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没想到仁心堂的压堂陈大夫就是在刘府门前认识的陈书俊。
“正是小弟,书俊见过小嫂子。”陈书俊弓了弓身,行了个礼。
“书俊别说那么多了,快来帮遥华把把脉。”正牌婆婆一副猴急的样子,没等陈书俊行完礼,就将陈书俊往床头一推。
我一副有力呼吸,无气说话的眼神充满无奈地瞄了一眼陈书俊。唉,希望她们不要太失望。
绿珠用帕子遮住我手腕,陈书俊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手腕上,半响后又让我换另一只手,号完脉,放开我的手,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好笑。
“小嫂子,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吧?”
“嗯。”我不好意思低了头。
虽然在大夫眼里病人没有性别老少之分,但在我眼里大夫是有丑帅之别的。跟一个温润如水的帅哥讨论大姨妈准不准时,纵然面皮厚三尺,微观上面部毛细血管都要集体胀大让血细胞停上一停,宏观上,脸皮说什么都得情不自禁红上一红。
“是没来,我都让丫头注意着。”正牌婆婆听不见我的声音,以为我不好意思回答,忙说了出来,弄得我脸比山丹花还红。
“可有四处行走,感到疲劳?”
“嗯。”这一个月内正牌婆婆没少拖着我到处拜神,每天都累到我沾床就睡。
“最近有没有吃油腻燥热的东西?”
“嗯。”这几天三娘是烧了挺多煎炸食物的。
“哎呀,就说三妹妹你不要烧油腻腻的东西,都叫了你烧清淡的菜啦。”正牌婆婆扭一下头对着三娘就忍不住火大。正牌婆婆请消消火,话说每次饭桌上,您老吃得是最多的。
三问三个嗯,九位婆婆不知道怎么这个陈书俊哪壶提哪壶,有就有,没就没,问那么多有关没关的干什么。不过月事没来就对了,这不就是有了呗。
“这就对了,夏暑三伏天,天气炎热,身体底子本来就虚弱,加之饮食燥热,心火太重,血气郁结,过度劳累,才会月事失调,没什么大碍的,饮食多注意一下,开两剂清心下火的药喝下去,歇息两天就好了。”陈书俊没多思考,随即却言出。
搞了半天,没想到原来是经前综合症。
这个身体太虚弱了,亲戚探访没什么规律,一直都是突然袭击的,我也没怎么注意它每个月调不调。
一时间,正牌婆婆脸上五颜六色变幻,还是不死心,“什么,书俊贤侄,你会不会是诊错了吧。怎么不是有了身孕,竟然是月事不调?不可能。”
在正牌婆婆的强烈要求下,陈书俊迫于无奈,只好再把一次脉。
“书俊虽不才,但给人看病也有几年了,我刚刚已经仔细的把过脉了,小嫂子的却没有身孕,的确是月事不调。”陈书俊忍不住笑了笑。
“怎么会这样,她和鑫儿明明都……”正牌婆婆意识到自己要说的不宜让人知道,捂了嘴巴好生失望。
你看到什么,这个正牌婆婆正经事儿不做,净听风是风,听雨是雨。
“鲁伯母,小嫂子身体底子本来就有点虚弱,不容易受孕,不如我开多两剂药调养调养吧。小嫂子和鲁鑫大哥年轻气盛,来日方长,总会让你报上孙子的。”
陈书俊果然够贴心,可惜喝再多的药,开再多的花,没蜜蜂授粉还是徒劳。
九位婆婆说不失望就是骗人的,活大半辈子,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寂寞半生临老了,听到媳妇有了消息,虽然不是自己的亲亲媳妇,但可以含饴弄孙乐上一乐,谁不怀抱希望。
可大夫的话打破了他们的幻想,集体黯然失望的眼神让我内疚了一把,一时心软恨不得与鲁鑫春风一度,一举得孕。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得知我没有怀孕,正牌婆婆对我的热度一下子降低了不少,两相不言不语了好几天。
轻轻地,姨妈来了,轻轻地,姨妈又走了。
这段时间里,每位婆婆表情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精神,我这个无辜的受害者毕竟是个间接始作俑者,给了他们希望,又给了他们失望。
所以,姨妈一走,正牌婆婆吩咐下来叫我服用的调理身体的补药我都乖乖喝了下去,争取从宽获取原谅。
那个药难喝啊,一入嘴巴,苦味充斥满整个口腔,弄得我整个人打颤,眼泪水忍不住流出,捏着鼻子才勉强咽下去。
话说如果我和鲁鑫真的发生了点什么,没有怀孕,最失望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怎么一个个都不来安慰我,反而给冷脸色给我看。
正牌婆婆应该是太失望了,再也不拖着谁去求送子观音了,躲在屋里都不出来。
幸好七月七乞巧节就在眼前几天,节日的快乐冲淡了不少失望。
善女工的六娘屋里客似运来,连鲁大钱都打乱了婆婆们的伺寝规章制度,连续留在六娘屋里两夜
,惹得正牌婆婆敢不高兴不敢言。
我也拿了两三件绣品过去凑凑热闹,看到婆婆们又恢复了原来的欢乐,终于放下了内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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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妹妹,你看看这个一年景的绣图,今年绣哪几种花好呢?”一年景是一种丝绸纹样,顾名思义是以四时节物和桃花、杏花、荷花、菊花、梅花等四季花卉绣作衣服纹路,是当时花卉图案的主要形式之一,也称为四季花。
“花图是挺好看的,往年大家都这样绣,不够新鲜。”
“不如改变一下花的形态和数量,变通一下,这样子合适吗。”六娘用细笔描了一下绣图,指给七娘看。
“如果我有六娘这样的手艺就好了,这个乞巧节我一定向织女仙女求她赐我向你一样的手艺。”那幅一年景绣图在七娘巧手芊芊下变得别致了许多。
我也拿了几张在刘府带回来的绣图摆在案上,二娘捏起其中一副,双婴戏莲图,越看越喜欢。糟了,怎么没看清楚那些绣图的图案是什么就带过来,婆婆他们会不会又要伤心了。
“这个图好,两个娃娃圆圆胖胖,喜气洋洋的。”
三娘也看了看图,点点头“是挺好的。”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们的表情。
片刻,大家忽然静了下来。
四娘将手放在我手上,轻轻握了一下,“傻孩子,不用伤心,现在怀不上不代表以后怀不上啊,你们啊,以后日子长着呢,不用愁的。”
“是啊,你年纪还少,不用担心,总会怀上的。”
我知道他们有些人是想报孙子,有些人是替我着急。
一个活在古代的女人无儿无女是没有地位的,不尽早生下孩子,丈夫就纳妾开枝散叶,强势如正牌婆婆都要忍住丈夫不断娶女人进门。如果一生没生育孩子,就像他们一样,看尽正牌婆婆的脸色,日子怎么开心得起来。
想到前世遇到的那么多人不是怀着目的对我好,就是斤斤计较,现在每位婆婆与我非亲非故,不但没有怪责我,还这么关心我,不禁掉下眼泪。
“这傻孩子,哭什么哭。”
“都怪二姐姐,没事儿提什么娃娃……”
耳边是他们类似指责实质关心的话语,我的心忽然感到好安心,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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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基情惊现七夕时
七月初七七夕节,古代俗称“乞巧节”。
“伫灵区于星期,眷神姿于月夕。”王勃的《七夕赋》曾这样形容这个春心秋动的浪漫的节日,一年四季这个时候是情爱最美的季节。
我们昨天就打算好去御街上逛逛,今日辰时,难得正牌婆婆也愿意出门了。
全部人集合好,刚起身出门,鲁鑫的随行小厮阿银从府门冲进大堂里,手提着十来个个造工精美,红木镂空雕刻而成的蛛盒分送给大家,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今天早上少爷刚好回到临安府,少爷说是有点事情要去理,下午才能回到府里头。”
正牌婆婆不禁喜形于色,“鑫儿回来了,这下好了,一家人齐齐整整过节。”
“这孩子,都回到临安府了,还急着办什么事,都不知道该先回家看看。”
“那你们还不快去买一些应节的东西,好早点回来一家人乐乐。”鲁大钱坐在堂上,看不惯正牌婆婆一激动起来要唠叨半天的坏习惯。
“水牵卉服;陆控山夷;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家。”大运河的钱塘江上的交通之盛,景象壮阔,市区内商铺之多,市井繁华,临安府俨然是一个大都市的气象了。
御街两旁店铺林立,有茶楼、酒坊、店铺、牙行、当铺各种形形式式,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摊贩,不仅有许多肉类、五谷杂粮、柴米油盐,还是生活用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因为七夕是传统的情人节,男男女女都想在这一天碰上个好姻缘,所以都会特别定制新装,穿桂披霞,争相斗艳。
全街上的人都穿得光鲜亮丽,其中不少俊男美女,十分养眼。
我们一行十个女人,每个人后面还带着丫头,浩浩荡荡,幸好在街市的道路够宽敞,并未造成任何交通堵塞。
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流冲散。所以为了保持队形,我们这条购物总队行走得异常缓慢。
这条队伍成员年龄落差太大,有道是:“三十不与二十讲。”更何况是十个代沟深不见底,性格迥异的女人。
很快我们就在御街上以小分队的形式分散开来,约定午饭之时在客隆楼集合。刚听到这个客隆楼我忍不住还笑了一下,哈,客隆楼,克隆楼。
市面上有好多卖土塑的魔侯罗,即是一种幼童的小偶像,底座很精致,非常讨巧可爱。
第一次看到这种小偶像,我心头有些好奇,被吸引了过去蹲下来,细
细观看了好久,用手摸了摸底座,真没想到古代的人手工艺那好。
“谁家油壁车,金碧照面光。土偶长尺余,买之珠一囊。”一个男子声音在后背响起,这是谁啊,声音好熟。
我侧身扭过头,原来是陈书俊,一身素白,却掩盖不了他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没想到在这条御街上都能遇到帅哥和我打招呼,还是相熟的。
“这么巧。”
“小嫂子,这些土偶可不便宜哦。”
买之珠一囊,虽然形容得有些夸张,我问了一下店家,小土偶真的非一般的不便宜,暗自掂量了一下小金库存款不是很多,还是忍痛放弃吧。
“出来买东西回去送给婶婶吗?”站起身,我拍拍衣裙上的莫须有的灰尘,随口问问。
“也不全是,我是顺路路过的买个土偶,没想到会遇到小嫂子。”
陈书俊最后买了两尊小土偶,送了一尊给我。
“看小嫂子如此喜欢,就送一尊给小嫂子吧。”
此举令我心花怒放,笑口大开连声道了好几个谢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翩翩君子,淑女青睐。
就在我们短短片刻谈话间,已经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聘婷款款故意走上陈书俊的跟前去晃一晃,甚至有一两个大胆的还“眉来眼去”想与俊男搞互动。
看来被陈书俊英俊的的外表吸引的女孩子可不少,如果我不是看多了帅哥,加上“名花有主”,可能也会在他面前走上两圈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陈书俊愣是没有和那些女孩子对上眼,一本正经地买完东西就目不斜视地走了。
真可惜。
东逛逛,西走走,这里捞一件,那里淘一件,绿珠手上已经提了不少东西。快到午饭时间,也是时候去客隆楼喝喝水休息一下等他们。
没多久大家都消费完毕来齐了,一个个笑嘻嘻的互相说买到什么东西,哪里的便宜,哪里的好看,今晚怎么过,少些什么菜,吱吱喳喳,好热闹,看来大家收获非常丰富。
由于东西太多了,大家逛得也实在太累了,于是没有走来时的路,抄了一条近路,既然有近路,为什么来时不走呢,我揉揉大腿,真的很怀疑,九位婆婆真的裹了小脚吗,走得比我还快。
走着走着,我正在队伍后面东望望,西瞧瞧,忽然间前面的几个婆婆停下了。
“咦,这不是少爷……”走在前面的一个丫头花还没说完,后面的八娘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少爷,岂不是鲁鑫,正牌婆婆见到亲亲儿子居然没絮絮叨叨,有古怪。
我推开挡在前面的七娘和八娘,从他们中间穿出去,看到鲁鑫熊一样的身姿站在仙乐馆门口。我和前面的正牌婆婆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要说这仙乐馆,文雅点来说是男人与男人间把酒言欢,春宵一刻要千金的地方,通俗来讲就是贵鸭店。这间仙乐馆是临安府占地面积最大,规模最大,成员最丰富,黑白美丑,环肥燕瘦,高矮壮弱,应有尽有,连我这个足不出户的新嫁娘都有所听闻。
鲁鑫一看到我们一行十几个女人,也呆住了。
婆婆们为什呆什么我没有心思知道,因为我的心里很激动地想着一件,哦不,是三件事!
天大的号外!原来我嫁了个男同!如果鲁鑫是攻,就是一个超级无敌肌肉发达线条强硬的攻,宽大身躯拥着唇红齿白美少年挥汗如雨地尽情发功;如果鲁鑫是守,熊一样的身躯配上一副小可怜的表情乖乖等待被蹂躏;如果鲁鑫可攻可守,前一前二项叠加,哇哇哇,绝世3P……
嘤嘤嘤嘤,每一种都能让人血溅三尺,好难以想象啊!
这么说来这几个月的同床共枕,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怪错卿卿了。
人家鲁官人是一个实实在在地将计划生育方针进行终身的无私奉献者啊!我这种支持超生超育的违法犯罪犯怎么配得上鲁鑫这种具有高尚情操的人!
“真是造孽啊,我们鲁家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出了你这个逆子。”正牌婆婆一脸悲戚,泪水涟涟地哭着叫着。
毕竟在大街上大吵大闹,影响不好,很快我们身边聚集着一群围观的群众围成一圈看热闹,一些妇女还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娘,这里是街上。”我最快清醒过来,拉了一下正牌婆婆,虽然我也喜欢看热闹,但是我不喜欢被别人当成热闹看。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鲁鑫,快跟我回去!”正牌婆婆摔袖厉声喝道,直呼鲁鑫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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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无人欢喜多人愁
正牌婆婆一脸死灰,没有什么血色,可以说是哀莫大于心死地坐在堂上,堂下跪着我的便宜老公鲁鑫,同样是一脸死灰,头低低,眼湿湿。
“姐姐,别太伤心,好像说有什么方子治这个毛病呢。”八娘出身嫣红柳绿的地方,说话比较有说服力。
几位婆婆和鲁大钱一下子活了几分,“真的?”
“真的。先前我听过一个年老的燕喜妈妈说过这种毛病有得治,她还拿了个偏方过来给我看,几年前我觉得新奇就将那张偏方留了下来,只不过那张偏方现在不知道放在那里了。”
“八妹妹,现在还说什么,快回去找找吧。”大家一致认同,能治就有希望,反正也没有了什么方法,唯有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我同情地看了鲁鑫一眼,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不仅是对鲁鑫,还是鲁氏一家,甚至是这个古代社会。
可能八娘真能拿出来什么方子能骗到这个时代的人,但绝对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