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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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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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故意现出忿然之色,点头道:“还不是因李园这小子!”  
  韩闯亲热地一拍他肩头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敝国的欢迎之门,永远为董先生打开来,若要对付李园,本侯可为先生作后盾。”  
  项少龙心中暗笑,这才是他笼络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借他之手,对付李园,装作感激道:“鄙人会记着侯爷这番话。”  
  韩闯沉吟道:“我看嫣然始终会给他弄上手,若能把这绝世美女由他手上抢过来,那会比杀了他更令他难受。”  
  项少龙叹道:“纪才女那是这么易与,我看李园亦未必稳操胜券。”  
  韩闯阴阴笑道:“若要使女人就范,方法可多着哩,例如给她尝点春药,那怕她不投怀送抱。不过想要和纪嫣然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绝不容易,但她似乎对董兄的养马之术另眼相看,说不定……嘿!董兄明白我的意思哩!”  
  项少龙心中大怒,暗叫卑鄙,这事不但害了纪嫣然,也害了自己。当然!那只是指他真是董匡而言。  
  像纪嫣然这天下人人尊敬崇慕的才女,若有人对她作出禽兽行为,还不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时韩闯肯收留他才怪。  
  只看这借刀杀人之计,便知这韩闯心术是如何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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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开始明白六国为何终要被秦国所灭,像韩闯这种国家重臣,代表本国来邯郸密议谋秦,却尽把心思花在争风呷醋□,置正事于次要地位,怎算得上是个人物。  
  纵观所接触的韩、魏、赵、楚四国,都是小人当道,空有李牧、廉颇、信陵君这些雄材大略之士而不能用。只不知燕、齐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韩闯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递上一个小瓶子,韩闯把它塞入了项少龙手内,以最诚恳的表情道:“本侯这口气全靠先生去争回来了,女人很奇怪,纵是三贞九烈,但若让你得到她身体后,大多会变得对你千依百顺,纪嫣然是女人,自然也不会例外!嘿!我真羡慕董兄哩!”  
  项少龙心中暗骂,却问明了用法,把小瓶塞入怀里道:“我还要看情况而定,唉!我对女人的兴趣其实不是那么大,女人怎及得马儿好呢?”  
  韩闯又再激励一番,说尽好话,才与他同往夫人府赴宴去了。  
  项少龙待韩闯进府后,在外面闲逛了一会,迟了少许才大摇大摆地步进夫人府。  
  夫人府主宅的广场停满了马车,赵大把他领进府内时,低声道:“刚才你走后,夫人闷闷不乐坐了很久,郭开来找她都不肯见,董爷真行。”  
  项少龙知他仍是死心不息,希望他对赵雅覆水重收,不过既是覆泻了的水,怎还收得回来。  
  宴会设在主宅旁一座雅致的平房□,设的亦是郭家那晚的“共席”,一张大圆儿摆在厅心,团布了十多个位子。  
  郭家晚宴有份出席的人全部在场,包括了那娇艳欲滴的郭家小姐。  
  项少龙本以为郭秀儿经过那晚后,再不肯见李园,但现在看来又像个没事人似的。  
  除了这批人外,还多出了四个人来。  
  第一个当然是纪嫣然,还有是赵致和郭开,另有一个四十岁许的男人,衣饰华贵,气度迫人,只是双目闪烁不定,予人有爱用心机心的印象。  
  尚未到入席的时间,大厅一边的八扇连门全张开来,毫无阻隔地看到外面花木繁茂的大花园,数十盏彩灯利用树的枝干挂垂下来,照得整个花园五光十色,有点疑真似幻般的感觉。  
  项少龙是最后抵达的一个宾客,大部份人都到了园中赏灯饰,厅内只有赵穆、郭纵、乐乘、赵霸和那身分不明的人在交头接耳。  
  赵穆见到项少龙,哈哈笑道:“董先生何故来迟了,待会定要你三杯,来!见过姬重先生。”  
  项少龙心中懔然,原来这就是代表东周君来联结六国,合从攻秦的特使,忙迎了上去。  
  姬重非常着重礼节,累得项少龙也要和他行正官礼,客气两句后,姬重虽看似毕恭毕敬,但显然并不把个养马的人放在眼内,迳自回到刚说的话题去,大谈秦庄襄王乃无能之人,重用吕不韦,必会令秦国生出内乱诸如此类的话。  
  项少龙那有心情听他,告罪一声,往花园走去。他才步入园□,三对妙目立时飘向他来。  
  纪嫣然一看到他秀眸便不受控制地亮了起来;赵致狠狠盯了他一眼后就别过俏脸,显是余怒未消;赵雅却似一直在等候他的出现,玉脸绽出笑容,欣然道:“董先生快来,我们正在讨论□很有趣的问题哩!”  
  项少龙一眼扫过去,见众人都集中到园心那宽敞的石桥上,下面一道引来山泉的清溪蜿蜒流过,到了离桥丈许处,聚成一个中心处放了一块奇石的荷池,极具意趣,亦可看出赵雅舍行为浪荡外,实在是心有怀抱的女子。  
  纪嫣然悠然自得地倚栏下望,旁边的李园正向她指点着下面游弋的各种鱼儿,大献殷劝。  
  郭秀儿和赵致最是熟络,齐坐在桥头不远处的一块光滑的大石上,看样子是很欣赏这彩灯炫目的美丽花园。前者此时正打量着他。  
  韩闯和郭开两人,则伴着赵雅站在桥心处,刚好在纪嫣然和李园的背后。  
  项少龙往石桥走去,先向郭秀儿和赵致见了个礼。赵致勉强还礼,郭秀儿则多赠了他一个少女甜蜜的笑容。  
  项少龙虽有点心痒,但却知此女绝对碰不得,说到底乌家和郭家是势不两立的大仇人。  
  当他步上石桥时,纪嫣然不理李园,转过身来笑道:“董先生啊!我们正谈论生死的意义,不知你对此有何高见呢?”  
  项少龙知道这俏佳人最爱讨论问题,上至经世之道,下至类此的生命有什么意义等,都爱讨论一番。而这正是百家争鸣、思想爆炸的大时代,这种清谈的风气盛行于权贵和名士间,像不久前的老庄孔子等人,便终日好谈人生道理。可惜他对这方面认识不多,虽明知纪嫣然在给机会自己去表现,好顺利开展对她的追求,他却是有心无力。苦笑道:“鄙人老粗一名,怎懂得这么深奥的道理呢?”  
  纪嫣然还以为他以退为进,尚未有机会答话,李园插入道:“可惜邹先生没有来,否则由他来说,必然非常精彩。嘻!不若我们请教董先生养马的心得吧!”  
  有心人一听都知他在暗损项少龙,说他除马儿外,其他一无所知。而在这年代,养马只属一种贱业,所以他是故意贬低项少龙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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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心中暗怒,不过更怕他追问有关养马的问题,他虽曾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始终有限得很,装作不以为意道:“你们谈了这么久,定然得出了结论,不若让董某一开茅塞。”  
  郭开这坏鬼儒生道:“我仍是孔丘那句y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索性不去想生死以外的。”  
  赵雅显然兴致极高,笑道:“郭大夫最狡猾,只懂逃避,不肯面对这人生最重要的课题。”  
  李园傲然道:“我们做什么事都要讲求目的,为何独是对自己的存在不闻不问,上天既赋予了我们宝贵的生命,就像这些高挂树上的彩灯般,燃烧着五光十色的光和热,如此才能不负此生。”  
  连项少龙亦不得不承认这人说话很有内容和想像力,再看诸女,赵雅故是双目露出迷醉的神色,纪嫣然也听得非常用神,桥头的赵致和郭秀儿则停了私语,留心聆听。  
  项少龙心叫不妙,搜索枯肠后道:“李兄说的只是一种对待生命的态度,而非对生死的意义得出了什么结论。”郭开和韩闯同时露出讶异之色,想不到这粗人的心思和观察力这么精到细密。  
  李园哈哈一笑道:“董先生说得好,不过正如庄周所说的‘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必迷乱而不能自得。’一天我们给局限在生死□,始终不能求得有关生死的答案,就像夏天的蛇,不知冬天的冰雪是什么一回事,所以我们唯一之计,就是确立一种积极的态度,免得把这有若白驹过隙的生命白白浪费了。”他口若悬河,抑扬顿挫,配合著感情说出来,确有雄辩之士那使人倾倒拜佩的魅力,难怪纪嫣然都对他另眼相看。项少龙一时哑口无言,乏词以对。  
  李园看他神色,心中好笑,那肯放过他,故示谦虚求教似的道:“董兄对人生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项少龙自可随便找些话来说,但要说得比他更深刻动人,却是有心无力。  
  韩闯现在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替他解围道:“今晚的讨论既特别又精彩,不若就此打住,到席上再说吧!”赵雅怨道:u说得这么高兴,竟要赶着入席。赵雅还要听多些李先生的高论哩!”  
  纪嫣然轻柔地道:“尚未给机会董先生说呢?”  
  看着纪嫣然期待的目光,想起自己要公开追求她的任务,怎可表现得如此窝囊?正叫苦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在自己那个时代曾听来的一个故事,或可扳回此局。遂走到桥去,来到纪嫣然身旁,先深深看了她一眼,再向赵雅露出雪白整齐的齿,微微一笑,才转过身去,双手按在桥栏处,仰首望往夜空。天上的明月皎洁明亮,又圆又远。  
  众人都知他有话说,只是想不到他会说出什么比李园在这论题上更高明的见解,都屏息静气,全神倾听。  
  李园嘴角则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纪嫣然闭上美目,她有信心项少龙必可说出发人深省的哲理。对她来说,没有比思索人生问题更有趣味了,这亦是她与邹衍结成好友的原因。她爱上项少龙,便是由于他说话新颖精警,有异于其他人。  
  项少龙沙哑着声音,缓缓道:“有个旅客在沙漠l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来要群起而噬。”  
  众人为之愕然,同时也大感兴趣,想不到他忽然会说起故事来。就像庄周好以寓言来演绎思想般。  
  项少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震荡着,份外有一种难言的诡秘和感染力,尤其内容正是有关秘不可测的生死问题。  
  只听他以非常缓慢的节奏续道:“他大吃一惊,拼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  
  郭秀儿“啊”一声叫了起来道:“在沙漠怎跑得快过饿狼,他定要死啦!”  
  众人为之莞尔,却没有答话,因为都想听下去,连李园都不例外。不过当他看到纪嫣然闭上美目那又乖又专心的俏样儿,禁不住妒火狂燃。  
  项少龙微微一笑道:“不用慌!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顾一切跳了进去。”  
  赵雅松了一口气道:“那口井定是有水的,是吗?”  
  项少龙望往下面的小溪流,摇头道:“不但没有水,还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  
  今次轮到纪嫣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睁开美目,别过娇躯来,看着他道:“那怎办才好呢?不若回过头来和饿狼捕斗好了,毒蛇比狼可怕多了。”韩闯笑道:u女孩子都是怕蛇的,纪小姐亦不例外。”  
  项少龙望往纪嫣然,柔声道:“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他稳在半空处。”众人都没有作声,知道这故事仍有下文。  
  赵雅的眼睛亮了起来,在这一刻,她的心中只有这个比李园更特别难测的豪汉。  
  项少龙道:“于是乎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总仍是安全的。”  
  众人开始有点明白过来。项少龙说的正是人的写照,试问在生死之间,谁不是进退两难呢?  
  只听他说下去道:“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觉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这救命的树已是时日无多了。”郭秀儿和赵致同时惊呼起来。  


  项少龙深深瞧着纪嫣然,像只说给她一个人听似的道:“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舐尝那滴蜜糖。”  
  小桥上静得没有半点声息,只有溪水流过的淙淙细响。  
  项少龙伸了个懒腰道:“对老子来说,那滴蜜糖就是生命的意义!”  
  没有人说话,连郭开和韩闯这种只知追求功利名位的人都给勾起了心事,生出共鸣。  
  李园见诸人均被项少龙含有无比深刻思想的妙喻打动了,心中不服,打破沉默道:“这寓言出自何处呢?”  
  项少龙微笑道:“是马儿告诉我的!”接着哈哈一笑道:“鄙人肚子饿了!”。    
第十章 一滴蜜糖       
  纪嫣然亲提酒□,盈盈起立,来到对面的项少龙旁跪下,眼中射出不用装姿作态便自然流露的崇慕之色,柔声道:“嫣然刚听到一生人中最动人的寓言,无以为报,就借一□美酒多谢董先生。”以一个优美得使人屏息的姿态,把酒注进项少龙几上的酒杯去。  
  与席者无不哄然。  
  赵穆大奇道:“董先生说了个怎么样的精彩寓言,竟教我们的纪才女纡尊降贵,亲自为他斟酒劝饮?”  
  姬重亦露出惊异之色。  
  李园则脸色阴沉,眼中闪动着掩不住妒恨的光芒。  
  赵雅露出颠倒迷醉的神情,把那故事娓娓道出来。  
  未听过的人都为之折服。  
  回到座位里的纪嫣然举盏道:“嫣然敬董先生一□。”  
  韩闯心里虽妒忌得要命,但亦喜可打击李园这更可恨的人,附和道:“大家喝一杯!”  
  众人起哄祝酒,李园虽千万个不愿意,亦惟有勉强喝了这□苦酒。  
  项少龙细看诸女,纪嫣然固是遏不住被他激起了的滔天爱意,赵雅更是不住向  
  他送来媚眼,妙目传情。连正生他气的赵致亦神态改变,不时偷看着他。最意外是郭秀儿也对他眉黛含春。暗叫侥幸,若非自己可随手借用别人的智慧,今晚定要当场出丑,绝不会是眼前这一矢四雕之局。  
  姬重道:“想不到董先生听过这么深刻感人的寓言,教我们拍案叫绝。”转向李园道:“李先生才高八斗,对此自有另一番见地。”  
  他这番话是暗贬项少龙,明捧李园,由此可见此人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对他来说,能影响楚王的李园,自然比项少龙重要多了。  
  韩闯哈哈一笑,插入道:“那是董兄由马处领悟回来的寓言,不过我却有另一个看法,假设我们六国每个人都忘情于那滴只能甜上一刻的蜜糖,联手对付虎狼之国的秦人,自可从绝境中脱身出来。”  
  这几句话明显是针对楚人来说,只因他们数次被秦国给的少许甜头而背弃了其他合从国,弄至自己也折兵损地,得不偿失。  
  赵穆等都暗暗称快,看着李园脸色微变。  
  有纪嫣然在场,李园怎肯失态,转瞬回复正常,把话题扯了开去。  
  项少龙知道言多必失之敝,只埋头吃喝。不旋踵李园向纪嫣然大献殷劝,又不时向赵雅等三女撩拨,一副风流名仕的气派,若非刚才受挫于项少龙,他确是女人的理想情人。  
  纪嫣然却是无心理会,不时把目光飘往项少龙处,恨不得立刻倒入他的怀抱里。  
  坐在李园身旁的女主人赵雅给他迫着连干了三杯后,俏脸升起诱人的红霞,发出一阵浪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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