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李奕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添油加醋?又有多少是在给自己推卸责任?这都不好说。”
“这案子说难的确,说简单倒也不是没办法。”
“哦?”
“现在问题的焦点就集中在周春雷、徐露露、李奕三人身上,这三个人互相牵制,互有把柄。
正如你所说,出了事儿互相推诿责任,这是正常现象。
但反过来看,他们也成了对方的镜子。
对方的罪行,会被夸大演绎出来,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现在唯一的难点在于周春雷死了,死人是没法替自己辩解的,而且,他的死已经被认定为意外,那接下来动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所有涉案人员一定会把罪行往周春雷身上推。”
“是啊,尤其是徐露露,她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难道真如李奕所说,是她杀了周春雷?”
“是不是她杀的我不知道,倒是有个细节很有意思。”
“什么?”
“李奕显然并不知道周春雷诈骗的事儿,所以,在他的理解中,周春雷之所以被逼到鱼死网破,是因为卖藏獒的钱被坑了。
但我们很清楚,周春雷还有诈骗的本事,就凭这个,不出两年,就能把损失坑回来。
可以说,他完全没必要为钱的事钻牛角尖。”
“的确如此,”吴错点头道,“而且,据我所知,像周春雷这样有犯罪经历的人,想要金盆洗手也不容易。”
“所以喽,究竟是怎样的压力,能把他逼到那种程度?
这个徐露露究竟是如何要挟周春雷的?在高琼被害案中,她恐怕不仅仅是目击者那么简单。”
“总之,我先派人盯住徐露露。”
“太慢了。”闫儒玉皱眉摇头道。
“我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刚才那个……”闫儒玉指了指吴错放在桌上的手机,意思是刚才谎称找到了录音的事儿,“那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计划……”
吴错惊恐地坐下,双手扶住椅子扶手,咽了咽口水,就差系条安全带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尽量让情绪稳定下来,并在心中默念“愿神佛保佑,我今天千万别被这货累死,我不怕不怕啦,遇见什么我都不怕不怕啦……”
一分钟后。
吴错再次从椅子上掉下来。
“你说什么?!”
闫儒玉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以免他太过激动磕在桌角,一边淡定道:“你没有听错,我说,让周春雷活过来。
他活过来,三人对峙,事情就好办了。”
闫儒玉的声音刚落,明辉开门,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闫儒玉放在吴错脑后的手。
吴错一紧张,脑袋猛然往后一仰,闫儒玉的手就磕桌角上了。
“我擦!”闫儒玉猛然缩手。
吴错眼睛看向闫儒玉的手,嘴里一本正经对明辉说道:“有事儿吗?”
“额……我就是来说一声,那把椅子……”她指了指吴错刚刚坐过的椅子,“坏了,后勤部的还没来换,你们小心别摔着……那啥,你们继续哈,我啥也没看见。”
闫儒玉揉着手,淡定地将吴错拽起来,“哎呀,你长的太丑,把明辉都吓跑了。”
“我擦究竟谁丑?!她根本就误会了……奶奶的!添什么乱?算了!”吴错愤恨得就差蹦起来了,“说正事!你别给我胡来!什么让死人活过来……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在家说说就算了,这儿是市厅!让纪委的听见了参你一本,说你鼓吹迷信,你就是长一身嘴也解释不清。”
第三一零章 交友软件诈骗案(18)
周春雷的死亡现场,也就是他临死前所租住的房子。
那是一套1室1厅的单身公寓,据房东介绍,周春雷总共在这里住了一年零四个月。
从时间上判断,恰好是他开始以诈骗赚钱之后,他离开了原本租住的地下室,搬到了这里。
“两位警官,现在的租客就在屋里,你们可千万别说漏嘴,让人知道我这儿死过人,是凶宅,这房子以后恐怕就得砸在我手里。”房东大姐担忧道。
吴错宽慰房东道:“你放心,咱们就以摸排嫌犯为理由,进屋去看看。”
“哎,哎,没问题……只要您不说屋里发生过命案,怎么都成。”
“您跟房客提前沟通过了吧?”
“沟通过了,两位放心,我这房客是个宅男,最好说话了。”
“那就行。”
说话间,闫儒玉和吴错已经跟着房东来到了屋门口。
房东敲门,一边敲一边喊道:“我是赵姐,小李啊,你开下门,警察同志来看看房子。”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
“来了!”
不多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或许实际年龄比看上去更小一些,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邋遢。
青涩的胡茬,至少三天没刮过了,黑眼圈,脸和头发都很油。
他光着膀子,短裤只拉上了拉链,扣子还没系,踩着人字拖鞋,其中一只鞋子还开线了,人字成了一字,脚趾头拱出来,踩在地上。
他一边戴眼镜,一边道:“赵姐来了?进来进来。”
打他一开门,赵姐就皱起了眉头,“哎呀呀,跟你说了多少遍,房子收拾一下,不要搞得跟猪窝一样,实在不行就请个假证嘛,两星期打扫一次,能花几个钱。”
小伙儿显然是刚睡醒,无论房东说什么,他都只管唯唯诺诺地答应。
闫儒玉和吴错已走进了卫生间,闫儒玉手中拿着仅有的一张现场照片,和卫生间进行比对。
“还好,格局大体上没什么变化。”闫儒玉道。
卫生间是一个方形区域,长约2。5米,宽也有两米多,一进门右手边是洗漱台和马桶,洗漱台一侧的墙上有一个五孔的插线板。
致使周春雷触电死亡的吹风机,当时就是插这里。
左手边是淋浴。唯一的差别是,现场照片中,右手边的淋浴正下方,摆着一个简易的塑料浴缸。地砖、墙砖等硬件都和照片里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地砖长时间无人打理,明显黑了好几个色号。
吴错在地上泼了水,脱了鞋子,又脱了袜子,模仿死者周春雷当年的赤足状态,尝试着走了几步。
“地砖是防滑的,当年的防滑效果应该比现在更好,他一个腿脚便利的人,不大可能突然滑倒……当然了,意外情况谁也说不准。”
“当年的报告里说,尸表未见伤痕。”闫儒玉道,“这倒是有些异常。”
“哦?”
“如果是地滑跌倒,”闫儒玉站在卫生间当中的位置比划道:“周春雷距离浴缸和洗漱台很近,难免在两者的边沿有所磕碰,留下伤痕或淤青才是正常的,尸表未见伤痕……这说不过去。
再者,周春雷16年2月被发现死于家中,那可是冬天,即便给狗洗澡,他穿得也太少了点。”
吴错凑过脑袋来看照片儿,“可不是,这家伙……光着的……即便有暖气,这种集**暖的老式房子也暖和不到哪儿去,大冬天怎么可能光着到处跑。”
吴错皱着眉,一会儿看看照片,一会儿又看看闫儒玉,“我搞不明白。”
“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在给狗洗澡,而是他自己在洗澡,狗狗洗澡所用的东西,只是恰好摆在一旁而已。”
吴错皱眉,“不对,简易浴缸里发现了狗毛。”
“如果狗毛是后掉进去的呢?”
闫儒玉在卫生间里反复踱了几步,一边踱步一边道:“这样弄不清楚,得换个思路。
周春雷的死没那么复杂,无非两种可能,要么以外,要么他杀。
你我都怀疑这是一起他杀案件,嫌疑人徐露露和李奕都有作案动机,尤其李奕动机最为明显,因为只要周春雷死了,他便可以省下六十万。
现在的情况是,当年办案的民警查了楼门口的监控,未发现可疑人物。那么,想要证明是他杀,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凶手有没有可能不走楼道而进入周春雷家中。”
“窗户!”吴错道。
两人走出卫生间,在屋子客厅、厨房及卧室的三处窗户前向外观望。
“二楼,高倒是不算高,尤其这里,”闫儒玉指着卧室窗户下方,“一楼被改成了沿街店面,门头被加长,倒是可以借力攀爬。”
“可是……如果凶手是从这儿爬上来的,难道当年的办案刑警就没发现任何痕迹?”
闫儒玉掏出手机,“冬天得话……我查一下天气……果然!周春雷死亡当天,下了一场大暴雪,雪一下来,什么痕迹都盖住了,没发现也正常。”
“可窗子只有在里面才能打开,大冬天的,周春雷总不可能开着窗子让凶手有机可乘,多冷啊。”
“你忘了?那条狗!”闫儒玉眼中闪过精光,“我一只在想,那条金毛狗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它会开门,显然是经过一定训练的,那它有没有可能也会开窗子呢?”
吴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仿佛又回到了案发的寒冬季节,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是说,有人为了杀死周春雷,专门训练了一条狗?”
“可以说得更直白些,目前进入我们视线的人里,只有李奕有能力训练出一条这样的狗。
而且,据周春雷生前工作的宠物诊所提供的消息,在卖掉那条冠军藏獒以后,周春雷似乎再也没养过狗,那只金毛是如何被他带回家的?”
“能找到当年的邻居吗?或许他们有消息。”吴错提议道。
“你们说的事……我好像知道一点……”房东赵大姐插嘴道:“当初警察也问过狗的事儿,我也跟他们说过,不过……他们好像没当回事儿。”
第三一一章 交友软件诈骗案(19)
“我知道他是养狗的,最早的时候养的是藏獒……我的妈呀,那大狗太吓人了,每次来收租,它都虎视眈眈看着我,感觉主人一个拽不住,就会扑上来咬我。
后来听他说藏獒给卖掉了,卖掉没多久,就又养了一只金毛狗,我来收租的时候还跟他聊过几句。他说金毛是自己跑来的。”
“自己跑来?”
“小周说,有一天他下班儿回家,在小区门口碰见这只金毛,那狗也不叫也不咬,就是一直跟着他,凑到他跟前各种闻。
一路跟到楼门口,还要跟着上楼往屋里进呢。
一开始,小周害怕是别人家走丢的狗,没敢放进屋,只是从屋里拿了些狗粮,喂了一回。
一回生二回熟,打那以后,每天下班儿都能碰见这只金毛。
这狗好像认准了他,每天都跟着他往家走,反正他家有多余的狗粮,他就顺手喂一喂。
他还在小区里打听过,没有狗走丢的,眼看着天越来越冷,这么大一只狗,老在小区院子里溜达,也不是个办法,小周就把它带回家养起来了。”
“他养了有多久,您记得吗?”
“好像就是……”赵大姐看了一眼现在的房客,那房客正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打游戏,赵大姐压低了声音道:“也就是在他死之前不到一个月吧。”
吴错与赵大姐沟通时,闫儒玉不停地用手机跟人发着消息,等两人沟通完了,他才对吴错道:“专业人士说,这是完全有可能人为操控的,只要事先给金毛闻过带有周春雷气味的东西,就可以让这只狗始终跟着周春雷。”
“你又从哪儿找的专业人士?”吴错道,“又是网友?啧啧啧,你的网友可真是万能。”
“这回可不是,你忘了咱们见过的那位美女训全员?林薇。”
“哦!她啊!你们还有联系?”
“当然,这种专业人士要好好维护关系,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用到人家的专业知识。”
“好吧,”吴错总结道:“现在我们有了初步推论,金毛狗在屋内开窗,凶手爬墙翻窗进屋,对于正在洗澡的周春雷行凶。
周春雷身上之所以没有伤痕,因为他并不是跌入浴缸,而是他本身正在浴缸里泡澡。
凶手进入卫生间后,拿起插着电的吹风机,趁周春雷不备,将吹风机整个扔进浴缸,致使周春雷触电身亡。
之后凶手又沿窗户离开,金毛狗很可能出于对周春雷的担心,而在浴缸附近不断徘徊,甚至有可能跳进过浴缸,使得浴缸内留下了狗毛。
再之后,吃完了家里的狗粮,或许是饿了,金毛自己开门出了屋子。”
“过程有了,找证据吧。”闫儒玉环视一圈,低声对赵大姐道:“案发以后这房间是您打扫的吗?”
“我哪有那个闲工夫,都是找家政的,不过,比我自己干也轻松不到哪儿去。现在那些家政啊,你一眼看不住,他们就偷懒糊弄你……”
“看来还有点希望。”吴错着手开始地毯式的勘察。
出于职业习惯,他本想戴上鞋套、口罩、手套,全副武装,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暴露了这里是命案现场,出于对房东大姐的承诺,吴错又收起了这套东西。
在房东的催促下,勘察早早结束。
不出两人所料,除了犄角旮旯里发现的几根疑似狗毛的东西,便再也没有其它发现。
吴错深知此案线索太少,漏过任何细节都可能使得之前的努力功亏于溃。他甚至打开卧室窗户,将窗框夹缝里藏着的灰尘土块都扫了出来,细心地装在证物袋里,毕竟凶手是从这里进屋的,再微乎其微的可能,吴错也不愿漏过。
回程的车上,吴错看着证物袋里的狗毛和灰尘,叹气道:“哎,真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派上用场。”
“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闫儒玉突然问道。
“不行!”吴错回答得斩钉截铁。
“又不是真的让周春雷活过来,只要让小金子模拟一个现场的监控录像,当成周春雷在家安装了针孔式监控,监控拍下了凶手的犯罪过程……”
“你那属于伪造证据,跟钓鱼执法有什么差别?”吴错道:“我们只能在法律范围之内执法,知法犯法,我们自己不就成了犯罪分子?对得起这身警服吗?”
“我可没说要给犯罪分子展示这段监控。”闫儒玉道:“我们甚至都不必提起有这种东西,我自然有办法让凶手露出尾巴。”
“你确定?”吴错不可置信地看着闫儒玉。
“额……我要是告诉你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你会不会生气?”
“闫!儒!玉!”吴错咬牙切齿。
“放心,我这种守法公民,绝不会知法犯法,顶多……呃……在法律的灰色地带走一走。”
三天前,未侦破案件档案室。
金子多捧着笔记本电脑进屋,对闫儒玉道:“你看看,邮件这样写行不行。”
闫儒玉接过电脑,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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