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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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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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樘将她抱入怀中,轻柔地拍着她后背,柔声道:“别怕!别怕!”
  张婳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地安静下来,沉沉地睡过去。朱祐樘温柔地望着怀中的人儿,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声音嘶哑而苦涩:“婳婳!”
  德全从怀中掏出白色玉瓶,恭敬地呈上:“殿下,这是周太医配的药。”
  朱祐樘身子一僵,眉目间凝着化不开的哀伤,盯着白色玉瓶良久也未说话。德全面色颇觉不忍,低声劝道:“殿下,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您别再犹豫了,快把药喂给太子妃喝下吧。”
  沉默了片刻,朱祐樘接过玉瓶,万般不舍地望向张婳,眼中沁出几滴晶莹的泪水,良久终于狠下心打开瓶盖,将黑色药水喂入她嘴里,末了用衣袖拭了拭她嘴角的药渍。
  德全轻声提醒道:“殿下,天快亮了,再不离开,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朱祐樘吻了吻张婳的脸颊,低声道:“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起身大步走出牢门。
  “哐啷”一声,牢门重新上锁,脚步声渐行渐远,须臾牢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张婳忽地睁开双眼,吐出嘴里的药渍,方才梦到云姨被人推入枯井惨死的时候她已经惊醒过来,却发现朱祐樘居然在牢房里,遂故意继续装睡,他喂药给她喝下的时候便含在嘴里。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朱祐樘是想将她送出宫吗?
  她轻抚着腹部,都说是药有三分毒,她不能冒一丝风险影响到胎儿的健康。何况,即便逃到宫外,也未必能逃出老妖妇的天罗地网。
  一缕光线从高高的铁栅窗口洒进来,狱卒提着食盒打开牢门进来,将食盒放在地上,恭敬地道:“太子妃,请用膳。”又行了一礼,方退出去。
  许是皇帝特意吩咐过,饭菜还算精致丰盛,张婳拔下发髻上的银簪,每道菜一一试过毒后,方拿起碗筷坐在地上安静地吃着。用过早膳后,沿着牢方一圈圈慢慢地踱步,一来消食,二来多走动走动有利胎儿健康。
  过了一会儿,寂静的过道里忽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须臾,一位盛装打扮的丽人出现在牢门前,妆容精致,眼神妩媚凌厉,浑身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势。不是万宝珠又是谁呢。
  “哟,太子妃,这么好的兴致锻炼身体哪!”
  张婳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脚步未停,在牢房来回地踱步,视她为空气。
  万宝珠打量了一圈牢房,用丝帕捂着鼻子嫌恶地道:“这牢房又脏又臭,哪是人住的。殿下也真够狠心,居然舍得将您关在天牢。您肚里可还怀着殿下的孩子呢。”见她脸色平静淡然,默不作声,甩着丝帕挥了挥充满腐败血腥的空气,讥讽道,“太子妃,吃牢饭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吧?”
  张婳懒洋洋地回道:“你自己进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万宝珠闻言“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器张地说道:“让太子妃失望了,嫔妾不像您这般有福气,这辈子都不可能住到牢房里面。”
  “你来无非就是想看我落魄的样子,现在看到了,还不快滚!”
  “啧啧啧,太子妃何必发那么大火。您看您落难了,您的好姐姐兰妃娘娘也不敢来天牢探望您,殿下更是弃您如敝履,唯独嫔妾不计前嫌来看您,您却急着赶嫔妾走,这可真叫嫔妾伤心哪。”
  “。。。。。。”
  “这个大理寺卿也太不像话了,您可是堂堂的太子妃,他于情于理也该给您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怎么可以让您睡在烂草堆上呢?”

  ☆、267 牢狱之灾

  张婳实在不耐烦她像只乌鸦般聒噪个不停,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问道:“我倒是很好奇,茶是我宫里的青荷亲手沏给你的,绝不可能有毒,你是如何中了砒霜之毒?”
  “那个狗奴才当着皇上的面亲口承认了是你指使她在我的茶里下毒。你还想抵赖吗?”
  “我猜一定是你事先将砒霜藏在指甲里,再趁机将砒霜下到茶水中。是么?砒霜乃天下至毒,见血封喉咙,若是他人指使青荷在茶里下砒霜再嫁祸给我,你不可能还有命活到现在。所以理由只有一个,砒霜是你自个儿下的,份量拿捏得十分好,根本不会毒死人,何况万贵妃宫中又那么巧有一朵天山雪莲。我说得对么?”
  “哈哈哈哈。。。。。。”万宝珠抚掌大笑,发髻上的珠钗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声,“你想套我话吗?我可没那么笨!眼下人证物证俱齐,就算皇上念着你腹中的胎儿,不取你性命,你这个太子妃之位也休想再坐下去。”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相信大理寺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铁证如山,这回谁也帮不了你。”
  张婳脸色平静,语气极淡漠:“是么?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句话吗?现在说完了,可以走了!”
  一直垂手侍立沉默不语的紫玥忽劝道:“侧妃,太子妃怀着身孕,您别再惹她动怒,万一动了胎气,殿下若知道,您可吃不了兜着走!我们还是回润雪阁吧。”
  张婳秀眉微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下冷笑,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万宝珠嫉羡地盯着她的腹部,冷冷地说道:“你不就是仗着肚子中的这块肉才这般有恃无恐吗?这牢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阴气森森,冤魂无数,半夜说不定会冒出厉鬼来索命,孕妇住在这里当然会动胎气了。太子妃,您说是吗?”
  张婳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将双手护在小腹上,平静地说道:“我平生未做一件亏心事,怕什么厉鬼索命?倒是妹妹要小心了,听说恶鬼最喜欢纠缠心术不正的人。”
  “哈哈。太子妃有所不知,凡人喜欢恃强凌弱,鬼也一样,不敢找运势旺的人触霉头。”万宝珠冷冷地笑了一声,“太子妃夜里可要当心了,说不定今夜厉鬼就会找上门来!”
  张婳若无其事地说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气魄!怪不得姑姑一直夸赞你!有你这样的对手真是其乐无穷!”万宝珠娇笑数声,盯着她阴恻恻地说道,“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进了这道牢门,你就休想再活着走出去。”
  张婳脸色微变,冷冷地问道:“你想要杀我?”
  “哈哈哈。”万宝珠大笑两声,啧啧啧地道,“都说了是厉鬼找上门。天牢可不比别处,守卫森严,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杀得了你。”
  张婳心中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为弱者,只能任人宰割,在宫中平平安安是最奢侈的一件事情。
  万宝珠满意地看到她花容惨淡,讥道:“太子妃,好好保重!嫔妾先行告退。”说罢得意地笑了一声,带着紫玥扬长离去。
  张婳扶着石壁慢慢地走过去坐在榻上,心中升起一阵寒意,看来万宝珠今晚便会有行动。绝不能坐以待毙!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捂着肚子满脸痛楚地叫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两名狱卒闻声匆匆奔过来,焦急地问道:“太子妃,您哪里不舒服?”
  张婳痛苦地说道:“我肚子很疼,快帮我去请周太医。”
  一名狱卒忙道:“太子妃,您忍耐着点,小的这就去太医院请太医。”太子妃怀着皇嗣,若在牢房里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就算砍十次脑袋也不够砍。
  “记得,请周谨周太医!”张婳叮嘱道。那名狱卒答应一声,转身飞快地奔出去。
  另一名狱卒道:“太子妃,您再忍忍,太医很快就会到。”
  张婳拔下发髻上的一支金累丝嵌南珠凤钗,走过去塞到他手中,说道:“这位大哥,可否帮我传个话给殿下,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让他来天牢一趟。”
  那名狱卒犹豫了一会儿,将金钗藏入袖中,答应道:“好。小的这就替太子妃跑一趟慈庆宫。”说罢,一溜烟儿奔远了。
  过了半晌,一名留着三绺胡须的太医跟着狱卒走进牢房,躬身行礼道:“微臣孙胡参见太子妃。”
  张婳愣了愣,问道:“本宫的胎一直都是由周太医照料,今儿他没在太医院当值吗?”
  “周太医去慈庆宫替万侧妃把平安脉,还未回来,所以院正让微臣过来替您诊脉。”孙胡打开药箱,取出一块丝帕覆在张婳腕上,凝神把脉后恭敬地说道:“太子妃应是思虑太过,胎像有些不稳,微臣开副安胎药给您。”
  张婳淡淡地说道:“有劳孙太医。”
  狱卒忙道:“太子妃稍等,奴才这就跟胡太医去太医院取安胎药。”胡太医收拾起药箱,行了一礼后退出牢房。
  过了一会儿,另一名狱卒回来禀道:“太子妃,奴才去了慈庆宫,没见到太子殿下,已经托人传话给殿下身边的公公,说您想要见殿下。”
  张婳已经料到这个结果,淡淡地说道:“本宫知道了。出去吧。”狱卒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天牢光线晦暗,四周如死般寂静,混混噩噩地过了一天,用过晚膳后,朱祐樘依然没有来,张婳若无其事般地在牢房里踱了几个圈,便和衣躺在石榻上,阖上眼装睡,掌心紧紧地握着一支金簪,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约莫到了半夜,果然响起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咔嚓”一声轻响,牢门被人打开,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般地跃到榻边。
  张婳手心里全是冷汗,心怦怦怦地乱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猛地睁开双眼,举起金簪刺向黑衣蒙面人,张嘴大叫:“救。。。。。。”
  刚刚喊了一个字,黑衣人飞快地捂住她嘴巴,拉下脸上的黑色蒙布,露出一张熟悉而俊朗的脸庞,漆黑的双眸明亮而温暖,脸上永远挂着一抹骄阳般的璀璨的笑容。
  “高大哥?”张婳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
  高斐笑了笑:“真的是我。”
  “你怎么进来了?”
  “好歹相识一场,你有难,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高斐吊儿朗当地笑道。
  张婳眼眶濡湿,心底淌过一股暖流,含笑道:“天牢守卫森严,你居然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得闯进来?”
  “我给那些守卫的下了点迷药,他们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就算敲锣打鼓也不会醒过来。”高斐得意地说道。
  “原来如此。”
  “劫天牢是要杀头的。你不怕吗?”
  “没办法。我就你一个妹妹,怕也得劫。”高斐伸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她额头,笑嘻嘻地道,“你看我这个做大哥的为你火里火里来,水里水里去,上刀山下油锅,九死一生,你准备如何报答我?”
  “你想要什么报答?”张婳认真地问道。
  高斐盯着她,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半真半假地说道:“把你下辈子许给我,如何?”他心中满是苦涩,这辈子我争不过他,下辈子总要和他好好地争上一回。
  “好。”张婳郑重地许下承诺,“若有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高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唇角简直快咧到耳后根,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PS;
  最近状态真的很差,我都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每天晚上坐在电脑前写了删,删了又写,哪怕坚持到二三点钟都没几个字。这个尾收得很艰难很艰难,哎,向每个追文的亲说声抱歉!!!养肥了再看吧。每天都让各位等到半夜,真的觉得很愧疚。

  ☆、268

  高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唇角简直快咧到耳后根,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绝不悔改!”张婳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不过是个虚无飘渺的诺言罢了,他竟像得到糖果的孩童般笑得心满意足。
  “快走吧。迷药最多只有半个时辰的药力,等他们醒过来就跑不掉了。”高斐牵起她的手,奔出牢房,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狱卒,两人小心地跨过,飞快地奔向出口。
  张婳忽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猛地顿住脚步,脸色凝重地望着高斐,问道:“高大哥,你是如何知道我今晚有危险?”这也未免太神奇了,她一有危险高斐立即就能知道,孤身闯进天牢救她。她可不相信高斐在万宝珠身边安插了眼线。
  高斐奇怪地道:“不是你派人传信给我说今夜有人要加害于你,让我救你出去么?”话刚说完,两人脸色同时大变,心下暗叫糟糕,中计了!
  张婳苦笑道:“对不起,我总是给你带来麻烦。”
  “是我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莽撞地闯进来,给你惹麻烦才是。”高斐颇有些懊恼地说道。他在宫中当差多年,不可能不熟悉宫中的那些鬼蜮技俩,但是关系到她的安危,他不敢赌也不愿赌!接到信的时候,也曾怀疑过十有八九是个圈套,可是万一是真的呢?他输不起!
  张婳皱眉盯着铁门,此时此刻外面应该守着无数侍卫,只要他们一出去,也许就会被他们就地正法。一个畏罪潜逃,一个胆大包天劫天牢,多么光明正大的罪名,就算先斩后奏,皇帝也不会怪罪他们!
  这一招真是高明!怪不得高斐可以轻而易举地闯入守卫森严的天牢!
  张婳嘴唇紧抿,黑玛瑙般的瞳仁跳跃着两簇怒火,万宝珠,想要太子妃之位,我给你挪位置位是,为何要拉上无辜之人?
  高斐沉吟了一会儿,心中已有了主意,拉着她回到原来的牢房,深深地望着她,似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中带入轮回,温柔地说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事已至此,张婳反而冷静下来,淡淡一笑:“有高大哥在,我什么都不怕。”她轻抚着腹部,若是她独自一人,横竖是个死,大不了和高斐冲出去,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高斐眼中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扶着她走到榻边,温言道:“你怀着孩子,很辛苦,快些歇下。外面的那些人交给我。”
  张婳心中无限凄苦,颤声问道:“你想怎么做?想冲出去和他们拼命么?他们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你一个人哪是他们的对手?”
  “我的武功别说闯天牢,就算到敌营里取敌将的首级也如探囊取物。”高斐神色轻松悠闲,温柔地叮嘱道,“你只管安心地睡觉。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我不许你出去,大不了一起死!何况即便你现在独自冲出去,他们也会给我们安上秽乱宫闱罪名。”
  “傻瓜。你现在可是个母亲,难道不想看到他出生,不想听他喊你一声‘母亲’,不想抱抱他吗?”
  “我……我……”张婳脸色惨淡,双手轻抚着腹部,眉间蕴着无限哀伤。孩子是她唯一的软肋。
  高斐扶了扶她鬓边的金钗,微笑道:“天牢可不止关着你一人。你宫里的那个小宫女不是指证你下毒谋害万侧妃么?我听说她长相秀丽可人,早就对她暗生情愫,所以趁着月黑风高之夜,打算劫了她逃出宫外双宿双栖。”
  高斐用衣袖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故作轻松地说道:“你还不放心我的武功吗?闯个天牢而已,死不了的。”
  张婳心苦笑,他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么?此时天牢外面说不定埋伏着很多弓箭手,只要他一出去,也许便会被人射成马蜂窝。
  “乖乖地躺下睡觉。你放心,我不会让自个儿出事。”高斐忽将她拥入怀中,唇边扬起一缕心满意足的微笑,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机会拥抱她,良久,轻声说道,“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他恋恋不得地放开她,狠下心转身便走。
  “高大哥!”张婳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袖,坚定地说道:“你挟持我冲出去,以你的武功,独自脱身很容易,逃出皇宫,去大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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