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时间不早了……”
“下去吧……”紫蝶凑近一些,香奈儿5号那糅合茉莉、玫瑰的香味混杂着少女清爽淡雅的体味扑鼻而来,竟然让男人瞬间有些反应。
“下去嘛!”见公孙羽还在迟疑,一向冷冰冰的紫蝶竟然妩媚地撒娇起来,抱着他的胳膊不断摇动。小巧的淑乳尖尖硬硬,摩擦得男人心火在燃烧。
公孙羽很无奈地点头。紫蝶那张精致的鹅蛋脸忽然如百花齐放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凑近过来在他的脸孔上闪电般亲了一下,咯咯笑道:“谢谢你,这是事先给你报酬!”
说着女孩子跳下车,活泼地跑过来为公孙羽打开车门。
公孙羽瞅着这个紫蝶,一时简直就像不认识她般。过往的几次交道,她一直脸臭臭的,小脑袋总是昂着,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态,妆扮也相当成熟,并且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智慧。
今天的紫蝶才像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活泼而轻盈地旋转着她的舞步,不时飞一个娇柔的眼波过来,催促公孙羽走快些。
“今天很高兴啊!”公孙羽道。
“是。”紫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好几年没笑过了吧?今天确实很奇怪,心就像飞起来一样,轻飘飘的。公孙羽,你这个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能哄女人开心。我这样孤独的人和你一起都能很快乐,我妈妈也应该是的吧?”
你妈妈?公孙羽一惊,不禁就想往后转身。虽然花幽兰是一个极赋魅力的女人,但公孙羽却隐约知晓此女与北宫家关系非同一般,绝对不敢招惹她。万一发生了某种暧昧,岂不是给过辈的老丈人,戴上一顶带颜色的帽子?
然而女孩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的背后,死死抱紧他:“公孙羽,你可答应过我的。妈妈现在正在喝酒呢。去劝劝她好不好?她的胃不好,这样喝下去,我担心……呜呜!”
女孩子竟然罕见地呜呜哭了起来,凄厉地哭声让公孙羽的眼睛都为之涩然。
“知道了!”公孙羽很无奈地点头。
“真的?”紫蝶跳到他面前,漫画般的大眼睛灿然生辉,洁白如雪的脸颊犹自挂在几颗晶莹的泪珠,嘴角却弯了起来。
如此绝色妖娆,让公孙羽的心脏受到考验,他微微侧头苦笑道:“是。”
“那好,走吧!”女孩伸手握着他的大手,拉着就往前走。
女孩的小手温软之极,分走了男人的心神,却未能看到女孩露出了得意的巧笑。这是她第一次使出媚术,很成功。
是不是以后多多在他身上锻炼呢?女孩向往地往后一望,却被公孙羽那深邃如渊的眼眸照了一下,小脑袋不由一缩,嫣然道:“干嘛瞧人家?”
公孙羽淡淡道:“只是觉得今天你有些奇怪……”
女孩的小脸一红,连忙拉着他飞奔:“啰嗦,快去,我娘一定又喝高了!”
二人穿过一间布置相当素净的大厅,从左侧甬道进入一间欧式餐厅。果然,一个黑衣女人坐在那里端着杯子正倾入喉中。虽然在家中,她却依旧带着黑色面纱。饮酒时一手微微揭开,露出白腻圆润的下巴和樱红的小嘴。
几滴紫色的酒液从杯边泻出,挂在下巴上,女人优雅地伸出素手轻轻抹去。
而桌上放着两支红酒瓶,其中一支已经彻底罄尽。
“妈妈!你,你怎么又喝这么多啊?”少女嗔怨地叫着,跑过去将她的杯子夺下来,随即将另一支酒瓶子取过藏到身后。
女人已经不是很清楚了,透着面纱那张清艳的面容在喷溅着无限的热力。、
“小紫,别调皮,给妈妈……”花幽兰摇摆着娇躯站了起来。向女儿伸手。
紫蝶急了,连忙指向公孙羽说:“妈妈,有客人来了呢!”
花幽兰这才转头,盯了良久道:“你……是公孙羽?”
“正是我,花帮主。”公孙羽抱拳道。
花幽兰怔怔地盯着他,半晌茫然道:“你,你到我家里来干嘛?”
“那个……”公孙羽一时语塞,不由自主地望向紫蝶。紫蝶连忙向他挤眉弄眼,示意让他上阵安慰一下她母亲。
花幽兰酒醉心明,见二人眉来眼去,顿时勃然怒道:“公孙羽,呃,你……你和紫蝶……难道,你们……不行,绝对不行!”
公孙羽瞠目结舌,连忙摇手道:“不是,那个……我是被紫蝶……”
紫蝶见他要说出真相,不由大急,呼地跃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转头道:“妈妈,不是啦!这样的好色大叔我哪里看得上?人家是可爱小女生呢!”
大叔,还好色?公孙羽简直哭笑不得。不曾想这个女孩子私底下竟然也如北宫灵雨那群小家伙般,言语幼稚得很。
紫蝶见母亲不大相信的模样,又站到公孙羽的身边,撑着小蛮腰笑道:“妈妈,就他这幅老头子的模样,配我吗?我是给你找的……呃,不是,是给你找一个聊天的伴儿……”
花幽兰一副茫然的样子,颓然坐下:“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紫蝶挠着小脑袋,眼光忽然一亮,笑道:“就是……就是那个小品,赵本山和宋丹丹演的,花钱请人陪你唠嗑,陪你解闷……那个,反正就是那意思……我看你们的年纪也差不多,应该能聊一块吧?”
和我年纪差不多?公孙羽一听差点没郁闷得趴下。自己尚且未婚。和一个有着十七岁女儿的女性年纪仿佛,这也太伤人了些罢!
紫蝶见男人一脸郁闷的模样,撇嘴道:“大叔,你以为我妈妈多老呢,妈妈十八岁就生我,今年才35岁呢!你呢,瞧你那一脸风霜的模样,40出头了吧!”
花幽兰才35岁,岂不是比荣蓉年纪还小上两岁?公孙羽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即就平静下来。很显然,她是在中学时代就跟了北宫归,并且在未成年的时候就有了孩子……
第十卷 硕人 第一章 幽兰
紫蝶在那里将公孙羽贬得一文不值。花幽兰却睁大迷醉的黑眸盯着公孙羽道:“丫头,你花钱……呃,请他赔我聊天?他价钱可不低……”
紫蝶噗嗤一笑,道:“妈妈,你将他说得像只鸭子似的。他是良家啦,卖艺不卖身的!嘻嘻,妈妈,你们慢慢聊,我去洗澡了!”
公孙羽几乎彻底崩溃了。鸭子、良家、卖艺不卖身,这一连串组合拳将男人的岩石面具打击成齑粉。
“是被丫头强拉来的吧?”
慈爱地看着女儿上楼后,花幽兰双手托腮,眼眸竟然清明几分。
公孙羽默然一笑,随即坐到她的对面,正色道:“花帮主,您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女性,有什么想不开的,几个月来一直酗酒?这对您身体很不好,您女儿担忧得哭了,您知道吗?”
花幽兰苦笑一声,长长一叹,伸手在太阳穴上按摩一下。涩涩道:“前几个月,我曾经去过美国一段时间……”
公孙羽点头道:“是,我知道。那段时间你让紫蝶为你主持蝴蝶帮,她年纪虽不大,做得却很不错。”
花幽兰点头叹道:“相比那些温室长大的花朵,小紫是成熟得多。是我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公孙羽默然注视着她。
“你怎么看我这个母亲的?”女人忽然问。
公孙羽一怔,随即道:“紫蝶在单亲家庭中能健康成长,并且这么有才华,至少可以证明一点:你这个母亲当得不失败。”
“单亲家庭吗?”女人苦涩地笑着,拂拂黑缎子般的头发,低声道:“其实,小紫在十岁之前,他几乎每周都抽一天陪我们。对小紫这个女儿,他也很关心,从来不忘记她过生日的日子。在她生日的时候,他都会一整天陪着我们……”
女人说着,又情不自禁地朝酒瓶伸手,公孙羽倏地将酒瓶取过,随即一口气将瓶中红酒饮尽。
“嗤……”女人娇柔地笑了,雪白的手仍然伸着,淡淡续道:“虽然如此,可小紫有时候还是很不快乐。有一天她病了,在病床上想爸爸想得哭鼻子。可她的小女儿当时也正好病了,他在医院中陪她,不能过来……”
女人的声音忽然如饮泣般颤抖起来,她捂住脸孔。
公孙羽的心中滞涩起来。婚外恋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涉及到其中的人才知道其中蕴含着无限无奈、伤心、苦楚和酸涩。我的孩子以后将会怎样?
忽然有了这个念想。公孙羽的心中不由一惊。
很显然,如果不出所料,他必须和北宫灵雨结婚。那末就意味着其他的女人和他都只是地下婚姻,没有合法的身份。但孩子呢?他们的身份怎么办?
私生子?一想到这个名词,公孙羽的心头就为之猛然一缩。
“他一直很抱歉……”良久后女人松手淡淡笑道,“可这就是命运。他妻子过辈后,他却迫于压力没有娶我,因为我的身份,我的黑道背景。其实你也知道,我涉黑是因为什么吧?”
公孙羽点了点头。
“他嫌弃我的黑道身份,所以不能娶我,很可笑是吧?”女人说着,随即咯咯笑了,笑得很放肆,很歇斯底里,但笑声中却没有半点愉悦,只能让人看到她那颗撕裂的心。半醉之后,女人再也无法以假面掩饰自己,吐露出自己的真心。
笑完后却是涟涟的泪水。虽然有面纱罩着,但那泪水却连绵不绝地从下巴处滑落,滴在桌子上。很快形成一个浅浅的伤心的水潭……
“这些我都不怪他,我……我只怪他娶了那个女人……”花幽兰忽然昂起头,冷冷颤声道,“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他在我面前失去了尊严,所以……所以才找了那个女人……”
公孙羽的心中猛然一震,北宫庄园那间地下暗室跃然在脑海中浮现。
“你是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吧?”女人凄然一笑道,“几个月前,我找到了他一本日记,你猜他是怎么想的吗?就是遇袭那次,让他失去男性尊严的那次,他过来是因为我要求的。为了纪念我们之间相恋十周年,我给他一个惊喜,不料却是有惊无喜。可……那能怪我吗?呜呜……”
女人忽然伏下脑袋哀哀哭了起来,削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在那之后,你也很自责吧?”公孙羽叹道。
女人娇躯一颤,闷声问:“你怎么知道?”
公孙羽淡淡道:“调教。在他结婚之前几年,你一直在接受他的调教,不是吗?他失去了男性的能力,却用另一种方法来维持男性的尊严……”
女人倏地站了起来,撕下面纱冷冷地盯着公孙羽,双眸寒光闪烁。
公孙羽眼中微微一亮,随即淡淡一笑,怡然不惧地盯着她。
非怪紫蝶说她母亲年轻,眼前分明站着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性。她那精致的鹅蛋形脸孔很小,男人的一个巴掌貌似就能覆盖。
或许是常年很少见阳光,面部肌肤有些苍白,但在黑衣的衬托下却显得柔细粉嫩,洁白如玉。灯光柔柔地落在她身上。在她身上泛起了一道道瑰丽的光圈,整间餐厅都随之而亮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逼视道,声音冷厉。
公孙羽凝视着她:“您相信我吗?”
女人的神情为之一涩,良久眼神渐渐缓和了,随即颓然坐下:“你……你发觉了那间密室是不是?”
公孙羽默然点头。
女人凄然一笑:“其实你说得没错,我……我,那几年我过着不是人的日子,我只是北宫归的一条母狗……公孙羽,我知道你知道这一切,不过请不要将事情说出去……”
公孙羽毅然点头:“那个密室,我已经彻底将它封堵。放心,没有人知道的。花帮主,我说出这件事不是为了羞辱你,而是为了解开你的心结。一直以来,你心灵的创伤可能比你自己想象的要重很多。我无法想象那种日子,一个女性在既要接受变态爱侣的折磨,又要在女儿面前维持自己慈母的形象,很苦吧?”
女人点头,泪水却情不自禁地迸溅而出。多少年了,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倾诉过自己的苦楚,包括女儿,还有那些收留的孤儿、小妹。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默默地坚持着……
“您的肩膀很有力量。您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公孙羽道。
女人缓缓摇头,试图抹去泪渍,但泪水却如涌泉般不断溢出,根本无法擦拭干净,她于泪花中绽开凄然的笑容道:“伟大?不,是耻辱。公孙羽,你知道吗?每当我在庄园接受摧残,回到家中抱着女儿的时候,我的心充满了耻辱!我不敢和女儿一起洗澡,因为我的身体上遍布着伤痕。和女儿一起睡的时候,我得小心翼翼的先哄她睡着。然后比她早起……”
说到这里,女人哽咽得无以为继,伏在桌子上柔弱地啜泣起来。这一刻,她再也不是那个冷漠、神秘,手中握有蝴蝶帮数百人生杀予夺大权的女帮主,而只是一个脆弱、受过伤害的女性。
良久她抹去泪水,淡淡一笑道:“有一次,因为过度疲累,我早上没能醒过来,结果被当时十二岁的女儿发现了胳膊上的伤痕。那一刻,我恨不得地上有个裂缝,能让我这个耻辱的女人钻进去……”
说到这里,她那清秀的脸孔微微扭曲一下,显然心中痛苦之极。
“我能理解。”公孙羽皱眉沉声道。
“谢谢。”女人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秀眸中微微露出一抹温润的暖意,随即续道:“当时女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很久都没法编出一个谎言来满足她。被逼急了,最后只好说是被家里的小猫咪给挠伤了。你知道吗?那只小紫曾经最爱的小猫咪起床后不久就被她送人了。虽然我从小紫的眼睛里看出她并不相信我的谎言,可……可她装着相信了……”
女人再次无法说下去,热辣辣的泪水炙伤了她的眼睛。几年的非人生活,诚然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你,后来还爱他吗?”公孙羽缓缓问。
“爱?”泪水虽然在迸流,女人却冷笑起来,“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说第一年心中还残留着爱,那末随后几年就只有恨了。或许,是那一份歉疚和我们的女儿让我支撑了下去。但说起来,我又能怎么样?我是卖给他的,你知道吗?”
卖给他?公孙羽眉峰猛然一骤。
女人凄然笑道:“在我十七岁那年,我父母双双染上重病。为了救他们,我……我将自己卖给了他。在那之前,他去我们村里收购地产,看到我之后,便起了心,曾经提出某种要求……”
公孙羽叹道:“人性都是有弱点的,北宫前家主那么爱他的妻子,竟然也会出轨。可见……”
女人道:“小紫比北宫家老二小三个月,你知道为什么了吧?当时他的妻子刚刚怀孕不久,男人已经被妻子禁欲了。”
公孙羽苦笑点头。
女人拂拂秀发,涩笑道:“公孙羽,对北宫家,我可以说是情至意尽了吧?我为他生女儿,为他守护着金鼎。可北宫归又是怎么对我的?不和我结婚也算了,自从他妻子去世,我们就这样过了十多年。其中前十年对我来说可能算得上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我甚至不奢求更多。但之后的折磨,还有他和那个女人的婚姻。我……不能原谅他,即使他那样凄惨地死了!”
“如果不是小紫。或许我早就选择了自杀……”
女人喃喃道。虽然那段时光早已离她远去,但迷离的眼睛中却依然蕴含着酸楚和伤痕。或许如她所说,到得后来,对北宫归她只有恨而没有爱。只是为了心爱的女儿才没有进一步将那份恨发泄出来,一直累积在心底。
公孙羽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所以,为了小紫,请您忘却那段记忆。人都已经走了,时光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