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转过身离开的夏青城,在背对夏镜花举步离开的时候,脸上原本毫不在意的高傲笑意就一点点消逝,如白雪被水消融,最后他的有个只是没落的悲伤空无。他原本有机会,脱口而出告诉夏镜花自己是喜欢她的,而他个性里的直接,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傲慢都让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脱口而出,甚至是指责夏镜花的愚钝,指责她对自己从前的无视,可就在他要说出来的最后一刻,他还是要自己强忍住了。
一辈子的朋友,亲人,最后的任信,这样的感情相比与爱情,夏青城不知道哪一个更重要,而显然夏镜花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喜欢你,多简单的四个字,可他到底是没说出口。夏镜花不想让他变成第二个独孤锦衣,不想与他之间的信任有朝一日也会因为情感的变故而代成泡沫灰飞烟灭。爱情很好,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最好的方式却也不是爱情,这是她的选择,而夏青城再一次的迁就了她,就如同当初迁就她的任性固执。
夏青城离开,夏镜花兀自坐在树下盯着桌上的茶壶有些出神的思索着,其实她怎么会不明白夏青城的欲言又止所代表的意义,但她很庆兴,他能够理解自己的所想,能够明白自己的担心,和自己想要维护她与他之间的感情的出发点。
就那么坐着,任天际白云聚散,太阳缓慢移动,头顶的花枝摇晃着将花瓣簌簌摇落,直到有人靠近,夏镜花才抬手拂了拂身上的落花,抬起头来,
独孤璋一身宝蓝的华服自大殿外的道路上行来,阳光之下他面上带着笑容,与当年的夏青城有七分相似,年少风流,贵气天成,走到夏镜花的面前,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冷风,看着我笑什么。”
“我看你像我的一个老朋友,越来越像了。”
“谁?”
“一个很风流多情,潇洒倜傥的贵公子,好像天底下的好都在他身上,他不识忧愁,只想花间一壶酒的过日子,有点傲慢,还很毒舌,不过他是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
“听你说得这样好,我也要做这样的人,花间一壶酒,潇洒惬意,将来去那山水景色最好的地方,走遍天下名地大川。”独孤璋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夏镜花点点头,不知道独孤璋有没有知道夏青城也是他父皇孩子的事,便不想多嘴去说,便笑着道换了话题,道:“这一身新衣打扮很漂亮,到我这儿来是找月儿吧。”
独孤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左右的寻看,道:“月儿呢,不在吗?”
夏镜花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到夏水月,便招手示意宫人近前来,道:“最近总不见六小姐,你们可知她去哪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六小姐说是去了丽华园陪丽妃娘娘。”
“我刚从丽华园向父皇母后请安回来,没见到月儿。”独孤璋立刻否决了这一说法。
夏镜花微微皱眉,目光落到那个宫人的身上,那宫人吓得立刻跪下,道:“皇后娘娘恕罪,六小姐这几日都习惯的离开一阵儿,不让我们跟着,我们也不知道六小姐去哪了。”
“罢了,退下吧。”
夏水月不知道去哪了,独孤璋就和夏镜花聊了聊天,然后请辞离开。夏镜花起身,望了望不错的天气,反正闲来无事,也没有带宫人,就自己打算去宫中逛逛,顺便寻寻夏水月。
知道夏水月总喜欢折腾一些花,夏镜花就去了御花园,朝那梅花开得最浓迷的地方去,果然不一阵儿就看到夏水月立在一处梅花深处,一身绯色细绒绣花的褥裙,长发垂于后背及腰,背对着她立着。
第160章:丽妃宫变
夏镜花刚要开口唤夏水月,却见那树下的人动了动,夏镜花才发现那树下不止她一人,还有另外一个似乎是身着青衣的人。
夏镜花有些好奇,缓步朝前走过近一些,站在一棵树后朝那边打量,看清与夏水月相对站着正在交谈的人是一个年轻人,再仔细一看,夏镜花不禁眉头一皱,竟然是夏寂。
“谁在那边。”夏寂发现了夏镜花,出声厉问,并迅速跑到了树下,伸手就要来抓夏镜花,在看清是夏镜花时,他又赶紧缩回了手,行礼道:“原来是皇后娘娘,臣下失礼了。”
“夏大人何时进的宫,与六妹在此赏花吗。”1avMk。
“五姐姐,二哥是来看我的,给我带些宫外的点心。”夏水月跑过来接口。
夏镜花目光朝下,落到夏水月的手上,果然见她提着一只米合斋糕点的包装油纸。
“本宫从来不知道,夏大人对六妹有这么好。”夏镜花不冷不热地开口。
“论到底,六妹也是姓夏,是夏家的女儿,从前下官未归宗门,对妹妹们少有照顾,如今自然要补上一些。”
“夏大人怕是记性不太好,本宫当日被大娘驱赶出夏府时已经说清,与夏府再无瓜葛,如今何必又来此一出。”
“当年之事,娘娘心中有怨下官能理解,更不敢在娘娘如今高登凤位后前来求合,只是这六妹当年受大娘教养之恩,是实实在在夏府的女儿,娘娘离开晋都城的这四年间,六妹也不少曾受夏府的照应,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是夏府的女儿,否则也不会在皇上与皇后您在外起兵之时,六妹还安然无事了。”
“你……”夏镜花有点气到,但话一到嘴边又咽下,夏寂虽然话说的难听,但理却是实打实的在点上,她与独孤锦衣在外起兵之时,赵皇后对于夏水月,怎么会没有整治的心,可夏水月能活着等到自己回晋都城,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过程故事。
“好了,夏大人退下吧。”挥了挥袖,示意夏寂离开退下。
夏寂行礼退下远去,夏镜花有些叹息,顺手牵了夏水月的胳膊在梅林间行走,道:“六妹,我不在晋都城的这几年,你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没事,都没事,我现在住在皇宫里,姐姐是皇后,哥哥是丞相,一切都好。”夏水月扬起笑脸,那种招牌式的单纯和明媚。
“五姐姐,你说过的,月儿做什么事,你都能原谅我的,你不会怪我从前没有告诉你吧。”
夏镜花摇摇头,道:“本也是我大意了,关心你太少。不过,你能原谅大娘吗,当年大娘曾那么对你们母女。”
“我不恨谁,我现在活得很好就好,我到底还是姓夏的,有家人毕竟是好的。”夏水月笑着,水汪汪的眼睛眯成了小变月,伸手攀上一枝白梅折下,那花色娇艳,更衬得她俏丽美艳。
“不恨,真好。”夏镜花有些叹息,伸手替夏水月捋了捋她垂在脸颊一侧的散发,道:“恨是件可怕而沉重的东西,不恨,才能活得轻松快乐,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下去,永远都这样。”
“放心吧,月儿肯定不让五姐姐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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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夏青城离开晋都城,启程返回西北,如上一次一样,夏镜花欲要去送他,结果依旧没有送到。最终,她只是远远是站在高高的皇城楼上望着那个紫色的身影,一人一马渐渐自未有大明的天色中离开,寒雾笼罩的晋都城中轴大街上,那个曾经桀骜风流的男子,最终消失远去……
带着一句未说出口的遗憾,和他最后的倔强和宽容,夏青城始终没有回头看城楼上的人一眼。8
十二月初,夏寂入宫请旨,夏水月生辰在即,夏府特为她准备了生辰宴,邀夏水月出宫与府中亲眷小聚宴。
夏镜花原本也为夏水月准备了生辰的晚膳,不过她看夏水月似乎对于回夏府过生辰十分高兴,就没有说出来,看着她由宫人准备伺候更衣换装,夏镜花坐在旁边笑问道:“六妹,过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
夏水月张开双臂,边任由宫人替她系着裙上的丝带,边笑道:“是不是我说,五姐姐就给?”
夏镜花温和微笑着点头,道:“我能给你的,定都答应。”
“那我要姐姐的皇后之位,行不行?”夏水月笑嘻嘻地问。
夏镜花一愣,然后笑了,道:“这个我愿意给,可你却也得不到,难道你要嫁给皇帝吗。”
“看姐姐这一脸的意外,好啦,我当然不会想要姐姐的后位,我就要姐姐身上的一件东西吧。”
“哦?什么?”夏镜花上下的打量自己,她并不喜欢佩戴首饰,身上除了衣裳也没有其他的值钱物件。
“上次姐姐在圣安金殿外让我拿着防身的那把短刀,我看着不错,姐姐能送我吗。”夏水月上前,扶上夏镜花的胳膊,在夏镜花的膝侧蹲下眨着一双笑眼望着她。
夏镜花自袖下取出那把短刀,翻看了一下,递给夏水月道:“你喜欢就送你了,只不过这是利器,可要小心保管,勿要不留神就伤人伤自。”
“我记住了,谢谢五姐姐的礼物,我一定好生保管,好好使用。”夏水月接过短刀收入袖中,冲夏镜花璀璨一笑,然后冲夏镜花行礼作别,由宫人引着出殿去与夏府来的接她的人汇合。
夏镜花起身,随后出殿,站在栖霞殿的回廊下望着夏水月由人引路离开了栖霞殿,渐行远去离开大殿前的空地。
北方的冬天那么冷,夜风呼呼地刮起来,在栖霞殿顶带过一阵阵声响。
夏镜花自夏水月离开后也一直没有睡意,虽然知道夏水月今夜可能不会回栖霞殿来住,可她还是没有睡下,总感觉心里有一阵阵的烦躁,就让人把殿里的火炉鼎撤出了两只,拿着本书倚在软榻上翻看。
独孤锦衣是大概将近一更天的时候来的,门在殿中的宫人都有了睡意,夏镜花就早早的让人都退下,只留了一个女官在身边,独孤锦衣入殿,那女官赶紧跪下行礼。
夏镜花抬头,看向进殿来的人,一身纯黑的狐容长裘披风在身上,乌发未束冠,面容刀斧镌刻,几日不见,他像是清瘦了一些,但目光更显凌利,再难见得从前的温润温和,有的只是帝王的霸气凛然。栖霞殿外,有宫廷侍卫靠近围扰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栖霞殿团团围住。
太监上前,替独孤锦衣解下长裘披风,夏镜花才发现他里面仅穿了一身儿的白色单衣,脚上穿着靴子,显然是临时从榻上起身,穿上靴子就朝外去,这披风还是太监追上来给他披上的。
“皇上是走错地方了吗。”夏镜花倚在榻上,也没什么表情,一手拿着书卷反问。
“都下去。”独孤锦衣挥手下令,所有人都赶紧行礼退下。
独孤锦衣也没理会夏镜花的讽刺,只一步步朝她走近,这让夏镜花微皱起眉头。
“朕来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让皇上如此急着来,我洗耳恭听。”夏镜花不以为然地低下头,随手翻了一页书卷。
“看样子,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哦?是有大事发生了?”
“方才有人来朕的寝宫行刺朕。”独孤锦衣冷冷的开口。
夏镜花正要翻书页的手一停,随后又不动声色的翻过去,道:“皇上是怀疑是我?”停顿一下,夏镜花笑了笑,道:“皇上找错人了,我若要杀你,根本不用在晚上行刺。”
“朕知知道不是你,那些是想杀了朕,来坐上皇位的人。”
“看来,皇上对赵氏余孽的肃清事务,做的也不是很干净嘛,还有残余势力能潜入皇宫,皇上看来也还是不能高枕无忧。”夏镜花笑着挑眼看了独孤锦衣一眼,显得有些讽刺不屑。
“那些人是冲着朕来的,也冲着你来,朕有危险,你也好不到哪去。”
镜却似站发。“这个皇上放心,想杀我的人不少,但能杀了我的人……不多!”
独孤锦衣对于夏镜花如此一身的硬刺,表现了耐心,也懒得再与夏镜花如此针尖对麦芒的说话,走到一处暖炉边坐下,顺手也拿过了桌案上的一卷书,就着大殿内的烛光翻看起来,而大殿外那些保护御驾的侍卫也都继续围在栖霞殿外。
两人都沉默着,谁也不看谁,谁都当谁不存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镜花昏昏睡去,手里的书卷落到了倚着的枕头一侧。
独孤锦衣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走近床榻,将她的书卷捡起来放到桌上,替她将枕头放到脖子下枕好,凝视着女子熟睡的面孔许久,在他要伸手去碰一碰的时候,手腕却被女子忽然扣握住。
“别碰我,我很困,不想动手,不想吵架。”
独孤锦衣脸上的柔和消失,狠狠甩袖将手抽出,转身不顾自己仅着了一身单衣,大步离开。
独孤锦衣离开,夏镜花的睡意也被方才的气氛所激弄得全无,听着大殿外皇帝起驾离开的声音,之后是大批的脚步声远去。
夏镜花侧转过身子,正欲要再次睡下,忽然听得外面一声巨响,然后是许多的呼喊吆喝声传来。
那种声音,夏镜花十分熟悉,是冲锋声,是群起攻击的声音。现在是二更天,是在皇宫,怎么会有这种声响?夏镜花感觉有一根线忽然自头顶扯起,背后一阵发麻,难道是……
夏镜花不敢多犹豫多想,利落地起身,也顾不得多穿件外衣,顺手自床榻下抽出自己的配剑握在手中,就跑到殿门口拉开了大殿的门。
栖霞殿外的长廊台阶之下,有一片小小的广场,那广场之上有两支举着灯笼和火把的人正在交锋,提着灯笼的一方是独孤锦衣,夏镜花一眼认出了那个黑色的狐裘披风身影正由人护着后退,宫廷侍卫与另一批举着火把的人正在交锋。
“五姐姐。”就在夏镜花茫然不解,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夏水月的一声呼唤让她立刻转过头去。
夏水月穿着今日出宫时的那一身的绯红衣裙,梳着漂亮的发髻,头饰绯色珠翠,有两只玉娉婷步摇垂在双鬓,美貌如盛开在最好时节的花朵。
“月儿,你怎么回来了,快过来。”夏镜花心时有许多疑问,但她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只是赶紧一伸手拉着夏水月赶紧到自己的身后护着好退到门内。
“五姐姐,有人叛变了,有人要杀皇上夺皇位。”夏水月惊慌的在夏镜花背后开口。
“什么人,谁会想在这个时候夺皇位。”夏镜花不能理解,论名声,论实力,现在天下有谁能自信把独孤锦衣赶下帝位,自己取而代之。
“我听说,是李氏一族和……和蒋氏一族……”
“什么?”夏镜花大惊,李氏一族被皇帝架空,最后想拼个鱼死网破,可这蒋氏一族怎么也扯了进来,蒋氏一族是大娘的母族,由蒋氏二兄弟主持家族大事,大娘是夏府的当家主母,而现在夏府里夏寂现在是丞相,他们也掺和着和赵氏一族一起谋反是疯了吗。
“独孤锦衣逼父退位,残杀兄长,残害嫡母皇后,排挤良臣,实乃天理不容,不配为大晋国君,我等正义之士,今夜此举乃天理之正义!”举着火把一方的为首之人大声的响出了口号,随后是大批人员接连响应,呼声震天。
大半个广场都被那些人占据,夏镜花护着夏水月站在大殿门口,慢慢将手里的剑抽了出来,作出防备的姿势。
“皇上,保护皇上。”独孤锦衣身边的侍卫呵斥下令声隔着栖霞殿外的广场上乱作一团的人群传来。夏镜花寻声看过去,见到独孤锦衣正由人护着立在广场对面,似乎是在冲她招手,要她过去。
“过来,快过来!”独孤锦衣冲夏镜花伸手唤着,可夏镜花望着那个人,那双手,最后还是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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