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真仙至尊，也没有这个本事。
因此，凌仙犯了难，渐渐地，他开始急躁，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从容。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烦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真的正确。
若正确，为何苦苦思索，却不得入门？若不正确，那又该如何以身为道，破入六境？
凌仙苦思冥想，几欲疯狂，却始终不得其法。
如此一来，他自然是没心情体验众生百态了，索性在一个小镇上开了家店铺，安定了下来。
之后，他开始闭关，一心要将自己化为天地，破入六境！
……
桃花镇是一个很美丽的小镇，因桃花而得名，即便是放眼整个剑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地方。
每当春风拂过，那真是十里桃花，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不过，小镇上最美丽的却不是十里桃花，而是一个姑娘，名叫苏子的姑娘。
她善良温柔，美艳大方，虽是外来之人，却很快融入了桃花镇，被镇上的人所接纳。
一来是她诚实善良，二来便是她懂得玄奇医术，谁家有人修行出岔子了，或是受伤了，经她妙手诊治，总会很快复原。
而她只是一笑带过，分文不取。
这让镇上的人打心眼里感激，很快便接纳了她，将她当成是桃花镇的一份子。
而她的美丽，也让桃花镇上的男子神魂颠倒，每日前去提亲的人如过江鱼鲤，络绎不绝。甚至有不少人发誓，今生非她不娶。
只可惜，苏子从来都是婉言谢绝，无动于衷。
倒不是求亲者不够优秀，事实上，桃花镇虽然是一个小镇，但却因为某些因缘际会，直属于剑州第一大派管辖。
而桃花镇又是人杰地灵，天骄奇才总是不缺的。
可是，苏子从来都是婉言谢绝，绝无例外。
此刻朝阳初升，她像往常一样打开医馆大门，接待前来看病的修士。俏脸上虽带着笑容，但任谁见了，都会觉得笑容中有一丝阴影。
对此，很多人都曾询问过，可苏子总是一笑而过，不愿多说。
不多时，病人都散去了，医馆恢复了大多时候的宁静。
“又是一天。”
轻轻叹了口气，苏子走出大门，看着旁边那家许久不曾打开的店铺，秋水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自打原主人将店铺卖掉之后，一直不见新主人出现，有趣。”
说着，她摇头失笑，不再关注此事。
对她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不足以引起她的关注。
不过，正当她打算回到医馆时，隔壁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1069章 心若死灰
轰！
一声巨响自隔壁传来，让苏子微微蹙眉，颇为狐疑。
她原以为隔壁是无人居住，可现在看来，只是里面的人不曾现身罢了。
“别人之事，与我无关。”
轻摇螓首，苏子没有理会，而是回到医馆，重复着自己的生活。
尽管枯燥乏味，但她却乐此不疲，俏脸上时常挂着笑容，只是，略有几分阴影。
三天后，巨响再次传来，比上一次更加剧烈。
这让苏子皱眉，却也没有理会。
七日后，巨响再次出现，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仿佛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这让苏子为之动容。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山村少女了，自打爷爷过世之后，她便借由苍茫山脉的传送阵，来到了云州。
机缘巧合之下，她被一位剑州医道高人收入门下，习得玄奇医术。
因此，她一听这咳嗽声，便知其主受了很严重的伤。
“要不要过去看一看？”苏子喃喃自语，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算了。
她感觉的出来，此伤虽然严重，但却威胁不到性命，只要调养几日，便能够恢复。
而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那般。
半个月后，巨响再次传来，这证明隔壁之人不仅没死，反而是活蹦乱跳。
“有意思的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失败了这么多次还在尝试，倒是够倔强的。”
苏子摇头失笑，不再关注。
不过，巨响时却经常响起，虽然每一次都比上一次间隔的时间长，但却不曾中断。
可见，其主的坚定决心。
这让苏子赞叹的同时，好奇心也越发浓郁了，甚至动了进去一探的念头。不过最终，她仍是忍住了，不打招呼便进，可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春去秋来，转眼已是三年。
三年间，隔壁一共传来七十三声巨响，意味着那人失败了七十三次。这让苏子感叹，好一个坚韧不拔之人，同时她也越发好奇，很期待此人的下次尝试。
然而她左等右等，却始终不闻巨响传来。
难道说……他成功了？
苏子狐疑，而就在她疑惑之际，却听见了一阵议论声。
“这家店的主人还真是神秘啊，连开张都不露面么？”
“过了足足三年，这家店才开张，有趣。”
“店名问道，有点意思，不知道是卖什么的？记得原来这家店，似乎是卖法宝的吧。”
路上行人议论纷纷，脸上都流露出好奇之意。
三年了，不仅仅是苏子在关注，整个桃花镇都在关注。因为这家店实在是太反常了，明明都已经入手三年，却始终不曾开张，这本身便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
“看样子，他是成功了。”
苏子嘴角上翘，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之后便专注于自己的事，将此事放下了。
既然已经成功，那她也就没必要好奇了，至于那个人，不见也罢。
“今日是本店开张的大喜日子。”
一个黄衣少女俏脸含笑，道：“相信大家都记得原来这里是卖法宝的，正巧新的店主也是一位炼器师，所以本店仍是售卖法宝，欢迎大家前来选购。”
“本店所卖法宝，不收灵石，不收奇珍，每一样法宝上都附有一道题目，只要答案让店主满意，即可取走。”
黄衣少女展颜微笑，道：“值得一提的是，本店所有法宝，都是五级以上的精品，不存在残次品。”
话音落下，整条街都沸腾了。
所有法宝都是五级以上的精品，而且不收灵石，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去？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当下，众人都激动了，疯了一般冲进店铺，准备将所有法宝扫荡一空。
在他们想来，无非就是回答问题罢了，没什么难度。可是，当看到那一个个问题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识相一点的人黯然摇头之后，便悄然离去，狡诈一点的人则是装腔作势一番，而后在黄衣女子冷漠摇头下，无奈离开。
这种情况，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傍晚，所有人都自信满满地进去，灰溜溜地出来，无一人自店中取走宝物。
而自始至终，这家店的主人，也不曾露面。
“一天也没有卖出去一件，真是搞不明白店主是怎么想的。”黄衣女子无奈摇头，关了店铺，走进了后院。
夕阳西下，洒下淡红色的余晖，照耀在桃花树下的男子身上。
他面色苍白，星眸深邃，本便清秀的容颜，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越发俊逸。
不是凌仙，还会有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瘫坐在轮椅上，配上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容貌与气质，仍是让黄衣少女为之着迷。
“店主，今日一件都没有卖出去，我们……是不是换个方式？”
黄衣少女低声开口，道：“我看得出来，那些人很想要你炼制的法宝，就算是明码标价，他们也不会犹豫的。”
“我要的，不是灵石。”
凌仙轻声开口，声音很淡很冷，犹如心死之人，不带半点情感。
这让少女身子一颤，暗自腹诽店主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太冷了。
“店里的事，你不需要操心，灵石，不会少了你的。”
凌仙神情漠然，望着逐渐下沉的夕阳，眼眸中流露出些许苦涩，仿佛看到了毫无希望的自己。
六年前，他悟到了以身为道的方向，但他却不知道方法。烦躁之下，他选择闭关，强行融道。
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而每一次失败，他的身体都会虚弱一分，毕竟，这是极其疯狂的尝试，又岂能不付出代价？
若非他肉身强横，又有天尊古血，早就死掉了，根本不可能持续三年之久。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虽然实力没什么变化，反而是有所精进，但这双腿，却永远残废了。
之所以说永远，是因为双腿经脉彻底坏死，连天尊古血都无法流通，自然也就没办法治愈。
故而，凌仙这次是真的被打击到了，饶是以他的坚韧心性，也有种心若死灰之感。
如此一来，他自然也就放弃了尝试，正巧那日开门遇上此女，便心血来潮，动了开店的念头。
之后，这少女便被他以三百灵石一月的代价雇佣了。
“小叶，你下去吧。”
凌仙淡淡开口，双手光芒一闪，伏龙古琴浮现而出。随即，苍凉之曲缓缓响起，听之即哀。
第1070章 不让你死
夕阳西下，洒落淡红余晖，照耀在桃花树下。
晚风轻拂，花瓣簌簌坠落，漫天纷飞。
凌仙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仿佛已是心如死灰，失魂落魄。
他素手扶琴，诉悲哀，叹凄苦。
琴音悠悠，暗藏悲凉，如寒冬腊月，若肃杀深秋，让人为之哀恸。
这是他第一次被打击成这副模样，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斗志，也丧失了信心。
出道至今，他遭遇过无数强敌，甚至有很多时候，他都是以卵击石，但却从没有一次让他如此绝望。
一来，是他信念坚定，二来，是他心性坚韧。
尤其是在经历过匆匆百年幻境后，他的心性越发坚韧，即便是再大的起落，也动摇不了他的信念。
可是这一次，他动摇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便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越来越怀疑，到了最后，整个人的信念都动摇了。
不单单是怀疑这个想法是否准确，他甚至怀疑自己能否踏上巅峰。
凌仙苦修至今，不肯有丝毫懈怠靠的是什么？
不是九仙图中的几位仙人，也不是掌握力量的安全感，而是信念！
问鼎巅峰的信念！
没有这个，他大可以逍遥天下，肆意享乐。反正，他如今是修仙界的巅峰强者，九州何处不可去？
何物不可得？
只要他一声令下，美人、珍宝、权势等一切一切，都可尽纳怀中！
但是，他要的不是这些，而是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天上地下唯己独尊！
唯有如此，他才能够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
故而，凌仙苦修至今，不肯有丝毫懈怠。可是眼下，他的信念动摇了，甚至可以说是几近崩溃。
这种打击不疼，但却近乎于毁灭，从精神层面直接将他打垮！
凌仙现在，便是处于信念动摇，濒临崩溃之时。
这也就是他，若是换了别人，此刻早就疯魔了，他能够保持理智，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受困其中，难以自拔。
可以说，这是凌仙出道以来遭遇的最大挫折，也是最难的挑战。
没有人能帮助他，即便是九仙图中的仙人也帮不了，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若是能重塑信念，便能东山再起，绝处逢生。
若是任由信念崩溃，那么他这个人，也就废了。
可是信念已经动摇，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又怎能重塑？
“前路茫茫，死境当头，我的路……在何方？”
“究竟在何方？！”
一声低吟，一声高喝，凌仙黑发怒张，十指乱拨，琴曲顿时变得杂乱无章。
“锵！”
琴音响彻，凌乱急促，如翻涌大海，怒卷九天十地。
尤其是随着时间流逝，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到了最后，竟是产生音爆，崩碎了空间。
与此同时，琴弦崩断，凌仙白衣现殷红。
那双深邃黑眸，也随之黯淡。
这让隔壁的苏子，俏脸大变。
她原本是在打坐修炼，忽闻琴音响起，不由得侧耳倾听。之后，便被其中的悲凉之意所感染，不忍离去。
而当琴曲变得杂乱无章之时，她便意识到了不妙，眼下琴音消失，她更是察觉到了弹琴之人的虚弱。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是命悬一线，若是无人施救，必死无疑！
“算你走运，遇上了我这个无死宗的唯一传人。”
苏子轻声一叹，而后再不犹豫，自袖中取出一根碧绿玉笛。
霎时，夜空闪绿芒，庭院现生机。
苏子玉手抚笛，吐气如兰，奏响一曲绝世仙音。
笛音悠悠，轻柔缓慢，如春风拂过，万物自显生机。
凌仙也不例外。
他因生命即天地这一想法而烦躁，因烦躁而让伤势加剧，陷入了昏迷状态。
此刻在笛音的滋润下，他缓缓睁开双眸，却是一片沉寂，毫无光彩。一来是伤势太重，二来，是心若死灰。
“呵，无望之人，为何要救？”
一声嗤笑，凌仙满眼悲哀，满心苦涩。
这让隔壁的苏子蹙起秀眉，俏脸隐含愠怒。
自己好心救人，难不成，还救错了？
“罢了，未至绝路，不可言死。”
凌仙轻轻叹了口气，朝着隔壁遥遥拱手，算是谢过。之后，他便推椅入屋，不再多言。
以他的性格，救命大恩肯定是要当面感谢一番才是，可他此刻信念濒临崩溃，哪还有这个心情？
甚至，他有几分责怪之意。
责怪苏子多事，救他性命，反正都已经没了希望，苟活于世又有何意？
……
“还真是一个怪人，看来，他并未成功，而是选择了放弃。”
苏子轻摇螓首，将玉笛收回袖中，俏脸上有几分怨怼，也有几分担忧。
她并没有听出凌仙的声音，毕竟相识之时，凌仙只有十五六岁，声音尚且稚嫩。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不曾听出，也属正常。
不过，苏子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绝望。
究竟是遭遇了什么，能够让一个人为之绝望，甚至是心存死志？
苏子不知道，但她知道，若是凌仙继续保持这个状态，那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的命。
而她，不想他死。
这是由于她的善良天性，也由于三年来的比邻而居。虽然不曾见面，甚至连一次交谈都不曾有过，但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说我也是无死宗的唯一传人，遇上我，你怕是死不了了。”
苏子嘴角扬起，俏脸上流露出些许得意，倒是有几分当年的影子了。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月色下，晚风中，顽皮之语轻轻回荡，定了凌仙的生死。
……
翌日清晨，医馆照常打开，苏子照常治病救人，仿佛昨夜之事不曾发生。
问道店铺准时打开，人流依旧火爆，可有所得者，却无一人。
凌仙也依旧是那般清清冷冷，忧忧郁郁，仰望桃花簌簌坠落，黑沉星眸无一丝波澜。
这让小叶看得一阵揪心，恨不得将凌仙抱在怀中好好怜惜，可惜，她也只敢在脑中幻想一下罢了。
若是真这么做了，她毫不怀疑，凌仙会一掌劈碎了自己。
“果然啊，自己对高冷男，一向没什么抵御力。”
小叶哀叹一声，将注意力放回到店铺之上，而后，那颗心揪得更厉害了。
放着灵石不赚，偏偏弄什么答题取宝，这可恶的败家子！
第1071章 欺人太甚
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