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犬来势极凶,但是一到夏青城旁边,立刻又温顺起来,将头靠在夏青城的腰膝侧,安静异常。
“真乖。”夏青城满意地低头,笑着轻轻拂动狼犬的皮毛,然后又随口问道:“我去江南一趟,这府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那黑衣人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暗自呼出一口气,道:“除了夏镜花回来,并无其他。”
“夏镜花……”夏青城从雪狼犬的身上抬起目光,盯着桌上的烛火,微微眨目,慢声念了一遍夏镜花的名字,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夏镜花回府后性情大变,说是失忆所致,属下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你以为,应该怎么办?”夏青城抚摸着毛毛的皮毛慢声发问。
“是否要属下去调查?”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有一些迟疑,似乎是还有话要说,不过看夏青城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又不再多说,拱手冲夏青城行了一个礼,道:“属下先告辞。”
“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见我。”夏青城临末时散散地补了一句,正要出门的黑衣人微微一愣,也没有应声,径真悄声出了屋。
黑衣人出门离开,门悄无声息地重新关上,屋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声,夏青城动了动手指,自袖下取出一件东西,放到烛光下打量。
那是一只以银丝合绞而成的链子,中间悬着一小块翠玉,玉倒不是特别名贵,只能算是中等玉料,雕一只凤凰飞天的图样,雕刻工艺也一般,看起来做这样东西的人,对雕玉刻花的手艺不是很熟悉。
第45章 行赏之喜
那是一只以银丝合绞而成的链子,中间悬着一小块翠玉,玉倒不是特别名贵,只能算是中等玉料,雕一只凤凰飞天的图样,雕刻工艺也一般,看起来做这样东西的人,对雕玉刻花的手艺不是很熟悉。
这是他在东院,捏起夏镜花下巴时,从他的修领口里顺手夹走偷走的,当时的夏镜花估计是只当他粗鲁,却不知道他已经不动声色间从她身上取走了东西。
现在的夏镜花,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似乎有些意思,比府里的其他人都有意思,他有些好奇,预感自己有一段时间不会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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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镜花基本上一夜未眠,提着心,到了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忽然闻得外面传来些人声,她就赶紧起床去院子外面探看,见到几个丫环正匆匆路过。
“发生什么事了?”夏镜花随手拉住一个丫环发问。
“夫人回府了,召集大伙赶紧的过前厅去。”那丫环向夏镜花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快步离开。
是大娘回来了,她这样让所有人都去前厅,想必是有大事了,只是不知道是关于百花会的,还是关于赵嬷嬷的。
但不论哪一种,大娘应该都会叫她去,所以夏镜花回屋开始梳洗换衣,挑了干净的衣裳换好,仔细地将自己收拾好,深吸一口气出门。
果然,才出院门,就看到有大娘身边的仆妇迎面走来,道:“五小姐,夫人传所有人到前厅,请你也过去。”
“嗯。”夏镜花点了下头,神色平静,这让这个仆妇显得有些意外。
去前厅,夏镜花到时,府内上上下下的丫环仆妇已经全都站在了院子里,粗使的车夫低等下人站在最后面,前面一点是各院的丫环仆妇,屋内中央的位置太师椅上端坐着一身锦绣华服的大娘,于氏坐在右侧下方末席位置,只是稍稍沾一点椅子,并不敢坐实了,夏水月则站在旁边,也是不敢多动。
“见过大娘,见过三娘。”夏镜花进门,恭敬地行礼。
“嗯,人都来齐了。”大娘发出一点声音,听不出太多 情绪。
夏镜花偷偷扫视屋内,立在大娘身边的嬷嬷仆妇,所有人都一个表情,这让夏镜花也无从判断形势,真的就如自己昨天的猜想一样,百花会的结果如何,她是生是死,要全凭大娘一句话了。夏镜花攒紧了五指,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地板,只等大娘接下来的话。
“昨日,我与三小姐和六小姐前往郡主府赴会,三小姐不负众望,一举折桂,得了今年北郡十三洲的百花名娣之称。”
“恭贺夫人,恭贺三小姐。”所有人都伏身行礼,夏镜花暗自长长呼出一口气拭了拭额头的汗,随着众人一起行礼道贺。
“侯府遇贬,到沧州城之后府中众人多有辛苦,许久都未有喜庆之事,此事算是府中一喜,我已经吩咐管家,论在府当职资历,每人都有打赏。”
第46章 立威报复(1)
一听全府上下皆有打赏,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又齐齐向大娘行了礼,道:“谢夫人,谢谢三小姐。”
“嗯,都起来吧。此事就如此定下,现在,再论另外一事。”
一听还有别的事,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收了脸上的笑意站好,有些较机警的,消息灵通的,大概的猜出了大娘要说的事,脸色更是变得有些紧张。
“今日归府,便有人来禀报,昨夜赵嬷嬷突然发了癫病,不顾阻拦跑出了府去,可有谁知道一二?”
府院里面,是最容易扩散消息的,特别是一些八封消息,便是昨夜才发生的事,现在整个府内的下人圈子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听及大娘发问,所有人脸上因得了赏钱而有的欣喜之色都消失了,垂下头不敢作声。
“来呀,将昨日随赵嬷嬷回府的车夫叫来。”大娘下令,昨日负责送夏水月回府的老李头立刻颤颤魏魏地站了出来行礼。
“昨日是你送六小姐和赵嬷嬷回府的,路上赵嬷嬷可有异样或是不正常的地方?”
“赵嬷嬷一路都很好,并无要发病的样子,回府后还到厨房用了餐食,也颇为健康。”老李头小心地回话。
“昨日还有谁见过赵嬷嬷?”
大娘再次发问,目光扫过众下人,立刻又有几个人站出来行礼,挨个儿的介绍自己是在哪见到的赵嬷嬷,到最后论来,厨房的刘厨子与老李头是最后在北院见到的赵嬷嬷,随后赵嬷嬷要去东院守夜,便出了事。
大娘一直听着众人的话,面色平淡,到最后,才边捻着青瓷莲花茶碗盖轻轻在茶碗上拨动茶水,边慢声道:“赵嬷嬷随我数十年,在府里是老人,昨日她随我去郡主府,后送六小姐回府。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发了重病,神智不清,你们其他人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大娘语气听来平淡,但那中间夹带着的气势,和大娘不经意扫视众人的目光,让一些年轻较弱的丫环止不住就发起了抖,年纪大的仆妇们也都是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没人说话,那就都站在这儿,直到有人肯说话。”大娘放缓了语气,端起茶水浅偿了一些。
就是如此站着,仆妇丫环下人们站在厅堂外的院子里,夏镜花和于氏母女在厅内,直到太阳高升起来,照进院内,隔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个年纪较轻的丫环没能再撑下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夫人,那赵嬷嬷昨夜不停叫嚷是有鬼,是二夫人回来了,然后就打开后门跑了出去,我们是新进府的,根本不曾见过二夫人,此事与我们实在是无关……”
大娘神情冰冷地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这里站着的下人,有大半都是来沧洲城后才收进府的下人,不曾听过二夫人刘氏的事,她亦知道这里站着的,大半人都与此事无关,甚至说至今也许还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过是要立威报复。
第47章 立威报复(2)
早先夏镜花动手打残了冯嬷嬷在府内立威,府内的下人因为害怕,从此对夏镜花都客客气气,不敢造次。当时大娘也就忍了,毕竟夏妍的百花会是头等大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夏镜花快活了几天,如今夏妍在百花会上一举折桂,目的已经达到,夏镜花和夏水月就没了利用价值,她终于能敞开了来报复了。第一步,就是要让众下人们都明白,她才是这府里的女王,别人都是她下面压着的,将她原本唯她独尊的威慑力找回来。
“竟敢在府内言论鬼怪之说,拖出去,掌嘴二十。”大娘下令,旁边的仆妇立刻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小丫环架起来拖出了院门。
随后,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声巴掌落在脸颊上的脆响,
“侯府素来清静,从未有什么鬼怪之说,如此突然冒出来,我倒是觉得是有人在作祟。即是没人主动开口,那么我就来清查,若我查出有谁在府内捣鬼,定要她好受。”大娘说着,目光扫过夏镜花和于氏母女。
于氏只沾了一点坐椅,此时魏魏颤颤,握着旁边夏水月的手,显得十分紧张,看起来,她真的很怕大娘。
“昨日随我一道去了郡主府的人,站到院子的右边。”大娘开口下令,站在门外院子里的下人们有大半都低头快步站到了院子的右边,院子中央,就只余下了一小半人。
“昨日休假,未在府中当职的,也站到右边去。”
又有几个下人走出来,站到了院子右侧。
大娘看向余下立在院子中间的十几个下人,有丫环,有仆妇,个个都紧张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么,如此说来,若是昨日有人乘我不在,在府中捣鬼,便是在你们这些人中间了。”大娘捻着帕子,边轻拭了一下嘴角边看向余下那些下人。
“夫人明察,昨日我们一直在北院清扫院子,从未离开。根本进不得东院,亦不知道昨日赵嬷嬷有送六小姐回府,”一个年长点的丫头跪倒在地,随后又有两个一起跪下来,符合着证明自己。
“若真是清白的,我自然不是委屈服了你们,你们还有谁,能证明自己昨日没有来东院的,就站出来。”
此话一出,余下的下人丫环们相互睇着眼色,分批地站了出来,昨日一起做事的,都相互证明了自己的行踪,到最后只余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在府内养着身子的冯嬷嬷,还有一个是身着粗布衣裳的低等丫头。
冯嬷嬷已没有往日的张狂,身子不利落,大娘就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于是那个低等丫头就成了唯一一个还留在院子里的。
“现在,就剩下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大娘边喝着茶边问。
那个丫头双腿早已抖成了筛糠,听大娘一问,立刻重重地跪倒在地,伏首回答,道:“奴婢是在北院打杂的丫头,叫荧儿。”
“你昨日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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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立威报复(3)
“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求夫人明鉴。”荧儿慌张地磕着头,似乎十分害怕。
“那为何没人能证明你的行踪。”
“奴婢……奴婢……”荧儿支唔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便是心中有鬼。”站在大娘旁边的一个嬷嬷开口,目光凌利。
“你不肯说,那也怪不得别人了,带下去家法伺候,直到她肯说为止。”大娘轻描淡写地挥手,立刻就有两个嬷嬷上前,去架了她出门,任凭荧儿如何肯求都没人敢多看她一眼,更不说救她。
荧儿刚拉出门去,早先拉着另一个丫头出去掌嘴的两个嬷嬷中的一个回来了,进门向大娘行礼禀报,道:“掌嘴已毕,那丫头竟昏过去了。”
“是吗?带进来让我瞧瞧。”大娘吩咐着,那嬷嬷得令就快出门去,不一会儿就同另一个嬷嬷回着早先被拉出去的丫环进了院子。
那丫头已然双眼紧闭,头发凌乱地蓬在脸上,头侧歪在一旁昏死过去,双腿毫无力气地被一路拖着进来丢到院子中央,看清那丫头的脸高高肿起,鼻口边角上都是血渍,立刻引来旁边站着的下人中年轻小丫环们的一声惊叫。
“果真是昏过去了,那就带下去请个大夫瞧瞧,别让人说侯府苛责了下人。”大娘看到那些下人的惊讶和害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挥了挥手。
两个嬷嬷领命,又拖着那个丫头出门离开,所经之处旁边站着的下人都立刻躲得远远的。
“这下人里面,倒是找不出什么大的端倪,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大娘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于氏。
于氏本就胆小,再加上方才那个丫头被打的惨样看过之后,早已是额头生出细汗,忽然听到大娘冲她发问,她立刻从椅上站起来跪倒在地上,急忙道:“夫人,昨日我送完月儿出府后,便一直在自己的院中未曾出门,我的贴身婢女珠儿可以做证。”
“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水月昨日在郡主府立了大功,这也是你悉心教女有方,我还想着,稍后我向侯爷问个话,好生打赏你们母女呢。”
“能为三小姐尽绵薄之力,是我母女的荣幸,不敢求赏。”于氏伸手,拉着夏水月也赶紧在旁边跪下。
看于氏母女如此兢兢战战的,大娘暂时倒也有舒坦了一些,暂时不打算现在追究于氏其他的事儿,转而看向外面的下人,道:“谁是珠儿。”
“奴婢在。”珠儿从下人里面走出来,在门外跪倒行礼回话。
“我问你,昨ri你家主子是一直都在院子里吗?想好了再回答。”
“昨日送完六小姐出府,三夫人就回了院子做针线活,一直到晚上六小姐回来,都不曾离开。六小姐回府后,五小姐还过来了一趟,五小姐也能证明。”
夏镜花微微皱眉,不明白珠儿这话是怎么说的,自己不过只是去那边小坐了一会儿,如何能证明于氏的清白,但随后,夏镜花就明白了珠儿此话的用意。
第49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1)
“五小姐……原来五小姐昨日去探望过六小姐。”大娘似笑非笑地看向夏镜花。
夏镜花不明白大娘此话何意,走到大堂中间向大娘跪倒,道:“昨个儿落雨,我一直在院中未曾出门,直到六妹回府,我的确是有前去探望。”
“有谁能证明?”
“我身边并无丫环,所以……所以无人能证明。”
“这么说来,赵嬷嬷送六小姐回府的事,时辰,你都是知道的。而且,无人能证明你是否有到其他地方。”
听此话,夏镜花的脑袋轰然一响,她自认做的周全,却没想到,大娘也不是简单角色。早先她算准了时机在府内立威,事情全在自己预料掌握之中,她全盘皆赢,便以为自己已经拿准了大娘的段位。而这次的事,本以为大娘不过是虚张声事,要立威慑众找回自己在府里的权威感,并不会真的追究出来什么,但如今看来,她是轻敌了。
大娘一步步以话紧逼,让下人们提出置疑,说出辩驳之言,也就是一个个条件,她在立威的同时,也是在借下人的嘴一步一个套的设下,行到最后,再由珠儿的一句话引到她身上,然后发现,之前所有置疑的条件她都符合,这个套稳稳地落到了夏镜花身上,一句话将她钉死在了砧板上。
“我……我昨日只去过三夫人院中。”夏镜花如实回答,看向一直胆小地低头头握着夏水月手腕的于氏,忽然就明白了珠儿的用意。
大娘要报复,对象无非就是于氏母女和夏镜花。既然话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今天是必然有人要遭罪的,总需要有人出来杀鸡儆猴,这个人不是于氏母女,那就只能是夏镜花了,或者就是两边一起。
于氏一早就明白了大娘的意图,为了自保,于氏尽可能和要和夏镜花划分出关系,这样至少大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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