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最差女演员奖“给我。
他看到我手中的食物,呆了片刻,然后垂下眼睫,缓缓接过盘子,端了进去。我连忙转身下楼,怕再做出无法自圆其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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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呆呆地在厨房刷锅,心里乱糟糟的。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水稻的,也许。从他送宝带新衣为我解围的那一刹那。我就开始喜欢了吧?只是当时要想的事情太多,对他也没有什么绮丽的念头。如今有些动心,却要帮晚词报复老洪……算了算了,这就叫“有缘无分”,拔出慧剑,斩断情丝,以后就当他是隐形人,不要再整天自寻烦恼了!
我长叹一口气,把洗净的锅收起,又从大水缸里舀一瓢清水洗了手。刚准备转身出去,却意外地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里。
“慕风……”我低叫。
他不语,只用下巴抵着我的头,双臂紧紧从后面环住我的身子。
家里,就我和他。好静,好静。
“你做的菜,很好吃……”他喃喃道,“很久,没有吃到这种幸福的感觉。”
“慕风……放开我……”我背靠在他的怀里,无力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好想一直偎依在他的怀里,那么温暖,那么安心,好像迷途已久的人,终于回到久别的家里。
“不放。”他在我耳畔低低道,“我想你,快疯了。”
“我是你……大嫂……”我自己说得都很牵强。此际,“大嫂”是世界上最无聊的词语,他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早已看透一切,让我每每无法把戏顺畅地演下去。
他果然笑了:“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懒得听。我只想——这样抱着你。”
他双臂微微用力,好似欲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挣脱了一下,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再做徒劳的事。
“对了,那西洋人找你干什么?”我想起他上午愤怒的样子,十分好奇。
“没什么,喜欢我们铺子的衣服,要我把所有的图纸给他。我不肯,他就和我吵。”他轻描淡写道。
“就这样?”我用脚趾想也不相信啊。
他“嗯”一声,似是不愿多谈,却把我抱得更紧。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振翅飞去。
过了很久,他轻轻把我的身体扳正过来,略带忧郁地望着我。那神态,真个是“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美得让我失神。
半晌,他飘出一句话: “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
我点点头:“到偏厅说吧,何必挤在厨房里?”
他无声地拉起我的手,把我带到偏厅,慢慢地给我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终于有些明白,凭他的才能,何以心甘情愿寄人篱下,心甘情愿为别人打工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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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才华横溢却屡试不第的秀才,叫洪潜之。因对仕途极度失望,便转行做了生意,但生性清高自负(即高智商、低情商),生意也做得一般。
洪潜之有一子一女。儿子名曰洪振羽,年纪虽轻,却是做生意的奇才,在他的经营下,洪家渐渐家底丰厚起来。女儿闺名霓羽,和振羽相差15岁,生得美丽伶俐,很得父兄宠爱。
霓羽11岁时,一生坎坷的父亲去世了。从此,霓羽和哥哥相依为命。
生意场上顺风顺水的洪振羽对妹妹十分宠爱,四处延请名师,一心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这个妹妹。
洪霓羽天资聪颖,到15岁上,已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艳冠群芳的妹妹是哥哥最大的骄傲。为了让霓羽在琴艺方面更上一层楼,洪振羽不惜重金,将霓羽送到大师严天池处深造。在严天池的家里,霓羽认识了一个让她一生痴迷的男人。
洪家,没有任何人见过那个男人,也不知那男人的来历。因为,被爱情的烈焰烧去理智的霓羽,只和那男人见过三次面,就和他私奔了。
万历十二年的初冬,17岁的洪霓羽,怀抱一个一岁不到的婴儿,风尘仆仆、憔悴万分地回到了洪府。
她告诉哥哥,孩子叫慕风,孩子的父亲叫慕文思——已经死了。
大哥不顾世人的非议和妻子的阻拦,把妹妹留在府里,像以前一样的宠爱。谁敢轻视霓羽母子半分,一律会得到最严厉的惩治。
霓羽回来后,一直思念着那个叫慕文思的男人,终日郁郁寡欢,身子愈来愈差。洪振羽一方面悉心栽培慕风,一方面请名医为妹妹治病。可是天不遂人愿,在慕风10岁的时候,霓羽还是郁郁而终。
洪振羽对这个小自己15岁的妹妹,是亦父亦兄。霓羽的离去让他大受打击。加上长年为生意殚精竭虑、奔波操劳,也落下了心疾。慢慢的,生意全给他的儿子洪非尘打理。
四年后,洪振羽去世。临终前,他拉着儿子洪非尘的手,说了一句话:“无论何时,你都要照顾好风儿,要让他幸福。”
14岁的慕风跪在一旁大恸。他发誓,一定要报答舅父的养育栽培之恩,与表哥一起把洪家的生意发扬光大。
虽然,他讨厌做生意;虽然,他与精明的表哥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是,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了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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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了。一个少女怀春误终身的故事。很好理解。
可是,我不理解的是,他给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报复进行时c
财力雄厚的易家不满足于卖大米卖面粉,开始把生意触角伸到刺绣业,在本城新开了一家 “金线坊”绣庄。绣庄的主管,叫易江南。
易江南是z城商界的黑马。
据说,易家老爷看中了易江南的沉稳,让他t挑起这开疆辟土的重任。和每日喜好赌钱逗鸟玩女人的易长安相比,温和稳重并有过海外商贸经验的易江南,显然更得人心。
街坊都传,易家以后会发生兄弟阋墙事件。但易家兄弟在人前,总是表现出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感人场面。
“金线坊”绣庄同洪记一样,走的是华贵路线。虽然“金线坊”属于后起之秀,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洪记绣庄的生意,但老洪已经时刻警惕,未雨绸缪,多次召开绣庄主管会议,加强了对名下各家分号的管理。
五月初六,老洪到姑苏去巡视新开的分号。我又迎来了几天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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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醉香楼开戏。
非常后悔没和连恒多要张帖子,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明末的戏曲呢!明代传奇可是在古代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嘉靖、隆庆年间,剧坛产生了著名的“三大传奇”:《宝剑记》、《浣纱记》、《鸣凤记》。万历年间,大才子汤显祖写出了“临川四梦”,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远远超出一般才子佳人恋爱俗套的不朽作品——《牡丹亭》。
说不定,我去听戏,还能认识显祖同学呢!瞧人家那段千古传颂的“皂罗袍”写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还有开头有句写景的:“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真让我拍案叫绝啊!那些原创言情里动辄出现个“惊才绝艳”的才子,都是编出来的,其实真正令人“惊绝”的,是这位汤大才子!要是找他要两页手稿,签个大名……万一哪天幸运地回到现代,我可就成了研究明传奇的绝对权威了!想想就要狂笑啊……
“夫人,是不是可以请二夫人出来了?”阿布同学用他难听的变声期小公鸭的嗓子及时打断了我的美梦。
我郁闷无比地叹口气:“嗯,你先把车叫门口来,然后再请她吧!”阿布领命而去。
我派阿布送宝带去听戏,明里是关心,实则为监视。
我在赌,赌宝带行得不正——今日和她同去醉香楼的,绝非她爹钱老六。因为上次老洪出远门,我让阿布每日前去汤圆巷侦察,阿布说:时常见二夫人和表哥罗子良胡言调笑、打打闹闹。
当时,我根基尚浅,便嘱咐阿布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万一打草惊蛇,被妖精先下手为强就惨了。
这次,我派阿布去进一步搜集证据,若果然是私会罗子良,我就再增派一有分量的人奔赴现场,做目击证人。
小禾拿出她做的假发,对阿布千叮咛万嘱咐:“喂,你可要机灵一些哦!别被发现了!”
阿布皱皱鼻子,不满道:“可别小瞧人,我肯定能完成任务。”
小禾吐吐舌头,表示不屑。
我笑道:“阿布,你一向机灵,否则也不会派你去啊!你进去只对掌柜说是狄夫人派来的就行。他自然会带你到她们包厢门口侍候茶水。”
“知道啦,夫人!”阿布点点头,把假发揣进怀里,去请梳妆打扮了一个多时辰的宝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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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阿布就匆匆奔回来了。我一喜:宝带,你果然不争气啊!
阿布见到我,也来不及行礼,连忙低声汇报:“戏一开演,二夫人的那个表哥,就开始不规矩。先是摸摸二夫人的手,后来就……到处乱摸qi書網…奇书。我低头进去送茶,正好看到二夫人也伸手摸她表哥……”阿布有些难堪,说不下去了。
“可看清楚了 ?有没被他们发现?”我轻问。
“看清楚了。他俩只顾着调笑,哪里注意到我!再说我都打扮成丫鬟的样子了。”阿布颇为不屑地说道,“哼,亏老爷待她那么好!”
我点头:“把福嫂请出来。”
福嫂整天有算不完的帐,没事就窝在房里算个不歇(估计没学过数学,效率低)。阿布请她出来,把看到的和福嫂说了一遍。
福嫂惊道:“要是真的可了不得!”
“夫人,福嫂,小的说得句句属实,您二位要不要亲自去看看?”阿布道。
福嫂气得不行,大声道:“我去看!夫人是大家小姐,万一那贱人撒泼耍赖,闹将起来不成体统!待我悄悄去看看。若真有奸情,必得禀报老爷!我的话,老爷会听的!”
“福嫂!他们在‘人’字号包厢!”阿布扬声道。
又没到半个时辰,福嫂也匆匆奔回来了。
“气死我了!那个野男人何止摸来摸去,还凑过嘴喂她什么东西吃。真是想作死了!老爷回来一定要赶走她!”从小接受封建教育的福嫂大发雷霆。
呵呵,其实客观评说这件事:在我看来,宝带又没上床,也算不得大罪。只是这是晚明时期,只许男人胡来,不许女人逾矩。
我并不急着把宝带赶走,毕竟不是“捉奸在床”,无法一击得中。一旦死灰复燃,我不见得是她的对手。这次,一是积累证据,二是借福嫂之口,破坏一下宝带在老洪心中的形象。
我劝福嫂消消火,并假惺惺为宝带求了几句情。福嫂叹道:“夫人你太心善啦!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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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下午一点左右),宝带一摇三摆地进了门。她脸泛红云,浑身软绵绵轻飘飘的。看那样子,似乎她对这表哥还有些真情意,那么又为何心甘情愿委身老洪?
如果是为了钱财,曲意逢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值得吗?
福嫂恨恨瞪了宝带一眼,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毕竟福嫂不是主子,若她是洪非尘的娘,怕是要当场打断妖孽的腿了(想想旧时代妇女也很惨的,行差踏错半步都不行)。
凭福嫂的性子,待老洪回来定会汇报一番“醉香楼事件”,那妖女肯定会百般辩解,相信最终老洪会生一场气发一顿火,但不会把宝带扫地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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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慕风从铺子回来。后面不远处,跟着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快五十岁了,身材高大,深目高鼻、美髯飘飘,长相清矍;戴儒冠,穿儒服,举手投足充满儒者气息。奇怪的是,他的眼睛是暗蓝色的,须发是灰白的。
慕风甩都不甩他,直接进了门,经过客厅看到我,对我点点头,轻声道:“那人我不想理他,我上楼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那跟着进来的人。他,就是那个到衣铺惹慕风生气的西洋人吧?
他对我作了个揖:“这位夫人,我可否见见你家公子?”他说的是中国话,虽然不够字正腔圆,但也清晰入耳。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来自何方?”西洋人我见多了,不算电影电视里天天见的,大学里有西洋同学,学校里有外籍教师,西洋人也一样是普通的人。只是,我记得在这时代,能够进入中国的西洋人,一般都是传教士。眼前这位,却不是传教士。如果不看他的脸,倒像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
他微微一笑:“我叫西泰,来自遥远的意大利。”
耶,意大利?仔细打量他,果然看出几分当年的姿色——年轻时,应该是位具有地中海气质的美男子吧?
“西泰先生要见公子作甚?”我对他颇为好奇。中国那么大,为何缠住慕风不放?
“一言难尽,我需要和慕风公子面谈。”他带着歉意,诚恳地说道。
我叫小禾上楼试着请慕风看看。毕竟人家远道而来,咱们是“礼仪之邦”,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商谈的。任性回避,永远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可是请了半天,慕风仍然不肯下楼。那位儒雅的西泰先生长叹一声,失望无比的离去了。
我的名字叫若若
西泰先生离开后,我上楼去探视慕风。
慕风对人虽谈不上热情,但也素来有礼,不至于对这位儒雅的异国客人如此厌烦。其中必有隐情。
我轻轻推了推他的房门,门没锁。从门缝里,正好看到他失神地望着两只小巧的耳坠。细看,那坠子的造型像一滴眼泪,色泽鲜红如血,在他白皙的指尖莹莹生辉。
我敲敲门框,他抬头,怔怔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他的房门。现今在佣仆心中,我已是贤良的主母,没有人会怀疑我的言行操守。何况,楼上除了慕风住的两间连通的房间,剩下三间都是客房,没有人住。
“你最近,有些反常。”我不知该怎么劝慰他,“有什么事情,不必闷在心里,可以和大家商量的。”
他忽地一笑:“你,不也是一样?”
我一窒。
他见我不语,也陷入了暧昧的沉默。
算了,还是不要管他了。我有些别扭,转身准备出去,却听他问:“你觉得我娘和我爹私奔,算不算坏女人?”
我回头,正对上他冷沉的黑眸。幽深的眸子隐现一丝紧张,似乎怕我说出鄙夷的话语。
我定定地凝视着他,认真答道:“当然不算。真的。情之所至,一切都是正常的。”
“真的?”他露出狂喜的神色,热切地看着我,“你觉得很正常?除了舅舅,你是唯一这么肯定回答的。小时候,听舅母和其他人背后说了太多我娘的坏话,可我和你一样认为娘没什么错。”
我怜惜地看着他喜悦的面庞,原来他的心灵深处,也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毫无预警地,他倾下身,蓦然吻住了我软软的唇瓣……
没想到,他又一次吻了我。他的房门还开着……瞬间我仿彿变成了一尊蜡像,无法作出反应。
“谢谢你……好担心你瞧不起我娘亲……”他拥着我,柔软的唇眷恋而迷醉地探索吸吮。
要是老洪知道他不在家,他的妾私会情人,他的“妻”勾搭“小叔”,还不气疯了?想想就大快人心啊!不过,之后我的下场肯定是——和宝带一起被绑成端午的粽子,双双浸猪笼去也!
我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肩,困难地发出声音:“不……”还没策划好万全的退路呢!不想速死呀!
慕风不理会我那小小的抗拒,只紧紧搂住我的腰,将我锁在怀中,深深地汲取我口中的甘甜。
那种唇舌交缠的感觉,让我头晕目眩。我在心中喟叹一声,闭上双眸,让自己陷入一片甜美的黑暗,开始不顾死活地沉醉到烈焰般的激吻中。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黑暗中我们紧紧相缠,偶尔有流光飞过,划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