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蚌买回来后,接着便要进行投珠这项最重要的工序了!
因妙儿不想养珠这个法子泄露出去、让外人得知后依样画葫芦,因此投珠这项工序只能由张、徐两家的自己人进行。所幸的是张家这头张大郎夫妇、张三郎夫妇、张四郎再加上巧娘就有六人了,而徐家这头则有妙儿徐东临、徐东汉三人,张、徐两家人加一块儿一共有九人,一起动手投珠速度还不算太慢,预计几天就能把第一批珠蚌投完。
这投珠的法子也十分简单,妙儿他们只要小心翼翼的掰开蚌,把核桃、橄榄核等雕刻而成的小圆珠(大小可异)塞入蚌内,然后把蚌放养回池塘里就行了。
待所有的蚌里都塞了小圆珠后,妙儿等人便把事先买好的硅藻、金藻、绿藻、裸藻等饵料投进池塘里,这些饵料对珍珠养殖至关重要、因此妙儿一点都不敢有所马虎……
而前期工作都做好后,之后只要长期投饵料养着池塘里的蚌,那只要过个两年即可得珠,到时不但珠可卖高价、连蚌肉也可以卖给酒楼酒肆等。这些妙儿早就计划好了、且都计划得十分完美,张大郎等人听了妙儿的计划后也都开始期盼日子过得快一些,早点挨过这两年之期见证那奇妙的成果!
日子在众人的期盼中一天天的滑过,日升月落、春去冬来,转眼便过了两年,妙儿等人也总算是迎来了开蚌取珠的日子!妙儿等人早就对池塘里养着的蚌充满了期待,因此时日一到、妙儿就主动带着张大郎等人前来取珠,一到池塘边就先捞了个蚌上来……
那蚌一被张三郎捞上来,年纪小的张四郎就率先开口催促道:“三哥,快把蚌撬开瞧瞧!瞧瞧我们两年前塞进去的小圆珠、是不是真的变成珠圆玉润的大珍珠了!”
妙儿闻言当下便自信满满的说道:“肯定已经变成珍珠了,你阿姐我的法子一定管用!”
“真的吗?”
张四郎先是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的看着妙儿,随后马上又出言催促张三郎:“好了没?三哥你把蚌撬开没?要不我来撬吧?”
张三郎一边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沿着蚌缝挑蚌壳,一边训了心急的张四郎一句:“你这小子别这么着急行不行?我这不正在用力撬开蚌壳吗?很快就好!”
张三郎话音才落、那厚厚的蚌壳便“啪”的一声被撬开了,随后不用张四郎再出声催促、张三郎马上就找到蚌肉内鼓起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划开、然后轻轻的把蚌肉里的那颗小珠子给挤了出来。
那珠子一被挤到水里,张四郎马上心急的动手去清洗它,没想到张四郎把那颗小珠子包在外层的杂质清洗干净后,呈现在妙儿众人眼前的却不是他们期待已久、颗珠圆玉润的珍珠……
第十五章 功亏一篑
众人盯着那颗从蚌肉里挑出来的珍珠看了许久,负责清洗珍珠的张三郎才神色复杂的开口说道:“怎么会这样?这珠子看起来黑不黑、白不白的,到底变成珍珠了没?”
妙儿怎么也没想到两年后开蚌取珠,取出来的珠子的成色竟非常不好,甚至有的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原型、根本就没变成珍珠……这让一直都对养珠方法自信满满的妙儿顿时呆怔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并强自镇定的寻找最后一丝希望:“再捞几个珠蚌上来撬开看看,兴许别的珠蚌里头的珠子不会这样!”
张大郎等人一听这话、马上一起动手往池塘里捞珠蚌,捞起来后更是飞快的将珠蚌全都撬开、将里头的珍珠挑了出来。可惜张大郎等人一连挑了十来个珠蚌,蚌里头包着的珍珠都和头一个大同小异,虽然隐隐约约有了珍珠的雏形,但却远远比不上完整成型的珍珠,甚至它们依旧只能叫“核珠”。
也就是说,妙儿这次养珠彻底的失败了,池塘里养着的那些珠蚌体内的小珠子,以现下的情形来看、应该都没有按照原定计划成型……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还是最重要、最关键的养珠方法不对?
毫无预兆的遭遇了失败,这个结果让妙儿的思绪顿时一片混乱、一心想找出失败的原因,但眼下却不是查找原因的时候,而是必须先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时候。
于是妙儿很快就压下心头的混乱,飞快的整理清楚思绪后、面色凝重的对张大郎等人说道:“看来这头一次养珠没能按照计划取得成功,我们这十来亩池塘里的珠蚌怕是都结不了珠了……也就是说,我们养了两年的珠蚌,最终却没能养出珍珠来卖。”
其实打从发现珠蚌里挖出来的不是珍珠起,张大郎等人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事情结果恐怕会出乎意料,因此妙儿满是愧疚和歉意的话语才刚刚说完,张大郎就率先开口安抚了她一句:“失败就失败,咱们从没养过珠、这头一次养没养成也属正常,妙儿你不必太过自责了,大哥一点都不怪你。”
苏二娘见状马上上前搂住妙儿的肩膀,并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大哥说的没错,这做生意本就有大大小小的风险,谁都不能保证只会成功不会失败!我们既然同意和你合伙一起做生意,那就早就做好了赔钱的心理准备,如今结果这样我们也没感到意外、也能够坦坦荡荡的接受,绝不会怪妙儿你。”
苏二娘话音才落,张三郎等人也跟着表明了态度,表示无论这生意是赚钱还是赔钱他们都能坦然接受,毕竟大家都明白做什么生意都存有风险。
徐东临更是指了池塘里那些鲜肥的鱼儿说道:“我们不是还有鱼和蚕丝可以卖吗?这两样物事一卖、我们的本钱多多少少都能收回一点,仔细算算也不算亏得太多……”
徐东临说完见妙儿依旧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顿时感到十分心疼,于是他很快就上前轻轻的握住妙儿的手,以这样的方式把力量和信心传递给妙儿,并且还不忘继续开导妙儿:“四娘,你又不是一直都失败赔钱,你在养珠之前做的那些生意不都挣了不少银钱吗?”
“再说了,老天爷也不能如此偏心,让你做什么生意都一本万利、一帆风顺吧?老天爷定是不想让你太过骄傲、也不想让你招人嫉妒,才给了你这小小的失败!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别再垂头丧气了,我们赶紧商量个法子、把这些鱼和蚕丝卖个好价钱!”
有了徐东临这番话后,妙儿的心情总算是不再那般沮丧了———徐东临说的对,虽然妙儿是经历了穿越、有着现代灵魂的古代女子,但她却还是货真价实的人、不是神仙!而既然妙儿也只是个普通人,那她又怎能完完全全不经历失败、遭受挫折呢?
且这世上有哪个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一辈子做什么事都一定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于是经历了最初的沮丧后,妙儿很快就在大家的开导下释怀了,不过妙儿虽然坦然的接受了这次失败,但却还是对一直都十分信赖她的家人感到十分抱歉:“大家说的对,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是我太过自信和自大了,才会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唉,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连累大家赔钱了!”
妙儿话语才落、巧娘立刻就一脸不满的说道:“妙儿,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这么说就是不把我们当成自家人!当初你带着我们大家伙儿挣钱的时候,我们不也没对你感恩戴德、谢个不停吗?就你老爱和我们见外,你再这样我可就不待见你了!”
巧娘的话让妙儿心里立时有丝丝暖流流过,也让她马上重新振作起来、指着池塘里的鱼儿说道:“没错,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该如此见外!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先商量下怎么把鱼和蚕丝卖个好价钱才是正理儿!”
于是妙儿一行人马上抛开养珠失败这件事,把精力都放在余下的两样物事上,一边商讨用什么渠道把鱼和蚕丝卖出去,一边重新把账目核算了一遍……
且先不说妙儿等人如何卖鱼,却说妙儿等人把鱼和蚕丝都卖了后,再和一直长期合作的商贩把各种花销给结算清楚后,最终手头只剩下二百两银子。这二百两银子张大郎他们谁都没要,只说全权交给妙儿处置。
而妙儿自然也不会要这二百两银子,于是妙儿最终决定把这二百两银子给丁氏送去,让丁氏在其他人出的本钱全都陪光的情况下、还能收回二百两银子的本事,不至于一口气把七百两银子全都赔光了。
可即便妙儿已经尽量减少丁氏的损失了,但当妙儿把剩下的二百两银子交给丁氏,并告诉丁氏其他的五百两银子已经全都赔光时,丁氏还是马上就跳了起来、指着妙儿的鼻子大声说道:“你不是说这养珠的生意不但稳赚不赔、一本万利,还能让我一夜暴富吗?怎地现下不但没赚到钱,还把我投进去的本钱全都给赔光了?!”
妙儿早就料到一起入股的丁氏知道生意赔钱后,一定会埋怨责怪她,而妙儿之前也的确是在丁氏面前把话说得有些太满,这也全都是因为妙儿太过自信……
妙儿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因此丁氏一出言责怪、妙儿马上低眉顺眼的检讨自己的错误:“母亲,实在是对不住!是我太自大、自负了,才会害大家跟着我一起赔钱,我一定会好好反省和检讨。”
“反省?你现在反省我那四百两银子能回来吗?”丁氏一想到一下子损失了四百两银子,当下就心疼得龇牙咧嘴、埋怨妙儿的话更是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你给我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当初可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明明说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且还说会让我一夜暴富,怎地现下却是这样的结果?”
“哎哟喂!我的四百两银子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我被你气得心口都疼了起来!”丁氏边说边用力的揉着自个儿的胸口,并喋喋不休的继续埋怨道:“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的甜言蜜语、把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钱拿给你糟蹋!”
第十六章 翻脸不认人
妙儿虽然知道错在自己,知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好心的拉丁氏入股,但丁氏那接连不断的数落却还是让妙儿觉得十分委屈,于是妙儿忍不住低声回了句:“我当初的确是说过养珠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我把话说的太满是我的不对、我向母亲您道歉,但我当时也有说做生意始终还是会有一些风险,让母亲您好好的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妙儿话还没全说完、丁氏就又跳了起来,并怒气冲冲的尖声骂了妙儿一句:“你还敢狡辩?!明明是你巧言令色的骗了我的银子,你还敢在我跟前说这些狡辩的话?!我告诉你,这做生意不挣钱我可以不怪你,但你没让我一夜暴富、至少得把我拿出去的银子全都还给我!”
丁氏既然已经把话说了出来,那自然就不会再藏着、掖着了,只见丁氏不等妙儿开口、就不讲道理的扔下最后通牒:“我不管,余下的四百两银子你必须从你的嫁妆里匀出来还给我!我知道你嫁过来时可是带了不少嫁妆,你可别和我说你没钱!”
这做生意哪有一赔钱就翻脸不认人,并且还要把最初入股的银子全都要回去的道理?
丁氏的要求让妙儿顿时更加瞧不起她,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最终却没能换来她的谅解,更是通过这件事把丁氏自私的本性看得更加清楚!于是妙儿马上就打消了继续和丁氏一起合伙赚钱的心思,并且打定主意从今以后再也不和丁氏有任何金钱上的来往!
但妙儿骨子里却是个很有骨气、也很倔强的人,虽然丁氏在生意失败后要求退股不对,但养珠之所以会失败、妙儿这个发起人身上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因此妙儿当下就一脸正色、不亢不卑的对丁氏许下承诺:“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剩下的四百两银子如数奉还,让您一分不差的收回本钱。”
丁氏一听这话、马上一脸欣喜的追问道:“此话当真?”
妙儿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还差不多!”丁氏先是一脸满意的嘀咕了句,随后生怕妙儿会反悔、改变主意不把余下的钱还给她,马上就一脸紧张的逼问道:“那尽快是指什么时候?你可别过个三年五载才把那四百两银子还给我!”
妙儿手头倒是还有些现银、给丁氏也是绰绰有余,但妙儿却想靠着手头这些现银东山再起、赚些钱把张大郎他们这次亏的钱补上。加上铺子里也需要留一些现银作为周转,酿制葡萄酒的本钱也是一分都不能动,免得酿不出酒来铺子无法正常营运下去……
因此妙儿一时也匀不出银子给丁氏,只能如实给了丁氏答案:“母亲,这赔钱可是大家伙儿一起赔的,您赔了银子我自然也赔了银子,因此现下我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多现银可以给您,希望母亲您能多多谅解、先宽限我一段时日。”
丁氏一听说妙儿手头没有现银,顿时急了起来、并打起了妙儿那些不动产的主意:“你的陪嫁里头不是还有铺子、宅子和田地吗?这些你随便卖掉一样就能换回不少银钱,还给我更是绰绰有余!”
这丁氏明明不急着用钱、却出言逼妙儿卖不动产,这让妙儿脸色立时沉了下来、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悦:“这些都是我娘家给我的陪嫁,我哪能随随便便把它们给变卖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不把银钱还给母亲,我不过是请母亲宽限一段时日而已,待我酒肆那边的盈利送过来、我即刻就能把银子补给母亲,母亲您何必急于一时呢?”
丁氏一见妙儿脸色沉了下来、顿时多了几分心虚,又怕妙儿反悔不把那四百两银子补给她,于是丁氏马上不敢再冲妙儿大声嚷嚷、只小声的嘀咕了句:“我不是怕你跑掉赖账吗?”
丁氏的话让妙儿顿时哭笑不得,道:“母亲您多虑了,我是您的媳妇儿,我能跑到哪里去?”
妙儿说的是事实,因此丁氏虽然急着把钱要回来,但最终却也只能妥协、一脸怏怏的说道:“那好吧!那我就宽限你一段时日,你尽快把钱凑齐还我,别让我等太久!”
“母亲放心,我一有余钱就会把那四百两银子一分不差的送过来,”妙儿说完马上起身告辞:“母亲这里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屋去了。”
丁氏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妙儿见状马上就退出丁氏屋子,一边想着该如何挽救败局、一边慢慢的往自个儿和徐东临独住的小院子走去。
说实话,养珠的失败虽然让妙儿愧对支持她的亲人,但这次失败却让妙儿受益匪浅———首先妙儿因前半生顺风顺水而膨胀起来的自信心,经历了这次失败后可以说是被彻底的打破了;其次妙儿同时也从先前的顺风顺水里清醒过来,检讨自己自大自负的同时、也很认真的寻找这次之所以会失败的原因。
而养珠失败的原因妙儿已经琢磨了很久了,可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她想的那个方法是行得通的,毕竟珍珠形成的原理的确是妙儿所知那样,这点后人早就用科学的方法验证过了……既然养珠的方法没有问题,那导致失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妙儿越想头越大,一直到回到自个儿屋里了都还没想出个头绪来,于是心烦意乱的妙儿竟拉着徐东临坐到炕上,还病急乱投医的试着向徐东临解释养珠的原理:“四郎,其实这珍珠最初真的不是珍珠,它们很可能是不小心掉落到蚌壳离的小沙子,然后被蚌自身涌出来的一些物事不断的包裹,慢慢的才变成珍珠!”
妙儿想把珍珠形成的原理、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解释给徐东临听,可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述,于是一时间妙儿也无法把这个原理解释清楚。
因此妙儿最终只能放弃解释原理、改用另外一种方式说道:“我一时也说不清楚珍珠形成的原因,但我想说我琢磨出来的法子一定管用,一定是别的地方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让我们功亏一篑!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