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三更时分,乌云渐渐在天际聚集,月亮被乌去包围,将天际的最后明亮之光收起,夜风呼啸了起来,定远侯府里的树木随着风开始哗哗作响,残枝断叶纷纷自枝梢枝头落下。
而地上的那些本就在早先打斗中被带落的残叶,也随着越来越大的风而被卷起,在空中翻飞。
火借风势,更大了,定远侯府的整个北院和西院也都点烧了起来,以两院中间的一处花池为中心,四下火光通天,映照出府院内的满地血渍和残肢尸体,让夏镜花不禁一阵喉头作呕。
银锋闪动,剑气回荡,夏青城执一把长剑,自那些向他围拢而来的马匪一一划过,刀剑交锋,发出鸣丁脆响,带过火花。
三两个马匪在夏青城的剑下迅速倒地,收剑之际又是一道血色长虹划过。
一个躲在树后的下人爬了出来,看到夏青城,如见救星,道:“四少爷,四少爷救我。”
“五小姐呢,五小姐人呢。”夏青城一把提起那下人的衣襟发问。
“五小姐的院子先走了水,燃了好大的火……”那下人兢兢颤颤地说着,看面前的夏青城目露凶光,也害怕了起来。15e8V。
没等那下人说完话,夏青城的手一松,推开那下人,转身就欲要朝夏镜花的院子去。
“夏镜花……”夏青城大叫着夏镜花的名字,一脚揣开了夏镜花那扇已经着火的院门,然后呆立在那里。
院内火光滔天,除了熊熊烈火再无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在燃烧,连那两棵歪脖子树都被烧得只余下主干。
“就是他,杀了我们好些兄弟。”又有四五个马匪赶来,朝夏青城身后围去。
“呆在那里干嘛,快走呀,傻了呀。”夏镜花着急,暗自在心里冲夏青城责骂。
但是,眼看四五个马匪已经围至他身后了,夏青城却也不急于回身应付,只盯着院内的大火,兀自出着神,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腾腾火势。许久后,才慢慢转身看向围在面前的几个马匪,没有了平日的阳光爽朗的风流之意,眸子里只有愤怒和阴冷,映着四周的赤红火光,竟像是来自于地域的杀人修罗。
“是你们在府里放的火?”夏青城开口,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冰冷如一要寒冷的冰针,扎入听见者的耳朵里。
“你们竟敢烧了她的地方,你们杀了她。”夏青城此时的声音,是夏镜花从来没有听过的,冰冷,坚硬,周身散发着的肃杀和愤怒,如同来自最深的黑暗阴冷之处的暗流,任是四周火光冲天,却生生让人背后发寒。
“这人身手虽好,但看他手劲儿虚浮,内力匮乏,定然难敌我们兄弟联手,一起上,杀了他。”有马匪吆喝下令,但面对面前这样一个气势的人,却没有一人敢先动手上前,连吆喝说话的人,都左右看了看,不自觉地退后了半步。
“既然你们放了这把火,那么你们也就一起把命留下来吧。”夏青城森冷地阴沉开口,缓缓侧手抬腕,那柄已经染满鲜血的剑,就自地上轻轻划过一道痕迹,留下在串血印,然后抬指向面前的那些马匪。
面前的人,双目里皆是腾腾杀气,迎面带着威慑压迫之力,任是那些蒙面的马匪,手中皆执白刃,平日凶悍,但此时却都不自觉地齐齐后退着,害怕起来。
“兄弟们,这人是杀红了眼,今日看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了,我们不要怕,一起上,杀了他。”马匪中有人横了心,扬刀大叫一声,其他马匪也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今日是不是夏青城死,就是他们亡,所性众性人要拼一死战了。
又是阵阵寒光相博,在烈火赤焰下尤为刺目。夏青城一人一剑,穿行与众马匪之间,时不时有惨叫传来,有人倒下。
夏镜花躲在一处假山旁边的花树的阴影后面看着,拳头紧握,五指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显然,夏青城是以为那些火是马匪们放的,而他也以为自己已经死在那院子里的大火里了,现在他在以为自己杀了这些马匪,就是为自己报仇了。
她的计划,全部在预料之中,现在只要她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从后门出去,驾上马车扬鞭而去,在天亮前她就能离开沧州城。以后,天底下再没有人会知道她,她净身自由。
“叮……叮……”前面,夏青城结束了厮杀,一剑划过,两名马匪双目圆瞪着静立在原地,手中的兵器掉落,然后是两个尸体向前扑倒于地。
不愧是功夫高手,夏青城被人传诵在外的名声,倒也不是虚来的。夏镜花这样在心中想着,朝那夏青城立着的地方看去,见到他四周倒着早已一动不动的尸体,他一手执剑支地,一手轻扶着自己的肩膀。
摇晃了几下,夏青城曲膝跪地,一手支剑于前在地上,才让自己不至于也如那些马匪的尸体一样倒在地上。
他受伤了?到底是冷兵器战争,一人难敌五手,夏镜花的心有点提起来,躲在假山石边的树后看着,见他还是半跪立在原地。
烈焰红火,紫袍玉寇的夏青城长身执剑半跪立于花池水畔,微抬着头,染了血渍的脸上,悲戚与愤怒同在,唇角微微颤抖,手中握着的剑就更紧了几分。
午夜的风越发的大了,卷起夏青城的一头黑发,在脸颊和肩头不停翻腾,旁边那所已经燃烧到最大火势的院落,房梁柱正在坍塌,发出响声,呼啸的夜风,与烈火焚烧的噼里啪啦声,相应相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一些残火碎片飞溅到他身上的可能,他却只是兀自盯着那焚烧的院子久久不动。
“嗒嗒……”有马蹄声在朝这边逼近,夏镜花寻看看过去,见到火光四起的院落另一方,有一队黑衣人马正在靠近。
十几个执白刃的强壮大汉,坐于高马之上,一路踏花毁树地驰来。
就是这个时候了,再不走,她就再没有机会了。夏镜花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府院的后门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只要她转身,跑出几步就能离开,可是她却怎么也挪却不了脚。
后这半府以。马队越来真近,直朝夏青城而去,夏青城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半跪着,撑剑立在那里,丝毫没有准备抵御的动作。
夏镜花看着马背上面的人在举起兵刃,朝立在那里的夏青城扬腕要挥砍下去,刀锋高举之际,有寒光闪过,那光落入夏镜花的眼中,勾起了夏镜花内心无边的恐惧害怕。
如果,如果她就这样看着夏青城死去,将来她会不会后悔自责?
几乎是不经夏镜花多余的思考,她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她闪身自树后跃出,高高跳起扬臂挥刃划过一道森白寒光。
空气似乎有片刻的凝固,世界有一刻钟的安静,夏镜花手中的刀刃划过,带起一道血虹,一只还握着兵刃的手臂就从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高高飞起。紧接随后,夏镜花形不退,反借着前扑之势继续向前,侧身探臂,刀势方向不变,继续向前挥斩出去,就将旁边一个领先于其他人的马匪跨坐在马背上的腿,狠狠砍中。
侧身,收刀,落到地上后退几步站稳,夏镜花侧身微伸着胳膊,手中执刀,挡在了夏青城与那些原本要朝夏青城攻击而来的马人面前。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摒住了呼吸,看着这个似乎是突然从天而降的黑衣黑斗笠的人,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唯有她侧提着的刀刃上有血渍在一点点滴落到地上。
有一条还握着刀的手臂自空中堕落,掉到夏青城的脚下,轻轻弹动了几下,手指还在动,手中的刀掉落到一旁,发出一些响声。16022345
高坐在马背上的人呆愣了一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才发现那里已经只是有一个整齐的切口,他的手和刀,早已不在。另一边,骑于马背上的人也低头看去,就见到自己跨于马镫上的半条腿随着一声马镫断开落地的声音,他的半条大腿齐下掉落到地。
有血瞬间自断臂喷出来,落到旁边燃烧的火焰里发出刺啦的声音,腾起一点红色的烟雾,然后立刻消散。
“啊……”两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夜空,马背上的人抱着自己的胳膊惨叫着自马背上翻落到地上不停打滚儿。
对面,那些骑马立在火光之下的马匪们,都不由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身量不高的人,对于刚才这一记利落的偷袭出手,都被惊到,身下的马匹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半步,握着兵刃的手,也止不住有微微的轻颤。
“你们,是要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来?”夏镜花压低嗓音改变了自己的原有声音开口,缓缓抬头,扬起下巴直视面前人高马大的一队人。
坐于马上的人,对她害怕,但也并不会因此而收手离去,镇定下来后,几个马匪相互交换了眼色,看向夏镜花,道:“你是何人?竟敢插手我们的事。”
“你们又是何人,竟敢到这府中作乱。”
“咱兄弟们行走天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山西凌风寨。管他谁家的东西,见好就要,你们这府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兄弟就来了。”对面马背上的大汉粗爆的回应,身后的人立刻哄笑着应和。
马匪,过府来要东西。夏镜花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就是阿璋所说的那些坏人了,果然是一批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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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真是找死
马匪,过府来要东西。k璩晓夏镜花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就是阿璋所说的那些坏人了,果然是一批悍匪。她原本在外散布玉佩之事,想让那些想捉阿璋的人知道阿璋在定远侯府,是想借着侯府的名头威慑那些人,让他们知道,想捉阿璋,就是要与一个朝廷命官,一位侯爷作对。但凡普通的贼子匪徒,听到这样的名头,也肯定就吓退了。却不想,这一批马匪,却是一批不怕死,不要命,更不怕惹事儿上身的,竟然就杀进了定远侯府来找人,这是夏镜花从来没想到过的,意外!
“凌风寨?我应该如雷贯耳吗?”夏镜花冷冷一笑。
“天下第一寨,你竟未听闻。”对面的人声音表露不屑。
“说到底就是个个土匪窝子,想必阿璋也就是被你们所逼害的。”夏镜花说着,慢慢抬腕举刃,指向面前的那些人,道:“这里是定北侯府,你们敢闯进来行凶,惹上的麻烦,不是一点点。”
居首的马匪闻言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定北侯?你以为,一个受贬的侯爷,就能吓得到凌风寨吗?况且,他根本不在府中,如今这府里有的,任我兄弟等人取拿,你们能奈我何。是你们……敢抢我们兄弟看上的东西,就要知道惹上的麻烦,不是一点点。”
“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身手却不错,你交出那件东西,就让就读破例让你和你的小情郎离开。”马背上的人开始软语you惑。
“什么东西。”
“那件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不怕你知道,哥们儿们千里迢迢的从山西跑到这北地,可都是为了那件东西。交出那件东西,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兄弟们可就要好好和你乐和乐和,到时候别说我们欺负小姑娘,你可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我生平最恨别人学我说话,也最恨别人猥琐调戏。原本,我想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知难而退便算是作罢,但是你们不识好歹,那现在的死,就是你们自己找上来的。
“好大的口气,真是找死。”
一言不和,马背上的马匪扬刃就朝夏镜花砍下来。
夏镜花虚虚在空中一划刀刃,作势欲朝马上的人留过去,手上却并不恋战,伸手一探,拖起身后夏青城的胳膊,一矮身形,就自马腿下穿过,闪身到了假山后面。
假山嶙峋,马匹无法进来。夏镜花拉着夏青城在里面一阵小跑,然后矮身躲到了一处大块儿的山石后面。
“你是谁。”夏镜花身后的夏青城开口。15e5c。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的,就像你从前保护我照顾我一样,忘记了吗。”夏镜花一边警惕观察前方,一边微侧了头有些轻松笑意地开口。
夏青城惊讶,竟然,惊喜,种种情绪瞬间掠过心头,在明白的人是谁后,有片刻的迟疑呆愣,不敢置信。随后又不由分说地一伸手,径直面前之人头上的黑纱笠掀掉。
黑色的纱斗笠掉落在地,夏青城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没事,你没死。”夏青城微微睁大了眼睛,手中的长剑扎地,一手紧紧握住了夏镜花的肩上下打量,似乎是怕这只是一个瞬间的所见,下一刻眼前的人会消失不见一样。
“我没事,好好的。”夏镜花说着,目光扫过夏青城,发现她右侧肩头和胸口的地方正有深黑的印迹一点点扩散。
“你受伤了。”夏镜花皱眉,显露出担心。
“无事。”夏青城的心情似乎是在瞬间大好,随口说了两个字,侧手将扎在地上的长剑再握于手中,侧转过身,与夏镜花背以背对背,警惕地四顾周围。
“你何时学得这样一身好功夫的。”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不如不说。”夏镜花随口敷衍。
好在,夏青城倒也不追问,忽然如想起什么一般,侧转过身,压低声音,道:“你悄悄藏在院中的那个少年哪里去了。”
“你何时知道的。”夏镜花的疑问也立马上来,关于暗卫,关于夏青城对自己藏人所知的事。
“此事以后再说,你告诉我,那人现在可还安全?”
“他……他挺好的,我送他走了?”
“走了?”夏青城皱眉。
“昨夜戌时,他已由两位镖师护送连夜离开,估计此时已经快出了沧州边界之地了。”夏镜花无意于隐瞒,所性合盘托出。
听着夏镜花的回答,夏青城的一张脸上,全写着惊讶。
“怎么了?”夏镜花从来没见过夏城有如此惊讶的表情,不禁微微皱眉。
“你可知道他是谁,你就敢如此安排。”
“他……他乃是京中富商……”夏镜花想说阿璋是富商之子,受匪人所害,才逃逸至此的,但是话才开口说到一半,夏青城已经用一个冷静到有些过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道:“他乃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儿子,当今五皇子,独孤璋。”
夏镜花的嘴,维持着话说一半的半张状态,眼睛睁着,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夏青城,好一阵儿没动。
惊讶,惊讶,还是惊讶。今晚让夏镜花惊讶的事情在此之前已经发生了许多,于是现在又要加上一件。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人,所遇到的事,有几件是真的?
直到有脚步声靠近,还有兵器划过假山石头的响动,夏镜花的思维收回,闭起嘴,握紧了手里的刀刃。现在,没有时间给她思考人生,她已在危局之内,现在活下去,安全地逃离,才是最重要的。
夏镜花拉了拉夏青城的衣袖,打着手示表示让他留在原地,然后自己悄然移动到旁边的一处石头后面,只等一个马匪经过,夏镜花手起刀落,将那人解决掉。
那边,一群马匪闻声而来,迅速靠近。
“你说,我们今晚会不会死。”夏镜花问夏青城。
“你不会。”停顿一下,夏青城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认真,目光有柔软的情愫显露,他侧过头,看向旁边一脸警惕四顾的夏镜花,道:“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我不是你……”
“嘘……”就在夏青城最后两个字要出口之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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