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雪道:“娘娘,如妃主子两年前就是因为动了这树,差点被王爷废了。”她怔怔地低下头,“看守花圃的侍女都被打死了!”
王妃的心停了一拍,手顿时凉了。果真是冷血无情的修罗,为一棵树杀了那么多的人。王妃对绮雪说:“本宫乏了,回去吧。”
慕容靖涵与特使护着德阳公主去了,南陵王城----翰城。
皇上为赫连德妃平反,追封了翊宸皇贵妃,以示殊荣。
这是个极好的封号!
翊者,辅助,宸者,帝王。翊宸,就是辅助帝王!
皇贵妃,是新封号,在皇后之下,贵妃之上。皇上的意思只做皇储母亲的谥号用。这无疑是对皇后母子的冲击。无人不知,大燕已立太子。
但因为这道圣旨,王府便不得安宁了。各宫妃嫔,各府女眷都送了厚礼来,因为王妃生着病便让柔妃去见女眷。
如妃日日被王妃领在身侧,教导花草药事。
一日,如妃火了顶撞了王妃,更将花木抛入池中,王妃说她性子太躁让她回平宁侯府休息一段时日,待王爷归来在回王府,还派去了,王府八大护卫之一的迟邪。
如妃离开后,暮风、凌墨也离开了。
夏日初临,绮云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梁府二小姐芬宜和三小姐婉宜。
芬宜是素宜大哥梁斌的胞姐,姨夫人邢氏的女儿,五年前嫁了阳安郎中将段林,育有一子段安。
婉宜是姨夫人薛氏的女儿,两年前嫁了平宁校尉凌寒。
段林、凌寒皆是襄阳郡王麾下将士,凌寒更是平宁侯的儿子,如妃凌氏的异母兄长!
王妃在梁府时除了受她们的欺辱之外,并无多大交集,她们在王妃嫁入王府后也没有造访王府,如今如妃被她遣送回侯府,她们就来了,王妃自然知晓她们的来意。
王妃命人唤来了柔妃,一同去见这两位姐姐!
王妃一身蔚蓝轻纱,裙裾上是正妃才能用的金丝纹凤,冠上皇子妃用的紫金镶蓝宝石正凤展翅皇冠,十六同色流苏垂在皇冠三面,两只银蝶尾坠小蓝宝石飞舞耳下。薄施粉黛,领早已侍立一旁的柔妃前往霁月楼正厅光风堂。
柔妃一身浅蓝色绣兰花宫装,一惯的流云如意髻,配一支偏凤金簪。
光风堂内侍女早已奉上了茶,见王妃出来都行了礼,两位夫人便也向她们行礼:“臣妾参见恭王妃娘娘、柔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妃上前扶起二人,笑着说:“二姐三姐多礼了,快起来。”
她俩谢了恩坐了下来。
王妃看着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衣,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的芍药纹锦长裙的凌夫人,她相貌不是上佳,却也有大家闺秀的气度,王妃微笑着问:“不知如妃在侯府可好?”
凌夫人见王妃如此说,忙道:“如妃主子常常向臣妾说想回来从前和王爷一块住的地方。娘娘您看是不是……”
王妃笑着打断:“方才本宫还和柔妃说,如妃爱重王爷,让她在王府定要失魂落魄做错事,本宫身子刚好些要再出什么事,皇后怪罪她,本宫向王爷也不好交代。”
柔妃附和道:“是呢,再过半个月王爷回来了,到时如妹妹再回来更好。”
“是啊,臣妾也对三妹说,不急在这几日。”段夫人不想惹王妃不快,忙拦住妹妹,赔笑着对王妃说,“到是臣妾有一事想请娘娘帮忙。”
王妃看她满面春光,好奇地问:“哦?是什么?”
段夫人说:“是臣妾前些日子见了长孙府的九小姐,清纯可人的一个女娃,想说给弟弟,父亲母亲都同意了,可斌儿就是不肯,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天下太早娶亲不好,还说什么梁王殿下二十二才娶了娘娘您,他怎么也得等到二十三,您说气不气人?为这事他和父亲闹了好久呢。”她看了王妃一眼,继续说,“臣妾冷眼瞧着,斌儿听娘娘的话,想请娘娘劝劝他。”
王妃看了一眼柔妃,她为难地:“王爷不在府里,王妃的病刚刚有起色,怕是不好办呢!
段夫人还要说,王府副总管沈总管进来道:〃王妃娘娘,太子妃娘娘驾到。〃
王妃一愣旋即道:〃开中门,恭迎太子妃!〃
话音刚落,传来一个如夜莺般的声音:〃不必了。〃
王妃极目望去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口,真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芙蓉玉面眉目间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逼面而来,雪肤乌发映衬着琉璃般的眼瞳,似乎是幻觉,王妃好象看到她眼底那缕忧伤。她是那样的尊贵,只是王妃觉得她似曾相识呢。她走到王妃面前柔软如水的柔荑握上王妃的手:〃是恭王妃对吗?〃
王妃回过神,见众人皆已行礼,也向她见礼:〃素宜向二皇嫂问安。〃
太子妃握着王妃的手颤了一下,说:〃素宜妹妹,叫我纤羽姐姐就好了。〃
太子妃皇甫纤羽是国舅楚国公皇甫南易与皇太后养女吴国长公主的唯一的女儿康和翁主,二月二刚嫁太子。
太子妃扬手示意众人下去。王妃明了让身边的人也下去了。屋内只有她和王妃了。太子妃问:〃还记得我吗?〃
王妃摇头,太子妃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黯淡,她开口又问:“四哥有提起我吗?”
四哥?皇甫国舅只有二子啊!是他吧!王妃失笑,她是太后外孙女,他是太后亲孙子。他们二人是一起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呀。
王妃摇头:“王爷没有提到过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失落地低下头,眉眼里藏不住泪水,片片星芒般的泪珠滚落。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坏了。她哑声笑着:“素宜妹妹,我来告诉你好吗?”
王妃微微蹙眉,对眼前的女子心底多了分疏离和淡漠。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从七岁起我就决定要嫁他为妻,这辈子都守着他,对他好。”
太子妃眼中的柔情深深刺痛了王妃的心,王妃想起来了,她就是那日云山上,慕容靖涵舍身护卫的女子!是她呀,那么珍视的眼神,认真保护的姿势!他爱的是她呀!
原来,他并不是不懂情,只是他的情已经给了这位成了他皇嫂的表妹了!
仿佛有把利刃刺进胸口,疼得王妃说不出话。眼中溢满泪水却一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娘娘,您嫁的是太子!”王妃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太子妃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妃仿佛听不懂王妃的话,低声叹息:“可是他的心还在我这里啊。”
太子妃的话在王妃的心口深深地扎了一刀,王妃都能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仰起头逼回眼泪,她不是脆弱服输的女子。
王妃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娘娘,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太子妃呆呆地望着王妃,眼神漆黑幽深,眼底闪过一丝凄楚,泪水静静地淌在苍白的面颊,〃我想知道素宜妹妹会不会爱上他?〃
王妃明白了,却忽然觉得她好可悲,得不到心爱的人,连他身边的人也要担心。自然他这话无须对柔妃和如妃说的,因为她知道她们只是太后、皇后送给梁王的摆设,所以她怕的是自己啊。
王妃的笑容冰冷妩媚:〃如果我爱上他了呢?〃
太子妃抬头泪眼望王妃,急急地摇头:“不,不可以,你不可以爱上他!因为他不会爱上你的,他留给你的只有伤痛和无尽的泪水。”
王妃隐忍着心中的痛苦,淡淡地:〃娘娘是在害怕吗?所以你要我离开他身边,好让他心里只记着和你的情义,好让他每次见你一面就更痛苦一分,是吗?〃
〃不,不是的。我怎么会。。。。。。。〃她忙争辩着说。
王妃觉得多说无益,打断她:〃太子妃娘娘恕罪,素宜身体不适,告退了。〃
转身便要离去,太子妃却在身后幽幽地:〃王妃见到杨风亭的海棠树了吗?〃
王妃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太子妃继续道:〃那是我们一起种的,他说,海棠解语,我就是他的解语花。他说过,只要海棠树在,他对我的情义永远不变。〃
王妃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过气来,脑海中浮现那日花田里的场景。
〃这棵树您不能碰!〃
〃王爷下过令,任何人不能靠近这棵树〃
〃看守花田的侍女都被打死了!〃
原来他为了她可以不顾任何人的眼光!那么王妃,那么王妃这样又算什么呢?原来真的是王妃自作多情了呢!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一口气没能喘过来,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失去意思之前,王妃听到绮雪焦急的呼唤。
王妃就这样晕过去了,贺总管请了太医,太医说王妃是急火攻心,开了方离开了。可一连几日,王妃都没醒来,柔妃害怕极了。
其间如妃有回府,但贺总管以王妃病危为由不让入内。
8负却如来还负卿
王妃的病惊动了皇上,那个明察秋毫的天子,他不会不知道南陵特使翰城王贺乞善就是南陵崇帝,也应该晓得王妃是南陵的雪隐帝姬,他知道如果帝姬死了,她的哥哥会联合雪域四部进攻大燕,所以他下了旨一定要治好王妃。
太医又来了,他们说,王妃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王妃自己不想醒来罢了。还说如果王妃明日没醒,那就很危险了。
绮云吓得哭了,整个王府的使女都害怕极了。
绮雪则在傍晚遣开众人,划伤自己的手腕,将血口贴在王妃嘴边,让血缓缓流入王妃口中,还在王妃耳边说,帝姬你不能死,雪域需要你,南陵更不能没有你。
夜幕四合,余音绕耳,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王妃吃力地挣开眼,富丽堂皇的寝室静悄悄的,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身上压着东西,定睛一看,是绮雪呀。
王妃以为她睡着了轻轻地摇动她的身体。她没有反应!
王妃疑惑地看着她,加大了手劲推她。在她翻身倒地的那一瞬间,王妃看见了!看见了让王妃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一个面色腊黄,遍布皱纹的绮雪穿着平素最爱的鹅黄衣衫静静地冷冷地躺在青花色的琉璃地上,宛若僵尸!
王妃害怕地往后挪,床边的瓷枕被王妃推了下去,发出清脆惊心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续雪领侍卫冲进来时,地上的绮雪早已幻化成银白色的精灵融入王妃体内。续雪见王妃醒了,大喜地:〃王妃娘娘,您醒了!太好了!〃她去禀了贺总管,贺总管请了太医来看过后就放心了。
自那日后,王妃比从前冷淡多了,很少笑!每天多数时间在霁月楼后面的小花园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绮云时常来劝,而王妃都只是淡淡地笑着,说,莲花快开了呢!
如妃回府,王妃没有再拦着,只嘱咐不要来霁月楼请安了。
听饮月说,如妃因王妃病着愈发张狂了。王妃也不予理睬。
王府少了个丫鬟,王妃的陪嫁不见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啊!
不过数日之后,梁王回来了!只不过不是正大光明地从王府正门入内,而是从北墙翻身入内,直接来了王妃的霁月楼,还带了一身伤。
他昏睡在王妃的寝室,王妃走进去时吓了一跳。
好在身边的续雪是忠心耿耿又见过世面的丫鬟,王妃命她烧水取竹片,自己去小药房取了金创药,抓了退烧的药。
回到屋里,让续雪煎药自己处理慕容靖涵的伤。
王妃褪去他藏青色的长袍,薄薄的中衣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有些地方已结起厚厚地血痂。王妃忍不住抽气,看来他又经历了一场激战!
王妃见续雪进来,忙上前要捂住她的眼,但太迟了,他惊惶得打碎了药碗,昏了过去。声响惊动了护卫,王妃开口阻止了他们进来的脚步:“没事本宫打坏了花瓶,明日再让人来收拾吧。”
王妃叹了口气,将续雪扶到侧室休息,回到寝室看顾梁王的伤。
王妃虽然精通医术,但王妃一人无法治疗他,因为他除了身上遍布的小伤口,背后还有一道极长的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周围都开始溃烂,流出黄水。
他的右手已经骨折了,伤感上腐肉都长了出来。
很明显,他的伤拖了很久了!再不治,他的手就废了!
他是如此倨傲矜贵的人,怎么能容忍下半辈子与残废一词相连?
可是,自从看见绮雪幻化,王妃已经不想再用幻灵医术了!但,他的伤……
王妃的心在挣扎……
救他……
不能害怕……
他回霁月楼就是相信自己,自己怎么能让他伤心呢?
下意识地她的手握住他的手……
清晨的阳光洒入寝室,床上的人醒了!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熟悉而冰冷的柔荑握住。直起身子感觉好多了。
又是她救了自己吧!
看来自己欠她的越来越多了!反握住她的手,真的好凉,看来昨晚她着凉了。
将她抱起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她滚烫的身躯瑟瑟发抖。
将她放上床,穿好衣衫走了出去。
传来了太医,太医说她操劳过度,忧思过盛有染了风寒,身体很虚弱。
她又遇上了什么事?
他嘱咐侍女好好照看她,就离开了!
她是个极好的女子!可惜他们认识得太迟了。
他的心里已经被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占据了全部!!!
9月室语惊心
王妃的病没有起色,一连数十日昏昏沉沉的,醒来也是如同宿醉未醒一般迷迷糊糊的,急坏了续雪和饮月。
她病重期间,靖武侯派已是奉国将军的梁斌来王府探视,此时的梁斌因为收到妹妹的信已娶了长孙睦和为妻,但他一月中至少有二十几日宿在军营,长孙氏向家中抱怨了好几次,齐国公也向靖武侯说了几次,靖武侯责骂了儿子多次,可梁斌依旧我行我素。
今日,梁斌来看王妃,自然想看看王妃,只是梁王知道王妃与他不是亲兄妹就没有应允,梁斌留下三支千年血参悻悻然地就离开了。
绮云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姐,梁王每日下朝后都会来霁月楼看看王妃。
柔妃朱氏与如妃凌氏被限制只能在西院活动,理由是看护王妃不周,致使王妃病重。
如妃向两位姑妈抱怨,襄阳王妃与齐贵妃就向皇后诉苦,连襄阳郡王和平宁侯也拉着靖武侯向皇上参了梁王,但皇上只是淡淡地说:“涵儿是王府之主,王府里的事他说的算。”
他们不清楚,以为皇上偏爱梁王,只有梁王明白是崇帝向大燕施压了。
皇后没有法子,只能让恭王妃亲姑妈梁淑妃去向皇上提出要去看侄女!
皇上允了梁淑妃去看恭王妃,在太医和侍女们精心照料下,王妃的病已有起色了。
梁淑妃回了皇上,皇上也安心了许多。
一碗汤药入喉,苦涩的滋味萦绕舌尖,王妃伏在身边喂药人的胸口喘息:“绮云,为什么药一日比一日苦啊?”
她都想骂那群庸医了,自己不过是风寒而已,干嘛让她吃那么多药?
绮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奴婢在这呢!”
王妃睁开眼看清了面前的人,熟悉的紫眸冷冷地望着她,有些许不悦。
王妃脸色骤变,她怎么就如此毫无知觉地伏在他的胸前?一点也不觉得他绛紫色的蟒袍刺眼?她猛然醒悟推开了他,逃离他的怀抱。
绮云见自家小姐推开王爷吓得跪了下来,接着整个屋子里的侍女都跪了下来,诚惶诚恐。
绮云哀求道:“王爷恕罪,小姐是病糊涂了!”
梁王面色铁青,牙缝中冷冷透出两个字:“下去!”
绮云等人颤巍巍地退下。
王妃抱紧胸前的锦被,她看着梁王越来越冷的脸,害怕极了往墙角退缩着!
梁王抓起王妃的手腕,语气冰冷地:“本王有如此可怕,让王妃避我如蛇蝎?”
你当然可怕,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可怕的人了。这话王妃也只敢心里想想,没有说出口。她低头,淡淡地:“是素宜失仪,请王爷恕罪!”
梁王眉心微蹙,他就是厌恶她该死的冷静,好象没有什么是她在意的。他轻挑剑眉:“若本王不饶恕呢?”
“那臣妾任由王爷处置。”她风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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