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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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年- 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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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不宁。民女知道,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但那都是有钱的大户人家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只要香火有续,都不会多娶。” 

    弘德帝似是很感兴趣,又问,“但你若嫁了邓恒,便可锦衣玉食,便是做妾又有何不可?” 

    “人各有志。”钱灵犀只能这么回答他,“民女不爱锦衣玉食,也不稀罕高门大户,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够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如果不能过得畅快随意,那活得还有什么意思?请陛下恕民女大敢,做个不恰当的比方吧。” 

    “你说。”弘德帝听得津津有味,毫不怪罪。 

    钱灵犀大着胆子说下去,“比如说这世上有些人有鸿鹄之志,那固然是好的,但有些人却只有燕雀之志,那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就好比一个人出身不同,资质不同,能够飞到的高度不同,目标自然也会不一样。反过来说,如果这天下所有的农夫都不想种庄稼了,人人都有青云志,想去考状元、做大官,那天下会成什么样?” 

    噗哧,弘德帝给逗笑了。 

    钱灵犀略放下些心,把话说完,“民女知道自己没什么出息,也就不想那些太过高远的目标,当日嫁给世子只是为了脱险。因为民女贪生怕死,只要能有机会活下去,就不顾礼仪的假成亲了。所以,象我这样的女子怎能是定国公府世子的良配?还请皇上明鉴。” 

    她原以为弘德帝听她这番表白,应该生不出半点让她嫁邓恒的念头了,却没想到皇上笑过,也只淡淡道,“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说,且退下吧。” 

    钱灵犀纠结了,这位万岁爷到底有什么主张? 



第468章 正妻平妻

京城夏日干燥晴热,与江南的潮湿闷热大不相同。南方要是热起来,哪怕你是躲到屋子的最深处,那汗也止不住的往下淌。但在京城这种干热的气候里,只要寻一荫凉通风处,不走不动不流汗,就很是惬意了。 

    更别提旁边再来几个打扇的,面前再摆一碗冰凉透心的莲子百合绿豆沙,那就更是让人舒爽开怀了。 

    “夫人近日的气色可真好,瞧这脸色,便是不上脂粉也是白里透红的,一般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都比不上呢。”贴身丫鬟瞧着主子不说话也面带微笑的神情,拍了个极妥贴的马屁。 

    方氏转过头来,那笑意更深了几分,“就你这蹄子会说话!对了,老爷和二爷都快到了吧?” 

    “是。管事已经去接了,差不多晌午的时候应该能到。房间奴婢一早就去看过,都照着夫人的意思收拾妥当了,管保老爷和二爷一到就能舒舒服服的歇息下来。” 

    方氏微一挑眉,“咱们只管尽咱们的心,只怕老爷这回可是歇不好了。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丫鬟会意的抿嘴一笑,悄声道,“还不是那样?气着呗。我听厨房的说,老太太那边,近日连冰都多用了好几碗,可见是心火难平。” 

    见方氏掩嘴忍笑,丫鬟大着胆子凑近又说了几句,“这回幸好夫人机警,一听说世子闹出这等丑事,立即就杀他个措手不及。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哼,堂堂国公府的世子,居然娶了那么个低等人家的姑娘,就算咱们府里容得下,只怕宫里也是容不下的。就算是宫里也容下了。可那温家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想来肯定有场官司要打了。” 

    方氏轻蔑一笑,“岂止是温家有官司要打?那钱家也得来打这场官司。那丫头是门第低,不足为惧。可怎么说也是好人家的姑娘,钱家再没人也断不会容忍自家的女孩儿这样给人娶了去。否则,弄出个天大的笑话。这让他们家的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等着瞧吧,等钱家的老太爷来了,这皮还有得扯!” 

    丫鬟笑道,“他们扯得越凶,可对咱们这位世子爷就越不利。他现在已经得罪了宫里,夫人,您说到时会不会连他的世子之位都给夺了?那咱们二爷可是名正言顺……” 

    嘘!方氏忽地将食指竖在唇间。打断了丫鬟的话,却望着她笑道,“这些时多打点起精神来,等到事毕,我心里都有数。” 

    丫鬟深深行了一礼,笑得越发讨好,“奴婢省得。那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取些姜黄汁来?和着那茉莉香粉拍在脸上,气色可是又黄又苦。回头见了老爷,倒是憔悴些的好。” 

    方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 

    等这丫鬟走了。方氏端着那碗绿豆冰沙慢慢吃着,心中却在冷笑,都已经闹到如此田地了,就算是永泰公主在世,只怕也她的宝贝儿子也得活生生脱层皮! 

    对此,钱灵犀也深以为然。 

    因为自她被传唤入宫后,一直都没给放出去。拘禁在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给几个宫女太监看着,哪里也不许走动。连她都这待遇,看样子邓恒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钱灵犀原本还想打听下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来着,可想想却觉得没有必要,如果皇上真要处置她。那把她关在金銮殿或是冷宫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她也不想飞天入地,逃之夭夭,不如老老实实蹲在这里,或许还能博一个同情。 

    只是到了夜里,她听到一阵悠悠埙声,认出是邓恒的味道,猜到自己可能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好歹总有个伴的心情,让钱灵犀枕着琴声,安然入梦了。 

    既来之,则安之,横竖邓恒又不是一国储君,相信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私嫁了他就处死自己,认定小命无忧的钱灵犀决定该吃吃,该睡睡,等到手起刀落的那一天,再去面对也就是了。 

    没两日,手起刀落的那一天就到了。 

    弘德帝看着御书案上钱玢也终于递来的请安折子,微微一笑,“既然人都到齐了,就把事情了结了吧。对了,那钱氏近日可好?” 

    管事太监出来应话,“回陛下,她很安份。每日按时吃饭歇息,甚至都没有跟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多说过一句话。” 

    弘德帝轻笑起来,“这丫头倒当真是无欲无求!行吧,去宣朕的口谕,把钱玢、邓瑾还有温时卿一并宣进宫来。再去个人代朕给太上皇请安,问问他老人家可还有话要说。” 

    太监应命,迅速去了。 

    太上皇景元帝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是让人把邓恒带来,问了他一句,“你真的决定了?” 

    邓恒跪下,“外孙不孝,劳皇姥爷和皇上舅舅费心了,只好日后加倍孝顺,以赎今日之万一。” 

    景元帝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吧,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 

    邓恒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这才退下,景元帝渭然叹息,“这死心眼的孩子,真不知是象了谁!” 

    旁边忽地传来女子的轻笑声,宁太后笑意盈盈的过来,“依臣妾说,世子这温厚多情的性子,倒是有几分随了陛下。想想臣妾当年入宫之时,出身也不甚高,可陛下却并未因此而薄待臣妾,反而多加垂怜,臣妾心中时常感念。要依臣妾看来,世子如此很好。虽然出身高贵,却难得的秉性温厚,又有男儿的担当,这样的孩子,或许少了几分杀伐决断的魄力,但臣妾许是妇人之仁吧,却宁肯多疼他些。” 

    景元帝微微颔首,忽地淡笑着道,“你若喜欢,就去疼吧。” 

    宁太后抿嘴笑了,却不点破,只下去准备。 

    钱灵犀再一次有幸进入了皇上的御书房,并再一次和邓恒那个苦瓜蛋一起跪在了皇上跟前。不过今天的队伍壮大了不少,除了他们,前面还多了一位老头和两位中年大叔。 

    “都起来吧。” 

    弘德帝刚开口,钱灵犀就想爬起来了,却觉衣袖被人压住,侧脸一瞧,邓恒还趴在地上呢,头也不抬的按着她的衣角。 

    得,钱灵犀继续跪着了。此时才发现,前面几位也没有起身。 

    钱玢年纪最大,最先开了口,“多谢皇上体恤,可老臣有一事,要求皇上做主!” 

    “臣也要求皇上做主!”他这一开口,温心媛她爹,温时卿也开了口,伶牙俐齿的说得比老钱玢还利索,“臣女与定国公府议婚在先,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在纳吉问名时出了点岔子,但当日也曾与邓家议定,再择吉日占卜,在此当头,怎肯由夫婿另娶他人?” 

    “皇上!”钱玢不服气的道,“既然温大人提到礼仪,那么一个礼仪未成,一个大礼已毕,孰轻孰重自有分晓。我这侄孙女虽然出身不高,但也不能由得人平白糊弄了去。邓大人,你说呢?” 

    邓瑾无话可说,“臣教子无方,连累了温钱两家,眼下如何裁决,全凭陛下做主!” 

    老狐狸!钱灵犀心中腹诽,果然是邓恒他爹,最是精明。表面上看,他的态度最好,其实他是最不负责任的。反正这事不好办,办不好极易得罪温钱两家,他索性撂挑子不管了。让皇上下旨,到时金口玉言一开,谁还敢有二话? 

    一听邓瑾这话,钱玢和温时卿也没辙了,只能叩头不止,“皇上英明,请皇上圣裁!” 

    既然众望所归,那弘德帝就开口了,“这件事,要说起来,温大人有温大人的道理,但钱大人也有钱大人的道理。一个是父母之命,一个是私下行礼。但这私下行礼,朕已问过,确实是迫于无奈。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朕虽是一国之君,却也不能肆意妄为。这样吧,温大人,你们家议亲在先,你先说,此事你想如何解决?” 

    温时卿忽地觉得皇上那话大有蹊跷,什么叫做迫于无奈才私下行礼?那要照这么说,想要钱灵犀为妾,自己女儿为妻估计是不太可能了,不如就退让一步吧。 

    于是他道,“既然皇上也说此事情有可原,臣女也不是那等妒忌克薄之人,按行礼先后,请世子迎娶小女为正室,纳钱氏为平妻,当为两全其美之策。” 

    可钱玢听着皇上这话,却觉得自己更要坚定立场了,钱湘君说得没错,此事要是一退让,便是天下人的笑柄,钱家的清名可就此不保,所以他立即道,“温大人此言差矣,我钱氏女已经归于邓氏,虽依着民间礼仪,却是礼数周全。所以我这侄孙女已是世子正妻,但若温大人执意将郡主下嫁,那钱氏也允其为平妻之位。” 

    钱灵犀在后面听得直翻白眼,虽然正妻和平妻确实值得一争,但她压根儿就不想当这二妻之一好不好? 

    皇上呢?他老人家的主张呢?你要就这么个意思,上回问她那么多话又是什么意思? 

    似是听到她的心声,弘德帝开口了,“好了,温大人,钱大人,你们的心意朕已明了,不过在决断此事之前,太上皇有一道旨意,想宣读给你们听听。” 

    太上皇的旨意?所有人都懵了。 

    这事已经够乱的了,难道太上皇还想从中再插一杠子,添个姑娘进来不成? 

    但大家都多心了,太上皇的旨意,却是给邓恒一人的。  

 第469章 新妇

“定国公世子邓恒,行事乖张,有悖礼仪,多番教诲,仍不思悔改,着夺去其定国公世子封号,即日起逐出宫廷,非诏不得入京!” 

    这旨意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众人头顶。 

    太上皇废了邓恒的世子之位?还把他逐出京城,不许再入?那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诸位除了钱灵犀,都是官场老油条了。温时卿当即想到,被驱逐出京城这一政治中心的邓恒几乎已经没有了政治生命。而一个没有了政治生命的大家公子,哪怕是皇上的亲外甥,还有什么前途和希望? 

    邓瑾这回倒是再不敢装老油条了,将头磕得砰砰作响,“请皇上开恩,请太上皇开恩!吾儿虽是行事荒唐,但本质不坏,请皇上允微臣去求见太上皇,收回成命吧!子不教,父之过,若有错处,也全是微臣一人之错,请念在吾儿自幼失恃,无母亲教养,有任何的责罚还请降在微臣身上。” 

    弘德帝看着他,长长叹息,“朕又何尝没有劝过?只是爱卿你也应该晓得,就因为公主早逝,父皇一向对阿恒格外疼惜,于他的教养下也格外的下心思。不料他这回竟做出此等事来,实在是伤了父皇的心。” 

    他略略加重了语气,沉声道,“就连朕,也失望之极。”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说实话,邓恒失踪的那些天究竟干了些。谁也不知道。如果惹得皇上和太上皇这样生气,那会不会还有别的事情?而私自娶妻皇上刚才也说了,是迫于无奈,情有可原,那会不会是借题发挥,再做出这样的责罚? 

    一时之间。谁都不敢吭声了。弘德帝扫一眼各人神情,又问,“朕之所以要把太上皇的旨意先告诉你们,就是想让你们有个全面的考量,怎样。眼下这亲你们还要不要结?谁做正妻,谁是平妻,要不要回去商量商量再来?” 

    温时卿想答应了,或者说,他已经从心里否决了这门亲事。邓恒再好,但眼下明明已是见罪于天子,那这样的女婿谁还敢要? 

    钱玢也有些犹豫。如果邓恒真的给夺了世子之位,这门亲事真的无所谓了。不过他毕竟年纪更大,考虑问题也更加周全。想想自己之前的坚持,还有钱灵犀已经跟邓恒拜过天地的事实,他回禀道,“皇上,不管邓大公子做错了什么事,但臣的侄孙女跟他拜过天地是事实。我们钱家书香门第,不仅是男子,便是女子也没有这样背信弃义的。不管他们成亲的缘由是什么。成了亲就是成了亲,所以臣的侄孙女还是他的正妻。这门亲事已结成,而且已经闹得京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臣不觉得还有再商量的必要。” 

    弘德帝听得暗暗点头,心想到底是诗礼之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问温时卿,“眼下钱大人坚持已见,温大人还有何话想说?” 

    这下温时卿还真不知说什么好了。说好吧,这个女婿他不要了,就让给钱家似乎显得他太势利。但若是说不好,真要皇上一开恩,把女儿也赐给邓恒为妻,那岂不是平白惹来一场笑话?争来争去,争个罪臣,天知道邓恒还有没有起复的机会,这个赌注未免下得也太大了些。 

    正为难之际,邓恒忽地开口了,“皇上,可否容罪臣说几句话?” 

    弘德帝眉梢轻挑,“你讲。” 

    邓恒沉声道,“此事皆由罪臣而起,岂可让旁人跟着为难?恒不才,当日迎娶钱姑娘虽然是形势所迫,但正如钱大人所说,已经算是明媒正娶。而一路回来,钱姑娘虽冰清玉洁,不曾与我有过分毫逾矩,但毕竟也曾同行同宿过。钱姑娘可以不嫁我,但若是让臣负她另娶,臣心中实在难安。至于温家的郡主**,近日因我之事,亦颇受流言困扰。其实恒对温家郡主并无丝毫成见,只因事有凑巧,方造成误会连连。眼下恒受惩处,实在是罪有应得,拖累钱姑娘已是万万不该,实在不敢再拖累温家郡主。若因邓温两家婚配之事使得温伯父为难,恒倒想举荐一人。” 

    钱灵犀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话得漂亮,难道是想把温心媛推给邓悯? 

    果然被她料中了,邓恒所提之人正是邓悯,“……臣弟已界婚龄,性情敦厚,足堪良配。若蒙圣上赐婚,于他二人更有荣光,这也是臣略尽一点手足之情罢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温伯父勿怪。” 

    温时卿听到这儿,却是脸色缓和了不少。邓恒这个提议,往小里说,是为他解了围,往大里说,却似有退位让贤之意。 

    如果他的世子之位被剥夺,那么定国公府最有希望承袭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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