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艳后……
张雾善是和吕泽尧出席了这个宴会。
吕泽尧打扮得较为正常,十六、七世纪的欧洲绅士,刚好适合表演钢琴,一时风头无人能比。
张雾善则出乎意料地选择了舞女的打扮——金色的蓬卷发,宝蓝色绸面小上衣,白色夸张的垫肩,白色的泡泡短裙,黑色网眼丝袜,黑色的松糕短靴。
大俗既大雅,说的正是这一刻的张雾善,换了别个小女生来穿这一套衣服,多半会被看成是电视台给人伴舞的,可到了张雾善这儿,配上长眼线和彩色长睫毛,竟然给人一种明明年纪小却硬要扮成大人的小女生的感觉。只比她大两岁的吕泽尧站在旁边,平白添了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张雾善再一次成功了,她得到了很多高度的评价。
“我很替你高兴,善善。”吕泽尧真诚地说道。
张雾善想起三年前的那些渐渐远去的记忆,轻轻一笑,说:“谢谢。”
能听到她这样说,吕泽尧心里多少有些激动,有些事真的是回不去了,可有的人,却会一直珍藏在心中。
“下下个月我要到香港开音乐会。”吕泽尧又说道,“我可不可邀请你帮我?”
“我?”张雾善挑眉,“做什么?”
“我想尝试一下不同的音乐会。”吕泽尧解释道,“这一次主要是答谢乐迷,不算商业出演,自主性大一些,我想用特别一点的形式来回报我的乐迷。”
张雾善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下下个月,那就六月份,还没到八月份,她可以确定这部分的时间。
这就是命运吧,那一年的六月,她也去了他的音乐会,而这一次,她却是以不同的身份去的。
张雾善的名声逐渐起来了,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但她很挑剔,接下的案子不多,但也没得罪多少人,因为许家和利家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陆乔上门,倒是很出张雾善的意料:“你要结婚?”华
陆乔摇头:“我要婚纱。”
“婚纱?”张雾善确认道。
陆乔很认真地点头:“越快越好。”
张雾善眉梢挑得高高的:“你不要告诉我,你要穿着婚纱去向Mike求婚。”
“你管那么宽!”陆乔板着脸反问道,“一句话,行不行?”
张雾善哼一声,说:“行,怎么不行?不过我先说,我的婚纱收费可是因人而异的。
陆乔立刻从皮甲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说:“随你填!”
丫
张雾善瞄了一眼,空白支票,真是慷慨,只是慷慨错了对象。
“你回去等消息吧。”张雾善说道。
陆乔还想说什么,但她跟张雾善打交道有几次了,多少知道张雾善的性子,便忍住话离开了。
张雾善拿起那张支票放到眼前看了很久,问:“无波,你说我该填什么数字好呢?”
江无波有些奇怪,问:“姐,你缺钱吗?”
“不缺。”张雾善说道,“可总有人缺,不是吗?对了,你昨天说的你们老家那座桥,不是快破了,你们上学都是要踩着铁链子过去的吗?”
“是啊。”江无波点头,不明白张雾善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陆乔,路桥,不是缘分是什么?”张雾善抿嘴一笑,“你估计修好你们老家那段路,要多少钱?”
“啊?”江无波呆住了,“姐,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人家陆乔小姐那么慷慨,我们不收,好意思吗?”
江无波有些急了:“我、我……我们还是问一下Mike吧……”
“跟他有什么关系?”张雾善拿起来笔在支票上填了一个数字,看了看,收到抽屉里了。
江无波看到那个数字,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雾善大概知道陆乔的打算,自从上次《爱的错位》后,陆乔的电影之路就进展得很顺利,经纪公司决定让她发展海外市场,因为她的妖冶之风很适合在海外发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以后的工作重心就在国外了,很少会回到云城,而她和Mike的关系又一直僵在那里,她不是犹豫的人,估计是想给这段感情做一个了结,要么复合,要么彻底分手。
可Mike是怎么想的呢?自从教堂一面后,张雾善知道他们私底下见过不少次了,可Mike一直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她有些弄不懂。
不过,这是Mike和陆乔的事,她不宜插手过多,还是留着给他们折腾去吧。
103 贵重
给陆乔的婚纱很快就做出来了,陆乔看到支票上的数字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就我的婚纱这么廉价?”
“对你来说,是挺廉价的。”张雾善垂下眼睛看着支票上的数字。
那个数字,不多不少,就是当初Mike那个小小理发店的几年的铺租,当时整理Mike的账本的时候,她略看了几眼,因为那时还不了解物价,很惊讶这么便宜,所以就记住了。
Mike为了等陆乔而开的那个小店,也因为陆乔而关闭,这份情感,陆乔会放在心上吗?会珍惜吗?
张雾善觉得自己心中胀满了一种不舒服,犹如自己好不容易才带熟的孩子就要还给别人一样,但她明白,Mike肯定不愿意她去插手这件事。
张雾善不关注,不代表别人不好奇,几个女生之中,陈颖在原蕾的时间最长,所以她很在意这件事,在她的明示暗示之下,何罗西带头去偷看,江无波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Mike,最终没有接受陆乔的回归。
这很出张雾善的意外,因为Mike对陆乔始终放不下,而陆乔似乎也无法将Mike视若路人,两个人的感情或许不那么坚定,但也只是欠缺一个契机,只要陆乔愿意在飞翔的时候回头看那么一眼,一直等待着的Mike就会义无反顾地展翅跟上。
陆乔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拿着婚纱去找Mike,但Mike考虑的是不同的东西。
据江无波的转述,陆乔带着婚纱冲进原蕾的时候,整个店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悠扬轻淡的纯音乐,而Mike根本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只是看着镜子中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气息不稳的陆乔,说:“再过三个月我要请假回家。”
陆乔愣了一下,问:“回家?”
“我爷爷九十大寿。”Mike平静道,“我很多年不回去了,该回去尽尽孝心了。”
然后,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沉默了。
陆乔咬着牙,一直盯着Mike,最终抱着婚纱离去,她留给Mike的只有一个话——你以后最好不要后悔而来找我,我可没有这么闲!
《爱的错位》里,樊仲拿着婚纱去挽回穆晓楠,两人喜极相拥的情景被尾随樊仲而来的高莹看到了,高莹因此嫉妒不已,在樊仲和穆晓楠结婚时带着所有人前去破坏,可最终,樊仲和穆晓楠还是在一起了,真爱胜于一切。
那现实中这种在期待和等待中反复自我加强,最终却不能敌过时间和距离的消磨的感情,难道就不是真爱了吗?
张雾善感慨万千,对着陆乔退回来的婚纱发呆,她要怎么处理它呢?
过了一段时间,《V杂志》细心的读者就会发现,编辑有感的文章背景很特别,文字浮在图案上面,字字读来让人舒畅,而地下的图爱,层层堆叠的是很多张不同女孩子的照片,这些女孩子看起来都不是模特,都是一帮平常的小女生的样子,她们表情丰富,身材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在不同的穿着下,都套着同一款婚纱。
这一件婚纱是百搭的?当然不是,不是所有的女生都适合那件婚纱,可每个女生都愿意尝试着穿起它,不管好不好看,而这期的编辑有感的主题是——每个女生心中都有一件婚纱,那件婚纱的名字叫梦想。
“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陈颖问着何罗西。
何罗西想了想,翻了个白眼,说:“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我正儿八经对待过的梦想是以后要做个将军。”
“啊?”陈颖果然一脸惊讶,“将军?为什么呀?”
“因为……”何罗西皱着鼻子有些厌恶,“我做了将军,就可以命令所有的下属不要整天工作,准时下班回家,多跟自己的孩子聚聚。”
辛琛一怔,陈颖沉默着,伸手拉住何罗西的手。
张雾善合上杂志,看了何罗西一眼,说:“说起来,可能我的梦想更可笑。”
几个人都看过来,张雾善慢慢地开口说:“我以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可以每天花十六个小时来练钢琴,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她顿了顿,等别人回答就说,“因为我爸说喜欢有一个会弹钢琴的女儿。”
大家都知道张雾善家里的那点事,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人总是在不断变化,心中所在意的东西也在变化,她为了那些怨恨和不甘重新回到这里,可现在,那些负荷在心怀,难以纾解的纠结早已消弭,她心中最大的牵挂,竟然是重生后才得以想起的那个人。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罗尚清问她要了纪筱筱的地址,她依了他的意思告诉了罗尚清,罗尚清想必正拿着这件事威胁他吧,因为他跟着去了纪筱筱休养的美国。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她能做什么呢?他和罗尚清之间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而他选择了隐瞒家里人,独自一人承担,她想他也不情愿她过多参与,因为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不想他和她的共同回忆里有过这段不堪回目的记忆。
这些,都是她最近渐渐想通的。
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年少时江宿的梦想是怎么样的呢?她想她是知道的,因为他对她说过。
他说,他想驾驶着最炫目的越野车走遍地球的各个角落。
然而他最终为了父亲,为了博艺,放弃了这个梦想,还与他那么尊敬着的舅舅针锋相对。他终于变成了父亲眼中可以放心让母亲依靠的儿子,而她呢,也想成为让他信赖的伴侣,只是,她这个心愿,能不能得到神的眷顾呢?
时间过得很慢,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张雾善来说,都是煎熬;时间又过得很快,从三年前到现在,她一直都活在不确定中,始终不敢给自己给别人一个承诺。
时间这样不受约束地来到了七月底。
“带你去一个地方。”罗尚清来找张雾善。
张雾善看着日历上刺眼的数字,问:“去哪里?”
“海南。”罗尚清慢慢说道。
张雾善有一丝惊愕,压抑着表情跟着罗尚清飞往了海南,来到了海边的那个小山坡,来到了江博成的墓前。
看来,事情真的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张雾善恭敬地将手中的花束放到墓前,站起来看着罗尚清。
罗尚清看着江博成的照片许久,然后转头看着大海,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要放手一搏了吗?”张雾善说道。
罗尚清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问:“你们见过面吧?”
张雾善瞄了瞄墓碑,点头:“江先生住院的时候,江宿带我去过几次。”
“你觉得他怎么样?”
张雾善想了想,说:“挺不像江宿的,脾气很好,只是偶尔对江宿很失望。”
“脾气很好?”罗尚清失笑,“脾气好,怎么能让整个云城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江先生呢?”
张雾善没有接话,罗尚清又说:“我和他……既生瑜,何生亮呢?要是你肯早点放手,我也不至于这样,我知道,你儿子这样对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就让我儿子来替我还这笔账吧。”
张雾善迷迷糊糊地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心思是何等重,不过是几句不着边的话,又想到江宿之前对她的疏离,现在对她的保护,隐约猜到了罗尚清话中的含义。
“你今天不会是提前来看风水的吧?”张雾善笑道。
罗尚清侧脸过来看她,她继续说道:“血亲也不过如此,我搞不懂,斗来斗去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间公司。”
“哼,你懂什么?”罗尚清叹息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始终不是顶峰,男人追求的,就该是至极。”
“所以你就……”张雾善挑眉,看了看墓碑。
“他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我不过是……”罗尚清慢慢地说道,“顺手推舟而已。”
张雾善脸色一变,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竟然是真的!
“江宿……知道吗?”张雾善颤抖着声音问道。
“应该知道吧,不然,他不会防备我。”罗尚清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早该察觉的,他把家里的两个人支走的时候。”
江宿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怎么能接受这个真相的?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舅舅……竟然比她以为的还要恶劣。
他一直不肯跟她说,是怕她接受不了吧,她虽然和江博成接触没多少次,但她真心把江博成当做自己的父亲来看待,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只怕……只怕……
罗尚清看到张雾善的身体不断颤抖着,脸色青白,便说:“你怕了?”
“之前我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他的杀父仇人,我可不想插足。”张雾善咬着牙说道。
罗尚清轻轻一笑:“放心吧,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的。”
“你怎么敢确定?”张雾善狠狠地瞪着他。想到竟然是这个人害死了江博成,她心里的怒海翻腾着叫嚣着,可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忍着,忍着,江宿都可以忍了,为什么她不可以?
“就凭你脚上的链子,我就敢确定。”罗尚清解释道。
张雾善一怔,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右脚踝的那根链子。
罗尚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她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根链子是江博成建立博艺后拿着第一笔利润给我姐买的求婚礼物,在江博成眼里,这根链子比结婚戒指还重要,后来他给了江宿,让他送给自己想要厮守一生的女人。江宿送给了你,你说,他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不过是一根链子而已,戴在脚上就跟没戴是一样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懒得取下来。
怎么到了罗尚清这里,就成了这么贵重而具有深意的东西了?
张雾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打着精神应付着罗尚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城的,她回到家,夜里突然就发高烧起来,等到她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你看你,不过是吹了一下海风就发烧了,太娇气了。”江宿看到她醒来,抿着嘴笑道,他伸手扶她起来,帮她理了理头发,看她一直盯着他看,问,“怎么了,病糊涂了?”
张雾善收回实现,清了清嗓子,说:“真丑。”
“谁?我吗?”江宿摸了摸脸,叹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可是尽忠职守地下来飞机就过来陪你了,你倒好,一起来就抱怨?”
“只是……”张雾善顿了顿,积起莫大的勇气,问道,“你对我,只是尽忠职守而已吗?”
104 恐惧
江宿挑高的眉梢,久久没有放下。
“不知道你口中的职责,跟我认为的,是不是一样。”他说道。
她口中的职责?张雾善拉着被子,想起前世与今生的截然不同,想起自己曾经的失落,心中既害怕又迷茫。他和她开始得那么荒唐,甚至当时她自己都觉得必定很快就厌倦分开了,她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怎么能正式江宿的一举一动呢?
可罗尚清的话至今还在她耳边回响,那根链子……在她的记忆中,江宿和她离婚时也没有收回去,一直放在她这里,她记不起有没有摘下来……
如果罗尚清说的话是真的,那他跟她离婚了,却没有收回链子,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