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她的原意,但她没有选择。或许,也只有繁忙的工作才能使她暂时忘却丧父那无尽的哀痛吧?
“所以……”北宫灵雨抬起头来,秀眸中泻出冷冷的寒光,“一旦发现有人意图伤害我世上最后一个亲人,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之所以暂时放过他,不止是因为你的缘故……而且我一辈子都会恨那些人,切骨的恨!”
公孙羽微微点头。
他眼中露出的温煦阳光,令大女孩情不自禁地眯缝了一下秀目,心中忽然充溢着对男人的感激:如果不是你,我们姐妹将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二人相互凝视,时间忽然像凝滞般,直到男人退缩地转头。
她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清清的眸子依然映着男人的影子。
“你为什么会放那个女人走?”男人问。
北宫灵雨答非所问地淡淡说:“霜儿刚才醒过来了,我没敢告诉她实情。不过,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公孙羽眉毛一耸,对她的顾左右而言之颇为不耐,但见她眼神中夹杂着掩抑不住的伤痕,不由心中一软,苦笑说:“其实,你不必因为我……”
北宫灵雨凝视着他缓缓道:“在我心中,一万个胡易也比不上你重要。”
公孙羽心中猛地巨震,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在说……
北宫灵雨依旧盯着他,眼波中掩饰不住的柔情如潮水袭来,让他无法抵挡。
公孙羽的神经如同被烈火炙烤,浑身竟然大汗淋漓而下。正待转身,一支纤手轻轻拉住他。
“你……难道不明白我的话?”
清泉般的声音略显震颤,公孙羽脸孔不由微微扭曲起来。
沉默,难堪的沉默。北宫灵雨终于苦笑着松开手,低声说:“其实我……我没别的意思。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所以……我不会看着你被……”
“是吗?”公孙羽在释然的同时,心在某个瞬间竟然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摄住。
“当……然。”声音落寞中带着一抹浓浓的苦涩。
公孙羽木然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对啦,谢谢你为我们姐妹做的事情。”
公孙羽头颈僵硬地点了点头:“是我应该的。”
“还有……”她幽幽地说,“霜儿让你去她哪儿一次。我想,现在只有你才能安慰她。”
公孙羽心中微微一叹,转身而去。走得两步,他忽然回首苦笑道:“至少在某一点上我们有共通之处:我也是在十岁那年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而北宫灵雨怔怔地坐在花荫下,就如痴了一般,任由鹅黄色的花瓣肆意地飘洒在墨黑的发丝上。
当公孙羽快步来到绿色别墅里时,梅管家正候在楼梯间处。
“二小姐没睡。她一直在等着您。”梅管家微微弯了一下纤细的蛮腰。
有时候公孙羽会奇怪,为什么这个欧洲古典美女会甘愿在北宫家长期地担任管家职务,据说除了医学博士外,她甚至还拥有剑桥公共关系学博士学位。
轻轻地敲响北宫灵霜的房门。“请进……”少女的声音轻柔而娇脆,但失去了原本充溢得四处迸溅的青春活力。公孙羽心中微微一疼,这让他为之一愣。
男人所没有意识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将北宫姐妹当成亲人一般关照,而不仅仅只是主顾而已。
推开门后的公孙羽微微怔了一下。女孩并没有如他所料的依靠在床上,而是在一张小玻璃桌上给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入方糖。
“请坐。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是按照我的口味泡的,但你必须喝下去。”女孩噘着已经渐渐恢复光泽的嘴唇道,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男人。
公孙羽默然坐到桌边的小沙发上,端起咖啡倒入嘴中。很甜,或许这才是少女一直以来的生活主调。
“牛饮!”少女小小的啜了一口后白了男人一眼,眼波蕴含着少见的妩媚。
饮完咖啡后,少女凝视着男人良久,忽然问道:“有什么感觉?”
公孙羽一怔,有些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少女咬了咬淡红色的唇瓣,盯着男人的眼睛道:“现在我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不然我一辈子也不睬你!”
公孙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准反对!”女孩娇蛮地叮嘱道。
男人苦笑点头。其实对于这个小魔女,公孙羽一直没有办法应付。
女孩想了一会,垂下头低声问:“那天……我知道自己没什么。不过,那头胖猪有没有看到我……有没有碰到我……”
公孙羽一震,动了动嘴唇,默然摇头。
“我不信!”虽然女孩垂下的螓首被大蓬秀发遮掩,大颗泪珠儿还是不断绝地从秀发丛中滚落。
公孙羽心中抽搐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在女孩头上,心中充溢着内疚。毕竟自己是她的保护人,女孩受到些微污辱也是自己没有尽到责任的缘故。
女孩抽泣了一会,忽然伸手将男人的手捉住。“你……你也看到了吧?”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她的小手柔软而滚烫,公孙羽心中忽然一阵震颤,恰若被烫伤般低声呻吟了一下,但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真的没什么,你衣服甚至都是完整的……”公孙羽苦笑道,脸孔却已不自觉的通红一片。
又过了一会,女孩松开他的手,抬起螓首,甩开秀发露出清秀绝伦的小脸,于泪花中绽开笑靥,哽咽着说:“我相信你。有你在,那头胖猪算什么!”
在女孩那倾慕眼神炙的烤下,公孙羽默然转开头,不敢直视。
“我不会想不通的。不过是被一头猪撞了一下,是不是?”虽然泪水依然在溢出,但女孩还是笑了出来。
公孙羽凝视着女孩,眼中充满了鼓励和欣慰。
“而且……”北宫灵霜抹去泪渍,眼中露出冷冷的眸光,“我一定要让那头肥猪付出更惨重的代价!还有那个女人,不要以为我真会放过她,我们北宫家的女子不是那么好欺侮的!”
公孙羽一怔。
很明显,眼前这个女孩年纪虽轻,性情却如姐姐一般刚烈。
第二天,北宫灵雨与蓝衣女郎再次会面。
“什么意思,办不到?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蝴蝶帮和我合作的诚意!”
蓝衣女郎淡然一笑,待北宫灵雨平静后忽然问:“你了解胡易这个人吗?”
“什么意思?”
蓝衣女郎正色说:“根据这几天的调查,胡易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据我们得到的资讯,胡易与蛟龙会有很深的勾结,几年来他一直以来在为蛟龙会提供资金,支撑着这个黑道帮派从事非法枪支走私。”
北宫灵雨怔住了。
蓝衣女郎淡淡道:“公孙先生的那几脚,可以说让胡易丢掉了大半条命,往后甚至可能坐在轮椅里再也站不起来。十六根骨头断裂,四肢粉碎性骨折。现在警方正日夜守在医院里,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蝴蝶帮确实不宜行动。”
北宫灵雨冷冷说:“知道了,那我就不必麻烦贵帮了。对于意图侵犯我妹妹的人,就算磬尽身家,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蓝衣女郎笑了起来:“北宫小姐,我从不怀疑你的决心。不过,如果事情暴露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你想到了吗?而且这次胡易出事,为什么程均之会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第一个跳出来相救?”
北宫灵雨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
蓝衣女郎说:“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事实可以说明:王家插手了!王家为什么会插手?胡易此前和他们有没有联系?如果你贸然行动,会不会正中敌人的下怀?”
面对这一连串的反问,来前气愤愤的北宫灵雨终于彻底冷静下来。毕竟,保存自己才是报仇的根本。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不成?”
想起胡易和那个女人,北宫灵雨就恨恨不已。
蓝衣女郎摇头说:“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最近我们正在调查蛟龙会枪支走私的事情。如果有了眉目,立即可以上报警方,彻底将蛟龙会铲除。我想程均之、任思茅也没有本事一手遮天吧?毕竟上面还有余昊、姜剑锋罩着!”
北宫灵雨道:“你的意思是先断掉胡易的黑根?”
蓝衣女郎说:“正是。只有这样,胡易才玩不成更多的花样,我们也可以从容布置,慢慢收拾他。”
北宫灵雨点头说:“既然如此,我就不逼你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等太久。”
蓝衣女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坦然自若说:“三个月之内,蛟龙会必亡。如果不出意外,年内胡易会为他的罪恶付出相应代价。”
北宫灵雨沉默片刻,忽然说:“谢谢。”
蓝衣女郎淡淡说:“不用谢,大家是各取所需。而且这次你为我们引见了高秘书长,上面说他的作用很大。”
北宫灵雨喟然一叹道:“将他引见给你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害他!”
蓝衣女郎笑了:“这一点你放心。我们蝴蝶帮和洪帮不一样,一不沾毒,二不祸害百姓。我们只是正当经营酒店、酒吧、迪厅、夜总会和赌场,一向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和政府没有根本冲突。”
你们也算是正当经营?北宫灵雨不由暗自苦笑起来。
深夜。
东海第二医科大学附属仁济医院住院部5012贵宾病房。女人忽然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露出木然惨笑。
白天胡易那边派人过来,对她大加抚慰,甚至强行将她由普通病房转至贵宾病房,还给她送来父母、弟弟、妹妹新近照片。
“你放心,好好养病。你父母弟妹那边,会安排得很好。”来人脸上贮满假笑,但藏匿的阴冷眼神却让她不寒而栗。
最近几个月以来,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自从那次北宫归醉酒在胡易面前吐露秘密以来,她就被那个居心叵测的死胖子一步步控制,最终甚至在他的胁迫下犯下大错。
如果能够一死了之,她早就死去了。但她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只因全家的性命都握在那个淫贱的胖子手中。
二十岁妹妹那黄花初绽的脸,大学刚毕业的弟弟下巴新近蓄起了淡黑胡须,五十岁母亲那未老先衰的面容,还有不到六十的父亲那满头刺目的白发……
死,真的很难很难!
女人抚摸着那一叠相片,干涸的眼眶露出绝望神色。
一切都完了。完了。
日间那个男人也只是在引诱自己继续为虎作伥。但随即那个蓝衣女人送来另外一叠相片和一张报纸清晰地显示,自己的所有亲人,其实已经不在人世!
“本报讯:21日上午九点二十分左右,我市西郊环西二大道发生一起车祸,一辆本田轿车被一辆大货车追尾,车上两男两女当场死亡。现大货车车主已经逃逸,警方正在加紧侦破中……”
报纸上附有相应图片。相片照得很成功,那辆她亲自购买的本田奥德赛2。4拦腰被截断,车壳如被巨人撕开般,殷红的鲜血在车上地下到处流淌……
而送来的照片里,父母和弟妹那惨白的脸孔历历在目,和前面送来的照片对照起来,巨大的反差能够轻易割裂人的心。
以前的所作所为和牺牲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默默起身亮灯,除去身上病服,换好一套崭新的套装裙,然后仔细地梳理好发髻,抹匀脸上的粉底和唇上的色彩。
相较一年多以前作闺女的时候,脸孔削瘦了很多,胸脯却高了很多。最近由于种种折磨,眼袋隐隐露出,脸色也唯有依靠粉底来修饰。
妆扮好之后,女人起身开启病房门,一瘸一拐地朝楼下走去。
在走出住院部大楼门口时,值班的女护士叫住她:“夏小姐,您这么晚了到什么地方去?”
女人微微露出僵硬的笑容,摇摇头,默然离去。
来到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花费了一个半小时来到东海著名的万国公园。这是一家富人才能入驻的天价墓地,每平方售价超过十万元,而每块墓地面积都在三十平米以上,而且每年还得收每平米1000元的管理费。
女人在公园入口处亮出自己的卡片,缓缓步入门禁森严的墓地丛林中。这座丛林阴森而冰冷,昏暗的灯光将一切衬托得异常神秘可怖。
这里,安眠着北宫归,而毗邻的则是北宫灵雨那故去十六年的母亲……
第二天绝早。北宫灵雨便接到警方的电话,她生母坟前有一女人服毒自杀,初步断定那女人就是与个父亲曾经有过婚约的夏纤纤。
北宫灵雨闻讯后,一时百感交集,就连手机掉在地上都浑然不知。
第四卷 淇奥 第一章 客户
绿色别墅事件后,北宫灵霜在家里休养了整整一个星期。出人意料的是,以往佻达顽皮的小魔女自此竟然变得沉静了很多,这让北宫灵雨颇为紧张。
“公孙,我妹妹……她,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北宫灵雨紧紧攥着公孙羽的袖子盯着男人的眼睛问道。
公孙羽苦笑,将车辆微微减速:“大小姐,开车的时候拉人袖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知道吗?”
“啊?”北宫灵雨尴尬地一笑,随即白了男人一眼,“如果是别的人或许是那样。你啊,才不是呢!”
公孙羽唯有苦笑摇头。
北宫灵雨又一次抓住公孙羽的袖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吗?”岩石保镖嘴角泻出一抹淡淡笑意,“你是她姐姐都不知道,怎么问我呢?我只是一个保镖,不是心灵治疗师。”
北宫灵雨忽然冷笑起来,灵秀的眼眸咄咄逼人地盯着男人:“很少听到你说这么多话,可惜尽是推诿的言辞。公孙,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妹妹她最近每天让你去陪她一个小时,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言一出,岩石保镖的脸色登时微微一变,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只是将她当作妹妹……或许,你认为我是在自抬身价吧?”
“你说什么呢?!”北宫灵雨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猛力捶男人的手臂一下,汽车因此在路上拐了一个小小的弯。
公孙羽小心翼翼的瞄了她一眼,只见佳人玉脸一片冰霜,秀眸更是雾气迷蒙,而紧紧抓着车门把手的修长玉指关节已经发白,并且微微在颤抖。
男人真诚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打死人家再say sorry,有用吗?”大女孩气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声音略带沙哑,而晶莹的珠泪终于自秀目中盈盈溢出。
有那么严重吗?还打死人!男人苦笑起来,这个少见世面的家伙一直没法理解女孩子的思维方式。
“喂,你欺负我就这样算了?”北宫灵雨恶狠狠地盯着,大有誓不两立之势。
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哩?男人苦笑起来,只是默然地开着车。然而沉默的代价是胳膊遭受到无端的蹂躏,虽然之前北宫灵雨曾经对他使过跺脚趾的绝招,但如此暧昧的折磨还是让公孙羽有些意外。
良久后北宫灵雨放弃对他的折磨,无意中却看到车座旁边放着自己精选的两本经济理论的书籍。她秀眸一亮,随即盯着男人左瞄又看,将他打量个不停。
“怎么样,能看懂吗?”北宫灵雨微笑道。
“还算勉强。”公孙羽微微苦笑起来。其实这几本书已经折腾他很久了,万幸的是他的智商高达180,还能勉强看下去,也算有所斩获。更何况,一直跟在北宫灵雨身边,站得高自然看得远,和理论结合起来,倒也十分相契。
“如果不懂的话,可以拜我为师哦!”北宫灵雨得意地弯起秀美的嘴角,灵眸流转,宛若偷到小鸡的狐狸。
公孙羽看了看她,默然。
“切!”北宫灵雨好为人师的阴谋没有得逞,气得白了男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