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泡了,晚上向青云就会端一盆热水来为他洗脚按摩,还会给他做全身按摩,但是全身按摩有时候按着按着两人就滚到床上去了。
现在叶佳文重生了,心智是三十七八岁的心智,身体却是二十二岁的身体,正血气方刚的时候,有时候心里明明想早点睡觉,却被向青云摸两把马上就心猿意马了。白天他们辛辛苦苦地为了生计而奔走操劳,晚上搂着躺在在二三十平米的小房间里的单人床上挥汗如雨,第二天还是精力十足。这点倒是让叶佳文很高兴,年轻的时候身体资本还是很好的。
他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按照计划出去跑步健身,他还会拖着向青云跟他一起去跑,毕竟自己和伴侣的健康都是很重要的,病榻前是能考验真情,但是他倒宁愿这份真情永远不会被考验。
叶佳文买来一个大号的钢精锅、灶头和一辆推车,跑遍了S市几家食品批发市场经过比较以后敲定了一家价格和质量都不错的卖家,又用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到几家大学门口去踩点,感觉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就要准备开始他的麻辣烫发财大计了。在一个礼拜一的晚上,他和向青云在推车上装上灶头和大钢精锅,锅里装着已经煮好的汤,他们把组装起来的流动麻辣烫车固定好,小心翼翼地搬到三轮上,又扛上一袋食材,就往A大学出发了。
97年的时候大学外面的夜宵摊子已经有很多种类了,有铁板烧、炒饭炒面摊、卖油墩子的、卖茶叶蛋的……各个摊子前都围了很多学生,校门口的一条街上比白天都要热闹。这时候还不像后来管的那么严,摆摊卖东西几乎没有人管,更没有什么城管暴力执法的事情,所以大家这钱赚的开心又放心,还不用交税。
叶佳文和向青云把摊子搭好,灶火打开,没多久锅里的汤就热了。因为是做生意第一天,先来试个水,叶佳文带的食材种类不是很多,就藕片、贡丸、香肠、海带等等七八样东西。等汤煮开,把锅盖一揭开,真叫一个香飘万里,街上不少学生都往这方向聚了过来,很多人从来没见过这玩意,感觉新鲜的很。叶佳文先把每种食材都弄了些用漏勺接着放进汤里煮,等煮的差不多了就捞上来盛在碗里,拉开清脆的嗓音吆喝道:“四川麻辣烫,都来尝尝了,试吃不要钱!”
已经有不少人聚集过来了,对着锅子指指点点。
“这是什么?”“四川麻辣烫?没听说过。”“好香啊!看起来很好吃!”“老板,能试吃?”
叶佳文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把一次性筷子递过去:“尝尝不要钱,觉得好吃了再买!”
立刻就有一个年轻的男学生接了双筷子,磨拳擦掌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旁边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他。他先夹了枚贡丸,咬了一口,烫的嚯嚯直叫,边用手扇边叫嚷着:“好吃,好吃!”
又有人问:“老板,怎么卖?”
叶佳文说:“素菜一串三毛钱,荤菜一串六毛,粉丝两毛钱,今天第一天做生意,买三送一!”
第一个试吃的男生立刻叫道:“老板,先给我来三串贡丸、一串藕、两根香肠和一把粉丝!”
叶佳文笑道:“好嘞!”向青云已经麻利地把东西下锅煮了起来,叶佳文一边叫嚷着吸引顾客一边负责收钱。
因为做的是个流动摊位,没地方让顾客坐下来吃,所以他们用的是一次性泡沫塑料碗,碗里套个食品袋,食物就装在食品袋里。外面再套个小塑料袋,这样就可以直接打包带走,很方便。
第一天生意就做了个开门红,到了夜里快十一点的时候街上的人才逐渐少了,十一点半叶佳文和向青云正式收摊,被麻辣烫的热气熏得一身热汗,扛上东西骑着小三轮回家了。一到家叶佳文还不马上洗澡休息,又要拖着向青云下去跑步,向青云已经很累了,犹犹豫豫地说:“今天还要跑啊?都这么晚了,再说今天很累了。”叶佳文说:“要跑,不能断,这种事情断一天以后就一直断了,为了身体健康一定要跑。”向青云只好跟着他又下去跑了四千米,一回家,两人草草冲个澡连换下来衣服都没洗,一躺到床上立刻就睡死了。
早上向青云要早起,叶佳文还可以多睡一会儿,向青云下楼买了粢饭和豆浆回来放在桌上才去上班。等叶佳文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楼下的早点摊子都撤了,还好向青云给他留了东西,他热了热就吃了。
上午叶佳文开始清点昨天的收入,昨晚他故意以太累了为借口不当着向青云的面点清。点下来,昨晚总共收了九十几块钱,扣掉食材的成本,净挣八十多。那些锅啊灶啊车啊的成本大概花了两百多,这样三四天就能回本,确实是个成本低、报酬高的好活。他把这九十几块钱拿出三分之二塞进抽屉里放钱的地方,另外三分之一塞进自己的一件衣服口袋里,把衣服叠好了藏进柜子的最底下,然后拿出账本,端端正正地写上:“项目:卖麻辣烫;收入:62。2。”
叶佳文这辈子打算做两手准备,第一手是把财政大权掌控在自己手里。但是这还不够,他还要藏私房钱,这笔私房钱不能让向青云知道,他以后要拿这笔私房钱来钱生钱。向青云这人守不住钱,有钱就要跟别人共同富贵,所以叶佳文打的主意是,如果以后穷了,自己还有私房钱能救急;如果以后发了,向青云不知道家里有钱,他拿也拿不出去多少。规矩要从一开始就做好,叶佳文上辈子亏就亏在一开始太大度,结果就被人一点点侵蚀,这辈子他一定要做个小人,为自己而活的小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叶佳文白天除了进食材之类的,就背个包袱出去摆摊卖东西,他先卖了几天衣服、阳伞,又试着弄了批盗版书籍碟片卖,收益也就勉勉强强,都算是本小利不大的活。晚上就推着车出去卖麻辣烫,这玩意本小利大,生意也好,就是比较累人,而且做了几天以后叶佳文嘴里鼻子里总是一股麻辣烫味儿,吃什么都没原先那滋味了,连身上也都是麻辣烫味,洗都洗不掉,挤公交车的时候人家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后来叶佳文就专门弄出两件衣服当做卖麻辣烫专用的衣服,免得其他衣服都蹭了味儿。
向青云不是每天都跟着去卖麻辣烫的,因为卖麻辣烫弄得太晚了,他白天还要上班,长以此往就会缺觉犯困。他自己不说什么,叶佳文不舍得他这么累,二四六天让他跟着,一三五找张远新帮忙。张远新也缺钱,叶佳文分给他的酬劳不低,他也很乐意干。
卖麻辣烫的第一个月赚了四千块钱,八百分给张远新了,一千两百叶佳文存进了自己的账户里,剩下两千存进了他和向青云的共同账户。
一个礼拜五的晚上,因为第二天不用上班,向青云和叶佳文就闹的有点疯,先在沙发里做了一次,又在浴室里做了一次,就这样向青云精力还有剩,抱着叶佳文回到床上又开始闹,把叶佳文折腾的全身骨头都酥了,一边抓着被单大喘气一边叫道:“慢点慢点,我明天中午还要出去摆摊呢!”
向青云很体贴地没有射在里面,等他射了以后叶佳文下面还硬着,他就爬过去用嘴帮叶佳文解决。叶佳文带着哭腔推搡他:“别,别,别弄了。”
向青云含着那东西有点困惑地看着他。
叶佳文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我都射了几次了,射不出来了,让它硬着吧,再射就要射血了。你有点节制好不好!”
向青云忍不住笑了,爬回来躺在叶佳文身边,把他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头发捋上去,在他额头和鼻梁上烙上几个亲吻,说:“你明天在家睡一天吧,别去摆摊了。”
叶佳文枕着他的胳膊,累的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说:“礼拜六生意好……”
向青云吻他的头发:“我去帮你看摊子好了。”
叶佳文嗤了一声:“信不过你。”
向青云被噎了一下,往后靠了一点,一脸委屈地看着叶佳文。叶佳文眼皮翻翻,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说:“就是信不过你怎么的!想造反啊!”向青云轻轻咬了口他的指尖,两个人都笑了,向青云又贴上来,亲亲他的鼻尖,亲亲他的嘴唇,满腔都是爱,怎么亲都不够。
向青云说:“你现在白天摆摊一个月能挣多少啊?”
叶佳文说:“这个月才挣了一千八百多吧。”
向青云说:“还不如上班赚的多呢。其实我觉得你要是找份正经工作比较好,至少福利待遇有保证也稳定,工资少点倒不要紧。咱好歹大学都读出来了,摆摊卖东西这不读书也能做啊。”
叶佳文的抱负当然不止是摆摊卖卖小东西这么简单,只不过他现在本钱还不够,干不了别的而已。他捧住向青云的脸用力亲了一口,笑道:“我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数。倒是你,少让我操点心才好呢!”
向青云搂着他突然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叶佳文都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他突然听到向青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宝宝,我们的事情,我想跟我父母说了。”
☆、第十五章
叶佳文当时睡迷糊了,嘟哝了两声没理睬,又睡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叶佳文睡醒了,迷迷糊糊赖床的时候,向青云昨晚说的话灌进脑子里,猛然吓清醒了,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推醒向青云,不确信地问道:“我昨晚睡觉前你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
向青云一脸困意地揉着眼睛:“什么?”
叶佳文很严肃地问他:“你是不是跟我说想跟你父母说什么?”
向青云也马上清醒了。他慢吞吞地坐起来,眼睛盯着被角,嗫嚅道:“我弟媳妇儿最近要生了,我爹妈在县城里照顾她,这两天老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结婚对象。县医院说我弟媳妇这胎长的不太正,可能不好生,我爹妈说想把她弄到S市来生,大城市医疗水平高,来了顺便看看我。我就想,要不……”
“不行!”叶佳文斩钉截铁地打断了。
向青云被他这么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说:“你别激动,我只是想想,还没说呢。他们老是催我,问我能不能在城市里找到媳妇,不行就让我表叔在县城里给我介绍一个。我就是心里有点烦……”
叶佳文说:“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绝对不能说!”没好气地推搡了向青云一把,“现在给我闭嘴,不准出声,让我好好理理思路!”
向青云见他莫名其妙生起了气,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还是乖乖地躺下不再说话。
叶佳文最近忙着生财大计,都快忘了上辈子这个时间节点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了。他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日期,猛地一颤——今天是九月二十号了,三十号就是向晓龙的生日!向晓龙是九七年九月三十号生的,也就是还有十天,向晓龙就要出生了!
向青云看到叶佳文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赶紧伸出手抚在他他背上,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叶佳文抓住他的手丢开,吼道:“别吵!”
向青云吓了一跳,还想再问,但是看着这样子,只好忍住了。
向海蓉和向青天他媳妇刘莎是差不多时候怀的孕,向海蓉九月底就生产了,就在县城里生的,因为是第二胎,违背了计划生育,被计生办的人找麻烦,吓的躲在一家私人小诊所里生孩子,都没敢进正规医院。她之所以会生下向晓龙,是因为等发现怀孕的时候已经三四个月大了,又不舍得打,犹豫来犹豫去,拖得久了,她身体又不好,想打掉都来不及了,只好生下来。他们没想到没钱没势多生个孩子还不是想养就好养的,因为向海蓉的老公是在政府机关里给领导开车的,大小是吃公饭的,想保住饭碗这第二胎就不能要。可孩子都生下来,怎么办?向海蓉只好先把向晓龙送到农村去让父母先帮忙藏一阵,再想办法。后来就由向父向母做主把小孩过继给了向青云,向海蓉夫妻别无他法,也同意了。
向父向母从小最宠的就是向青天这个小儿子,这回女儿和儿媳妇同时怀孕,俩老人都进县城照顾儿媳妇去了,大女儿丢给婆家管,问也不问一声。刘莎本来是不喜欢农村公婆来的,但是向青天跟她说父母过来是好事,家务活能全包了,省了请保姆的钱。结果向父向母来了以后,刘莎发现他们自己带着钱(大儿子大女儿给的),不光包家务,连家庭开销都包了,立刻一点意见也没了。
叶佳文回忆了一下,刘莎肚子里的向立应该要等到明年正月才出生,她现在大概才怀了六个月。上辈子刘莎确实到S市来生产了,生的挺顺的,都没剖腹产,进了产房半小时不到孩子就出来了。向青云一开始还很担心,问了医生关于胎位不正的事,医生说根本没有不正,好的不能再好。以前叶佳文知道了也没多想,后来他发现了向青天夫妻的很多极品事,再回忆起来,就有个不一样的想法了:所谓胎位不正根本就是刘莎和向青天胡扯的,送到S市来生孩子,一方面确实S市的医疗条件比县城里好,二来就是他们故意想让大哥帮忙掏生孩子的钱。因为从他们的脚踏上S市的一刻起,他们就再没掏过一分钱,所有的医药费营养费伙食费住宿费等等全是向青云掏的,她一直到做完月子才拖家带口地回去。叶佳文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因为他还记得当年发生过一件事,有一次向青天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回来,到了楼底下,他带着司机上门让向青云付三十来块的车费。叶佳文问他为什么不自己付,还特意把司机带上来,向青天当时随口说道:“俺统共就带了一百多块钱,早花完了,哪有钱付车费!”听听,带着媳妇到大城市来生孩子,只带一百块钱,这不是早就找好了冤大头是什么?!
而叶佳文和向青云上辈子也确实是在刘莎来S市生产的这时候对向家父母出柜的。他们一开始对向父向母只说是同租房的室友,结果因为生活里一些蛛丝马迹被怀疑了,后来有一回他们在房里偷偷接吻的时候恰巧被向父撞破,这下不得了,又打又骂又哭又闹,把叶佳文和向青云折腾的是苦不堪言,要不是他们对感情还算坚定,保不准就被拆散了。好容易捱到这些人回去,他们好容易攒下来的存款基本被花了个底掉儿不说,叶佳文还气的生了场病。
回忆完这些,叶佳文先是大喘气了一阵,然后抹了把脸,很平静地说:“你弟媳妇还不急着生吧,这件事过段时间再说吧。跟你父母说我们的事,我肯定不同意,现在咱俩钱还没挣,房还没买,根都没扎下,你想想你父母那年代的人,又是农村的,一辈子中规中矩,肯定不能接受咱俩的关系,万一他们一闹,我们就被他们闹散了怎么办?”
向青云着急地说:“你别说这种话,什么散不散的,我不跟他们说就是了。”
叶佳文看了看,向青云居然真的有点生气了,就俯下身拍拍他的脸:“怎么了,不高兴了?”
向青云一把搂住他,叹了口气:“别再说什么分开的话,如果也别说,每次听你说这种话,我就很难过,很生气。”
叶佳文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声呢喃道:“是,我们俩在一起不容易。”
两人默默地抱了一会儿,叶佳文拍了拍向青云:“对了,你姐也快生了吧?你打电话问过没,她身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缺不缺钱?”
向青云有点惊讶地说:“前天才通过电话,大姐说她挺好的,还说让我好好工作赚钱。”
叶佳文不禁冷笑了一下。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却强撑着,能自己忍着就自己忍着,反倒是日子过得好好的人,却总想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