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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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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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初山也讲了那么多,现在又快到下班时间了,谁还有心清听?三分钟的内容用两分钟讲完,谁都可以听,但你用3 个小时来讲,就没人有这个耐心了。杜赞之对公安的结论有自己的看法,他不想这个时候把态度讲得太明,以免日后没有回旋余地。但会前布维鹰要求他无论如何讲几句,还说这是梅初山的意见,布维鹰说:“梅市长说,这么重要的会杜书记不讲几句怎么行?”杜赞之想想也是,现在不少人尤其是领导干部对公安的结论有异议,如果他不表态支持,会后的议论将会更多。但这话怎么讲呢?公安局提供的讲话稿是念不得的,可是要自己随口讲,他心中确实没有数。想去想来,也只能说一些原则性的话了。
  “有关情况刚才公安局布局长已经说了。需要继续调查的,有关部门还在努力。”杜赞之一开口就没有劲,他只感到屁股下的痔疮隐隐作痛,他觉得奇怪,他的痔疮好久没发作过了,怎么今天突然又痛起来?他真想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讲了,但这怎么行呢?他的重要讲话就那么回事吗?“下面,我讲几点要求。”杜赞之说。他要求大家跟市委保持一致,说市委是党中央的基层组织,跟中央保持一致首先要跟市委保持一致,希望大家不要传谣,更不要造谣;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放在经济建设上,不利于工作的话不讲,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讲。杜赞之讲着讲着不知道还了说些什么,脑子已经变成了浆糊,下面的小会也越开越热烈。
  接着是午餐。杜赞之像往常一样,轮着到各桌去向大家敬酒,然后大家就争先恐后回敬。他刚刚吃完饭,市委办公室主任容棋走进包厢对他说:“书记,外面有人找你。”容棋的脸显得有点严肃,杜赞之没有看到,别人也没有注意到市委办主任今天不寻常的表情。杜赞之站起来就往外走,他知道容棋让他出去肯定是有非得他出去的事。在大厅里吃饭的司机和秘书见杜赞之走出包厢也忙站起来跟着。这是身边工作人员的职责,首长到哪里就应该跟着到哪里。可走到门口时,两个陌生人将他们拦住了:“请你们留步,我们只是找社书记。”
  容棋从秘书手中接过杜赞之的公文包,帮杜赞之拿着。
  等着杜赞之的是那辆停在小树苗旁的面包车。杜赞之远远看着车上的人他好像并不认识,他当时有点发愣,也有点不高兴,想问是谁找他,是不是上面来了什么领导,或者哪里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死人?火灾?也许今天酒喝多了点,神情有点恍惚,他竟然没有问,一直走到面包车旁边。车门是开着的,车上还坐着两个人,司机位一个,后面一个,杜赞之都不认识。
  “怎么回事?”杜赞之终于忍不住回头问跟在后面的容棋,眼睛用力看着容棋的脸,语气生硬,表露出明显的不快。这有点反常,也许杜赞之已经有什么预感了,平时杜赞之可不轻易这样对待别人,容棋在别的领导那里不知受过多少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气,但社赞之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眼色,对他使过这样的性子。
  坐在面包车后面的是一个瘦长的男子,看去已有50岁出头,脸上的皮肤给人一种下坠的感觉,仿佛跟肌肉不亲和,谁说过有钱难买老来瘦,这家伙还没老就先瘦着了,但不知怎么修炼出来的福相?杜赞之有点不友好地想。
  “你是杜赞之同志吧?”瘦长男子指指车上的空位置,示意杜赞之上车。他说,“我们是地区纪委的。”音量不高,但那决然的态度让人觉得没有半点商量余地,他说着从皮包里掏着什么东西。
  杜赞之听到地区纪委几个字,心里马上一震,地区纪委找他干什么?在短短的几秒钟里,他脑子里出现了几十种猜想,但每一种猜想都来不及完整,瘦长男子已经从包里掏出一张盖有红印的纸条递给他。那是地区纪委向社赞之发出的“两规”通知,要他在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地点向组织讲清楚自己的问题。杜赞之将那个通知看了足足两分钟。中秋节没过几天,汉州白天里常常39度,但他心里像是发冷似的竟有点打颤,接着就感觉腿有点软,而额头的汗又莫名其妙地往外冒。
  “杜书记,按规定你暂时不得带手机呼机等通讯工具,你先给容主任替你保管着吧。”瘦长男子说。
  缴械就是这样的吧?杜赞之想,他从容棋手上接过他的公文包,用手拉公文包的链,但此时手仿佛已经长到别人身上,不听他的使唤了,老是偏离方向,连摸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开了拉链,找出手机和呼机拿出来交给容棋。
  “没带枪吧?”瘦长男子又问。
  杜赞之嗓子发干,话像给喉咙粘着了,他本来要说“早不带了”,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的却是两个干苦的字:“没有。”
  容棋在一旁说:“前年统一交回公安局了,领导干部一般都不带枪了。”
  “这个包也不要带了吧?”瘦长男子又说,口气是问,但意思却是肯定的。
  杜赞之只好将包也给了容棋,他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带点蔑视,但这笑是什么滋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容棋说:“跟他们说一声,在家安排好工作。”那是一种故意做出来的姿态,话几乎是用气流勉强吹出来的,中气明显不足,他不明白,人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人家刚刚开始找他了解情况,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就变成这个鸟样了!
  那两个陪在杜赞之身边的人上车坐好,瘦长男人对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青年人说:“走吧。”汽车便起动,缓缓离开宾馆。
  杜赞之坐在车上腿还在打颤,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两规”了。一点预感也没有,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今天怎么会是“两规”他的日子?早上杜赞之出门时,妻子宋双站在门口上,她也正要去上班,摩托车已经推出来,就支在他身后。宋双望着社赞之拉开小车的门,突然间:“中午回来吃饭吗?”
  “上午开大会,中午不回来了。”杜赞之说。
  杜赞之的身份决定着自己的安排充满变数,宋双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很少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今天干嘛突然要问,莫非那就是预兆?
  市纪委对不少市里管的干部实行过“两规”,正科级干部在实行“两规”前要征得杜赞之的同意。杜赞之一般尊重纪委的意见,他想,该“规”就“规”吧,问一下情况,没有问题也不伤害什么,有问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自己有问题还能怪谁呢?可是现在,怎么“规”到他的头上来了?谁告他的状了?这事跟梅初山有没有关系?
  面包车走得不快,跟杜赞之那辆丰田佳美比,显得颤了些,那音响比杜赞之的佳美差远了,沙沙声就跟那天容棋给他找的小录音机一样。杜赞之仿佛又听到了常务副市长石梓刚失踪时寄给他的录音带,他的脑袋隐隐感到涨痛,他觉得疲惫极了,他用拇指使劲按着太阳穴,希望刺激一下神经,好让情绪安定下来。
  第二章
  盘小琳,盘小琳,你自己要死哪里不可以,干嘛非要跑到市委去惹麻烦?盘小琳一死,就引出董为一案,跟着石梓的事也来了。杜赞之被“两规”是不是因为这几个案子?按照石梓提供的录音带的内容,几个案子都跟盘小琳的死有关,但这几个案子跟杜赞之有什么关系呢?杜赞之本来并不认识盘小琳,都是边皂德这家伙做的好事。
  边皂德是县政协委员,一个曾经卖狗肉最终倒卖假币起了家的大款。那天,边皂德来到杜赞之办公室,杜赞之正好在,但里面还有几个人。边皂德在门口一闪就走开了,他不想马上进去。
  “那不是边皂德吗?”杜赞之在里面却发现了他,杜赞之正想找机会赶走里面的人,“进来嘛,躲闪什么?”
  边皂德进去,大家都—一告退了。杜赞之说:“他们也是来找我要那块地,我说我不管这个事,这是建委国土局的事,主管是市政府,你们找到梅市长这一级就算到顶了,不要找我。”边皂德傻笑着,他确实是来找杜赞之让社赞之出面好让他将广场旁边的100 亩土地要到手,但杜赞之这么一说,他就说:“我没有说,你自己倒说开了。”问社赞之晚上有没有空吃饭。杜赞之说:“没有空就不吃饭了?”
  下午,当市委大院的人几乎都走光了的时候,杜赞之才从办公室出来,他拉开奔驰车的后门发现里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半开玩笑说:“是不是我上错车了?”
  边皂德本来是要给杜赞之带一个女孩子让杜赞之开心的,谁知杜赞之并不喜欢,边皂德忙说:“这女孩子是我公司的,我顺便送她回公司。”
  杜赞之上了车,但一直不吱声。当小车路过边皂德的环球开发总公司时,边皂德让她下了车。
  “既然来了就来了,干嘛让人家回去!”杜赞之问。
  “书记不喜欢,还带她干嘛?”边皂德说。
  “没事的,我不喜欢你喜欢就行了嘛。”杜赞之补充说,“这个女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边皂德便打电话:“你出来吧,我们一起去。”
  对方却不同意。
  杜赞之反而更感兴趣了:“生气了,这样的妞才够味。”
  边皂德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继续请。
  杜赞之说:“再打电话,就说我请她出来,她认识我吧?”
  边皂德说:“她是汉州人,应该认识。”他没有打电话,而是下了车,亲自回去请。过了好一会,女孩子才极不情愿地出来了,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这位是杜老板,你认识吧?”边皂德介绍说,“她叫盘小琳。”
  杜赞之向盘小琳点点头,盘小琳也向杜赞之点点头。杜赞之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一股傲气,对她产生了好感,他问:“工作多久了?”
  “大学还没有毕业。”边皂德代她回答说,“她是来我这里实习的。”
  杜赞之感到意外,他问:“学什么专业?”
  盘小琳说:“英语。”
  杜赞之记起洪妍学的也是英语,是不是漂亮的女孩子都学英语去了,他说:“毕业后还欢迎回汉州工作。”
  盘小琳说:“我学的是外贸英语,回来汉州怕单位也找不到。”
  杜赞之说:“学外贸也不一定于外贸。”
  边皂德说:“今天让你出来是对了,只要你愿意回汉州,到时想进什么单位就什么单位。”
  盘小琳脸上露出笑容,她说:“有这么容易吗?”
  边皂德说:“你问杜老板吧。”
  盘小琳望了望杜赞之。
  杜赞之说:“不知道到时还在不在汉州,如果在,估计问题不会很大。其实这点小事边老板就可以解决了,他在汉州有什么事办不通的?”
  晚饭气氛很好,杜赞之始终是一副长者风度,盘小琳对杜赞之恰到好处的恭维,让杜赞之心里非常惬意,杜赞之不时举杯跟盘小琳喝酒。饭后边皂德说去香格里拉喝茶,他望望杜赞之,杜赞之说要征求盘小琳的意见。盘小琳反过来望望杜赞之。杜赞之说:“我今晚喝多了。”
  边皂德直接将他们带进套房。杜赞之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他今天是空腹喝酒,喝的又是酒鬼,此时已经两眼朦胧,边皂德进来又出去了,他好像不知道,盘小琳为他加茶水剥果皮,他欣然笑纳。
  “杜老板经常喝酒,怎么这么容易醉?”盘小琳睁着一双有点痴迷的眼睛问。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很浪漫的连续剧,一对男女正好在那里调情,女的问:“你用什么爱我?”男的说:“用你最喜欢的东西爱你。”女的问:“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男的一只手从头顶上开始,一直移至胯下说:“我。”女的伸手要扭男的嘴巴,男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杜赞之望望盘小琳,心里一会想着宋双,一会想着洪妍。洪妍是他下乡时偶然认识的一个女孩子,他想如果这时洪妍在这里,他能不能动她呢?杜赞之与宋双作为夫妻过浪漫生活的时间实在太短,应该在婚后领略的东西,他们婚前就实践了,婚后天各一方,经济桔据,为调动的事又整天跟有关人怄气,没有几天是开心的,好不容易调到一起,儿子杜克不请自来,于是他们只好老老实实做父母了。自从进乡政府干通讯员后,杜赞之就几乎没有见着宋双穿长裤的时候,早上往往宋双还没起床,他就出去了,晚上回来时宋双又睡下了。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今天。宋双已经老了。她的年龄和体重几乎成正比,跟杜赞之形成的反差也越来越大。杜赞之想,人的一生中会有许许多多的遗憾,而娶老婆是遗憾中的遗憾,如果没有附带关系,没有种种压力和阻力,没有几个男人不想离了再娶。当然再娶也不一定就满意。宋双的每一天,总是给社赞之和儿子煮饭炒菜,天热了提醒杜克减衣服,天冷了要杜克添衣服。夫妻间的事,宋双从来没有主动过,她也没有觉察杜赞之有没有什么变化。这也许是做女人的幸福。她只会用她的全身心去关心丈夫和儿子的生活起居。杜赞之有时甚至想,如果现在允许一夫多妻制,他一定会再娶一个浪漫一点的,他这辈子在女人方面太亏了。
  盘小琳靠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电视上在接吻的男女,她也有几分醉意了,她突然觉得身上软软的,她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睛瞟一眼杜赞之,又瞟一眼荧屏,上面已经搂得死去活来了。
  杜赞之感到一种原始的东西在体内隐隐作祟,他突然看见盘小琳正向他投来幽幽的眼光,他的手跟盘小琳的手碰到了一起,后来,他的手又伸进了盘小琳的胸衣里。她预感到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自己也产生了某种冲动,她渴望杜赞之向她张开双臂,她觉得他是个好男人,不论从体形来说还是从性格来说。可是就在这时,杜赞之的身子突然变轻了,徐徐往上升,当他将要离开地面的时候,他想让盘小琳拉住他,仿佛不想自己一个人离开这美妙的地方,遗憾的是盘小琳不懂他的心思,她并不知道主动抓住他。
  盘小琳看着杜赞之站起来,伸进她胸衣里的手也慢慢抽出来了,便怔怔地歪坐在一边,有一种被玩弄被侮辱了的感觉,样子很尴尬,她想,如果杜赞之这时糊里糊涂跟她发生了肉体关系,她认了,可能还好受些,眼前这个男人毕竟是多少女人心中向往的市委书记,可是现在,他不知为什么半途而废,难道他不喜欢她吗?
  “这个边皂德,干嘛去了,将我们两个扔在这里。”杜赞之走进里间去又走出来说,捧起盘小琳的茶喝了一口,“我刚才没有于傻事吧。”他说这句话时,心中才明白过来,在他和盘小琳坐着的时候,始终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那是洪妍的眼睛。
  盘小琳突然又觉得杜赞之样子憨憨的有几分可爱,她干脆说:“你没干傻事,可有人干了傻事。”
  杜赞之说:“不会的,我们两个在一起,有一个不干傻事,另一个也不会干傻事的。”
  盘小琳傻乎乎地笑了笑,她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痴迷中回过神来。
  “呼边皂德,看这家伙去哪里了?”杜赞之说。盘小琳便呼边皂德。
  边皂德没有复机,几分钟后他敲门进来说:“我在隔壁房间,一躺下来就睡着了。”
  杜赞之说:“我们回去吧,迟了人家可要找女儿了。”
  边皂德以为杜赞之跟盘小琳干什么了,心满意足地一边开车一边说笑话。
  为了安慰盘小琳,杜赞之说:“毕业回汉州找个好一点的单位不难,边老板你也记住这件事。”
  “到时要是你忘了我会提醒你。”边皂德说。
  小车路过汉南港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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