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本来这事儿就蹊跷,那赵嬷嬷在府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了颠病跑出去,说是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来索命。昨个儿,有消息传了回来,有人找到赵嬷嬷了。”
“这不是好事吗。找到了就将人带回来,问清楚了是不是有人在捣鬼,若是有人故意捣鬼,那就是人祸。若真是癫到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让大夫看,就是病症。就你们这些人,整日迷信些鬼怪之说,哪来那么些鬼怪,人死了就是一杯黄土,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找到了赵嬷嬷,夏镜花的心提了起来,如果赵嬷嬷被带回府,止不准她又有新麻烦了。怎么办?不过,还没等夏镜花想到更多,那刘厨子已经接了话,让夏镜花再没了担心。
“若真是这样简单就好了,就是……就是那赵嬷嬷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死了?”
“被人斩了手,还割断了舌头,活活被自己呕的血呛死了。”
“哗……”捧着餐具的夏镜花在厨房外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将手里的餐具托盘掉到地上,好在手快赶紧将东西扶好拦住,才没摔碎到地上。
“谁在外面。”青儿在屋里发问,同时走到门口来看。
“是我,我来送餐具。”夏镜花抬起头重新端好了手里的东西神色如常地进厨房。
“原来是五小姐。”
“五小姐早。”刘厨子和青儿一人一句,略略与夏镜花招呼了一句。
夏镜花也客气地冲二个微笑着点了下头,放下手里的餐具,取了一壶厨房平日备以各房间各院日常所需的热水提着,然后出门离开。
离开厨房,夏镜花神色如常地走着,与几个进院的下人擦肩走过,直到避开众人,走到一处无人路过的地方,她才快步走到旁边一棵大树后边,将手里提着的热水壶放到旁边,扶着树干闭目,接连大口深呼吸氧气,想尽量让自己舒服些,胸口不那么闷。
赵嬷嬷死了,而且是惨死!
当初,她不过是想吓吓她,让她不要乱说话,不牵连夏水月,但她却绝对没想过要害她性命的。如今她死了,夏镜花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讲,她有责任,至少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才导致赵嬷嬷精神失常的跑出院去。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虽然这赵嬷嬷不能与伯乐相提并论,但也好歹是条人命,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呀。
在树后小立了一阵儿,夏镜花才平复下心情,整了整衣襟重新提着水壶走出来。夏镜花一路出了北院,然后前往夏妍所在的西院去。
夏妍回来了,也带回了一大批下人丫环,府里来来往往的人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特别是一路到夏妍所住的院子去的路上,陆陆续续见到端着东西来往的人。
到了院子外面,就看到那里站着些大娘身边的仆妇,再朝里面一探望,夏妍的房门外也立着两个大娘身边的嬷嬷,想来应该是夏妍回府后大娘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五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到这儿来了。”大娘身边的嬷嬷看到夏镜花,微微皱眉。
“听闻三姐回来了,五妹特意前来请安问候。”夏镜花回答着,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即能让屋里的人听到,又不太大声音显得聒噪。
“夫人在陪三小姐说话,五小姐这时候怕是不方便进去。”嬷嬷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夏镜花自然知道这时候里面的人大概是没心思见自己的,甚至早在来之前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会吃闭门羹。
大娘有心让夏妍到北郡主府一展才华,随后又眼巴巴的让她跟着一群富家名门子女跑到几百里外的青山狩猎,以讨一个贵人的欢心喜爱,如今计划流程算是走完了,夏妍回府后,大娘第一反应就是关心这计划的成效,现在肯定是在与夏妍商议这些重要的事,哪有心思理会她。
不过夏镜花还是来了一趟,还故意说了话让屋里的人听到,其实只是想探探口气和风头。若夏妍此行不顺,或是她有意识到夏水月的不对,那么定会迁怒于她这个曾经替她出谋策划的人,她送上门来请安,夏妍就会有所表现。如果夏妍没搭理自己,那么基本可在判定,她和夏水月暂时是安全的。
在门外稍等了一会儿,屋里出来了一个丫环,走到夏镜花面前,道:“夫人和三小姐说了,这时候没空见五小姐,五小姐来请安的心,三小姐心领了,先请回吧。”
“那镜花先行告退。”夏镜花在门外微微行了一礼,提高些音量说了一句话,转而将手里提着的茶水壶递给那丫环,道:“三姐此行去日良久,一路多有辛苦劳累,做五妹的不能分担劳苦,就替三姐提些热水来净手灌足,稍解辛苦吧。”
那丫环倒是有些意外于夏镜花这样的贴心,将信将疑地接过夏镜花递过去的热水,看着夏镜花转身离开了夏妍的院子。
从夏妍那离开,夏镜花去三夫人那边。
三夫人正在教夏水月习字,见到夏镜花进来,夏水月立刻扬起了一张纯真的笑脸,亲热地叫五姐姐。
“六妹在习字呢,在习什么字。”
“《法华经》,娘亲在教我抄经文习字。”夏水月说着,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桌上的一页宣纸拿起来,献宝一样的递到夏镜花面前。
夏镜花有些出神是接过那一纸经文,看了看,又看到桌上已经放了一小叠已经抄好的经文,她拿起来一页页的翻看,随后道:“月儿,你替五姐姐做件事好不好。”
“五姐姐你说。”夏水月也不问是什么事,点着头就应下。
“你去把这些抄好的经文,和你从前抄的经文,越多越好,全拿出来。”
第73章:三杀之技
“你去把这些抄好的经文,和你从前抄的经文,越多越好,全拿出来。”
“好。”夏镜花点了点头,转身小跑着到外靠墙的桌案后面,抽出一只小盒,将里面一叠为数不少的宣纸全部拿了出来,连同自己方才妙好的经方一起抱着走到夏镜花面前。
“五姐姐,这里有全本的《金刚经》《法华经》《般若经》好多好多经书,五姐姐要这些经文做什么?”
“烧掉。”夏镜花伸手,略略翻动了一下那些抄满经文的纸张,平静地说出两个字。
“为什么?我抄了好久的。”夏水月诧异地皱眉,意外之余,显得有些舍不得,道:“这些可都是我这些年习字所抄的……”
“你方才答应了我的,难道又不肯了,你对五姐姐我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吗。”夏镜花装出一脸伤心的模样看向夏水月。
不过是些抄录的经文,夏水月虽然心疼自己抄的久,但也不是些太贵重到无法割舍的东西,听夏镜花这样说,她也就抿了唇不再推辞,道:“那好吧,我听五姐姐的,五姐姐要烧就烧吧。”
夏镜花伸手,拍了拍夏水月的肩,道:“你帮我到底吧,你在外面树下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将这些经文烧了,小心些,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自己这里堆放不 下了,烧了干净。”
“嗯,我这就去。”夏水月点点头,随后冲旁边坐着的三夫人于氏行礼,得到允许后气色着那些经文跑出门去。
看夏水月出门跑开,三夫人于氏看向夏镜花询问,道:“看你面色苍白,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夏镜花收回看着门外夏水月的目光,回看于氏一眼,微微有些怅然,道:“三娘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不好的事。”
“素来烧经文多是超度亡魂所用,你突然让月儿烧这些东西,我便猜是有人不太好。”
“三娘猜的不错,是不太好。方才我从下人那里听到,赵嬷嬷死了。”
“死了。”于氏听到死字,不似是受到了些惊吓,脸色变得苍白。
“而且听闻她死得的颇为凄惨。虽说她不是我们直接所害,但到底也是因为怕她知道,泄露六姐与人换琴之事,我才有心让她闭嘴……”
“她被吓跑出府,出了事,论到根本上,也是从水月身上引出来的源头。所以你要水月亲手来烧这些经书。”于氏接过夏镜花的话,将余下的话讲的通透明白,同时目光朝明外看去,见到夏水月蹲在院子墙角下的一棵大树底开始烧经文。
“我们不能告诉水月,这些事中间发生了什么,她还太年幼了。不过,让她做些能做的,当是为赵嬷嬷,也是为自己吧。”夏镜花略略有些感叹,重新将目光投向门外,落在夏水月蹲在树下烧经文的背影上。
“三小姐回府了,可有说些什么。”于氏询问。
夏镜花知道,于氏还是担心夏水月的事,便道:“暂时无事,我方 才去过那边,一切都安好。六妹与人换琴之事,大娘和三姐应该是都不知道的,如今赵嬷嬷也不在了,三娘暂时可放心。”
终于,夏水月私自与人换琴之事算是暂时压了下来,再无担心之处,于氏松下一口气,伸手取过桌上的一串佛珠在手中捻动,开始念起一段经文,当是感谢菩萨在天之灵的保佑。
夏镜花不太信神佛,不过这时候倒也不反感,安静地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听着于氏念完了这段佛经,才起身告辞。
回院的路上,夏镜花经过府院的石子路时,见到几个下人和丫环正在回廊下面打理花草,修剪多余的花枝。
这府里打理花草的,都是粗使丫头,身份低下,相比府里那里嬷嬷和上等丫环,自然也要随和一些,看到路过的夏镜花,都意思着行了个礼,问一声五小姐好。
夏镜花点头微笑,示意她们免礼,缓了缓,看廊下的草地上丢了很多从枝上剪下来的海棠花枝,她灵机一动,提着裙子竟然跨步到了廊下,道:“我看这里的花开的不错,想捡一些放到屋里摆着,给屋里添点颜色,诸位姐姐不会介意吧。”
“这些花枝本就是不要了的,即是五小姐喜欢,那奴婢们就替五小姐扎起来,给五小姐带回去。”一个年纪略长的粗使丫环应声,脸上带着那种纯朴的笑容,也不待夏镜花自己去捡,她就麻利地蹲下身,挑了地上那些剪下来的样子比较好,又没有残损的花枝握到一起,顺手瑞从旁边找了些软线的枝蔓在那花枝下面绕过两圈打个结,一束漂亮的花束就扎成了。
“多谢这位姐姐了。”夏镜花笑着接过花束。
“五小姐客气了。”那丫头憨憨地笑了,竟然有些微微脸红,似是不太好意思一样。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夏镜花边嗅了嗅手上的花束边笑问。
“奴婢妞子,是昨个儿才进府来当职的三等丫环。”
原来是才进府,想来是对府里的形势开不明白,所以才对自己如此客气热情。夏镜花在心里想着,面上依旧是微笑,道:“妞子,我看你们还要在这里修剪不少下来,你若是方便,以后有再有将剪下来的好看花枝就收集着,扎一束起来,得空了就送到我那边。”
“好的,奴婢记下了。”妞子老实是行礼应下。
“你们都辛苦了,忙去吧。”夏镜花冲所有在树下修剪花枝的粗丫环们微笑着招呼了一声,然后握着手里的花束离开。
转身走开,夏镜花依稀听到后面的丫环们在小声议论,这侯府里的小姐原来也是有如此和善可亲的,这侯府也并不是那么可怕,这里当职月钱高,主子又可亲,真是好极了之类的感叹。
夏镜花是在心里感叹,她们应该是还没遇到大娘,没遇到其他府里的主子,否则就不会觉得这侯府的职好当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夏镜花一直有些恍然走神,一来是因为赵嬷嬷的事心中不舒服,二来则是因为阿璋不自觉地担心。她真的不知道,阿璋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顺利出府?出府之后有没有再遇到要抓他的人?
没了药用,夏镜花感觉背后的伤以些隐隐作痛了,也没有用午膳,就倒到床上休息,直到傍晚时分,自己的门被敲响,她才从床上起身。14DJ9。
拉开门,看到是有厨房的粗使丫头端着些吃的站在外在外面。
“五小姐,这是你的晚膳。”那丫环开口。
“哦,给我就好了。”夏镜花伸手,接过托盘。
“那我晚些时候再来收餐具。”丫环说了一声,退后半步转身就要离开。
“唉,稍等一下。”夏镜花忽然开口叫住那丫环。
“五小姐还有什么事。”丫环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夏镜花。
“呃……”夏镜花不太自然地吱唔着,半晌后才极力装作自然地道:“你来时可听到府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发生什么事?五小姐在说什么,奴婢不懂。”那丫环微微皱眉。
“就是,有没有听到说府里发现了私自闯进来的人,发现了贼人之类的。”
“并未听说呀,难道是五小姐你丢了东西?”
“哦,不不不,就是随口一问。昨夜,似乎是听冯护院带着众人搜院的声音,所以今天有些担心,随口问问。”
“哦。”没听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那丫环意思着应了一声,随后行礼离开。
府里没捉贼,那么至少是能肯定阿璋没在府里出什么事,应该是他已经离开了侯府吧,眼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不知道他现在哪,希望他能躲过那些找他的人,不要出事。
赵嬷嬷的死,对她来讲,已经造成了内疚,如果因为阿璋被自己赶出去,遇到那些欲要抓他的人而遇害,那么她将来也难安心。
端着食物恍恍糊糊地进屋,随手放到桌上,夏镜花坐到坐边以手托着下巴发呆,感觉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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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城,燕子坞,听风阁。
酸枝雕花红木桌案上置一方三兽相博戏球款式香鼎,内燃瑞脑香,香烟袅袅自鼎中升起,发散于空中,勾勒出无比婉转多姿的形态,堪如仙姿美 人儿翩翩起舞。
隔着袅袅香烟看去,有人正坐在屋内的梨花案头前,手中是一本《茶经》,从窗户泄进来的光线勾勒出那人的完美侧脸,如切如磋,似玉无暇,犹是画中仙谪一般,不可亵玩靠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锦王,独孤锦衣。。
桌案几丈之外,墙边立着一个青衣中年汉子,汉子身材精壮,留有络腮胡,左侧脸颊有一首明显的疤痕,额头双则太阳穴微微突鼓,一看便是常年练习外家功夫,而且是这外家功夫中的高手,这是锦王身边的左护卫樊虎。
中年汉子旁边站一个腰间配剑的年轻人,着石青色儒生长衫,腰间却束着武将配用的护腰,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相白净,眉目有英气,但却远不如中年汉子的霸道,周身反而颇有书生之气,双目睿智,气质干净。这位便是锦王身边的右护卫兼谋士,素有“小张良”之称的公孙亦。
随着几声翅膀扑动的声音,有雪白的鸽子落到了窗台上,打破了阁中的寂静。
立在屋内墙边的公孙亦看到那鸽子,放下交叠置在身前的手,走到窗边捧起那只雪白的鸽子,从它的腿上取下一只竹节,转身走到桌案边,恭敬地双手奉到独孤锦衣面前。
独孤锦衣并没有去接那竹节,甚至都不曾抬头多看一眼,只淡淡地翻过一页书张,道:“有什么消息,先生念来听听便是。”
公孙亦得令,将竹节夹于指间轻轻一捏,那竹节就碎了,里面露出一张卷纸,以食指和中指夹展铺开看过一遍,公孙亦道:“主子,是小月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人已经死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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