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我们怎么出去?”未央依旧是那样没心没肺的笑。
“快点带路,笨小子!”我拧了他胳膊一把。对付不会武功的人就是舒坦。
我俩爬上了岸边,把衣服拧了拧,两人都是浑身湿透,狼狈之极,我的一身白色纱裙更是紧紧贴在身上。不过眼前顾不得那么多了。未央警惕的四处听听,然后一招手,我紧随他而走。
穿小门、过长廊,一边走,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未央对这里如此熟悉,难道他是暗翼门的人?
是了,他也用过暗翼门的银票的。
死小子,敢骗我!
终于翻墙出来,我没有回头看那个极其庞大宏伟的白色建筑群一眼。走过一片原始茂密的树林,看到飞燕静静的在等着我们。我俩共骑一马,在山路里狂奔,直到夕阳西下。
我感到手指有点滑腻,抬手一看,满手竟是鲜红的血。
“你受伤了?”我惊呼,拉住了缰绳,翻身下马。
未央也随我下马。我焦急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未央查了个遍,心里好难过,他什么时候受的伤,我竟不知!
未央定定的看着我对他上下其手,而我终于发现他哪里都是完好的,奇怪的看着他,他这才笑了出来。
“这么关心我,真好!”他冲我眨眨眼。
“切……那这血是怎么回事!”我扬起手掌。
“这是飞燕的汗珠啊。”他的眼神又开始嘲笑我的无知了。“汗血宝马,你不知道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匹漂亮的大红马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啊,我还真是眼拙……
“这马非常名贵,皇宫里才只有两匹,你怎么会有的?”我恶狠狠的问他。“对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暗翼门的人?!”
未央的睫毛颤了颤。“皇宫里有几匹马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竟然跟我对峙。
一时间,我俩眯着眼睛对视,仿佛两人身上各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未央!”我严厉的呼喊他的名字。
“美妙!”他的声音倒是非常温柔。
啊?
我的火焰范围瞬间变小,熄灭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心虚地说。
未央得意的一笑。我仿佛听到苍穹里响起一个声音:“K。O。你败了……”
未央牵着飞燕,我俩在林间小路慢慢的前行。我心事重重,听未央讲:
“我的确是暗翼门的人,不过,因为犯了错误,被废去功夫,现在也还是在戴罪立功阶段。”未央平静地说。
就是嘛,我早觉得未央体格匀称骨骼清奇,非常适合习武,不会功夫才是奇怪呢,原来是犯错被废了功夫……这烈可真狠,练这么多年功夫容易吗,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大的累呢,如今说没就全没了。我有些同情这个臭小子了。
“你们暗翼门是什么样的帮派啊?”我问。
“暗杀啊,窃听机密情报啊、杀人放火越货之类的吧。只是规模比较大而已。”未央满不在乎的说。
“怎么个大法?”我追问。
“每个国家每个城市都有分部。你刚才被关的是总部菡萏宫。”
我明白了,暗翼门,原来是个跨国的黑社会性质地下党组织。
那么烈,就是黑社会头头了。
“你们的头叫烈是吧?他好像很厉害。”
“九年的英雄大会冠军了。”未央淡淡的说。
九年……我无语。
既然暗翼门是这样的隐秘机构,各地一定有很多密探,那么未央知道我的名字、烈找到我的下落,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只怕林亨去京城寻我,也是暗翼门爆的料透的风,目的是引开林亨好对我下手吧。只是不知道,未央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那你最初接近我,是不是也是有目的的?”我突然觉得很失望、很失落。
未央回头,深深的看着我。“我去过忘忧宫,见过那幅画。后来偶然遇到你,就对你很好奇……”
所以接近我?所以陪我赶路?
不进城不走官道专走小路,是怕城中人多认出他而暴露身份吧?
果然是这样吗?
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夜深了。我俩找到一个背风的土坡,未央找来干柴升起篝火。火苗很旺,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我抱膝而坐,闷闷不乐。
“你现在想去哪里?”未央在我身边坐着,火光映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阴晴不定。
“我要回琉城,找金子他们。”我用肯定的语气说,不去看未央那有些失落的表情。
“……好吧,我送你回去。”许久,未央说。
我有些于心不忍,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觉醒来,发现我又在未央的怀里,我恼火的推开他。那段赶路的时光,又浮现在眼前。只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们策马继续前进。
原来菡萏宫是建在琉城东边未开发的山区里。那奇异的温度,我估计是因为附近有温泉所致。我担忧甚多,加上对未央不满,话不多说只是赶路。
后来回想起来,我总是会为自己当时的小任性小自私而后悔。早知道后来会那样发展,我应该跟当时的未央多说几句多待一会。
“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到琉城了。”未央在我耳边说。什么时候起,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成熟起来了,带些诱人的磁性。“等到了琉城,我就要离开你了。”
我心头一动。要离开吗?就像上次那样?
我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却是:“……我们不会连累听荷吧?”
未央撩起额前碎发的手顿了顿,然后说:“放心她没事,我会负全责。”
那个烈,会不会难为未央?只是因为犯了错误就废去武功,那放了我,还不得掉脑袋啊。
我有些担心:“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啊,我会功夫,可以保护你的。”
“呵……”身后传来未央的笑声。他从后面抱住了我,不再说话。
飞燕走的慢了下来。我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还没等我理清头绪,眼前一片耀白,在阳光下分外刺眼。我仔细一看,一个白衣女子策马横在我们的道路上。
还是追上来了吗?
那女子凌厉的眼神看看我,看看未央,来回扫了几下,眉头似乎皱成了一疙瘩。
“姐姐,经常这么皱眉,会长皱纹的!”我好心的提醒她,心里却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这女子的功夫肯定在我之上,不过我尽全力的话,受点伤也要让她吃点苦头的,就算我逃不掉,未央能逃掉也好,他要是被捉回去就惨了。心里下定决心,我暗暗的运起真气。
身后未央拉起我的手,握了握,好像在安抚我。只听他镇定的说:“画荷,你放了她吧,我跟你回去。”
听了这话,我和对面的画荷都是一惊。我刚想说不,就听得画荷严厉的说:“未央,你知道你这么做的下场吗?”
听了这话,我突然有点惊喜,至少他真的叫做未央,没有骗我。
又听得画荷说:“尊主有令,要把你们两个都带回去!未央,你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尊主的爱子之心?为什么一定要做让他伤心的事情?”
爱子之心?我心中茫然,不禁问道:“你说的尊主,可是……”
“未烈!我的父亲。”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我大惊,没想到未央竟然是暗翼门尊主未烈的儿子,还被未烈废了武功。
又听得画荷说:“未央,我知道你现在没有武功,你们逃不了的,还是跟我回去吧。”
“不行!”我大声说,跳下马,挡在了未央的前面。未央,不管你是谁,我都不愿意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画荷冷冷的看着我,哼了一声,翻身下马,提剑站在我的眼前。
“别伤她!”未央的声音中带着愤怒。未央,你不是一向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吗?别为我担心。
画荷更气愤了,长剑带着怒气向我刺来,我灵巧的躲闪着,她的剑法精湛,我的躲猫猫功夫了得,一时间她也未能占得上风。
只是未央……我余光看到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心。
画荷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手腕一转,竟朝不会功夫的未央刺去。我明知她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找出我的破绽,可还是身不由己的去挡那刺向未央的剑。未央惊呼一声,就要把我推开去,可那长剑更快,只是一瞬间银光一闪……
我感到一道寒气划过脖子后颈,有些扎扎的刺痛……难道……头掉下来碗大的疤……
摸摸脑袋,还在,舒了口气。摸摸脑后,一道血痕,空荡荡的,再看未央,傻了眼呆在那,怎么了?
低下头,一地青丝。
我的头发……
刚才画荷的剑气,竟然将我束在脑后的长发给齐齐削断了。
画荷也惊得说不出话,因为未央的反应……
未央脸色煞白,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望着我,嘴角颤抖着,一步一步走近我,抬起白玉一样的修长手指,奇……書∧網撩起我的碎发……他的眼眸划过许多情绪,竟然闪烁着泪光,如同星空一般的晶莹耀眼。
“我没事。”我生平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未央说话。不就是头发没了嘛,又不是脑袋,你这么伤心干什么。
未央闭上了眼,又睁开时,眼神中多了份坚定,竟像是下定了决心。
未央朝我微微一笑,就像是和平时一样。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我的手心,转身向画荷走去,那身影毅然决然。
“我跟你回去,练菡萏决。你放她走。”
画荷的表情甚是惊喜,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未央骑上飞燕到她身边,忙点点头,也飞身上马。
两人都没有回头看我,扬长而去。
我低下头看,手心里是一支金步摇,上好的纯金玲珑雕刻成展翅的凤凰,口中衔着长长的玛瑙珠串——正是上次买回墨霓玉佩时未央要的那一支。
未央临走时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我一直想亲手把它给你戴上,只可惜……”
枉却罡风
事实上,越是厉害的武林绝学,越是副作用后遗症厉害,比如男变女啊、性情大变啊、失忆啊、狂暴啊……
未央会怎么样?练那个“菡萏决”?
“小姐,前面就是名剑山庄了。”金子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独自回到琉城的分部,大家对我的归来都表示出难以控制的欢欣喜悦,可以想象的出,这段时间他们多么担忧我的安危;对我的新发型都表示出难以掩饰的哀伤心痛,好像我成了残疾人一般。我对长发没有古代人那么执着,没了就没了,长几年就好了。对于现在正好至肩的头发,我干脆剪成了波波头(参见Hebe的发型),倒也利索。
休息了几日,名剑山庄来使,说林亨已经回来了,邀请我前去。我的原则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所以欣然前往。不过这次,金子说什么也要跟着,乔安允也饶有兴趣的提出同往,我只得答应。
我们三人一下车,就见几人已等候在山庄门口,为首一人气宇轩昂、长须飘飘,定是名剑山庄的庄主林亨,我的“舅舅”。
“美妙拜见舅舅!”我急走几步上前施礼,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起。他仔仔细细的端详我的脸,许久,舒展皱纹笑了起来,眼角却已湿润:“好……好……乖侄女……”
想到他是抚养我娘亲长大的人,我心中也充满了脉脉的温情。他拉起我的手,一同走进山庄。
“舅舅,我爹……你没有难为他吧?”我问。
“放心,舅舅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更何况暗翼门的消息来源诡异,我已有提防。”林亨慈爱的对着我说。
“表妹,你瞒的我好苦。”林义扬在旁边玉树临风的站着,朝我微笑道,“程美妙,程悠然,一休大师,表妹,你说你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呢?”
“我啊,我只是舅舅的好侄女,表哥的好表妹!”我调皮的冲着林义扬眨眨眼。
林亨溺爱的看着我说:“我没有女儿,如今见了你同我义妹同样温柔的模样,甚是喜欢,今后就如同我亲女儿一般对待……”
“爹……”林义扬在旁边急忙阻止。
“怎么义扬,你还有什么想法?”林亨乐呵呵的捋了捋长髯。
我赶紧说:“表哥是怕美妙争了他的宠哪……”
四周人都是莞尔,林义扬摇摇头,却也笑了。
林亨跟我聊了会家常,对我的成长经历还是比较满意的,又说道:“美妙也算是我名剑山庄的子弟,我看你就在这里住上些时日,由我亲自传授你一些剑法好了。”
太好了,我摇着林亨的胳膊连连撒娇感谢,哄得老头子乐不可支。
行走江湖,技不压身啊。如果我的功夫非常厉害的话,就不用未央违心去学什么诀了。
此后几天,我就住在了名剑山庄,学习断离剑法。名剑山庄顾名思义,汇集天下名剑诀,而断离剑法是最适合我学习的一套,招式简单好记,飘逸灵活,杀伤力却极大,内功深厚的话,单单剑气就能让人毙命。我自幼习武,从前也学过一些剑法,但比起断离剑法还是相差很远。好在我悟性天赋都很高,底子也好,一周时间就已掌握了全套的剑诀,当然要熟练使用还得多加练习才行。
一边练剑,一边了解一些江湖上的事,对各大门派都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只有暗翼门因为属于邪教组织,大家都不愿意提及,真正了解内情的也很少,只是说“势力极大、手段凶狠”之类。我也问过张管事的去向,林义扬说我失踪当晚他就也失踪了,真是的,我想报那燕窝之仇都无从下手。
一日,在我身如惊鸿、影若游龙、剑气如虹的使完一套断离剑法之后,身边众人都纷纷鼓掌喝彩、眼中充满欣赏。
金子递来丝帕,我草草抹抹额头的汗珠,就讨好的问林亨:“舅舅,我使的可好?”
“很好,不愧是我的好侄女啊。”林亨很高兴,又说,“舅舅要好好奖励你。”
“奖励什么?”我大方的讨要。
只见林亨从身旁人手中接过一把剑来。“这把‘逐风’,是你娘当初最喜欢的剑,只是她当时离去时候生我的气而未曾带走,如今正好给你。”他的声音有一些黯淡。
我娘亲用过的剑?
我接过逐风细细端详。剑柄剑鞘都是纯银色的,上面镂空雕着复古繁琐的精致花纹,慢慢抽出长剑,剑身比一般人用的剑要细一些,剑锋纯净的接近透明,暗暗的有一些花纹伸展,晶莹夺目。
好剑,而且非常适合女子使用。我第一次得到这么好的武器,高兴坏了。旁边金子林义扬等人也是同样的高兴。
当晚,众人围坐一起用餐时,又谈起了当今的战事。我早已得知,三哥已经率十万大军前去支援梵知荣大将军了,这些天来,由于三哥援兵的赶到和武林军的支持,战事有了好转,双方僵持在南方大城颛城,对峙多时。
又听得最新消息说,大琮王朝西北部的婧城遭到了绍国的进攻。绍国本也是大琮的附属国,这次趁战乱,竟然也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婧城就在边境,守卫着大琮国的西北门户,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好在婧王芙子祁在我大哥程浩然的协助之下,几年来励精图治,加强战备,把婧城建的十分牢固,这才扛住了绍国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
想到大哥三哥都深陷沙场,面对刀剑无眼,我心里十分担忧。正巧明天就是新的一期《大琮时报》运到的日子,我也想了解京城的最新消息,于是就在饭后与林亨林义扬告别,与金子乔安允一同回了琉城的分部。
第二天午睡过后,我照例梳洗打扮好,神清气爽的下了楼,看到金子在,乔安允也在。
“金子,时报到了吧?快给我看看啊。”我向金子走去,看到桌子上的确有一卷黄黄的纸卷。
金子脸上带着难以名状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禁心里奇怪,直接过去慢慢铺开厚厚的纸卷。那边金子轻声叹了一口气。
《大琮日报》头版头条,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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