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听完他断断续续的叙述,总算是明白了。儿子原来是被老爷给打了!可是无缘无故的,老爷为何会对这唯一的儿子动手啊?这一定是江氏母女在那边挑唆,故意给儿子找茬儿呢!
“青儿,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你爹爹不高兴了?”为了给儿子讨回一个公道,她打算先把事情给弄个清楚。
司徒青提起这事儿就觉得很冤枉。“孩儿只是不小心,打算了一个观音像…谁知爹爹却小题大做,打了孩儿一顿不说,还说孩儿不安好心,想要谋害江氏那贱妇肚子里的孩子…”
“观音像?”吴氏听了半天,总算是抓住了要害。
莫不是那送子观音吧?吴氏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就像猫爪的一般难受。老爷现在最重视的就是子嗣,而且是嫡出的子嗣。那送子观音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物件儿,但是在老爷看来,那可是延绵子嗣的神圣象征。
儿子好死不死的打碎了那送子观音,这不就意味着断了老爷的那一点儿念想吗?
想到这里,吴氏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儿子脸上的淤青和血痕,吴氏忽然觉得,老爷没有将儿子关到地牢里去,已经很仁慈了。
“娘…你干嘛这么看着孩儿?难道你也觉得孩儿做错了?”司徒青有些不满吴氏的态度,也是又开始撒泼。
“好了好了,青儿别再伤心了。娘叫人给你最好的药来,一会儿就不疼了,啊?”吃了这个哑巴亏,吴氏自然是不敢去兴师问罪的。
毕竟这是司徒长风亲自动手的,她也不好去找江氏的麻烦。更何况她现在在府里的地位大不如前,而江氏正得宠,她只能忍了。
“娘…你一定要给儿子讨回公道!儿子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被打了…”
“青儿你放心,这笔账娘迟早会帮你讨回来!江氏那贱妇不就是仗着自己怀了身子,所以在那儿作威作福嘛?哼,我看她要是没了肚子里的那块肉,还如何嚣张!”
“娘…你有办法除去…”司徒青听到吴氏这般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吴氏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的打探了一番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人多嘴杂,小心为上。你放心,娘一定会除去这个祸害,绝对不会让人威胁到你的地位!”
有了吴氏的保证,司徒青总算是放下心来。
司徒青被家主亲自教训了一顿的消息,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各个院子里的反应都很强烈,就连周氏那边,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夫人,没想到老爷竟然如此护着江氏那小贱妇,看来咱们得尽快动手才行!”许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建议道。
周氏神色不明的端坐在软榻上,心里面闪过无数的念头。江氏肚子里的那块肉,势必是要除掉的。只是现在老爷盯得紧,江氏经过前几次的教训,长了不少的心眼儿,她想要下手却没有机会。
“夫人…”许嬷嬷见她一言不发,不禁隐隐有些着急。
如今夫人输就输在这子嗣上,万一真的让江氏先产下儿子,那她的地位将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周氏竖起手臂,阻止许嬷嬷继续说下去。“我自有主张。”
“可是…”许嬷嬷还是不太放心。
“再过不久就开春了,皇家的狩猎也要开始了吧?”周氏似乎在说着一些无关的事情。
许嬷嬷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就笑开了花。“老爷肯定会去的。到时候,只要再支走二小姐…”
看着许嬷嬷那阴险的笑容,周氏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司徒长风再维护江氏,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看着。只要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流掉那孩子,再随便编排一个理由扣到江氏的头上,江氏这一辈子就别想再翻身了。
想到老爷在得知胎儿不保之后的神情,周氏笑得眼角都弯了。
有什么能比从过高的期望顶端摔下来更令人绝望呢?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除去了那个孩子,江氏要想再重新获得老爷的宠爱就难了。
“嬷嬷,让你替我找的人,找到了吗?”周氏微微侧过头去,问道。
许嬷嬷笑着答道:“夫人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过两天老爷出府之后,你就把人带来吧!”周氏冷静的吩咐道。
许嬷嬷应了下来,接着便殷勤的给周氏奉上了蜂蜜茶。
“嬷嬷,大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忽然想到好几天不见两个嫡出的小姐了,周氏不免多问了一句。
“大小姐在绣楼修身养性呢,整日不是抚琴就是作画,异常的勤奋。”许嬷嬷如实的禀报道。
“算她有点儿远见,还知道未雨绸缪。”周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赞许,却没有过多的喜爱之情。
许嬷嬷不明所以,但是在主子面前,也不好多问。
“司徒锦那个丫头,也像往常那样,整日在院子里温书?”想起这个强劲的对手,周氏不敢有丝毫的放送。
“回夫人,那个臭丫头每日除了去江氏屋子里问候请安,便在自个儿的院子里看书练字,不见有任何的异常。”对于妾室生的孩子,许嬷嬷一向都是用这种鄙视的目光来看待,嘴里也没有半句好话。
周氏也不纠正,由着这些下人们胡说。“多留意着点儿,这丫头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夫人怕是多虑了,她不过是顽劣任性了些,顶多有些小聪明,还上不得什么台面。”许嬷嬷也是个人精了,见过不少的世面,根本没把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周氏将此女列为头号劲敌,她还觉得夫人有些小题大做了。
周氏瞥了许嬷嬷一眼,道:“兴许是我多虑了,不过她再过不久就要及笄了,到时候真要嫁进了沐王府,那也是一个麻烦!”
“也真不知道那丫头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居然能够攀上沐王府这样的贵胄!只不过,妨碍了夫人,就算是世子妃,奴婢也会毫不手软的除掉她,永绝后患!”
周氏的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眼神却充满了狠毒。司徒锦一再的挑衅她的权威,的确是该除去了。否则,日后她必定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去把大小姐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周氏想通了一些问题,立刻就有了主意。
许嬷嬷叫了身边一个熟悉的丫头,让她去大小姐那边传话。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司徒芸便穿着一身浅红色对襟海棠织锦夹袄,捧着手炉就过来了。
“母亲唤芸儿过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司徒芸言笑晏晏的问道。经过一段日子的沉静,她是越发的稳重了。
“再过几日便是皇家狩猎了,到时候四品以上官员是可以携带子女前往的,母亲打算让锦儿跟你一道去。”周氏倒也不罗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司徒芸秀眉微蹙,似乎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要知道,司徒锦是她恨入骨髓的人,这样的场合要她跟一个庶女一起前往,她有些不情愿。但是周氏的态度,明白了就是已经有了决断,司徒锦是非去不可的。再想到周氏的谨慎和小心,她让司徒锦跟着一道去,恐怕也是另有深意的吧?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女儿?”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呢。
周氏见她是个明白人,也就不用打谜语了,屏退了屋子里的丫鬟,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周氏这才放心的说话。
“芸儿是个聪明人,应该了解狩猎场的规矩。这要是打起猎来,可是刀剑无眼,有个什么意外,那也属正常,不是吗?”
司徒芸眼神闪烁,心中滑过一个卑鄙的念头。只要在猎场除去司徒锦,再伪装成意外,那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着司徒锦很快就要死于非命,她心中就无比的畅快。“母亲放心,芸儿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了。”
“哦?说出来听听?”周氏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司徒芸诡异的笑了笑,侧身在周氏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才眨着一双妩媚的眸子问道:“母亲觉得这个死法,够分量吗?”
周氏抿嘴笑了笑,道:“还是芸儿聪慧,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计。”
“芸儿不过是突发奇想,哪里比得上母亲决胜千里的智慧。”司徒芸在周氏面前,永远都是以一种晚辈的谦卑姿态出现,态度恭敬有加。
周氏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让许嬷嬷将她首饰盒里的一颗硕大的南海珍珠取了出来。“芸儿此次去参加狩猎,可不能让别人瞧扁了咱们太师府。这颗珠子是你外祖母送的,今日就给了芸儿,也算是母亲的一点儿心意。”
司徒芸接过那珍珠,激动不已。尽管已经极力的克制自己的心动,但那贪婪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母亲对芸儿真好!”
周氏看着她感恩涕淋的模样,在心底冷笑。这么一颗珠子就让她惊叹了,如此普通的物件儿,到了她司徒大小姐的眼里,竟然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太师府果真是不像表面上那么的风光啊!
比起丞相府的富庶来说,太师府简直寒酸的可以!
吃穿用度上,虽然没能亏待了她们这些主子。但是靠司徒长风那微薄的俸禄,实在是养不活人。然而司徒家世代书香门第,不善于经营。偌大的一份祖产,到了司徒长风的手里,早已败落了。
周氏每每翻看那账本,就有些头痛。
难怪姐姐嫁过来的那么多的嫁妆所剩无几了,原来是背地里偷偷地拿出去典当,换银两了!也真够为难大姐了,居然为了夫家做出如此大的牺牲!那些东西,可是芸儿和雨儿将来的依靠啊,她怎么就全搭进这无底洞里了。
想着大姐平日的泼辣,却让那些小妾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最后落得一个惨死,小周氏就为大周氏不值。
“时辰不早了,早点儿回去歇着吧。好好准备准备,我们芸儿到时候肯定能够一鸣惊人,成为大龙王朝最耀眼的名门闺秀!”
司徒芸听了周氏这番夸奖,喜不自胜。“那芸儿就回去了,母亲也要多注意身体。”
周氏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等到司徒芸一走,周氏便将许嬷嬷找了过来,吩咐道:“以往万一,去修罗殿多请些帮手,助大小姐一臂之力!”
许嬷嬷阴测测的笑了。“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周氏没有回应,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眼中写满了得意。司徒锦,我倒要看看。这一次的天罗地网,你还能往哪里逃!
梅园
司徒锦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吓得缎儿赶紧往外跑,想要去找大夫来给她瞧瞧,生怕她感染了风寒。
“缎儿,回来!我身子无碍,不过是打个喷嚏而已,瞧把你紧张的。”司徒锦吸了吸鼻子,觉得这个喷嚏来的蹊跷。她身子骨一向不错,断不会突然感冒。看来,是有人很惦记她啊。
“小姐真的没事?”缎儿紧张的追问道。
“无碍。”司徒锦很确信的说道。
朱雀踏进门槛的时候,便听到了这么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
“小姐,刚才夫人将大小姐找了过去,您说她们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司徒锦抬眸看向一脸戏谑的朱雀,好笑的问道:“你又知道了?”
朱雀挑了挑眉,说道:“那是!这府里还有什么事能够瞒得了朱雀我?”
“那你说说,她们都密谋些什么了?”缎儿有些不服气的问道,她才不信朱雀能够偷听到夫人她们的谈话。
以周氏的谨慎,这么秘密的谈话,是绝对不会让外人在场的。
朱雀扬了扬眉,得意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朱雀最擅长的,就是搜集情报和跟踪。她们那点儿雕虫小技,哪能骗得过我的这双眼睛?”
“你就接着吹嘘吧!小姐,别听她胡诌…”缎儿虽然很想相信她说的话,但是瞧见她那臭屁的神情,她就有些受不了。
司徒锦放下手里的书本,倒是对朱雀的话十分感兴趣。“她们这一次又想搞些什么花样?”
“小姐大概还不知道吧?再过几日,便是皇家狩猎的日子,夫人打算让小姐你跟着大小姐一起出席。支开了小姐你,她们想怎么对付二夫人,那就简单多了。”朱雀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语气轻松地说道。
司徒锦蹙了蹙眉,脸渐渐沉了下来。“她们真是不死心,非要置我们母女于死地不可!这一次,她们又想怎么对付我们?用毒,还是直接打杀了?”
她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手无寸铁的江氏,就危险了。
“府里交给我,小姐大可以安心的去狩猎。”朱雀拍着胸脯保证道。
“少在这儿说大话!只要夫人一声令下,那些粗使婆子就能让你我动弹不得,又能如何护得二夫人周全?”缎儿不以为然的堵了嘟嘴,对于她的大放厥词感到很无力。
朱雀翻了个白眼,道:“你笨啊!我打不过她们,难道就不会请帮手么?”
“你哪来的帮手?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儿吹牛!”缎儿哼哼着。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二夫人一根头发的!”她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缎儿没有再说什么,将头撇向一边去。
司徒锦倒是觉得,朱雀的话是可信的。毕竟,龙隐训练出来的那些暗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据朱雀所说,她在影卫里地位不低,要十几二十几个帮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嗯,那府里就交给你了。”
“小姐…”缎儿不解的望着司徒锦,但始终还是没有将有些话说出口。
朱雀见司徒锦如此信任她,顿时觉得精神百倍,比天上掉下金子来还要开心。这位新主子还真是不一般呢,难怪主上会舍弃那么多的高门贵女,独独钟情与她,她果然是有够特别的!
三日后
“马车都打点好了吗?该带的东西没少带吧?”
“老爷的披风和弓箭准备好了吗?”
太师府大门口,周氏领着众人为司徒长风父女三人送行。作为当家的主母,她的一举一动不可谓不周到。
司徒长风看着这个女人荣辱不惊的为他打点这一切,心里觉得暖烘烘的,庆幸自己娶了一个贤内助。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温柔娴淑的女子,却是包裹在糖衣下的致命毒药,是最擅长伪装的蛇蝎毒女。
“这几日,府里就全靠你打理了。”司徒长风难得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对周氏的态度也更加的柔和了。
“老爷放心,妾身会当好这个家的。”周氏带着恬淡的笑容说道。
这边依依不舍含情脉脉,另一边,江氏看着正要上马车的女儿,心里忽然感到不安。她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放佛女儿这一去,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娘亲勿念,不过三五日锦儿就回来了。”看到江氏那不安的神色,司徒锦笑着安慰道。
江氏含泪点了点头,心中极为不舍。
司徒长风将目光又从周氏的身上转移到江氏的身上,语气中也满是关心。“你有了身子,要多注意身子,切莫太过操劳。”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用太惦记着锦儿,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比较重要。
江氏点了点头,也少不了叮嘱几句。“锦儿此番出去,要劳烦大小姐多多照拂了。”
司徒芸漾出一朵美丽的笑颜,道:“二娘放心,芸儿一定会好好儿照顾锦儿妹妹的!”
好一个照顾!
那话语还在耳旁回荡,然后到了猎场之后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很多世家小姐都去了,所以司徒芸只顾着跟交好的手帕交闲聊,根本就没空理会司徒锦。不过司徒锦也乐得自在,如果司徒芸真的时时刻刻盯着自己,那她才受不了呢!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