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ひ怀铩!
扶苏倏然笑了,有几分玩味:「我的弟弟对他们这麽差,他们就不怕我是另一个?到底是皇权在上的时代,在这时候帝皇的号召力真管用。」到最後已经有几分自言自语。
湘儿听不明白,只是维持半躬身的姿态,默默无语。
这等景色扶苏看了半刻便觉得索然无味,招呼湘儿道:「走吧,申儿那小懒猪睡了这麽久也够了,跟我一起去把他叫起床。」
「是,陛下。」湘儿待扶苏走在前後才小步跟上。
*
却说咸阳城内因为士兵的驻入,到底是多了几分人气。大殿等全被烧得不像话,扶苏便住进了其中一个空置的官邸。
所有官员都忙忙碌碌的,不但要布置关防,派兵巡逻,还要找来木匠﹑工匠等等各种技人把皇城的主要部份重建起来,其他散落一边的就先不管了,先要是扶苏能够先行处理朝事。
扶苏重回咸阳的消息已经经由各沟道散播出去,现在有几处散落在外的县城已经表示愿意重新臣服於秦朝的统治之下。
而虽然三川的战报尚未传回,秦牧捏指一算,自觉在内忧外患之下项羽应该撑不了多久罢。
整个咸阳城或许只有扶苏这个皇帝最为空闲了,甚至他还有空补看以往还没看完的先秦各诸子的经典。
「父皇父皇!」申生叫嚷着跑过来:「父皇你看,这是我画的!我画的!」
申生抓着的绢布上满是抽象的涂鸦,可是他却很兴奋,因为扶苏答应了他的小房间可以由他自己一力布置。
这几天申生找到了事情做,开心地日夜都在计划他心爱的睡房。
扶苏一手把他抄起,放到大腿上,把竹简放到一旁,说:「画了甚麽啊?来让我看看。」
「嗷嗷,这处呢,要放我的小刀……」申生指着上面抽像的水墨画,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当秦牧踏进来,就见到两父子亲密地交流着意见的温馨场景,顿时烦躁的心也平复了几分,突然不想打破这一副场景。
扶苏早已察觉,安抚了一下申生後,便抬起头道:「有事麽?秦将军。」
秦牧垂目拱手道:「禀陛下,目前工钱不足,国库空虚,依陛下所见要不先徵一次税以应当时之急?」
扶苏没了好心情,拍拍申生的屁股示意他出去。
申生乖乖抱着绢布,在官人的帮助下迈着小腿离开了。
「我的钱也不够了吗?」扶苏问。
「陛下,你的钱财实在不应如此花费,应当留下以防後患。丞相等官职应当先召来人手,不应如此疏懈。」秦牧见没有外人在,也放松了,随意地坐到扶苏身边。
「丞相我想等萧何来做。」扶苏想了想,萧何的才能应该满强的,在历史上可是把刘邦的家务事打理得妥妥当当。
秦牧皱眉:「此事不可轻易,萧何虽然有才,却始终无大功在身,当日我虽属意李斯为相,但到底不能立即为之,而是等到他累积了足够功劳,才能使众人诚服焉。此时你一拔萧何为相,叫其他老臣该如何想法?恐怕会寒了众人的心,以後不再与你卖力。」
「哎。」扶苏头痛:「可是我又不知道谁可以做丞相?他们我都不熟啊!」十数个贪生怕死之辈中再挑人?扶苏宁可重新找一个。
「你的想法实在不妥,须知道他们或许为人不行,不忠不义,但能力却是一等一的,不然岂能事奉主朝至今?你因疾而忌他们三分,这样恐怕天下也无能予你所用之人也。」
扶苏抿了抿嘴,破罐子破摔道:「那就把那个奉常甚麽……升做丞相吧。」作为一个敢第一个早朝便向他开炮的人,应该比起其他人来得勇敢,那就挑战一下新朝的烂摊子吧。
秦牧有几分怔然,曰:「连谨这人虽无大能,却是正直之人,只是……罢了,到底是你的意思,就这样吧。」
「只是甚麽?别说一半不说另一半啊!」扶苏紧张:「难不成他有甚麽RP……不不,难道他过往有甚麽失误的地方?」
秦牧想了想,此人为人无大过,只是过於迂腐,因此在他在位时只能做至奉常一职便为至极。
「无事,不过他父亲曾直言上表指斥我为政之过,最後让我砍了罢。」秦牧淡然道。
「……」扶苏此刻觉得奉常一开始就对他开炮真是太温和了,要是他,对着仇人的儿子肯定砍开十多段再算。
「皇权真好用,不然爹你多几条命也不够赔的。」扶苏感叹道。
秦牧看了他一眼,教训道:「你乃堂堂一国之君,天下百姐尽为蚁民,你亦不必多在意,否则有失你皇帝的身份,还有现在的申儿也让你教得太温和了,失却了以往的锐气。」
「还锐气咧。」扶苏无语:「我不过认为百姓乃是国之最重要的部分,没有百姐没有家,何来有国?对着空空的土地大喊我是皇帝吗?蠢死了。」
秦牧崇尚法家,显然对这些儒家的理论哼之以鼻,亦是儒家一套是可行,六国也不至於被他所破。
扶苏在现代这麽多年,或多或少也受着这些的影响,加之他之前也是小百姓一个,自然对於百姓的苦况感同身受,代入感也强了不少。
两人生长的环境不同,接受的理念不同。依扶苏所见秦朝的灭亡有几分也是因为严刑峻法之故,百姐活得胆战心惊,加之有更为离谱又无能的胡亥出现,反也是必然的,但没有胡亥,他们也未必不反。
法律是好事,但照扶苏所见却不能过於严苛,像偷点东西便要把人家处死实在不可忍也。
「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就好了。」秦牧最後只是这麽应道。
「不会不会,但是有些规条真的需要改改……你让少府计算一下我们还需要多少的钱财?然後看平均分到每县又需要徵收多少?若是不多,由我填上罢……」扶苏把话题引回到正题。
秦牧又看了他一眼,叹气道:「罢了罢了,这点钱爹帮你摆平,你不必再烦忧了。」
「爹你要把你私房钱拿出来啦?」扶苏振奋,一时间心中猜测起秦牧到底自留了多少钱?
秦牧伸手作势要打他:「你这不孝子,连爹的棺材本也贪?」这句话是从扶苏处学回来,此时秦牧用起来居然少却几分威严。
秦牧又道:「你需知大官府邸虽毁,却未尝没有几处隐密藏财之处。挪用一二,也够你现在建起几个主殿了。」那些大官总不能逃难时带着一车车金银逃跑,那样太显目也容易招贼,所以他们会设几个隐藏的收藏点来摆放。那些暴民和项军的士将不懂这些门道,把表面上的东西抢走就算。
──不见剩下的十多个官员的家属见到府邸被劫,完全没有半分伤心的神色麽?
「……」扶苏无语道:「爹,你太坏了。」把人家的私财劫来用!
秦牧不以为意:「反正他们也未必能回来,不过是先拿来用吧。」只是皇帝要去的东西,自古以来都不会还的。
不用收税又能解决财政问题,扶苏把心一横,就当自己劫富济贫了:「好,一切依你所言。」
57、扶苏的病皇后
又过了三个月;这时已经由秋入冬,咸阳开始出现漫天飞雪;寒冷非常。
此时咸阳的主殿经过日夜的赶工;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扶苏已经可以自府邸迁入宫殿居住,而与此同时;他素未谋面的妻子亦几经艰辛的赶到咸阳。
原本路程并没有这麽遥远;只是扶苏的妻子抱恙在身;赶几里路便要停下休养半刻,走走停停之间让到这原本才一个多月的路程延直三个多才到达。
扶苏原本挺有兴致看看自己的妻子长成怎麽样的;只是她刚抵达咸阳,还没来得及见扶苏便又宣布病情告急,需要召太医抢救。
扶苏囧然想,好吧,他要体谅自己的妻子有够病弱的。
申生早已习惯他的母亲不时的虚弱,因此听到母亲到达咸阳也没有吵着要去见她,在这点上他显出了超乎他这年龄的早熟。
同行到来还几个侍妾,不过扶苏兴冲冲的看了一眼後便失去了兴趣。
择了一个吉日,经过酬神等等的仪式,一身正装,眉目清朗的扶苏在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正式迁入皇宫。
扶苏先要绕城一周以表示这咸阳已经正式由他嬴扶苏接管统治,沿途的百姓挤拥,对着扶苏或拜或围观。
的确如湘儿所说,虽然扶苏收复咸阳时,它已经变成了半个死城,但经过三个月的恢复,街道的作坊等等已经重新开业,回复昔日的繁华。
扶苏跪坐在御辇之上,冷然直视前面,肃然的表情显然和以往有着极大的分别。
一老翁抚须叹曰:「此乃天子之范,若其父之威也。」
这一天,扶苏穿着厚重的礼服折腾了一天,到旁晚的宴会时已经脸皮都僵了,面无表情只是因为做不出任何表情了,循例与大臣等对演和看完一轮表演後,早早便退席去休息。
此时他身边又添了数行人,除了湘儿和四大‘绿’外,还有数十个宫人在他的御殿中忙碌。
扶苏只消吩咐一声,已经很快有人准备好御池供扶苏沐浴。
扶苏泡在敞大的池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环顾四周,只见全然是由白玉铺设而成,纯黄金造成的龙凤等代表吉祥和神兽的装饰把这个空间点缀得金碧辉煌,在灯下闪烁着令人炫目的光辉。
要是说扶苏最满意的,大概就有这麽大的沐浴池了吧?
他舒服地作了一个游泳的手势,扒开了水,又踢了几下,开心极了。
只是想不到一年前他还是一个现代的二流小演员,如今却变成了皇帝。
扶苏以池面为镜,水里的人样糊涂不清,随着水波潾潾。
扶苏双手掬起少许的水,叹了一口气。
那副样子说是自己的,却又有少许不同,或许是‘扶苏’和‘苏华’的合体而成吧?
不知以後会变成怎样?
他分开双手,水沿着手掌流回池里。
*
扶苏穿着正装,跪坐在大殿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连谨虽然只是代丞相,却一脸正色一丝不苟地报告着他工作的各要项,唯一庆幸是因为扶苏的强制要求,总算把水份去除了许多,但余下的也说了近半个时辰。
「……所以依臣所见,陛下应广纳贤才,以补朝中之缺。」连谨说完後行礼:「望陛下能多加考虑。」
如今扶苏手底下的官员还是那麽十来个,显然是有点不够看的。
扶苏唔了一声,问道:「众御家有何意见?」
一人伏跪而出,曰:「臣认为应该广招能人,命仕子作交章以选录。」
扶苏觉得这也公平,而且他对这世界有甚麽能人啊,还是不要胡来,交给百官选拔,然後叫他爹帮他监测好质量。
「嗯,好,就照你所言去办吧。连谨,你负责这件事。」有一个死脑根的下属来使使还是蛮不错的,提前是他别老是抓他痛脚。
扶苏突然记起了一个人,又说:「现在三川冯劫守住,你去草拟一份圣旨叫李由回京吧。」李由原为三川郡的郡守,但因战乱,倒是让冯劫喧宾夺主了。扶苏怜他也是个有才的,而且在他初落难时亦鼎力相助,虽然其父李斯间接使到‘扶苏’身亡,但是念在他有功份上,扶苏决定把他提拔起来重用。
毕竟虎父无犬子,能当得三川郡的郡守也是有几分才能的。
连谨身影一顿,然後大声应道:「是,陛下。」他个人是非常不喜欢李家的任何人,昔日李斯权倾朝野,而且大胆作乱,若非他一人之行,岂会导致天下大乱?在连谨的认知中,这等奸臣应该早被诛杀。
扶苏自觉了却一件心事,继续跪坐回去听各人的汇报。
早朝後,扶苏回到侧殿处理公务。看着一叠叠竹简全都是这处缺钱﹑那处缺钱的,扶苏真的很苦恼,趴在桌上玩手指。
宫人小步走进,小声说:「陛下,秦将军求见。」
他爹!扶苏精神来了,立即说:「快请!」
秦牧大步走进来,对扶苏行了一个礼。
扶苏跪坐到脚麻,就放松了自己踢踢腿,按摩一下双脚,一边说:「爹啊,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城楼那边忙麽?怎麽有空来探我监啊?」
「难听,甚麽探监的,你又不是坐牢!」秦牧又被气着:「口没遮拦。」
扶苏半身趴在台案上,郁闷道:「不是嘛,整天困在这个金丝笼,我都快忘了外面世界是怎样了?这跟坐牢有甚麽分别,不过是大一点而已……」对於热爱到处旅行的扶苏来说这简直不可忍!
秦牧默然,这种感觉他也曾经尝试过,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已经习惯……
「不说这了,你找我又有甚麽事?」扶苏甩掉鞋子,直接踩到地上做舒展的运动。
「……城墙有数处破损,需要钱财去维修。你真的不要徵税?」秦牧问。
「现场才刚立冬,徵也徵不来多少吧。」扶苏郁闷:「钱钱钱,那处都花钱!你看上面那一箩竹简就是在问我要钱!天啊,我那来生出这麽多钱?」
秦牧也无言,他虽然把一些空置的官邸中搜出了些许财物,却远远不够整个咸阳城运作的。
扶苏踱步,一边喃喃自语:「钱啊钱,怎麽生钱?做生意?做甚麽生意?」
秦牧皱眉道:「不可,经商之人低贱,若你一意孤行恐怕难以收拾後果。」
扶苏挥挥手:「低不低贱还不是靠我说?以前商朝也是商人极多,只是周代重农抑商,要是我弄个皇商甚麽出来,谁敢说半句啊?啊,我觉得皇商这主意不错,但我们卖甚麽呢?」
秦牧见扶苏一心扎进了行商之中,也不劝了,改为道:「宫中无所产,若要经商恐怕极为困难。」
「是啊,要比较特别的才好……」扶苏看向窗外。
窗外细雪分飞,缓缓的飘着,宫人正勤於打扫,务求使到各个角落都乾乾净净的。
「冷呢,这个时候总要一些活动暖暖身才好,嗯……」扶苏脑中不停地运转,一个个想法冒出,但又被他否决,不是他不知道原理就是这时代根本做不出来。
突然他想到了少年时自己与同学郊游的片段,立即喔了一声:「我有主意了。」
「不可过分。」秦牧淡淡地提醒。
「嗯嗯!爹啊,商量点事呗……」扶苏凑过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秦牧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说!」
「我这个想法呢,还需要一点技术的支持……你嘛,帮我批几天公文,行麽?」主要是扶苏觉得闷了,他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不然也不至於放弃安稳的工作而跑去做演员,一来是他觉得演戏是他的兴趣,二来也是因为演员的自由度和弹性较大。
「你已为皇……」秦牧背过手,就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训他。
「停停停,你就说一句?行不行?」扶苏紧合双手,可怜兮兮地说:「爹啊,反正你也干过这麽久皇帝,我是新手嘛,整天坐在殿中批公文,闷啊,还不带休假的,一年也就只有那麽几天放假……」想想,在古代当皇帝还真悲摧,管理一个国家而且这时代科技不发达,也不能说发邮件甚麽的,只能一辈子被绑在皇宫里,有些皇帝甚至至死都没有踏出皇宫一步。
秦牧想了想,毕竟照扶苏形容的那个时代的确比现在自由多了,加上甚麽那个叫网路的人传递消息这麽迅速,四处旅行也不防碍公事,此时让扶苏整天待在皇宫内恐怕不能习惯。
他警告的瞪了扶苏一眼,道:「此乃你之职,稍为休息可以,却不能长久。」
扶苏眼睛一亮,立即大胆地拍了拍他爹的肩:「没问题,你一个月帮我代几天就好了!!!」所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