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已经害了你一次,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我这条命以后就是小姐的。”她终于大哭起来,又开始磕头。
“你快起来,已经说了不怪你了,但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倒底是怎么回事?”我皱眉,怎么动不动就磕头。
“小姐,那日回将军府,夫人把我差到厨房帮忙,我忙完来找你时,你已经躺在地上。五娘一手抓了你我便飞回荷园,逼我喂你吃药,说吃了也死不了,只是记不得事、又聋又哑,我看她功夫很厉害,心里害怕,就把药放在你嘴里,想等她走了再拿出来。”她又抽泣起来。
“可是,可是,后来我再看时药已经化了,唔-唔,对不起,小姐,我真想拿出来的,没想到那个药入口即化,唔-唔﹏”她边哭边说,有些语不成调。
可能被小叶撞见,又不想多伤人命,干脆借小叶的手,这样小叶就会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就算事情败露,也可以推到小叶身上,她们完全撇清了关系,好计。她怕也很正常,当初见到绿意的功夫时,我何尝不怕?
“她们为什么害我?”
“我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你已经晕了。”她小声说,因为看到我出了事,没能帮我,反而害我很是内疚。
“你为什么帮我隐瞒?”我心里一动,突然转了话题。
她不语。
“小叶,你看着我,你知道了是吗?我不是你的小姐!”
她沉默了很久,我以为她不会开口了。
“我刚开始也是以为你失忆了,可你不用芙蓉膏,也不问我。我们出去看五皇子,是一早约好的,可你的行为和平常迥然不同,好像不知情似的。你和苏先生谈佛经,你自己穿衣服,自己梳头……你会做小姐从来不会做的事,却不做小姐会做的事,你是我的小姐,却又不是,应该说你还是小姐的模样,可我觉得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她看着梳妆台,慢慢一字一句的说。
我也想起那日清晨,芙蓉膏的事,原来不管我用还是不用、用对还是没用对,都会泄了底,难怪她很快露出了然的神色来。
“为什么?你不怕我是坏人、是鬼怪?”
“不怕,坏人怎么会讲佛经、有佛缘?我相信这是佛祖的旨意,如果真正的小姐还活着,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能说,不能听,和死了有什么分别?所以佛祖让你来,让你来继续照顾夫人,佛祖慈悲,知道夫人一生命苦,疾病缠身。而且你一直对小叶很好,比真的小姐还好很多。”她想得倒是合情合理,我没想到又借了佛祖的光,看来下回真要好好上香。
“你一早为什么不说?”
“我怕小姐和夫人知道我做的错事,怕夫人伤心难过,也怕被送官,小姐,我不想死,几次想自尽都下不了手。”小叶说着又流下泪来。
这就能解释她知道我不是小姐,却没有声张,还想办法帮我瞒着,但又不让我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在我面前尽量装作没事,却不知道这样愈加引起了我的疑心。没想到我会穿到这个别人以为失忆的身体里,我费尽心机扮演乔玉,反而处处露了破绽,我看着她,五味杂陈。
“这事你再不可对旁人说起。”我严肃告诫小叶。
“小姐放心,小叶知道。”她也一脸郑重其事。
从此我有了同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13嫁衣泣血
自将军府回来后,我们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安静而温馨,娘越发少言,只是加班加点绣我的嫁衣。
刺绣是费眼伤神的工作,我劝了她几次,她也不听,像赶任务一样。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小叶一头冲进来,拉了我就往外跑,惊慌失措,带着哭声。
“怎么了?”我的心不受控制猛跳起来,强压下心中的揣测问。
“夫人不行了,正等着见你,许是最后一面了?”我脑中“轰 ”的一声,便什么也听不见了,提着裙子,发足狂奔。
怎么可能?昨日娘还很高兴,笑得无比满足,说:“玉儿,你来看,还有一只袖子,你的嫁衣便绣好了!”那一朵朵的荷花如同她的笑颜,毫不吝啬的绽放,那一刻我觉得那是世上最美丽衣裳,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摔倒了几次,不知撞翻了多少花盆,我似乎看着路,眼前却只有娘的笑脸,那样一个温暖的人要离我而去了吗?
红兰在娘门外无声抹泪,见我来了,赶紧打开门,我几步扑到床前。
娘躺在那儿,面无人色,那么瘦弱单薄!看到我了,笑了一下,抬起右手,示意我扶她起来,我在她身后放了个靠垫。
“对不起,玉儿,这衣裳我怕是绣不完了,只差一点,老天爷为什么不多给我几天时间?唉!”她手中捧着嫁衣,反复摩挲,一脸遗憾和内疚。我泪眼朦胧,看那衣裳,血一般的红,再不是火的颜色。
“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振作一点好不好?”我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我的眼睛,多希望她能鼓起求生的意志,哪怕多活一天。
“玉儿,娘对不起你,不能再照顾你,不能看着你出嫁了。”她放下衣服,抓住我的手,再不放开,那么紧那么紧,仿佛用尽今生所有的力气,满眼的不舍。
“你听我说,娘从你小时候就知道你不喜琴棋书画,娘其实并不在意,~~空明大师说一切命里注定,就像娘是丫鬟出身也做了侧夫人,你自会有自己的缘份~~,但为了不让你爹失望,从来没有告诉你,我的玉儿即便什么也不会,也是娘心里的宝贝。”她又一阵紧咳,我泣不成声。
“这几年来,你刻苦学琴,都是为了娘,~~娘知道,娘什么都知道,每次看到你手指受伤,很是心疼,却没有阻止你,~~娘很自私,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了,为了见他一面,委屈了你一次又一次~~却还在心里欺骗自己,学好了琴棋书画,日后嫁了人总不会被看轻了去。”她的后悔夹着酸涩,眼里的泪喷涌而出,却已无力去擦了。
我把她抱在怀里,知道这些都是遗言了,不能打断,不能让她有遗憾,她大喘了口气。
“娘是不成了,~今后你也别再拘着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娘只希望你开心。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自己拿个主意吧,~你年纪不小了,孤孤单单一个人,~娘不放心啊。”她不停的喘气,我心里明白,回天无力了!
“玉儿,你每日高高兴兴,娘就是死也瞑目了。”她似乎笑了一下,手垂了下去,我把唇印在她冰凉的额上,泪水滴在她的脸上和她的泪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来。
“娘,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女儿,你的女儿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娘,你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这里的一切我都很陌生,娘,你知道吗?我已经习惯了享受你给的温暖,习惯的依靠你柔弱的臂膀。”
“娘,如果你醒过来,我马上去给你找个女婿可好?再过两年就有外孙抱了,小小的,胖乎乎的,你肯定会喜欢的。”
“娘,你和我说说话好吗?玉儿很害怕。”
“小姐,大夫来了。”红兰在门外叫,我心痛得不能言语,娘走了!笑看我喝粥的娘走了,牵我手的娘走了,为我做嫁衣的娘走了,为我下跪的娘走了……
大夫进来又出去,不断有人来了又走,我麻木地抱着娘,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手上似乎还留着娘的温度,却永远也见不到了。我以为还有很多时间的,没想到一转身就一辈子。
“娘,你醒醒啊,娘!娘!!娘!!!”我终于哭喊出声来。
娘的身后事有将军府的人安排,有条不紊的进行,我只是每日守在娘灵前失魂落魄。
娘走之前,我以为我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我以为我的灵魂可以脱离肉体而单独存在的,我以为可以看着乔玉的身体入戏而不参与的,我以为她的高兴和悲伤都与我无关的 ……她走了,切肤的疼痛才让我明白:我早已和这具身体融而为一,在娘为我绣嫁衣的时候,或者更早,在喝第一碗粥的时候。
半个月后,我站在无漏寺对面山坡上,娘葬在这里,红兰说是娘早选好的地方,能与佛祖朝夕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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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回忆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想起娘的感觉就是温暖,如一阵各煦的风,吹去朔雪纷飞,带来春暖花开。可如今,唯一的温暖不在身边,我要如何坚持下去?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我抬眼望天,想起最初的恋人郭玉文,当时我是多么执着于我的爱情,却仍是无疾而终。为什么我想要的缘份都如此短暂?
我们公司的招商部是外设的,和郭玉文的科技公司在同一栋写字楼,公司是他自己开的,小小的,主要业务就是各大公司的硬件买卖、软件服务。楼里有4部电梯,不知是不是巧合,我们常常迥时坐同一部电梯,我到12楼,他到25楼,高高在上。
郭玉文长得极具明星气质,身型挺拔,面容英俊。每到我们公司十点钟加餐的时间,女同胞们就聚在一起讨论楼里的男性:某某帅哥今天穿了件什么衣服迷死人,某某帅哥变了发型好酷,某某帅哥有女朋友了可惜不是自己……她们一致把郭玉文评为“白马王子”。
后来,很老套的情节,我的电脑出了故障,上门求助。这算是我主动的吧?此后便开始交往,我常常下班后去他公司等他,他们的工作总是要加班,因为客户总不肯在上班时间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他修长的双手,熟练地或装或拆电脑,动作优美,胸有成竹。如石子入湖,在我心里泛起层层波澜,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很迷人,一点也不错,我总不知不觉盯着他看半个小时,直到手里的茶彻底冷掉。
他公司里的几个小伙子常取笑我花痴,我也笑“食色性也”,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毫不拘束。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的生日,我个一大班子人出去吃完火锅,又唱K,玩得很尽兴,他喝得有些醉了,我招了出租送他回去。
那是交往后第一次到他住的地方,他一个人住在跃层的房子里,家具物品都简洁而高雅,可见价格不菲。
我把他扶到楼上卧房,丢到床上,顺手扯了被角盖上,坐在床边喘了口气,正准备走,他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我回头看他,他一把将我拽到他身上趴着,刚才还烂醉如泥的人,怎么这会儿这么大的劲?
孤男寡女,我直觉会发生什么,拒绝?接受?还是摆个欲拒还迎的姿态?我还没想好,他一手扶在我后脑,一手紧扣着我的腰,火烫的唇如小鸡啄米般点在我额头、眉毛、脸颊、鼻尖,最后落在我唇上,舌头带着红酒的香甜顶开我的唇齿,在我口中纠缠,久久不去。男性的气息充斥在我鼻间,我晕晕的,直到他翻身把我压在下面,我还什么也想不起来 ……
其实我们之前也有过亲吻,但都点到即止,我觉得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相濡以沫的地步,不愿发展太快。我个人是不喜欢一见面就滚到床上去的相处模式,总觉得那样无法思考,只剩原始的,毫无交流的性关系,这样会我会怀疑我们是否真的相爱。
可恋爱中的人总是很感性的,我们冲动几次后同居了,写字楼里便开讲“俊男美女”的恋爱故事,这一次我是主角。
我每日除了上班就是买菜、做饭、洗衣、打扫,现代人同居很正常,没有人提结婚,我也觉得自己年纪还小。有人说爱情就是一场游戏,我在这场爱情的游戏 里奉献着自己全部的热情,把保姆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为他一句称赞的话而窃喜,为他穿着我洗的衣服而甜蜜……他成了我生活的重心,感情的全部。同事都笑我成了家庭妇女,我却甘之如饴。
很快,他的工作越来越忙了,有进彻夜不归,回来倒头就睡,我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我却还陷在爱情的美梦里无法自拔,即便看到他手机里的短信“老公,你在干什么?”不是我发的;即便朋友看到他和别的女人逛商场;即便他为了半夜出去对我撒各种各样的谎;即便我们分房而居,他还常把卧室门反锁……我还是没有放弃,我不断安慰自己:我们是相爱的,总有一天会回到从前。
我一如既往经营这个“家”,每月他也按时给家用,似乎我们之间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是平静得可怕,我猜不透他的想法。我一次次在一个人的夜里痛哭,又一次次抹干了泪笑容以对,我从没问他那些事的真假,在我舍不得的时候我只能尽量挽回。
三年后,我平静地收拾了衣服,打包回家,因为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能放下。出门时最后一次回头看看生活了三年,曾以为会过一辈子的地方,里面再也没有一件属于我的东西,它和三年前一样雅致而冷清,似乎这几年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如今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原来地久天长,只是误会一场。
当夜倾盆大雨,郭玉文在我家楼下站了一夜,第二天就高烧住院了。
我没去探他,只发了短信“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我放下所有的自尊仰望了你三年,你为什么没看见?是不是真要我转身你才看见了我的眼泪,我离开你才看见了我的存在?太晚了,我的心已经被你伤得千穿百孔,这一次,我不会站在原地等你。”
心里还是有怨的吧,他终于明白了“怜取眼前人”,我却再不能给他机会。
是因为爱才知道痛?还是因为痛才知道是爱?
风吹起我的头发,吹散我的眼泪,我慢慢走下山,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我该离开了,没有娘,荷园再没有我想要的温暖。
乔振北派人接我回将军府住,我推说想娘,想在娘住过的荷园多住些日子,他也没勉强。
我开始准备离开,收集了些较为值钱的首饰、古董,去当铺当了,换回银票。到铁铺里买了把还算锋利的小刀,觉得不够,又自己画了个袖箭的图纸,准备找师傅打造个我自己的武器,多个远射程的东西防身,心中安定一些。
这些日子我进进出去,除了刚开始几天,小叶见我不带她,有些担心,后来习惯了,不再问我去向,可能都认为我想散心吧。
其实我并不精通机械制造类的东西,但见得多了,这个袖箭只是简单的弹簧原理,不少小学生可能都懂,我再想像一下电视里武器的模样,很快草稿就出来了。
这日,我又一个人穿了件粗布白裙上街。经过一巷口时,不知与谁撞了一下,我反射性地摸了摸身上(被小偷偷怕了),东西都在,也就没多理会,继续往前走去。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不知谁掉了东西,反正不关我的事。
“姑娘,等一等。”路人都在看我,我停下来,从衣服到鞋子检查一遍,没穿错啊?
“请问,这可是姑娘你掉的锦帕?”一男的站到我面前一臂的距离,我抬头看他,风流倜傥的帅哥!他正看我,手上举着条紫色帕子,看来是问我了。
我摇了摇头,绕过他直接走了,现在确实没有看美男的心情。
02造暗器
我走过两条街,到前日买小刀的铁铺前五十米处,回头看了看,没见熟人,也无可疑人士,才放心进了铺子。
把图纸递给师傅看,“这东西你可能做出来?”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中等个子,头发、胡子花白,乱糟糟的,衣服上满是灰尘和铁屑,眼神坦荡,不似奸诈之人。
他看着图纸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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