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在那时并不清楚,依稀模糊,方笙可爱明亮的笑容只对他展现,而自己,冰冷淡漠犀利尖锐,然,带着伪装的他从不曾在她面前停留。
成长的过程中,他拒绝了很多诱惑,方笙何曾不是如此。
他的身边很多追求者,婉约如水的方笙同样受男同学欢迎,她是他们眼中的最美贤妻人选。
那一夜被她醉酒的绰约风情迷住,将本来要在新婚之夜做的事提前了,其实也因他实在憋不住了,在那之前,有一回,也差点失控。
那天方笙生日,他带着方笙到酒廊喝水庆祝,途中方笙去了洗手间,许久没回,他追过去察看,原来方笙被一个男人缠住了。
“二表哥。”看到他过来,方笙如遇救星,朝他奔过来扑进他怀里,“那个人好讨厌,懒蛤蟆一样。”她嘟嚷。
他的小宝贝这么美,当然会有人窥觑,他笑,得意骄傲,瞥了一旁虎视耽耽的男人一眼,就在洗手间走廊外,捧起方笙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廊灯晕暗,方笙的脸颊漾起晚霞一样的红晕,嘴唇像涂了蜜,那么香甜可口,他急切地松开腰带扣,拉下拉链,关键时刻,还是一旁看呆了的男人的口哨声才把他从失魂的漩涡中喊醒过来。
“二表哥。”方笙在迷梦里昵喃,也许觉得寒冷,微缩了缩脖子。
“二表哥在这里。”顾明璋低低道,帮她掖了掖被子,把手轻放到她胸口心脏位置,未敢挪动半分,只有时时感受着那下面轻微的起伏,他才能安心。
“阿璋,吃饭了。”顾明瑜和沈容手牵着手走了进来,沈容空着的一只手提着一个保温壶。
“你们这样刺激我,我会嫉妒的。”顾明璋扫了两人交握的手一眼,打趣道。
沈容羞红了脸。
“阿璋,等阿笙病好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办婚事,怎么样?”顾明瑜满面红光喜滋滋问。
变心得可真快,不过,沈容真的不错。
有的女人爱一个人是疯狂的想占有,如蔡雪娇。有的女人爱一个人得不到就想毁灭,如张悦。沈容则不然,她的爱是包容、奉献、付出,不在乎有没有得到拥有,惟愿所爱的人快乐,顾明瑜能娶到这样的女人,肯定会一生幸福。
顾明璋笑着点头:“医生说,阿笙养上三个月就没事,你去请二舅妈和沈伯伯他们拿主意,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最近的好日子。”
☆、第44章 日出
苏若蓝在医院照顾顾瑞,这天顾瑞伤势稳定下来,她放心不下商厦里的事,让护士照看自己回去查看运营情况,谁知商厦已易主。
“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苏若蓝几乎要气疯了,手指戳到蔡雪娇额头。
“明瑜说,商厦财产有叔叔的一份,叔叔伤得那么重可能要死了,依法律顾明璋也有财产继承权,会来跟我们分钱,不如卖了,钱在我们手里,顾明璋想拿也拿不到,我觉得有道理,就……”蔡雪娇嗫嚅。
顾明璋即便想抢夺财产,只要哄着顾瑞写份遗嘱一个子儿不给他就行,这道理蔡雪娇不懂,顾明瑜不可能不明白。
再说,顾明瑜不贪财,洒脱率性,视金钱如粪土,根本不可能和顾明璋争夺财产。
苏若蓝只觉脚底下冒起阵阵寒气,整个人冷得几乎说不出话。
卖都卖了,只能尽力把钱攥在手里了。
“款项在哪个帐户?”苏若蓝拿起电话想拔号查帐后修改密码。
“妈……”蔡雪娇吞吞吐吐。
用不着她修改密码,一个子儿没有了。
半生的心血完了!苏若蓝呆呆看自己女儿。
“妈,不怕,钱没有可以再赚,明瑜那么能干,赚钱不难,他会养着我们的。”蔡雪娇不以为意道。
顾明瑜会赚钱养他们才怪,千算万算,最后还是败了,败在她一直没提防的顾明瑜身上,苏若蓝一口血喷出,直直倒了下去。
***
方笙昏沉沉在浓雾中穿行,总也走不到尽头看不到光明,奇怪的是却半点不害怕,耳边顾明璋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像琴声般悠扬,他说:“囡囡,二舅妈给咱们定下婚期了,就在明年三月三,其实我想更早一些的,不过也无妨,十几年我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几十天。”
要结婚了!方笙微笑,以后,自己和二表哥再也不分开了,这回,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顾明璋如醇酒般醉人的声音继续响着。
“囡囡,等你醒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好消息,忆璋的父亲不管是谁,我都只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不过,你在意,那就算是好消息了,囡囡,忆璋是我们的孩子,我的孩子,明瑜向我坦白了,那天晚上他根本没碰你,他刚躺到床上你就醒了过来。”
什么!忆璋是二表哥的亲生女儿!方笙霎地睁开眼睛。
昏睡了太久,突然间睁眼,光亮有些刺目,方笙不自觉地眯眼,又在瞬间睁开,睁得更大。
面前顾明璋专注的凝视着她,面容平静,深邃的眸波里却翻滚着无尽的欣喜和痛楚。
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方笙只觉得疼……跟手术时那种让人疼得要昏死过去的疼痛不同,此时是快乐得腾云驾雾,周身血液和皮肉都舒展开的乐到极处的疼痛。
“二表哥,我没死?”
“没死。”
“忆璋是你的女儿?”
“嗯,你误会了,那天晚上的人是我,明瑜只是在我走开时躺到床上,他刚躺下去,你就醒了,那天晚好张悦出来了,我赶去医院探望她……”
顾明璋详尽地,仔细地介绍了当晚的经过,将顾明瑜所说的也一字不漏讲了。
原来如此!方笙失声痛哭。
痛楚,纠结,悔恨,种种不一而足。
早知道,就说出来,一说出来,什么误会都没有。
五年,在炼狱里行走了五年,原来是莫须有的,只因她太小心,太在意他的感受了。
难怪后来那次见面,他跃跃欲试,满眼狂热的…*,那明明就是尝过禁果后,红果果的想一而再再而三品尝的表情。
其实她当时若不是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忽略了,就能发现。
完全没想到,初…夜后他会离开她。
完全不知,原来张悦出了天塌下来一样的大事,张悦是她的亲姐妹一样的朋友,顾明璋看在她的面上,自然无法袖手不理。
i流泪许久,方笙挪了挪身体,看看床头铁架上的点滴瓶,问道:“我怎么流血了?”
“你流产了,咱们的孩子没有了。”顾明璋没有隐瞒,告诉她怀孕又流产的经过,包括张悦收买卓海,卓海隐瞒她怀孕一事,手续中又使手段,差点使她丧命等事。
“你怎么没怀疑是别的哪一个男人的孩子?”方笙微笑着问,没觉得很伤心,只要能和顾明璋相伴着,孩子没了真不是什么问题。
“我怎么会不知道啊!”顾明璋幽幽长叹,凑近方笙,深深地吻了下去。
眼前一片暗黑,感官里只有嘴唇上灼人而强势的温度。
“我怎么能知道,你不知道吗?”他在她耳边叹息似反问。
缠缚人的乌沉沉的迷雾消散了,方笙笑了。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是彼此身上的肋骨血肉,紧密地相依,依靠彼此生存,怎么会不了解对方呢!
医院的调查很快,半个月后,卓海以渎职罪、杀人未遂罪被公安机关批捕,随后检察院提起公诉,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便宜沈棠了,他要是早跟阿笙说有孩子,阿笙就不至于没了孩子。”顾明瑜恨恨说。
“有他的供词,张悦故意嫁祸囡囡的可信度才高,他的命没囡囡值钱。”顾明璋很看得开。
沈棠是蓝天的法律顾问,突然间就被蓝天中断合约,这一变化,够让外界捉摸许久,相信他以后在律师界也混不下去了。
“可是阿笙没有孩子做护身符,如果杀人罪名成立……”顾明瑜忧心忡忡。
顾明璋原来也担心,但自方笙出事那夜和邵桦的对话后,他莫名的却信心十足了。
“我相信邵队会查出真相还囡囡清白的。”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看来我不查出真相都不行了。”门外戏虐的笑声响起,脸上带着坏痞痞笑容的邵桦走了进来。
“邵队,是不是有好消息?”顾明璋还算镇定,静静站着,顾明瑜已激动得一把扑过去,差点把邵桦撞倒。
“我在张悦的房子里蹲查了半个多月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没力气说话。”邵桦摸肚皮。
“我去做饭。”沈容自靠奋勇。
vip病房里就有厨房。
“我可不敢劳动沈大小姐。”邵桦贼笑,看顾明璋。
“我来。”顾明璋挽起袖子,唇角微微上扬,弧度优雅,姿态格外漂亮。
“瞧这一双手,你们想起什么没有?”邵桦大笑着指顾明璋的手。
“想起什么?”顾明瑜不解,抓过顾明璋的手左看右看。
顾明璋的一双手修长干净,肤色透澈,像感性的让人怦然心动的艺术品。
方笙挪了挪身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笑道:“秀色可餐。”
“对,引人犯罪。”邵桦大笑,打开手里的提包拿出一部笔记本电脑。
“这是张悦的电脑。”方笙惊叫。
“不错。”邵桦开机,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侃侃而谈。
听沈棠说张悦之前的作为后,邵桦从中得到启发,决定从张悦生前的一切查起,来到案发地点张悦的房子后,他和手下警员细致地检查了房间里的所有物品,日用品笔记本,还有电脑,在电脑里发现了这个加密文件。
他怀疑这个加密文件和案情有关,于是让专家破解了密码。
视频里有生活录相,也有许多剪辑出来的画面,那些剪辑出来的画面,无一例外是顾明璋的单人照。
他的全身照,面部特写,一双迷人的手。
“好变态,好恶心。”顾明瑜搓手臂。
“这些视频的背景都是张悦那房子。”顾明璋定定看着,黝黑的眼眸明亮如星,“邵队,张悦的家里安装有摄相头,那天发生的事也被拍摄下来了?”
是问话,用的却是肯定的口气。
“不错,这是那个变态唯一办的一件好事。”邵桦点头。
看到视频后,他很快从视频的角度把目光投到那盆巴西木上,并从里面找到那部声控摄像机。
摄像机完整地拍摄下命案发生那天的一切。
小心翼翼忐忑地准备迎接一波又一波汹涌的风浪,此刻,沉沉聚积在头顶的乌云散去,云开日出,滔天巨浪退潮,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身和心像枝头绿叶舒展,无处不熨贴。
方笙泪流满面,沉稳如顾明璋,瞬间也是热泪盈眶。
“邵队长,我和明瑜请你吃牛排大餐。”沈容笑着朝邵桦发出邀请,一面拉住愣傻傻想扑过去和顾明璋击掌庆贺的顾明瑜。
病房门吱呀一声合上,房间寂静下来。
“囡囡,没事了。”顾明璋终于大笑起来,孩子气地扑向方笙。
高大修长的身体压到床上,病床晃了几晃,床单被挤压出无数道褶皱,像浪花一层一层蔓延开来。
室内开着暖气,虽是冬日,然温度正好,顾明璋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钻进鼻子,属于他的独特气息,性…感阳刚撩人,方笙呼吸一窒,羞涩地垂下眼睫。
“囡囡害羞啦。”顾明璋低低笑,抬起她的下巴。
男人的眼眸璀璨如夜空中点点星光,又似霓虹光影闪烁其中,方笙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注视下颤了又颤,乌黑的眼睛渐渐盈起湿润的水雾。
☆、第45章 居然……竟然
“你想让人气血逆流而死啊!”顾明璋叹息。
他贴在她身上,两人严丝合缝,暖热的鼻息温存地掠过她的脸颊,方笙微微发抖,呼吸随着顾明璋的气息起伏更加紊乱。
“二表哥……”方笙喊得一声,红着脸看他,没再说下去,眼神却是清楚明白不过。
“不能行。”顾明璋长叹。
“你不难受吗?”方笙傻傻问。
“你摸摸看难受不难受?”顾明璋愁眉,拉方笙的手让她自己感受。
手掌下硬繃繃热烫烫焦躁难耐地奔突着,可想而知他很难受。
方笙很快活,这种快活跟身体得到的快活不同,是心理上的,被人掏心窝疼着的快活,甜甜的像蜜糖在心窝淌过,又像是喝醉了酒,醺醺然飘飘渺渺。
“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一定……”顾明璋热热的大手在方笙腹部挪动,凶狠暧昧,这个时候,优雅的他就像一头悍烈的豹子,手臂移动间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蕴藏的力量让人怦然心动。
他一定会……想必很快活。
天哪,自己在想些什么!
方笙脸红害臊,偏顾明璋还冲她挤眉,眼神责备她勾引他让他憋得难受,不由得又羞又恼,气哼哼拍床垫瞪他,“火是你先挑起的,不准你笑。”
顾明璋见她这样,益发不可抑制,唇角高高翘起,没有笑声,可是更畅快了。
心情好,身体痊愈得也快,离过年还有八天时,方笙出院了。
方妈听说方笙以后不能生育了,当场就哭了起来。
方笙和顾明璋一起安慰她,好说歹说,顾明璋一再保证他不在意,方笙妈方渐渐止了泪。
她不哭了,那头忆璋却哭了起来,抽抽噎噎问顾明璋,她妈妈不能和爸爸生娃了,爸爸会不会和别的女人生娃,然后不要她了?
家中本来热热闹闹设宴,一大家人团聚庆祝方笙出院的,就这样被一大一小轮流哭弄得鸡飞狗跳。
晚上客人走后,忆璋抱着小枕头进了主卧室。
她要看着爸爸妈妈,她怕爸爸离开了或是妈妈不见了,要跟她们一起睡觉。
顾明璋仰倒到床上无法动弹。
他在心中演练过多少回了,怕伤着方笙身体不能真刀真枪来,可是还有许多擦边球的招式呢,忆璋这一渗和,什么都干不了了。
陪着忆璋玩儿了很久游戏,忆璋倦极睡过去了,顾明璋却睡不着,方笙也无法入睡。
“想什么?”顾明璋轻拂开她脸颊的头发柔声问。
“想张悦,她干嘛那么傻。”方笙把头埋进顾明璋怀里,闷闷道:“我反应太迟钝了,早点发现她喜欢你开导开导她,她也许就不会入魔障了。”
大四那年寒假,顾明璋带她去巴黎旅游,她从巴黎回来后发现,才短短十几天,张悦一下子瘦了很多,她当时笑问张悦是不是减肥了,同寝室跟张悦要好的同学接口道:“她哪减肥了,天天暴吃暴饮的,你不知道……”
同学说,张悦这个寒假天天拉她吃东西,像从难民营出来的难民胡吃海吃,把她吓坏了。
不曾留心的很多疑点在这一刻串联起来,一切再清晰不过了。
原来张悦早就喜欢二表哥,不高兴自己和二表哥去旅游又无法诉诸于口,于是拼命吃东西发泄。
“那是她自找的,她害得你差点犯杀人罪被判死刑,要是没死,我也不会放过她。”顾明璋冷冷道,温柔不再,声音凛凛生寒满是肃杀。
“她最后一刻还是留了一点善念,没想要置我于死地。”方笙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披衣走到窗前。
窗外城市的点点灯火成排,像无数萤火虫闪烁,霓虹灯璀粲,方笙指着流萤似的灯火道:“二表哥,你分得清那些灯火的具体位置吗?”
自然是分不清的,顾明璋奇怪地看她。
“张悦能。”方笙涩涩地笑了。
她和张悦在夜晚的街头行走时,张悦曾一盏盏灯火数过去,告诉她那一盏哪一个颜色的霓虹灯是街边哪一家店的。
“张悦的记忆力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