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废后翻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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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废后翻身记-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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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朔想起那一年与顾云羡在珑江池畔的偶遇,打那以后,他年年上元节都会去那里。当初他之所以主动结交佟义,替他的河灯题字,也是因为心中存了一个飘渺到近乎虚无的心愿:也许有一天,写了他字迹的河灯能够送到她的手中,由她亲自放入碧波流水之中。

    “今年上元节,珑江池边出了乱子。我看到你当时正和一位夫人站在一起,你挺身护住了她。我总觉得,你看她的样子,和别人不一样……

    “我觉得,你喜欢她……

    “六郎你不用急着否认,我不会问你那人是谁,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和那位夫人这么多年都没能在一起,说明你们之间是没有希望的。你和她,就好像从前的我和你一样,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放过自己,别那么执拗?”

    好像在很多年前,看出他心思的佟义也这么劝过他。他们兄妹果然是如出一辙的性子,连劝慰人的话也一模一样。

    “六郎,我希望你过得好。就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虽然你如今已是春风得意的天子近臣,可我总觉得,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开心。如果那位夫人是你的心结,那么,你可不可以试着把这个结解开?”

    佟芸萱说完这句话,终于慢慢转身。

    她一双盈盈妙目中已经满是泪水,却逼迫着自己不要移开目光,认真地注视他,“看那位夫人的样子,定不是普通人,多半是什么权贵的妻妾。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对她的情意不仅苦了你自己,也会伤害到她。

    “所以六郎,你忘了她吧……”

    

正文 ☆、142

    室内是久久的沉寂。

    崔朔看着佟芸萱,扬唇一笑;眼中隐有歉意;“真是个傻姑娘。”轻叹口气;“这些年,是我害苦了你……”

    “不,不关六郎你的事。是我自己犯傻。”佟芸萱胡乱地抹泪;“但我已经想通了,你也一定可以的……”

    “我一直跟阿义说;芸萱你是个有慧根、有福气的;知道怎么让自己过得好……”崔朔目光温和,“如今看来,你果然比我豁达。”

    “六郎……”见他的态度不是自己期待的,佟芸萱有些不安道。

    “你说得对。我的情意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早就不该留存于世。”崔朔安慰地朝她笑笑,“你放心吧。即使我以后想要犯傻,也没机会了。”

    说这话时,他的口气是那样自然,仿佛这些都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情意轻贱到地上,似乎不想再看一眼。

    佟芸萱双唇紧抿,慢慢站起来,“我的话说完了。我回了。”

    崔朔点点头,“早点休息。”

    佟芸萱转身朝外走去,正要出门的时候崔朔在身后唤了她一声,“芸萱。”

    佟芸萱回头。崔朔靠在床榻上,眸含笑意地看着她,淡黄的灯光下,他风姿醉人,让人移不开眼,“照顾好自己。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

    佟芸萱以为这是他得知了自己即将嫁人之后,以兄长的身份给出的叮嘱,遂点头道:“我会的。”

    。

    房间内再没有旁人,崔朔可以放任自己闭上眼睛,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中。

    之前已经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如今连芸萱都有了称心如意的归宿,他再也没有任何牵挂,可以放心地等待接下来的结局。

    想起适才芸萱的话,他唇边忍不住溢出一丝苦笑。

    连她都知道他的心意会成为那个人的负担,他却怎么也放不下,以致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本来可以好好地当她的皇后娘娘,却因为这件事与陛下生了嫌隙,搞不好还会危及到自己以及五皇子的前程。

    是他连累了她。

    不过幸好,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就算他想,也没机会了。

    眼前又闪过那一日大正宫的书房内的情景。皇帝一脸平静地对他道:“朕很久没有打马球了,挑个时间,咱们比一场。你若输了,朕不会怪罪,你依然可以继续当你的吏部尚书。你若赢了……”

    “臣赢了,陛下会怎样?”那时候,他这么问道。

    “你若赢了,朕便会想办法平息一切流言,皇后和阿桓也不会受到半分影响。三个月后,阿桓依然会受封为太子,成为国朝的储君。”

    他没开口,等着皇帝后面的话语。

    “不过,届时你就会因为一些大逆不道的罪过被收押下狱,大抵是活不成了……”

    他看着君王冷淡的眼眸,微微笑了,“所以,陛下的意思是,只要臣尽全力赢了陛下,便可以用自己的性命赎清犯下的过错?皇后和五皇子便不会因为臣的关系受到任何牵累?”

    皇帝点头,“对。正是这个意思。”

    皇帝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他却大概能体会他的心情。他深恨自己觊觎了他的女人,所以给了他这样的选择。他若贪生,则必会牵累云娘;他若想保护她,便要不惜一切赢得比赛,方可求得一死。

    他就是想看他在生死荣辱之间挣扎。唯有如此,他心中的郁怒才能消去,也才不会再迁怒云娘。

    他很自然地选择了后者。

    那一场球赛是他这一生打得最艰难的比赛。皇帝球技高明,也没有看在他一心求死的份上刻意相让,他甚至还觉得他在千方百计阻挠他,不想让他打赢。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消有一丝一毫的畏死,便可顺理成章地落败。

    可最终,他却宁可把自己折腾到坠马,也要赢了比赛。

    当最后一颗球射入对方球门的时候,他转头看向顾云羡,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真好,他可以去死了。

    他并不是不知道活着的可贵,也没有到生无可恋的地步。不能与云娘共挽鹿车虽然让他满心愁绪,可他的生命中依然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他少年时曾立志游历天下、著书传世,这个愿望仅仅排在安邦定国之后。原本打算到了四十几岁便功成身退,往青山绿水间找寻真正的自在,如今,却只能遗憾作罢了。

    皇帝的雷霆之怒必然要一个人的性命来平息。只要他活着一天,他便如鲠在喉,她便永无宁日。

    除夕那夜就注定了这结局。

    芸萱纵然执迷不悟多年,到头来也堪破了情字的困局,寻到了自己的幸福。可他白白被天下人赞为智计无双的第一才子,在这方面却不如一个小小女子。

    笃钝至斯,不知道怎么放过自己,只好让别人来替他了结这一切。

    唯一的庆幸便是,至少最后,他是为了保护她而死。

    。

    顾云羡第二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睡在含章殿那张熟悉的床榻上。她身边的位置空空荡荡,伸手一摸,被衾冰凉,就算这里曾经躺着一个人,应该也离开很久了。

    她觉得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一声,外面立刻传来宫娥的询问,“娘娘?”

    “陛下呢?”她哑着嗓子问道。

    “陛下一早便上朝去了。”

    顾云羡忍不住蹙起眉头。皇帝勤政是没错,可昨夜那样的情况,今日他委实不该走得这么干脆。

    “那陛下可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

    顾云羡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奴婢听娘娘嗓音有些沙哑,可是感染了风寒?不如先回椒房殿,再传御医来看看吧。”

    顾云羡思索了一瞬,觉得自己应该是昨夜被冻到了。让薛长松来看看也好,不然回头传染给了阿桓就不好了。

    “那你进来伺候本宫洗漱,再吩咐人准备好轿辇,一会儿回椒房殿。”

    。

    顾云羡在椒房殿里让薛长松诊完了脉,皇帝也早就下朝了。她让薛长松跟着宫人下去开方子,转头对阿瓷道:“从骊霄殿到长秋宫,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阿瓷想了想,“乘轿辇走快一点的话,也就两盏茶的功夫吧。”

    两盏茶的功夫而已。可是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过来。

    即使他昨夜神志不清,待今早醒过来看到她在他身边,也该明白她的态度。就算心结难解,至少要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可他却还是躲着她。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

    顾云羡没有疑惑太久,午膳之后,吕川亲自来了椒房殿。

    朝顾云羡行过礼之后,他第一次提出要她屏退左右,“臣有件事要单独告知娘娘,不方便旁人在场。”

    顾云羡心头一紧,强自微笑道:“自然可以。”转头便吩咐阿瓷和采葭带着众人出去。

    见四下无人了,吕川才恭恭敬敬地对顾云羡道:“皇后娘娘,陛下有旨,请您搬回茂山休养。”

    顾云羡看了他半晌,方慢慢道:“搬回茂山?”

    “是。”吕川道,“陛下刚刚听到薛太医的禀报,说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恐怕是这半年住在宫中劳累了心神,还得再静养一段时间。温泉宫您也住惯了,如今回去继续休养,再合适不过。”

    顾云羡静静地看着吕川,“本宫不过是微感风寒。”

    “您凤体矜贵,不可马虎,还是小心为好。”吕川低着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皇帝连日的躲避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终于把顾云羡激怒了,“所以,陛下就打算用这个理由把我流放出去了?”

    见吕川不答,她眼中怒意更甚,“若本宫不愿出去呢?”

    吕川头埋得更低,声音平静无波,“陛下和薛太医都是为了娘娘您好,请您不要让他们为难。”

    顾云羡冷哼一声。

    “就算您不在意陛下的感受,总得为五皇子考虑考虑。”吕川慢慢道,“再过几个月就是太子册封大典,您一定不希望发生什么波折吧……”

    再明白不过的的威胁。

    顾云羡的右拳猛地攥紧,冷冷地注视吕川片刻,忽然站起来就往殿外走,“本宫要面见陛下。”

    吕川却挡在了她面前,“娘娘,臣奉劝您不要去。陛下不想见您,您去了只会让他不悦,对您自己还有五皇子半点好处也无。”

    顾云羡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吕川。

    他已经很多年不曾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过话。顾云羡一贯知道他厚道,此刻会这样绝不是落井下石。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确实明明白白地警告过他,不许放她出现在他面前。

    脑中忽然闪过自己上一世,被困在静生阁,渴盼着见他最后一面的情景。

    那时候,他也是不肯给她机会。

    她终于笑起来,一壁笑一壁不断点头,“好,甚好。本宫谢陛下恩典,但凭陛下处置!”

    “娘娘想明白了便好。”吕川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语气依旧清清淡淡,“臣这便吩咐人为您打点收拾,明日一大早便可出发。”

    顾云羡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恼怒。

    吕川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似乎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什么。适才太过惊愕,她忽略了他的异样,此刻见状却忽然起了困惑。

    看皇帝对她的处置,不像是厌弃了她要赶她走,倒更像是要把她支出去,自己好处理什么事情……

    她想起昨日的马球比赛,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陛下既然命本宫搬去茂山,可有说过,会如何处置……崔尚书?”她知道自己提及崔朔十分不妥,可皇帝这副要把她扫地出门的架势,让她确定再不问就没机会了。吕川深受皇帝信任,又熟知内情,若这宫中还有一个人明白皇帝的想法,也就只能是他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看到崔朔出什么事。

    吕川沉默一瞬,“崔大人昨日赢了马球赛,陛下十分欣慰,赐下了许多赏赐。过几日待大人伤势略缓,便会召他入宫伴驾,届时君臣对酌,自然能消弭误会。娘娘放心。”

   

正文 ☆、143

    他让她放心,顾云羡却一点也放不下心。皇帝如果连她都赶走了;又怎么会轻易饶过崔朔?

    然而她知道;自己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她过多地关心崔朔;对他而言是祸不是福。

    崔朔是国之肱骨、是皇帝的知己,即使此番犯下这样的事,他最多将他贬谪流放;总不至于伤及他的性命。

    “至于五皇子……”吕川的一句话立刻抓住了她的全部心神;“您去茂山这段时间,五皇子会留在宫中。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顾云羡自然明白。既然皇帝还是要册封阿桓为太子;就必然不会让他在此时跟着自己去茂山。他得留下来学习各种礼仪,做好成为储君的准备。

    可放他一个人在这宫中;她又如何放心得下?

    “不行;我得陪在阿桓身边。”顾云羡道;“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皇后娘娘。”吕川忽然打断了她,“您的担忧陛下都明白,请您放心,他会照顾好五皇子。臣向您保证,等您从温泉宫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大晋朝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了。”

    顾云羡垂眸。

    是了。皇帝那么喜欢阿桓,自然会保护好他。他向来看待皇裔,不会因为后妃的过错迁怒孩子。她不用担心他会因为自己不喜阿桓。

    所以,他只是不想见到她了。

    顾云羡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仿佛失望,仿佛忧虑,更多的还是摸不清状况的恼怒。

    按照尹繁素的说法,皇帝这么多年对她真正是情深一片,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他便气恼成这样?

    明明自己昨夜找到他时,他话里话外都是无尽的情意与相思,一转头竟这般狠绝!

    有心想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明白,可是吕川的话又回荡在她耳边。她还有阿桓,她不能冒险激怒他。

    而且,就算找到他就真的有用吗?昨夜她千辛万苦找到他,与他那样了,还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忽然开始怀疑,也许自己适才的想法根本就是错的。他赶她走不是为了支开她做些什么,只是因为他恼了她、不想再见她。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容不得一个女人无视他的真心。从前他一直忍着她、等着她,因为那时候她还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因为他还有耐心。可是那天晚上,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宠臣原来一直思慕着他的妻子,而身为他的妻子,她居然对臣子的情意有一瞬间的心动。

    他被她的态度激怒了。

    也许,他早就对她心存不满了,而那晚的事情,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慢慢走回案几后,无力支撑一般跌坐在地。

    这就是动了心的麻烦。七情六欲不再受自己控制,会因为那个人的态度起起落落、苦涩欢喜。

    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吕川回到大正宫复命时,皇帝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手执一枚棋子却不放下,只是看着棋盘默默出神。

    “臣已将陛下的命令送到,皇后娘娘明日一早便会离宫。”吕川道,“离开前,她会派人将皇五子送到大正宫来。娘娘托臣请求陛下,允许她派两名宫人随身服侍皇子。”

    皇帝闻言沉默良久,才轻声道:“她怎么样?”

    吕川道:“娘娘刚听到陛下的命令时很是惊愕,之后一度想来面见陛下,不过被臣劝住了。”

    皇帝看着墨黑的棋盘,短促一笑。是了,她一贯沉得住气,又极在意孩子,只要拿阿桓来威胁她,不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陛下,臣看娘娘最后的样子,很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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