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是让你做苦力。”乐乐没好气的白了那男孩子一眼,随后又问道:“你们兄妹俩在这儿住多长时间了?”
男孩子坐到乐乐身边,搂住凤儿,“三个月。”
三个月?那也就是说基本上一个冬天都在外面,“为什么不去善堂?”说着,乐乐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非常的脏,脸上、身上都是黑糊糊的,尤其是凤儿,一张小脸有一大半的地方都是泥、灰什么的,就眼睛所见的地方,没有冻烂哪里,皮肤都是正常的颜色,再看看男孩子,也没好到哪里去,略微想一想,乐乐便明白这两个孩子为什么弄得这么脏,“有人打凤儿的主意?”
男孩子没说话,默认的点点头。
在乐乐的心里,对男孩子的打分又高了一点,“你们是哪里人?”
“石帮堡。”说完,怕乐乐不明白,又解释道:“离西月很近。”
“你们的父母家人呢?”
凤儿则睁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给她糖的姨姨,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哥哥,
沉默了好半天,男孩子才低声说道:“死了。”
远处来了一个卖早点的,热气腾腾的大锅里散发着热气,凤儿的注意力全被那边吸引过去,手里拿着硬梆梆的饼子,一动不动,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从怀里拿出一个极小,只有小孩手掌大的一只荷包,不用甸,摸样子就知道里面装了大概有二十来个铜板,扔到男孩子的怀里,“去买两个素包子,再买三个肉包子,再买一筒粥回来。”
从昨天打那马车上下来,乐乐就基本上没吃东西,现在肚子有点饿。
小心的喝了一口热粥,还成,没有任何造反的迹象,乐乐吃了一口素包子,真的就是素包呀不要说肉,真的是一点油花都没有。
在凤儿的口水中,乐乐拿了一个肉包放到她的手中,“乖,先喝点儿热粥,然后再吃肉包儿。”接着把另一个肉包扔给了男孩子,“具体说一说你家的事情。”
喂凤儿喝了一口热粥,扫了一眼乐乐,男孩子垂下眼睛,小声说道:“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离城门开还早,乐乐是不急,小口小口吃着素包子,胃里没有翻滚,只是舌头觉得这素包做的真是浪费,浪费菜、浪费盐、浪费面还浪费水和柴。
男孩子看了一眼乐乐,见她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心中便有了判断,知道自己不说明白,她是不会收留自己两兄妹的。
看着无忧无虑吃肉包的凤儿,男孩子坐得离乐乐很近,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爹是做小生意的,三年前爹出去跟人做生意,碰上土匪,连尸首都没有找回来,消息传回来,娘带我们去庙里给爹做法事,等我们做完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才发现家被人一把火给烧没了,没法子,娘说要带我们去舅舅家,在路上,娘得急症走了,我们就……”
乐乐还在认真的吃着自己的包子,没有半点可怜怜悯的情绪,听男孩子讲完,又问道:“还有其他家人吗?”
摇摇头,男孩子喂凤儿吃完包子,又将自己的那个递了过去,“我们没去过舅舅家,也没见过。”
如果这两个孩子还有其他家人,乐乐的计划不是不能进行,只是觉得有点担心,现在好了,这两个孩子什么家人都没有,完全不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擦干净嘴,乐乐把自己简单的收拾一下,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百合花的荷包,扔到男孩子手里,“刚才那个荷包你就收着吧,现在找个地方把你和你妹妹给收拾干净,一会儿进了城,去九泰客栈找我,我会在大堂等你到九点。”乐乐观察这个孩子,见他很快就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很明显就是完全理解了自己的话,乐乐接着说道:“在那之前去买三身干净的旧衣裳,八成新就可以,不要补丁,料子不需要太好,普通就行,越普通越好。”
先是无声的重复一遍,然后又看着乐乐重复一遍,“三身普通的旧衣裳,八成新,九点前,九泰客栈大堂。”
总结能力不错,乐乐很满意,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男孩子想了想,摇摇头。
乐乐抱着她的大包袱,往城墙上一靠,东升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乐乐被太阳晒得暖和和的,对男孩子说道:“行,现在离我远一些,越远越好。”
九泰客栈,别看名字起得挺大气,又是九又是泰的,其实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客栈,楼上楼下加一块才五间客房,和两张大通铺,别看地方小,可地脚好,紧临海城的南门,这出了南门就是码头,人来人往的,最热闹不过。
即便是躲在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街上,九泰客栈也不愁客源,乐乐知道这家小店还是因为听刘二嫂说的,她家男人有时候会介绍客人到这家店,赚点跑腿费。
乐乐坐在大堂里,面前摆了一碗热水,一边慢悠悠的喝水,一边等着那两个孩子。
这一次乐乐给男孩子的那个荷包里面装了整整一百枚铜板,成败的第一步就在这里了,看看这个男孩子能不能经受得起这份诱惑,看看这个男孩子能不能很好的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
一碗热水刚刚喝完,一高一矮,两个男孩子便来到九泰客栈。
看到乐乐,那个小一点的,脸上堆满了笑,开嘴就要喊人,却被大一点的一把捂住嘴,两人并排走到乐乐面前。
不用说,这两个孩子就是凤儿和她的哥哥,乐乐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孩子长得都不错,大的已经长开了,看得出是个小帅哥。
男孩子紧紧的将凤儿握在手里,看向乐乐的表情有些忐忑不安。
乐乐不解的看着两个人,之前在城外那身脏兮兮的衣裳已经不见了,现在两个人都穿着干净、整齐的长袍,小的那个外面还罩了一件棉袄。
摸摸男孩子身上的长袍,只有薄薄的一层棉絮,又摸摸凤儿的,乐乐便明白他紧张的原因了,给凤儿买的衣裳足够厚,还有一件小棉袄,这是怕自己责怪他。
大概是因为生活经历的原因,今天这件事情乐乐并不认为男孩子有什么错,至于说自做主张的情节,以后有时间再教育他。
拿过男孩子怀里的包袱,乐乐并没有打开包袱,只是简单的摸摸厚度,还行,这个小子还有救,知道买给她的衣服要跟凤儿的一样厚,“还有剩钱吗?”
男孩子掏出两个荷包,紧张的点点头,“有,还剩二十三枚铜板。”
乐乐将两个荷包里的铜板都装进了那个小荷包里,放进男孩子的怀里,接着从包袱里又拿出一个荷包,这里同样绣着百合花的荷包,将空荷包放回到包袱里,又将新拿出来,沉甸甸的荷包推了过去,“照这个样子再买四套,你们俩一人两套,要去不同的店买明白吗?你的也要照她这个厚度买。”
两眼一亮,男孩子激动的看着乐乐,用力的点点头,乐乐站起来,一手拎着包袱,一手牵着凤儿,“我带凤儿在楼上甲一房里等你,快去快回。”
这时的旧衣裳不是随便卖的,卖家都要洗干净,熨平整,有破损的地方都要修补好,如果没有补丁的话,基本上就是一件新衣裳。
站在床前,看着平铺在床上,男孩子买回来的那套旧衣裳,乐乐两道眉毛都揪到一起了,这身衣裳真不错,无论是面料还是款式都挺好的,可是,不想穿呀
真的不想穿
洗干净了怎么样,洗得再干净那也是别人穿过的旧衣裳呀
自己穿这衣裳是为了实行自己的计划,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小宝宝,只穿几天就行了,乐乐一边反复的催眠自己,一边闭着眼睛拿起衣裳。
又回头看看凤儿,想想人家这兄妹俩儿,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烂泥贴到脸上,大冬天的睡在街上,自己只不过穿件旧衣裳又能怎么地了。
这次大概是少了拖累,也可能是牵挂凤儿的安全,男孩子速度飞快,乐乐感觉她只洗个脸,换身衣裳,男孩子就气喘吁吁的上了楼,站在门前,还记得要敲敲门。
到了现在,乐乐对男孩子的一切都很满意,所有的考验应该都结束了,坐到凳子上,乐乐满意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很明显的,乐乐感觉到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动作极轻,如果不是乐乐一直都在看着他,很难发现。
男孩子挺起胸膛,“云龙。”
“一龙一凤?”乐乐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来回看看,觉得这名字起得还真不错,至于这两个孩子的外表对得起这名字,“姓什么?”
“李。”
李云龙?乐乐嘴角高高的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在脸上展现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男孩子,把这个李云龙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才收起笑容,问道:“愿意跟我姓姚吗?”
想了想,李云龙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以后你就叫姚云龙,她叫姚凤儿,你们要管我叫娘。”
姚云龙吃惊的看着乐乐,这个人看上去就比自己大几岁,管她叫娘?姚云龙心想就算是自己叫得出口,那也得有人信才行呀。
乐乐笑着撇了他一眼,随口说道:“化个妆就能变老十岁了,这个不用你担心,来,叫声娘听听。”
110。 当铺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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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当铺历险记
【谢谢丽丽萝与626的粉红票,第九张啦,豆腐好高兴,谢谢。同志们,同学们,就差一张啦一张1张壹张】
【谢谢雪染初冬╮的平安符,谢谢。】
果然
姚云龙目瞪口呆的看着乐乐,不久前还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现在看上去就像快三十岁的人了,这手艺真是绝了。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看着她在那里描描画画的,恐怕自己会认为这是两个人。
她说的能赚大钱的手艺就是这个吗?姚云龙在心里盘算起来,这手艺是挺神奇,能赚什么钱。
乐乐当然不知道姚云龙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现在她想的是,就你会易容吗?哼,我也会
虽然做不到以假乱真,可是有两个孩子打掩护,他又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只要不是跟他本人面对面,或者是镇海候府里,熟悉她的人见面,乐乐有把握躲过那个男人的抓捕。
自己临走前,搞出那么一个乱子,那个男人于情于礼,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算算日子,现在乐乐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都说前三个月最危险,这个时候实在是不方便赶路,所以,本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乐乐决定修改一下计划,还是先在海城住下,等过两个月,风平浪静了,自己也能赶路了,再走。
前前后后想了几遍,乐乐觉得这个修正过的计划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漏洞,便又拿出一个扁扁的石榴造型荷包,递到姚云龙手里,“这里有十两银子的银票,你去,在城东赁个小院子,就赁一年就行。一进两进的都可以,不需要大,干净最重要。”
现在养胎提重中之重,将一切对外事宜都交给姚云龙来处理,不必亲自抛头露面,就像现在这样刚刚好。
看了一眼床上的包袱,乐乐坐到床边开始清理包袱里的衣裳,挑出一些那个男人一定会有记忆的衣裳,散出去,做出一个自己已经走了的假像。
乐乐得意的想,大家都说“东富西贵南贫北贱”那个男人一定想不到自己已经把衣裳都当了,却不急着逃,而是花大价钱在海城里猫下来。
看看日头,应该十点多了吧,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乐乐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片不明的情绪,接着就是剩下神往,不能亲自去看看真遗憾。
现在那座曾经红红火火的小院里,确实乱成了一团,大胜守在阿信的床边,双目如赤,死死的盯着阿信,寸步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走,就有人对阿信不利。
大有也急得一头一头的汗,他已经抓来五六个郎中,几乎是将周围他能找到的郎中一个不剩的抓来。
可惜,这些平时医术也不差的郎中们看到阿信的症状全都只能搓手,病人全身僵直,连话都说不出来,这看上去像是中毒了,可是用银针试毒,却哪都找不到毒,这是什么毛病?
看着大胜大有两人,跟凶神恶煞似的守在一边,胆子小的扔下几句神神秘秘的、云山雾罩的话,便早早溜走了事。
碰上个胆子大的,醉心于医学研究的倒想下手,可大胜又哪能让。
从早上七点多他们过来,发现阿信成了这个样子,到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半点头绪都没有,大冬天里,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他们的心里,只有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两人谁都没有发现乐乐不见了,阿信倒是有心说出来,可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仅靠眼神和或粗或细的呼吸声,谁能弄得懂。
赶在中午的饭点儿前,乐乐穿着从家出来时的衣裳,梳了一个姑娘头,自己一个人大大方方的在楼下大堂吃了一顿中午饭。
虽然反胃,却还是极力的压制着,点了平时她最爱吃的食物。
同时,她还不忘跟店小二聊天,一口一个小二哥,肉嘟嘟小脸,笑得极其灿烂,满面好奇的问这儿问那儿,天南海北什么都问,其间穿插着码头上都有哪些船呀,往哪个方向走的,费用多少,沿着河南下,都路过哪些城镇,城镇里都有什么好玩儿的……
到了饭点儿,即便是小客栈,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店小二有心偷懒,也扛不过掌柜的利眼。
看到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姚云龙已经走到客栈门前,乐乐高声跟小二打了个招呼,便独自上了楼。
在街上混日子的孩子,身上都有绝活儿,想不被人发现进到乐乐的房间里,对姚云龙来说真是小菜一碟。
进屋来看,凤儿还在床上睡觉,嘴角翘得高高的,幸福的抱着松软的棉被,看样子正在做美梦。
姚云龙绷着小脸,虽然尽量表现出一脸的平静,可从那两只放光的眼睛来看,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乐乐压低声音,“赁好了?”
“嗯,在官帽胡同,东边第二家,两进的宅子。”一说话,那股子兴奋劲儿就控制不住了。
从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姚云龙,乐乐问道:“多少钱。”
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净,姚云龙一抹嘴,说道:“中人说四十两一年。”
四十两,在城外都够买娘家那小院子两个大了,在城东才赁个院子,还是一年的,果然富,“然后呢?”
小胸脯拨得高高的,姚云龙得意极了,音量也控制不住,“我跟他说,宅子太旧,而且离大街这么近,太闹,只能出三十两一年,他就答应了。”
三十两一年,乐乐低头思索一会儿,问道:“你去看的时候那个宅子里有没有贴黄纸,符纸之类的?”
姚云龙一愣,不明白乐乐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自己刚才的经历,低声道:“没注意。”
敲敲桌面,乐乐轻轻的向他解释起来,“你看,你这么大点儿的一个小子,长得弱不经风,身边也没有随从,最关键的是,你挑那些毛病实在算不得什么,就这样,你要三十两他就答应给你三十两,那可是十两银子呀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肯定的说完后,乐乐接着吩咐道:“你再去打探一下,不要问中人,去附近水井边上,妇人聚集的地方,皮小子们玩的地方,问一问,那宅子一定出过事儿。”
姚云龙恍惚大悟,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正要走,突然又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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