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吐血而亡!
此毒,无解!为什么?这毒会出现?她想起了自己喝下的那碗汤,是谁下的毒?她记得梅儿说是陈珠端来的,原来……她打着这样的主意!
她又吐了一口血,艰难的转过头端详眼前的男子,他半闭着眸子,身体虚弱无力,他急切的看着她,却是没有力气走过来,面带无奈。
君遥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既然这样下去,与其两个人活不下去,还不如牺牲一人,保全另一人!
所以,微之美人,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啊!连带我的那一份,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气运丹田,里面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一片,不复原先的充沛,离殇之效来的如此之快!只怕她的武功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散去了。
她坐在地上,松开握着的地煞剑,将地煞剑放置到司墨昭身边,若他在遇到拦截之人,此剑可保他安然无恙!
她并不气馁,一抹刺眼的黑红,从唇边留下,缓缓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中。
北冥神功最后一招,无人知道,此招名为玉石俱焚,所谓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这个意思。
轻轻一笑,冰雪般的眸子愈发的冷冽,几乎与这冰寒至极的北疆之雪融为一体,老者乍一见她的笑容,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笑什么?”五公子怒斥道:“你身中剧毒,司墨昭又软弱无力,若是你死了,想要杀他更是易如反掌!所以,你去死吧!”
“呵呵!你们以为可以这般轻易伤害到微之?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断不会让你们伤害他半分!”
诡异的笑浮上嘴角,眼中凛然神光一现,竟是轰然一掌临空击出!
内力如狂飙一般呼啸而过,力之尽处,不远处的雪山先是微微颤动,随即,却是无边的冰雪从山崖席卷落下,来势汹汹。
“王爷,我似乎听到了雪崩的声响!”
策马于萧冷华身后的副将耳廓动了动,他乃是斥候出身,最擅长探查消息,常年生活于延州,对于雪崩再熟悉不过!
“雪崩的方向是哪里?”萧冷华勒住马缰,转身问道。
“好像是……东面方向!”副将踟蹰了半晌,还是决定说出,自家王爷一直朝东面而去,难道说东面有什么人吗?
他看了看后面的二十骑轻骑,这二十人全是军队中的精英,是王爷一手培养起来的,王爷带他们来?看来那人是很重要了!那人究竟是谁?
“东面?”萧冷华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眸闪过些许异色,他扬手大喊:“大家骑马去东面,尽量加快速度!”
说罢,他率先扬鞭狠狠抽着马屁股,马儿吃痛,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驰冲前,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
“是!”士兵们齐刷刷的回答,不敢再延迟一点,皆是鞭马疾驰,留在雪地上的马蹄印再度被落下的大雪覆盖。
“雪……雪崩啊!”五公子嘴唇颤了颤,最终惊恐的大吼出声。
劈头盖脸的白雪犹如汪洋肆虐,直直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冲来,轰鸣的声响,震得天地之间颤抖不已,无边的冰雪像千万头暴怒的狮子,争先恐后地不断从山崖上落下,锲而不舍地扑向崖下,溅起数丈高的冰花。
司墨昭睁大了眼睛,他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转过头看向君遥,她是要用这雪崩埋葬所有人?
只是,这雪崩,她不知道同样会害死自己么?
正在此刻,他却见到了少女扬眉笑了笑,跌跌撞撞的从雪地上爬起,来到他的身前,俯身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笑意嫣然,明媚灿烂。
然后,他再次睁大了眼睛,少女不知哪来的力气,扯起他的身子狠狠推开,内力引起的罡气直接把他带向了更远的地方,丝毫不会被雪崩波及到,他想要爬回去,可是虚弱无力的他压根做不到!
“快走!”老者催促剩余的五个杀手离开,他不想死在延州的雪崩中!一点也不想!他虽然垂垂老矣,但还是能多活些日子的,他想活的更长久!
五公子和六公子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还有那些士兵,拼命的向前奔去,然而人的速度又怎么比得上冰雪一瞬间滑落的速度?那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罢了。
轰然巨响之后,大地白茫茫一片,了无痕迹。
任何踪迹都被冰雪厚厚覆盖,难以想象前一刻在这里还站着黑压压的军士,还有几十具冒着鲜血的尸体。
“啊……”司墨昭疯狂的吼叫着,泪水从眼中流出,划过脸颊,落在雪地上。
他拿起长剑割破手掌,借着疼痛驱散昏沉的感觉,踉跄着冲向白雪覆盖的地方,用双手挖着厚厚的雪堆,他不相信,不相信君儿会离开他!
“君儿,君儿,你没事,你没事,对不对?”他口中喃喃自语,手上不停,手指被冰雪冻伤了,冻裂了,鲜血布满了双手,他仿佛是感受不到痛觉一般,不停地挖着雪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尊贵优雅的模样荡然无存。
当萧冷华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记得这里是有座小小的茅草屋,如今却是找不到踪迹了,远远望去是茫茫然的雪地,除了发疯似的挖着雪堆的司墨昭,再也没有任何人。
“王爷,他不是鼎北侯世子吗?他这是在做什么?”
副将显然也看到了他的举动,心中升起巨大的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萧冷华眯了眯眸子,脑中闪过一丝念头,能让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如此疯狂的,恐怕只有一人,而他此刻又挖着厚厚的雪堆,难道说……她……竟是被压下了这茫茫雪地下?
“司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个箭步来到司墨昭身边,语调冷沉。
“萧冷华?你来的正好!快点,快点!”司墨昭失去了往日的高贵风范,高高在上的倨傲,他失魂落魄,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凄厉狂嚎:“让你的士兵挖开这些碍事的雪,不管怎样,都要把雪堆扒开!”
“君儿,君儿!你如何忍心?你如何忍心?把我一人丢在这里!微之没了你,就没了心呐!”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即使是少时被父亲厌弃,被兄弟们欺负,被那些奴仆们鄙视,他也不曾掉过一滴泪,如今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哪还有往日的冷静淡然?
“你是说,风君遥她……”
萧冷华抬头,环视着视线所及的方圆百里,被雪崩夷为平地,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积雪滑落的声音。
他是习武者,自然能看出这是有人用真气击出,气流震荡雪山,才会引起的雪崩,莫非是……风君遥做的?
那么她的武功未免也太高了些,连他都没有完全的把握以内力造成雪崩!
“萧冷华,君儿在这下面,她会冷的,肯定还会流血的,你快点派人把她救出来!”他大叫着,嘴唇紧紧咬着,甚至咬出血了,却丝毫不觉,就那般拼命的挖掘着。
“来人!用刀剑挖开雪层,务必要找到世子妃!”
萧冷华秀美绝伦的脸庞上依旧是冷傲的风华,他仅仅是一句话,带着万钧的气势,骨子里透出的霸气横生,令人隐隐生出压迫窒息之感。
“是,王爷!”士兵们齐齐下马,运用手中的兵器开始挖掘。
掩埋在雪地下的杀手尸体被挖了出来,那些军士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直直看向前方,可是身体已经僵硬了,冰冷的雪,巨大的威压,压碎了他们的五脏六腑,血水从裂开的皮肤里流淌出。
“救命,救命!”虚弱的呼喊声从地下传了出来,士兵们用力的掘开周围的积雪,一身华贵的裘袍,不是风君遥,是侥幸未死的五公子。
他在雪崩到来之前,拿六公子做挡箭牌,挡在自己的身前,六公子在浑厚的白雪的冲击下当场死去,而他因为躲在六公子后面,才捡回了一条性命,虽然受了些伤,不过是皮外伤罢了,轻易就能愈合。
“王爷,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但是呼吸很微弱,估计熬不下去了!”
萧冷华闻言,朝前方走去,白发的老者闭着眼躺在雪地上,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可脸色发白,他运起内力抵挡住一部分雪崩带来的冲击力,只是归根到底他年事已老,勉强活了下来,也离死不远了。
尸体一具具的挖出来,始终没有君遥的踪影,到最后连萧冷华都不得不怀疑,风君遥是不是被压在更深的积雪下,所以压根挖不到她,一般来说,在那样的深度,是很难存活的。
“不!君儿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她不会丢下我的!”司墨昭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不愿意接受任何的解释,嘴中不住喃喃说着“君儿怎么会死呢?”、“她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之类的话语,他不想相信摆在面前的事实,当初她坠崖了,后来也不是回来了?她是不会死的!
司墨昭脸上浮现出偏执的笑,他保持着那样的笑容,在他人看来是格外的惊悚,他的固执没有人能够打破。
其他士兵停住了搜寻的动作,唯独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修长白皙的手指冻得像红萝卜一般,又粗又肿,上面粘连着冻出的鲜血,在寒风中凝成固体,一双手惨不忍睹,青青紫紫,还有血块。
“墨昭?你在做什么?你疯了?风君遥,找不到她,是凶多吉少了!她肯定是希望你活下去的!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你是不是要辜负她呢?”
白楚歌知道了这件事,立刻从延州城中赶了过来,他怔怔的瞧着司墨昭那般发狂的举止,最终必须要阻止他!他挖了整整两天两夜了,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身体会垮的!
风君遥让他活下去,不是让他糟蹋自己的身体!
司墨昭没有理睬白楚歌,依然不停地挖着,指甲断裂,血肉模糊,他似乎也感受不到疼痛,机械的重复着手里的工作。
白楚歌快步走到他旁边,伸出手制止他:“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就在这里挖雪吧?”
“滚开!”司墨昭一挥手,打掉了白楚歌的手,继续挖着积雪,眼里是浓重的血丝,昭示着他没有睡去很久了,充斥着更重的癫狂,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充耳不闻白楚歌的话语。
突然,他的身体软软倒下,恰好倒在了白楚歌的身上,白楚歌抬头,却见到萧冷华秀雅的脸庞,他此刻眉头紧锁,手尚且不曾放下,是他弄昏了司墨昭。
“赶紧带他回去休息!他是鼎北侯世子,一手掌控着延州,他是决不能倒下的,如果这个时候北狄来犯,没有他的配合,我是无法一人对抗敌军的!别忘了他肩上的重担!”
沉声说道,那炽烈而凌厉的光芒,无形中迫得人无所遁形,铁血强悍,这样的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我会继续派士兵搜寻的,放心吧!”
“多谢,豫章王。”白楚歌挥挥手,不远处的侍从把马车驾了过来,他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五公子以及老者,唇边露出几分冷笑:“把他们给我一并带回去!既然敢做下这种事,就该准备接受惩罚,不是么?”
回到鼎北侯府,白楚歌匆匆忙忙带着司墨昭进入世子居住的院落,他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轻轻叹了口气,原本两人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郦大夫也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他一见到司墨昭手上的伤口,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双血肉模糊的手,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郦大夫,你不要问什么,先医治墨昭才是!”
他看到郦大夫欲言又止,立刻开口堵住了对方的问话,他很清楚,郦大夫很重视墨昭的身体状况。
郦大夫终究放弃了询问,走到窗边为司墨昭把脉,上药包扎伤口。
白楚歌站在窗边,他手中赫然是把乌黑的长剑,正是地煞剑,他记得明明地煞剑是能够化成人形的,为何关键时刻他没有出来?
“我的力量被人封住了,现在和普通的武器没有区别。”
脑中猛地响起一道声音,他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是地煞剑在说话。
“你听着,我本来是要化成人形的,可是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制住了我,我怀疑这力量不是平凡人能拥有的,还有那雪崩虽然是君遥引起的,但据我所知她的力量还无法办到可以压死这么多人的庞大雪崩,所以我认为有人在推波助澜,”
“你是说有我们不知道的黑手在后面推动?”
“很有可能,司墨昭不能一味的颓废下去,我觉得君遥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司墨昭够强大,他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包括找回君遥!”
“你为什么会觉得风君遥没死?”
“我和风君遥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尽管非常微弱,危在旦夕,可我相信她不是会倒下的人!她是强者,强者不畏生死,不畏一切!”
“好,我记住了,多谢。”
“我暂时要陷入沉睡,找契机冲破封印,君遥的气息会更明显,方便我们找到她。”
“郦大夫,墨昭怎么样了?”白楚歌踱步来到桌子前,问道。
“手上的伤刚刚上了药,算是没有大碍!不过……他在雪地里待了太久,压下的残余寒毒有发作的迹象。”
郦大夫有些忧心忡忡,当初是因为风君遥,现在又是因为风君遥,莫不是她是世子的克星?每次都是因为她!
寒毒发作?白楚歌不解,他明明是记得风君遥去幽冥岛给墨昭带回千年血人参的,难道说他没有服用?
环视四周,他的目光顿住了,另一边的柜子上放置了一个精致的木盒,皱了皱眉,他下意识的走向那里,拿下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小小的药丸,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而郦大夫闻到了药丸散发的味道,面上一喜:“这是千年血人参做成的药丸啊!里面还加了不少有益身体的药材,赶紧让他服下,这回他的寒毒可以彻底治愈了!”
他瞧着手里的药丸,恐怕是风君遥做给墨昭的,可墨昭一直没有服用,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顾不得再思考什么,赶紧拿了药丸给司墨昭服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司墨昭很久没有做梦了,除了在玄女宫石室的那一次,他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了。
他甚至害怕做梦,因为别人的梦都是美好愉悦的,唯有他的梦充斥着痛苦压抑,父亲的厌恶,兄弟姐妹的欺辱,下人的鄙视,父亲姬妾们的恶毒,交织成他成长中的最为灰暗的日子。
每每睡下,他总是被噩梦惊醒,所以甚至会整夜睁着眼睛,担心下一刻自己会沉湎于梦境中无法自拔。
逐渐的,他基本上不做梦,他已经没有梦可做。
他双手沾满血腥,他手里握着不少人命,可他不怕,鬼魂来找他又如何?他必定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们会死是他们软弱,是他们无用,他们应该自省,而不是来找他!更何况,这世上他不信有鬼怪!
但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有了唯一的牵挂,他会怕,很怕自己做下的一切会报应在那个笑靥灿烂的少女身上,明明是那么无良且流氓的女孩,自己见她时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很难相信,平日里不近女色的自己,因着那些姬妾的缘故讨厌过分亲近女子,然而平生第一次对女人起了兴趣,直直想抱了她入怀……虽然她的年龄尚是这么的小。
御花园,他本来是打算先示弱,接着再用别的手段对付江夏王世子,岂料小黑竟是把她叫了来,她的表情非常愤怒,不顾后果的用鞭子抽了他们一顿,以为她是鲁莽,哪知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说起来,小黑这个名还是她起的,他在玄女宫做圣子的时候,在雪地中救了这只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