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了。”
女刑警吃完饭就向两人告别,匆匆往家赶,她说这个点儿已经算是下班时间早的了,回家还能看一眼儿子,平常儿子都睡了她才回去,闫儒玉和吴错深表理解。
馄钝摊儿上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闫儒玉问吴错道:“你怎么看女朋友这条线索?”
“无论我怎么看,都有必要查下去,万一是应届高考生,等过完暑假人家兴许到外地读大学了,查起来更费劲。”
“有道理,”闫儒玉点头。
“不仅庄亚东的女朋友,还有那些曾与庄亚东有过摩擦的小混混,应该再过一遍筛子。还有他的父母,可惜庄亚东死后他的父母已定居海外,不然真应该找他们详细了解……”
闫儒玉摇头,“没必要,重点还是放他女朋友身上吧。”
“为什么?”
“发卡,我没法把街头小混混和女童发卡扯上关系。至于他那长期不在身边的父母,对他的了解能有多少?找他们了解情况,还不如找关系要好的同学和女友。
我这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虽然对几条线索都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先放弃可能性最小的吧,免得走弯路。”
吴错乐道:“你真该多在第一线跑跑。”
“哦?”
“想想你以前拿着案宗指点江山的嘴脸我就来气,你当案宗里的线索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不还是我们一点点挖出来的,有时候一条线索要辗转好几个人……”
闫儒玉伸手拍了拍吴错的肩膀,拿出领导视察的口吻道:“小鬼,要有为人民服务的觉悟,怎么能抱怨辛苦呢?”
“滚!”
“哈哈,再不打断你,我怕你被小金子的话唠之魂附体。”
翌日。
根据女刑警的资料,闫儒玉和吴错找到了庄亚东的女友。
与两人的想象不同,女友比庄亚东小一届,所以今年并不需要面临高考。
事实上,恐怕她以后都不用为高考发愁了她已经辍学了。
闫儒玉和吴错是在网吧里找到她的,当时她正叼着烟打竞技游戏,嘴里脏话不断,还不是摔一下键盘或鼠标。坐她旁边的两个同龄男孩像是她的跟班,其中一个还伸手替她点烟。
这是个无论打扮气质,还是谈吐言行都透着一股痞子气的女孩,十公分的红色高跟鞋,网眼丝袜,短裙,感觉她随便弓一下腰就要走光的那种短裙,大窟窿小眼睛的短t恤,露出堪堪一握的腰肢,腰上一截曼陀罗花纹身十分醒目。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句“青春就是用来糟蹋的”的标语。
她的衣着太过轻佻暴露,吴错站在她对面,目光都不知该放哪儿好,最后干脆侧头看了一眼闫儒玉。
闫儒玉用余光鄙视他一下,开门见山道:“我们找你,是想跟你了解关于庄亚东的情况。”
“哪个庄亚东?”
吴错惊讶的表情还没完全展露出来,女孩又道:“哦,你说他啊,我都不记得他是我第几任男朋友了,完全没印象了。”
看到吴错往惊讶的表情中加入了愤愤不平,女孩像是取得了某种胜利,趾高气昂道:“两位警官尽管问,但我可不保证一定答得上来。”
与吴错相比,闫儒玉就淡定多了,只见他一边在手机上跟人聊着什么,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庄亚东被害的时候,你还没辍学吧?”
“嗯。”
“那时候你们还是情侣关系?”
“是,其实他这个人挺好的,除了跟他在一起没什么刺激感,其余都挺好的。我以前就觉得我俩不合适,早晚得分开,没想到是以他死了的方式分开。”
“遇害之前的几天,他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忘了。”
“好好想想。”
“警官,我真忘了。”
“没事,我能让你想起来。”闫儒玉把自己的手机往她眼前一递,“这张是你的qq聊天截图,老公老婆叫得挺亲切,都是些衣食住行的内容,对方应该是你正牌男朋友吧,天天嚷嚷砍这个砍那个,挺厉害啊。
再看看这个,还有这个……啧啧啧,你跟另外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真应该打上码儿,我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看……这两个是谁?精神出轨?还是一夜情对象?
我觉得把,要是让你男朋友看到这两张截图,他就真有得砍了。
怎么样,有没有让你想起点什么?”
第二二四章 纯白的献祭(6)
只一招,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姑娘就已溃不成军。
她的脸色变了,双手抱臂,紧张地朝两个小跟班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那两个小跟班儿应该也认识她男朋友。
“再给你点提醒?”闫儒玉云淡风轻地问道。
“你们……让我想想。”她终于收起轻佻的态度,认真了些。
“这里还有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是……”
“别再查了!你们别再查我的qq了!我想还不行吗?想到什么我都告诉你!”姑娘焦急地低声道。
很好。
闫儒玉眯起的眼睛里透出了笑意,对付这种色厉内荏的人,第一时间拿出点干货,总能将他们震慑住。
他坚持将手机递到姑娘眼前,“这是你跟庄亚东最后的聊天记录,你说要他帮忙平事儿,还说要用钱,让他帮你找点钱,却没说是什么事儿。”
姑娘先是松了口气。
凑上前来细看了一会儿聊天记录,恍然大悟道:“哦,那个事儿啊!我想起来了!”
姑娘又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两个跟班儿。
“这是我的私事儿,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得保证不向外透露。”
“我们没兴趣泄露别人的**。”
“好吧,我那时候怀孕了。”
吴错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看来,还真有人的青春跟那些烂电影一个样。最令他不解的事,仅仅时隔一年,这姑娘怎么好像已经把怀孕的事儿给忘了?
“我真没办法了,才问庄亚东要的钱,我就是因为这个才退学的。”
“孩子……不是庄亚东的吧?”
“我……也不知道。”
吴错再次吐血,什么玩意儿啊?!这女的父母怎么管教的?要是自家闺女,非把她腿打折了不可。
“我知道这回忆不太美好,但你必须告诉我们当时的具体情况,你跟几个人有性关系?分别是谁?怀孕的事你都告诉谁了?他们什么态度?”
姑娘深吸了几口气,“真不想提那件事。”
闫儒玉没接话,只在心中想着自作孽不可活。
“好吧。三个人。”
“你跟三个人有性关系?”
“是。不过,发现怀孕以后,我自己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也算了日子。应该……不是庄亚东的。”
“那你找他给你平事儿?!”吴错已猜到了故事的发展,所以更加气愤。
“因为……另外那两个人都不想管。”姑娘仅剩的廉耻让她低下了头,“我也跟他们说过,他们……就是推脱,不肯负责,其中一个还说他哪儿知道孩子是谁的,他可不背锅。”
果然!生活是多么的狗血!吴错攥紧了拳头,“人家说得也没错。”
“你怎么跟庄亚东说的?”闫儒玉继续问道。
“我……我只能骗他,说孩子是他的。”
“他信了吗?”
“他以为我只跟他一个人有过……所以……”
“所以你一说他就信了。”
姑娘点头,“原本都说好了他来出钱,带我去打胎,谁知道事还没办他就死了。”
这话应该是姑娘的真实心声,她不是为一条生命,而是为自己的既得利益惋惜。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抿了一下嘴。
吴错终于忍不住道:“你怎么能这样?!”
说完,又觉得教育年轻人不该是他的工作,尤其是现在,最妥当的做法当然是控制情绪,避免此类指责影响询问工作。
但他就是忍不住,看到年轻人无下限到这种程度,他就忍不住地担忧。
闫儒玉赶紧推了吴错一把,接过话头道:“这是你们最后商量过的话题,是吗?”
“嗯。”
“他跟另外两个人……”
姑娘摇头,“他们三个……互相都不知道,不会有矛盾的。”
闫儒玉,“那除了这三个人以外,怀孕的事你还跟谁说过吗?比如你的家人。”
“家人?呵呵。”姑娘摇头,“我谁也没说过,我确定,毕竟这事儿……别人不会理解的……后来我也是自己想办法弄了钱去打的胎。”
吴错听不下去了,郁闷地朝旁边踱了几步,干脆耳不听心不烦。
闫儒玉继续问道:“你和庄亚东是怎么商量这件事的?他当时也吓坏了吧?他有没有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应该不会吧……我在电话里嘱咐了他好几遍,让他千万别往外说,这种消息学生最为喜闻乐见,一旦传开就收不住了,毕竟我还要继续在那儿上学。
庄亚东这个人……这点人品还是有的,我相信他不会告诉别人。”
“等等!”闫儒玉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你说你在电话里嘱咐他的,你们是在电话里商量这件事的?不是见面?”
“我……白天在学校我跟他见面的时候,他那一帮兄弟总在跟前……没找到机会跟他说……只能等放学……放学以后,我专门在学校门口的书店等他,等到挺晚,我都看了半本小说了,学校里也已经没什么人了,我就在书店门口给他打的电话,因为我知道他篮球也打得差不多了,该回家了,这时候约他见面比较靠谱。”
“你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有人吗?”
“没有……吧。我就是简短地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他挺着急的,让我在校门口等他,见面再细说。”
“校门口……”闫儒玉陷入思索,不再说话。
吴错一看该问的也问完了,就对那姑娘道:“行吧,就先到这儿吧,再有什么问题可能还会联系你。”
姑娘紧张道:“那刚才的事……还有qq聊天记录。”
“放心,我们不会随便泄露你的**。”
离开网吧,闫儒玉笑道:“你没事吧?”
“生气!”
“又不是你喜当爹,生气个什么劲儿?”
“我就是替庄亚东不值,哎,好男孩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姑娘,兴许……庄亚东的死就跟这女的有关,就是她招惹的破事把庄亚东给害死了……”
“所以破案吧,”闫儒玉点起一根烟,“把案子破了,别让庄亚东白死,这就是你能为他做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吴错问道。
“书店。”
“书店?怎么了?”
“今天咱们去学校,可没在校门口看见书店。倒是有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
“装修?”
“我只是突然联想到,老徐推测杀死贾丙花的凶器是从工地捡来的,其实,水泥和木棍不仅工地有,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也可能会有。”
第二二五章 纯白的献祭(7)
吴错觉得智商再再再次受到碾压,他压根没记清楚学校门口究竟有没有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闫儒玉却已经开始了下一轮推理。
完全跟不上啊!人与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那……再回去看看?”他有点不知所措地问道。
闫儒玉低头看着手机,“等小金子的消息吧。”
吴错楞了一下,“那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对待小金子……你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好像不行。”
“正常。”
“所以我才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利大于弊的时候,偶尔忍一下也无妨,”闫儒玉晃晃手机,“比如现在,要是没有小金子黑进工商税务部门网站,咱们就得再跑一趟,跑一趟也未必能见到店老板本人,毕竟人家在装修。
况且,留着小金子也未必都是坏事儿,维少能通过他掌握我们的动向,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
“好吧,有道理,我应该多跟你学学。”吴错凑上前来看闫儒玉的手机,“查到什么了?”
闫儒玉用一根手指拨开他的脑袋,然后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手指,“你几天没洗头了,都味儿了。”
“握草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吴错立即炸了,“我昨晚上才洗的澡好不好,就你打游戏那会儿,你知道的啊!”
闫儒玉又抽了两下鼻子,“真的臭了。”
吴错抬起胳膊朝自己身上猛闻,“没有!”
闫儒玉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吴错裤腿的一块污渍上。
吴错的裤子是深色的,所以污渍并不明显。
被闫儒玉一盯,吴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污渍。
“靠!你偷吃臭豆腐!”
还是被闫儒玉发现了猫腻。
吴错无奈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你听我解释,一大早明辉和小白买来的臭豆腐,也不知道这两人口味是有多重,拿这个当早点,我没忍住,就吃了一块……就一块,真的。”
闫儒玉眯眼看了一下吴错裤腿上的污渍。
吴错立马又道:“这是不小心撒上的,真的,其实我就吃了一块儿!”
“小白和明辉一起买臭豆腐?你以为我会相信?小白有女朋友好不好?!这种谎亏你扯得出来!
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王大爷吗?你自己摸着良心好好说!”
吴错垂头,“我错了,今儿早上市厅门口有个推车卖臭豆腐的,我想着好久没吃了,没忍住,就买了两份儿我真买了你的份儿!不骗你!可惜,哎!人果然不能食言,还没拎回办公室,袋子就破了,还撒我身上了,害我在卫生间洗了半天裤子。”
闫儒玉不依不饶,“当初咱们可说好了,为了报答王大爷,只在他的摊儿上买臭豆腐。”
“我错了,我深刻检讨行不行?”
“检讨有用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那我加倍补偿!今儿晚上回去我就到王大爷摊儿上买臭豆腐,两份!不,四份!行不行?……咱们继续说案子吧……小金子究竟查着什么了?”
吴错心虚地将话题往回拽。
闫儒玉又眯眼看了他一会,直看得他心里发毛,才把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段非常详细的个人资料。
阮寒。
这个名字一下就引起了吴错的注意。因为姓阮的人并不多,而前不久,他辛苦抓回来的黑社会头目就叫阮森。
阮寒,34岁,书店老板,在常青中学门口经营书店,已有12年了。
有一女儿,八岁。
三年前她与妻子离婚,独自带着女儿生活。
离婚原因不明,但根据两人的财产分割协议,阮寒几乎是净身出户,房子、车、存款他都没要,只保留了经营多年的小书店。
唯一的要求是女儿归他抚养。
看到关于8岁女儿的信息,吴错立即联想到了两名死者口袋里的发卡。
“不会吧?”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闫儒玉。
“跟进线索的确是个力气活儿,但只要稍微动点儿脑子,还是有捷径可走的。”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闫儒玉就是在报复吴错那句跌下神坛的调侃。
他挑挑眉,得了多大的胜利一般,愉悦地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你再看这个。”
一份辖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