这种人怎么可以当皇帝啊?

    “嗯?”太后示意她说话。

    “我只是想……皇上恐怕……已经心有所属了!”两次故意地欲言又止就是为了证明她的话千真万确的属实,看到他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突然变得惊慌失色,她当时还真有点傻眼!

    太后置若罔闻的喝着茶,陷入阴影里的眸色晦暗难辨,过了半晌,她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温和而沉缓,清清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张总管已经说给哀家听了,皇上把清阑丫头安在养心殿里躺着,估计今晚是留她在宫里了,你等会儿替哀家去养心殿看看清阑那丫头!”

    明珠敷衍的虚应了一声,嘴角扯出的笑容却十分勉强,“我去了,恐怕她又得昏倒一次。”她几乎可以预料到,就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这个李清阑大概已经把她当敌人对待了,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她也很讨厌看到她!

    “她昏倒了有御医在,犯不着你操心!”太后面慈语冷,继续说,“你去了就告诉皇上,今晚就不用过来慈宁宫请安了,明日还要早朝,让他自己早些回寝宫去歇着!”

    想捱也捱不过,明珠只好不甘愿的点头,等她起身离座的时候,太后忽然在身后说了一句,“只要你有那个心就够了。”

    她心里微微一愣,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下,只要她有那个心,就可以坐到皇后的位子吗?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一)

    弦月如霜,养心殿后院洒满一地清辉。

    庭阶内盆栽的昙花沐浴着月光静静绽开,如同含羞逐笑的月下美人千姿百态,却都秀色空灵,明珠一踏进来就闻到了那股扑鼻的香味,目光扫过那些白花,不由自主的呢喃道:“这里也有琼花啊!”

    提着长形宫灯在前面引路的公公笑着回过身来,“明珠小姐也喜欢?”

    她问道:“还有谁喜欢?”

    “清阑小姐特别喜欢这花,这几盆就是皇上派人从江南运过来的!”

    “哦?”她一挑眉,哂笑道:“那皇上怎么不把花送到李府去呢?那样的话,她不是可以天天看到这花了?”

    公公连笑了两下,脸上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难为情,“皇上向来都是顺着清阑小姐的,清阑小姐觉得这样搬去搬来白费力气,让人暂时就放在这里,以后再换地方。”

    明珠笑了笑,没有作声,就连这宫里小小的一个太监都看出来了,也难怪她会气昏,原来她早就把自己给摆上去了!

    几丈外的小五一看到她,立马就转身推门进屋去了——给里面的人报信儿去了,明珠每次看到他,总觉得心里有一丝很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自觉地站在门阶下等,隐隐约约听到屋内传出来嘤嘤的哭泣声,又渐渐没下去,过了好半晌,那两扇紧闭的朱漆雕花门才从里面拉开,小五乖乖地让到旁侧,让他先跨门而出。

    她略微欠身,他信步走下台阶,看她请了安,才说:“清阑她已经睡下了。”

    “清阑小姐没有大碍吧?”

    她低着头,两鬓顺滑垂落的乌丝遮掩了脸上的表情,关切的语气却十分卑恭,他邃亮的眼眸微眯,细长而促狭的凤眼媚而深谙,似乎能穿透黑暗看清她嘴角上划的笑弧,薄凉的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没事。”

    “嗯,清阑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皇帝哥哥不必担心,自个儿早点回宫安歇吧!”她继续谄媚的扮卑恭,只想早早了事,俯视地面的眼睛忽然看到自己曳地的裙裾前边多出一双龙纹盘绕的金缎靴,她错愕,刚一抬眼,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前倾向她靠过来,他的唇抵在她的耳畔,低浅的觑笑声小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想笑的话,就不要偷偷摸摸的笑,表妹。”

    心蓦地一骇,她嘴角的笑纹僵滞在脸上。

    “嗬嗬!”她干笑了两声,为了尽快摆脱心虚的窘迫,口不择言的胡扯其他,“这琼花……真香啊!”

    他低迷的笑,琉璃般剔透的黑瞳斜瞟过那几盆昙花,温润的面靥淡漠如水,“确实很香。”

    她又干笑了两声,昙花一现,再香她也不喜欢!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二)

    第一次来京城,她的眼中满是惊色。皇都阜盛之地,繁花似锦,人烟鼎沸,其盛世景况远非蜀中能比,心里的这份激动足以令她暂时忘却车内充斥的尴尬与酸痛。

    对面两个人零零碎碎的俏笑谑语不绝于耳,她是这暧昧空气里突兀出来的难堪,他们之间的身份这样难堪,此番来京向天子贺寿,他却带上了她。

    仰面痴痴的望向蔚蓝辽阔的天空,和蜀中一样的天空,身处异乡的她却倏忽迷惘了,记忆如水一样在脑海里流淌,流逝去的不止是韶年光阴,还有他们……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台阶上的两盆蔷薇在阳光的哺育下日渐绽苞,这几日来慈宁宫觐见的人也越来越多,全是从西朝各地赶来的诸王和官员,虽是来给皇上贺寿,但凡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些的,自然是免不了要先准备一些贵重的厚礼巴结太后。

    陪在太后身边的明珠天天看着人进人出,本来早已是烦不胜烦,刚送走一个河南尹,来不及安歇一会儿,张总管又屁颠屁颠的跑进来了,明珠如今是一见他这副德性就皱眉头,把脸都撇向一边。

    “太后,安西王颜慕笛在慈宁宫门外求见!”

    “快请他进来吧!”

    颜慕笛?明珠十分诧异,呆在扬州六年,她对整个西朝的政局并不关心,只关心自己家有个当太后的姑姑,“太后姑姑,这个安西王不姓朱?”

    “颜家可是世袭的贵族!”太后哗然一笑,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奈,“不过‘整个西朝都是朱家的,可唯独西蜀那块地方是颜家的!’——这也是开朝时太祖皇帝在天下人面前对颜太公许下的诺言!”

    明珠立马问道:“那太祖皇帝不怕颜太公趁机造反吗?”原来有个这么笨的太祖爷爷,难怪那个朱胤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颜太公是绝对不会的!”太后深信不疑,“当初天下纷争,群雄逐鹿时,太祖皇帝和颜太公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颜太公还舍命救过太祖皇帝三次,而且他们之间不止是情同手足——而且他死前还留有祖训,颜家子孙世代都不得对朱家有异心!”

    话锋一转,她随即将那些禁忌的事不着痕迹的掩藏过去,西朝初建时,太祖皇帝不册一后一妃,宫中曾经风传太祖皇帝和颜太公同食共寝,日夜不离……

    说话间,张总管已经领着两人进内殿来,明珠侧目瞟去,绝对是惊鸿一瞥!

    嘴角随即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她脑子里刚才乍闪过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有没有人用“明珠”来形容一个男子的美呢?



         天子寿宴 群芳争艳(三)

    这个明珠般耀眼夺目的男人对大家近乎痴迷的注目礼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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