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要超渡的冤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姬曌问。
“死者已矣，瞎打听什么。”
“不是啊，刚才来的那个女人，正好是我现在查的案子里的一个嫌疑人。”姬曌说。
“当真？”
“师父，看来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才让我们今天晚上留在这里看到这一切，师父，你就告诉我们真相吧。”姒博也说。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告诉你们。”大师父对姒博说。
“为什么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只是第一次来呢。”姬曌叫道。
“人家比你有风度，你一来我这就只会叽叽喳喳，像只咶噪的乌鸦。”大师父瞪了姬曌一眼说。
姬曌一笑：“那我下次不带他来。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是风流债惹的祸。”大师父叹息道。
“师父，能不能仔细跟我们说一下。”姒博认真的说。
“仔细的我也说不上来，这四个苦主是一家人，父母和两姐妹，十年前这两姐妹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
姬曌心想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周贤中？
“但是这个男人却并不止这两个女孩爱着。”
姒博轻叹一声。
“后来出了一件事，这两个女孩被人奸杀，父母为了救他们也被杀死了。家里没有任何亲人，是她们的朋友帮她们安葬。”
“那是什么时候？”姬曌问。
“十年前。”
“十年前？老虎家的厂子被烧也是十年前吧，难道真的跟路鹿有关？”姬曌喃喃道。
“然后呢，师父？”姒博很理智的追问。
“大约是半年前吧，有个很美的少妇来我这里，她说要为朋友超渡，让她们早日安息。前些天还来过一次，那次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今天夜里来的这个。”
姬曌想那三个人应该就是周夫人，老板娘和路鹿了。
“那天她们一直等着我把法事做完才回去，还说等下个月初九的时候，她们三个会再来做最后一次的超渡，这样就了却所有的心愿了。”
“然后呢？”姬曌问。
“没有然后了，你要想知道然后，那就等下个月初九的时候再来我这里看看啰。”大师父说。
“哎，有情皆苦，无人不冤啊。”姒博叹道。
“好了，你们俩个帮我把法咒挂上，我要做法了。”大师父说。
“大师父，超渡这种事情也不过是给人一个安慰吧，这世间若真有神鬼，又怎么会让无辜女子枉死，而歹徒却逍遥法外十年之久？”姬曌叹道。
“你和我在一起这许多年，居然还是不尊崇鬼神，真是该打。”
“如果真是有鬼神，为什么我求了这么多年的心愿都达不成？”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诚心吗？一边求又一边怀疑。”
“嘿，随你说吧，想来想去，还是做警察好，把现世的歹人抓住，也不用伸着脖子一腔怨恨的等来世报应了。大师父，我要去休息了，明天想早点走。”
“知道你懒了，去吧，去吧。”
“姒博，跟不跟我去睡觉？”姬曌问。
姒博一笑点头，二人自去后院客房，洗了澡，各自睡下。到了半夜，姒博听到敲门声，也听到姬曌的声音：“姒博，你睡了吗？”
姒博想了想，没有回答，侧个身，闭上双眼。外面的人发出一声叹息，退了。
第二天早晨，姒博醒来去叫姬曌，大师父看见大声道：“他半夜走了。”
姒博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大师父。
“那孩子坐不住，有了线索就要一鼓作气的搞明白。”
“师父，你认识姬曌很久了吗？”
“他啊，还是我帮着接生的呢。”
“是吗？”
“他娘怀他的时候，他那个爹被人追杀，连累自己的老婆，挺着个大肚子逃到我这里，羊水也破了，人也快不行了，没办法就只好硬把这小子从娘胎里扯出来了。”
“是这样啊？”姒博喃喃的。
“他那个爹啊，就这一个亲生儿子，老婆孩子大难不死，才彻底醒悟过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在这之前还三心二意的在江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混。”
“他不是有兄弟吗？”
“那都是捡的孤儿。”
姒博听着，想着从前的一个疑问，笑起来。他从前也曾见过姬曌的兄弟，只觉得这几个兄弟都不过是中人之姿，和姬曌简直没法比，不明白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会差这么远，原来原因是这样子的。
“那小子要是不结婚生子，他们姬家就真的绝后了。如此不孝之子，何德何能承受父母大恩？”大师父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姒博听。
姒博又笑起来：“大师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不一定非得结婚才能生孩子啊。”
“无量寿佛。”大师父唱诺着，敲起了钟。
姒博的心忽然间像被撞击着，一跳一跳的像是要冲出胸口来，缓缓的，仿佛又有些痛。
当陈昊，路虎，司空贤和李诚，还有他们的头儿宋飞扬回到东警区的时候，就看见东警区的大院里警车呼呼的开进来，一数，居然有四部车。其实他们今天已经算是回来得早的，因为想着今天有要紧的事情做呢。
前三部警车上走下许多的员警，密切监视着从车里下来的三个女人，钱升，杨浦和罗福的女友和妻子。
最后一部车里走出来的是姬曌，看到他们一脸灿烂的笑：“我半夜回来看了陈昊电脑里面有关这些人的相片，有好多疑问想问她们，所以就把她们连夜请来了。”
“姬曌，你的动作也太快了吧？”陈昊笑道：“我们还想着今天才请她们来呢。”
“路鹿来了吗？”姬曌看着路虎的车问。
“姐，下来吧。”路虎回头说。
掩了面的路鹿从路虎的车里走了下来。
“好了，进去吧，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姬曌说。
一行人一起走进办公室，三个女人被安排在了会议室坐着，过了一会，周贤中，周夫人，老板娘也一起走进了会议室，但是她们却并没有和那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而是选择坐在了对面。
最后走进来的是路虎的姐姐路鹿，周贤中看到路鹿，那一直淡定的表情才有了一丝黯淡，虽然是瞬间即逝，但还是被姬曌看在眼里。
路鹿向那三个女人的方向走去，那三个女人却低下了头不去看她。路鹿停在了杨浦的老婆面前看着看着，杨浦的老婆显得有些慌乱，但到底被看得火起，抬起头恨道：“你看我做什么？”
路鹿冷淡地说：“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变得这么丑，照样能把你的老公勾引过来吧？”
“你？”
啪！路鹿伸出手，毫不客气的狠抽了杨浦老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为丽如和丽媚打的。”
话音一落，三个女人都雪白了脸。
“路鹿，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周夫人轻柔的说。
路鹿冷冷走过三个女人的身后，坐在了对面周贤中的身边。
门边，能听到路虎的叹息。
第 102 章
姬曌，陈昊，李诚、司空贤和路虎走进会议室，分前后桌坐下。陈昊站起身笑道：“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大家可以听一听有没有意思？”
周贤中却举起了手道：“不如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你？”陈昊笑了笑：“周SIR，你知道我们要讲什么故事吗？”
周贤中亦笑了笑：“我想我讲的这个故事，你们也一定有兴趣。”
姬曌拉了一下陈昊，陈昊会意坐下来笑道：“好吧，就请周SIR来讲。”
周贤中喝了一口水，缓声道：“这算是一个童话故事吧。从前，有一个猎人，有一天他闯进了一个森林王国。这个森林王国里有一只非常美丽的梅花鹿，猎人一眼就爱上了她。森林里还有两只好可爱的小刺猬。两只非常活泼的小绵羊，还有一只狐狸和两只有点傻的白兔。那只狐狸和两只小绵羊喜欢上了猎人，狐狸想独占猎人，可是自己又没有力量，它就想了一个歪点子，逼着两个有点傻的白兔跟它一起去找凶恶的野狼，他们说好了，野狼帮狐狸吃掉小绵羊，逼走梅花鹿，然后帮狐狸把猎人弄到手。野狼正饿得很，就同意了。有一天晚上，狐狸约小绵羊到梅花鹿家来玩，然后带着野狼来到梅花鹿的家里躲藏起来，但是很不巧，那天来了很多小动物，还有他们的父母都来了，他们一起玩到半夜，狐狸只好寻机会，一心把小绵羊灌醉，因为当时两只小刺猬在闹矛盾，梅花鹿就忙着去安慰她们去了，小狐狸找到机会，等其他动物都走的时候，把两只小绵羊骗到梅花鹿家后面的小柴房里，在柴房里野狼扑出来，把小绵羊给咬死吃掉了，小绵羊的父母寻找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也被野狼打昏了，就在野狼怆惶离开的时候，他们碰掉了柴房里的油灯，把柴房点着了，没想到其中一只小绵羊没有死去，大呼救命，梅花鹿回来之后听到看到，不顾一切的冲进柴房里去救朋友，结果把自己美丽的脸烧伤了。朋友死了，过冬的柴房也没有了，自己也受了伤，梅花鹿很受打击，也有点怨恨当天晚上闹矛盾的小刺猬，就跟她们绝交了。猎人知道之后，跑来找梅花鹿，可是梅花鹿却再也不愿意见猎人啦，猎人只好伤心的离开。起初，虽然有人怀疑小绵羊死得可疑，可是谁也没有怀疑过她们身边的朋友。找不到凶手，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后来，那两只小刺猬忽然找到猎人，请求他和其中一只刺猬变成的女子结婚，猎人答应了，和一只刺猬结了婚，结婚之后，两只刺猬还是在一起，猎人则变成了打猎高手，一年之中大多数时候都到森林里打猎。结果在森林里碰到几只山羊，山羊告诉猎人很多事，其中有一件事就是那几只野狼在她们面前炫耀当年如何吃掉小绵羊的事情。猎人大吃一惊，可是又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后来有一天猎人误中了野狼的陷坑，而那个陷坑居然还是那只狐狸设置的，猎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喝了很多酒，喝醉了，跑到一直逃避他的梅花鹿那里，向着她吼，吼她的朋友是多么的卑鄙，吼她为什么要因为朋友的卑鄙而伤害他对她的爱情！后来梅花鹿就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在猎人的面前，直到有一天，小刺猬求猎人帮她一个忙，要借猎人的名字用一下，猎人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要用猎人名字的不是刺猥，而是梅花鹿。因为那三只野狼当中的一只正被她们引入陷阱，复仇的陷阱。可是她们没有能力复仇，她们求猎人帮忙，猎人答应了，用了一种方法将那只野狼麻醉，然后，野狼的脖子被套上了绳索——”
“野狼是被猎人，还是被梅花鹿，还是被两只刺猬套上了绳索？或者是被其中一只刺猬套上了绳索？”众人听得入神，但姬曌冷静的声音令众人明白周贤中讲述的其实并不是童话。
“这个故事有点久远，我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最后三只野狼都被这样杀掉了，哦，当中还有一个插曲，那就是梅花鹿和刺猬有意报复那曾是朋友的狐狸和白兔，把三只野狼都勾引过来，让他们背叛了狐狸和白兔。”周贤中说着停了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润唇看着路虎微微笑道：“路虎，你知道吗？梅花鹿还有个弟弟呢。梅花鹿的弟弟是一只老虎，是不是好奇怪？本来那个猎人可以做那只老虎的姐夫的，可是，猎人等啊，等啊，等来的却是有那么一天，他心爱的梅花鹿来告诉他，可能她会死，也可能会被森林法庭判监一辈子，但是即使如此，她也要为朋友报仇雪恨，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太令她心寒齿冷，朋友陷害朋友，仅仅因为一个猎人的缘故。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改变了九个人命运的残酷。所以，她希望最后见一次猎人，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打猎，好好的过日子。可是她哪里知道，猎人的半生也被当年那一场残忍的背叛毁掉了，根本没有办法回头了。可是猎人也不想让梅花鹿，还有两只刺猬死去，他每一次都警告她们，不能对森林警察说实话，只要她们有那一个说了半句实话，猎人就会自杀，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猎人再也不想失去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那怕只是做为朋友，也想一辈子陪伴着走下去。”
一室的沉默，很久很久，李诚开了口：“既然猎人不想梅花鹿离开他，为什么又要报案呢？为什么又要在打麻将的时候承认杀人？照猎人现在所讲，猎人不是那种情急之下会胡言乱语的人。”
周贤中微微一笑道：“我想猎人应该是想帮梅花鹿和刺猬放下心中的罪恶感吧，比竟不管怎么说，她们都不是冷血的小动物，杀其他动物也并不是一件令她们愉悦的事，其实猎人在报案之前已经彻底清扫了所有可能导致她们被定罪的物证。”
“那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猎人精心布置的局？”司空贤问。
“应该是吧，不过这只是一个童话而已，你们大可不必这么严肃认真看待。”周贤中再笑。
司空贤笑了笑，忽然说：“按道理说梅花鹿和刺猬可能会更恨出卖朋友的狐狸和白兔吧，不知狐狸和小白兔会不会死？”
此言一出，杨浦的妻子，钱升的女友和罗福的妻子都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周贤中和路鹿，周夫人，老板娘却都没有出声。
“不如让我来说一下这个童话的真正结局吧。”司空贤看着周贤中缓缓道：“梅花鹿和刺猬逃过了森林警察的追捕，可是却无法放下内心的仇恨，就用同样的办法杀掉了狐狸和小白兔，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梅花鹿和刺猬被定罪，猎人也身陷囹圄，杀了人大快人心，可是却留下二个可怜的因为父母的罪而孤伶伶活在世上的孤儿，而最令梅花鹿意想不到的是，她的行为深深伤害了她最亲的亲人，她的弟弟老虎。老虎是一名森林警察，可是却因为姐姐的案子受到牵累，最终被迫离开了他深爱的森林警察的队伍。以暴易暴的结局，便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周SIR，你说，你的童话是不是这样的结局？”
周贤中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语。
路虎一直紧抿着唇不出声。陈昊倒是笑了笑道：“神贤，既然是童话，当然是童话结局，你那个哪里是童话嘛，明明是三级恐怖片结局，我想这个童话的结局可能是这样的，猎人放弃了自己的打猎岁月，梅花鹿和刺猬也放弃了心中的仇恨，四个人一起走进森林，重建森林王国去了。虽然森林警察心有不甘，但是由于无法找到证据指证他们四个，也只能就此结案，虽然窝囊了一点，可是事后想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这个案子结束，森林警察真的要去烧香求神，希望不要再让他们碰到这些倒霉的案子。”
李诚听到耳中，只是轻叹。
姬曌缓缓抬起头望着周贤中，好一会才说：“十年，十年，十年是个劫么？她们跟你经历了那么多，为了你的命，想来她们是绝对不会说实话了。你们走吧。”
周贤中笑笑站起身道：“姬警官，你说错了，是猎人和梅花鹿以及刺猬经历了很多，不是我和她们经历了很多。不过，你能让我们走，我很开心，那我们走了。”
看着周贤中，路鹿和周夫人，老板娘起身，杨浦的老婆突然尖叫道：“你们怎么能放了她们，她们是凶手，是杀人凶手！你们放了她们，她们还会杀人的。不能放！不能放啊！”
“你能提供证据吗？”司空贤盯着杨浦老婆问。
“她们有动机，有动机啊，我让钱升，罗福，杨浦强奸杀害了丽如和丽媚，她们三个一直想杀人报仇的。她们有杀人动机啊！”杨浦老婆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