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牧的身份已经水涨船高,这等命令的口吻没有让到蒙恬感到不悦,他拱手道:「是,秦大使。」
扶苏还在城墙上似乎有点不太知道下一步应该怎麽做,秦牧上前拱手道:「长公子,请随属下回府,属下有要事禀报。」他帮扶苏解了围,让扶苏有一个台阶可以离开。
「啊?哦……好的。」扶苏跟着秦牧离开了。
城下排在最後的百姓被士兵带去领东西,一个两个,看到别人真的领了,不敢相信的百姓终於哄动了!
幸好扶苏一早预料了这种场面,派出了大量的士兵控制场面,才没有发生悲剧。
这一天,人们都口耳称颂扶苏的仁慈,士兵也各自收到了派发的小物品──仿傚现代装成一个布袋,内里有少量的食粮和玩意,而帮忙的士兵也收到额外派发的物品。
一时间,整个史内城喜气洋洋,有点不像要打仗了,反而像在过新年似的。
扶苏的财产也缩水了四分之一,看着帐簿时,他的心是疼的!
秦牧冷眼看着扶苏在长榻上去抱着帐簿滚来滚去,冷笑了一声:「活该。」士兵的责任就是帮忙打仗,派甚麽东西?百姓就是贱民,安抚甚麽?不听话说杀了,那其他人就贴贴服服。
「爹!你的钱呢?」扶苏弹跳起来:「你连私兵这练出来了,总不会没有收藏私财吧?我不信!」
秦牧懒得理他,他是有秘密藏了一点钱,但这又跟扶苏有甚麽关系呢?
他嘲讽地说:「有空想这些,不如给我把这几份公文批了!」
扶苏顿时萎了。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扶苏再这样胡搞下去,蒙恬可是要变了……人是不会死的,不过秦老爹会把他压住~压住~~~~唉,我明白我家扶苏是软了点……压不住阵…(跪
☆、秦王想要出战'修'
有了扶苏大力的承诺和蒙恬的威信,史内城的百姓总算安定下来,至少没有人以身试险逃跑。
蒙恬有几分觉得不可思议,以往总会有些刺头挑战军队的权威,现在庄军还有两天就到达城外五十里处,但城内却一片祥和?
──有一些百姓居然几为热衷於打仗,这是甚麽事?一点米粮供给就足够使他们希望战线延长……不得不说,这真是刷新了蒙恬认知的新下限。
蒙恬借机收了不少人,布置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不到两天的时间便把城墙上的防护布置好,甚至有油舖的老板自告奋勇,拿出自己家中大量的油给军队,到时倒在城墙上,就能使敌军攻城时困难几分,再不济弄成火把投出去,也能使对方损失惨重。
有空时,秦牧也会在城内逛几圈。看着上下一心的百姓,他不得开始深思起来。
事实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见过的,但以往大多出现在当地将军或官员驻守己久,与当地百姓生了对该城的感情,才会有这样上下一心,齐心对抗外敌的情况。而蒙恬攻下这个城只有七天,却已经使到他们变节支持蒙军?
以往秦牧一直不屑於小恩小惠,他觉得对於这些人最好就是镇压,压到他们没有话说了,自然不敢作反。
但是扶苏却用另一种方式向他展示了,有时小恩小惠,也足够笼络民心,尤其在前任实在不怎麽美好的情况下。至少现在史内城的百姓,对扶苏带来的战争没有半分怨言,反而觉得扶苏是大好的君主,明君。
──虽然扶苏还没有登基,官方说法上他可以称之为叛军首领了。
扶苏在史内城的人气是大大的,一出去不但有百姓跟他行礼,还有一些热情的大妈送他一些农村间的小作物,一时间扶苏彷佛回到了现代,恨不得拿个口罩来掩饰自己的容颜。
在外人面前,他好脾气地笑着,让士卫接过东西,还会跟百姓道谢,一副温柔敦厚的贵公子模样,要是手上有东西,也会回礼。在百姓心目中,他的人气直升!
在人後,他却跟秦牧抱怨那些人让他不能好好地逛街了……
双面人,说的就是扶苏这种人吧!秦牧无语地想。
随着战事的逼近,城内过年似的气氛终於被抑制,人来人往的街道也开始变得冷清。人们来往匆匆,如非必要都不会外出了。
终於看到熟悉景象的蒙恬,有几分热泪盈眶之感!
就在庄军的旗帜出现在远处的一刻,蒙恬便让人关闭城门,打算死守。
庄承启向蒙恬投战书,蒙恬拒而不受。
由始至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拖。
他拖得起,庄承启却等不起。
扶苏登上城楼,看远方的旗帜飘扬,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军营在平原上展开。距离太远,扶苏也看不到他们在干甚麽。
──总归不会是甚麽好事的。
靠着扶苏的许诺,而且事後他也真的向没有余粮的百姓派发了粮食,史内城内一片平和,没有出现内忧外患的情况。这也让蒙恬大大轻了一口气,要知道万一连城内的百姓也搞乱,那就要多分派人手去调整,军力又会薄弱了一点。
秦牧亦登上城楼,看着对方沉着气做战前准备,他自言曰:「庄承启恐怕不会罢休。」
事实上庄承启想罢休,也得看随军的胡亥亲信肯不肯!
胡亥这次学精明了,派了自己的亲信来督军,深怕庄承启把扶苏放走了。上次胡亥会气得把皇军的将领砍了,就是他居然连扶苏的人都抓不到来!
──至於仗是胜是败,胡亥根本不在乎!
「吴公公,对方不出城,这我也没办法的。」庄承启耐着心,跟吴公公解释现在的情况。
「庄将军,咱家不懂这些虚的。难不成他们一辈子不出城,你也打算耗一辈子吗?皇上,可等不及了。」吴公公眯起眼,尖着声反问。
庄承启很无奈,蒙恬真的耗在城内一辈子,他也没有办法啊。他想攻城,也得先把兵养好,连日奔走已经让他手下的兵个个精神不继,此时拉出去打仗,只是白白给人送战功罢了!
可是吴公公不听他的解释,他只觉得仗不打,就不知输赢,庄承启一切都只是推托!
他对他放下狠话,然後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庄承启心中的疲惫感更甚。
不管庄军打算怎样,蒙恬虽然决定了死守,却没有停止练兵,反而更为勤快了。比他勤快的是秦牧,蒙恬发现他有着淡淡的杀气和一丝丝的兴奋。他心中大概猜到了秦牧的想法,只是秦牧不说,他也装作不知道。
史内城靠山,从北门出去就连接着大山,山中有一片空地,正是练兵的好地方──事实上史内的前县令放弃这一座城实在愚蠢之极,山上资源多,只要死守,一时三刻还真没有人攻得下它。
一队队步兵在敞大的山谷中分成几批人进行步操﹑博击等的训练,蒙恬﹑霍豪﹑秦牧几人在山上往下看。
「不错。」秦牧难得评了一句。看来蒙恬亦继承了祖上遗风,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秦朝赫赫有名的名将。
蒙恬欣然接受这一份夸赞。
与此同时,扶苏正在书房内跟他的公文奋斗。
之前累积下来的,在秦牧高效率的办公速度下已经消灭得一乾二净,现在都是新的,所以份量不多。
但就是这些文件也够扶苏头痛欲裂了。
穿越前他就不是一个爱念书的,不然也不至於惨到混成了小演员,要不是足够幸运演出了一个角色,在导演面前混熟了脸,又辛苦地熬了几年,成了二流的演员,他也没可能过得那麽舒坦──当然他妈也没可能越赌越大就是了。
现在对着一堆文言文,还是罗嗦极了,半天也说不到重点的东西,扶苏只觉得他再训练多十年,也是习惯不了的!
「嗷~秦牧那个混蛋,都不帮我多批几份!」扶苏以为秦牧回来了後他就舒坦了,却不知道秦牧已经狠下心,要逼扶苏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
扶苏在长榻上滚来滚去,撞到了台案後又往回滚。
湘儿托着一个托盘,早已习惯自家公子那不时抽风的行为。
她放下托盘,温柔地行礼:「公子,此乃厨房特地为公子调配的酸梅汤,请公子尽快趁凉享用。」
扶苏一个鲤鱼翻身,坐起来,笑着对湘儿说:「麻烦你了。」
「公子公子,不得了!」一个士卫慌张的跑过来,匆匆地行了一个礼,然後对扶苏说:「城外聚集了大批的敌军!」
几个守城的人叫人去找蒙恬他们,但蒙恬和秦牧几人入了深山,路程就远得多了,扶苏在城内,也是一个能主事的。
扶苏闻言,立即搁下碗,拿手帕随便抹抹嘴便跟着士卫出去。
走到城楼上,只见前方一片红色镶金边的红旗,上面书着大大的庄字,很是醒目。
对方似乎察觉到扶苏到来,原来只是静默的军队开始派人轮着叫阵。
原来是庄承启被吴公公逼得无法,只能想出这一个既能休养生息,又能安抚吴公公的方法。
他料想蒙恬应该并无意与他打仗,加上扶苏在城内,蒙恬的战术应该更为保守。到时等他养精蓄锐後,自然会强攻史内城,与蒙军决一死战。
扶苏看着底下的几个士兵对着城墙漫骂,甚麽胆小鬼﹑懦弱都出来了,他也不生气,只是吩咐几人看好他们,别掉以轻心,使人来一招声东击西之术。
此时蒙恬他们也骑着快马赶来,料想并无大事,只留下蒙恬的裨将在山谷继续练兵。
蒙恬一向对方阵型,就知道对方用的是激将法。
「不用理,不过……」不过是些臭虫罢了。最後的话蒙恬没有说出口,免得污了扶苏的耳。
只是等到敌人都闹到上门才通报,这可不行。
蒙恬最後收拾了几个耍奸弄滑的刺头,把城内的防备收拾了一通才跟秦牧他们商量对策去了。
扶苏坐在一旁,听着秦牧和蒙恬两人的争论,喝着他清凉的酸梅汤,有着几分悠然自得之感。
霍豪习惯性的沉默,他的职责原本是守护扶苏,只不过现在人手空缺,才会变为打仗的一员,凡事他只听扶苏吩咐的,跟蒙恬没甚麽好吵。
蒙恬皱着眉头:「秦大使又何必挑这个头?照我所见这城如今还是得守下去的。」
秦牧气定神闲地反驳:「岂可任由犯到头上仍不作为?何况我手底下的兵到底有半年没有与人操练过。蒙将军大可放心,我只带兵出去小作试手,不会影响你的布置的。」
蒙恬不说话的,望向扶苏。
扶苏不希望秦牧离开,打|仗到底是危险的事……
可是秦牧不单是秦牧,他还是秦始皇啊!秦始皇专|制,那会管他多说呢?
扶苏为了不被秦牧掉脸子,只好顺着秦牧的话头答应了。
☆、扶苏初次守城
秦牧决定了的事从来没有因为别人而改变过,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况且他为自己安了一个职位,虽然跟蒙恬的官阶是扯平的,但是他是‘秦始皇’的亲信,这点又使到他的身份高上蒙恬半阶。
秦牧着手练兵,配合上暗号的指挥,练着扶苏看不懂的阵型。
扶苏看得眼花也看不出名堂,不过他觉得秦爹练兵时的身影非常……帅!
庄承启依然每日一‘叫’,但这政策只能敷衍吴公公几天,过了一阵子後,吴公公开始不满了。
他还等着靠这次捉扶苏的事来跟胡亥领功呢!庄承启这样叫阵,叫到甚麽才是头?不见城墙的士兵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懒散和无视,足见庄承启的方法不妥!
他傲然道:「庄将军无意实行皇上的圣诣,那麽请由我代为出征!」
他觉得打仗也没甚麽了不起的,不就两队人杀来杀去,蒙恬虽然有十多万大军,但这次庄军带出来的士兵就有四十多万呢!怕了他那十多万的军队不成?
吴公公这算盘打得好,他觉得这样可以把最大份的功劳领去,活捉扶苏,这可是顶等的功劳!说不定藉此他可以一跃成为副总管,等赵高那个老不死熬死了後,就顺利升为太监总管……
这情景使到吴公公微笑起来,对庄承启说:「庄将军,作为督军,我有权力促请你尽快出战,或者把你的兵权交出来!」说到最後一句时,他的口气变得凌厉:「不然我就向皇上禀告一切,将军到时不交也得交了!」
庄承启轻蔑的一笑,在吴公公发作前抛下一半兵符:「随便你吧。」
他昨天又接到了家中老父快马加急的信件,以为家中出了甚麽事,谁知道却只是让他快改投他营,只因为胡亥打败了一仗!
庄承启摇头苦笑,他父亲都五十多岁人,明明退出了官场却依然不死心地想让庄家更进一步。偏偏他为人短线,秦始皇在世时容不下他,只派他去守一个小地方,现在即使秦始皇死了,他依然不放弃谋算。谋了五十多年,他母亲因为操劳过度死了,他弟弟随军打仗,为了着急让庄家复起,也死在战场上了。
庄家现在孤伶伶,只剩下他的妻儿和老父,父亲……不满足吗?
做将军做到他这地步已经到头了,难不成要他谋反做皇帝?
庄家的权势是没有蒙家和王家大,这是他老父一辈子的心结,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却让他如此的疲惫。
庄承启抬起头,看着繁星点点的朗空,一轮半月弯弯地挂在天边。
──忠与孝,到底他该如何自处?
帐内的吴公公不但没有因为庄承启甩袖离去而不悦,反而喜滋滋地摸着虎符,就像抚摸着他的心上人一般。
他握紧兵符,立即匆匆地去调动士兵,打算明天强行进攻史内!
*
同时,史内城内的秦牧与蒙恬也在商量战术。
「四天後,对方再下战帖,我就出城迎战。」秦牧指着地图的一点:「我会把敌军先引去这一处,避开正面交锋,到时再靠你从後截击,来个左右包抄。」秦牧不会自信到认为自己手底下那一万多的士兵足够对抗庄承启的四十万大军,自然需要蒙恬配合。
蒙恬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也会想把你我引开,再进而攻城?独留长公子一人在史内实在太危险了,我反对。」
秦牧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蒙恬:「扶苏公子是成年人,不是奶娃娃。」他懂的事不见得比正常人少,只是他一直爱装疯卖傻,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秦牧不明白扶苏以前到底经历过甚麽,才能使一个人表情和内心想法完全不一样……
只是秦牧相信扶苏,相信他这‘新来’的孩子。
「……」蒙恬语塞,或许一直以来扶苏的表现太无害,他下意识认为扶苏只能当一个精神偶像,带兵领将这些‘粗重功夫’还是交给他和冯劫这些人去做。
「他能做得比你想像的好。」秦牧一早发现扶苏这性子是属於不推一下,就会在原地装死。如果硬要强逼他去干某一件事,由此至今他没见过他弄砸过甚麽。就连身份也能隐藏得很好,再慢慢潜移默化身边的人。秦牧相信现在要是扶苏在蒙恬前面滚一圈,蒙恬也能脸不改色地认为扶苏是很正常的──或许他正慢慢一点一点做回自己,要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倒不觉得扶苏有甚麽变化,实际上扶苏的改变非常大。
至少他的苏儿,是做不出在婢女面前摊大自己的身形,占据了整个长榻的行为。
蒙恬还是很担心,扶苏一向不是打仗的能手,出了甚麽意外他可担当不起!
不过扶苏的爹很淡定,很坚持。蒙恬争论不过,只能放行。
秦牧又跟蒙恬商量了几句,确定了大概的战事地点和时间,然後收拾了地图,便去了扶苏的书房。
扶苏正在书房内苦苦思索怎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