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得仿佛已经失去了温度，连心间上的伤痕都被冻住了。
这样也很好，不是么？
☆、151。第151章 对不起（4）
房间的门，是被沈知秋拿钥匙打开的。
门以打开，满房间冰冷的空气向外涌，即使是身为男生的杜言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沿着墙壁摸到了房间的灯。
一时间，白炽灯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们也看到了，那个角落里的蓝娴舒。
她坐在角落里，靠着窗户，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
沈知秋的声音带着颤抖，“舒儿……”，
此刻的蓝娴舒，和蓝蓝一样，仿佛对外界完全失去了知觉一般，眼神空洞的好像一直木偶。
这样的蓝娴舒，看的柏澈心疼。
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也是一个在自己的故事里受了伤的女人。
而且这个伤痕，几乎将她摧毁。
目光慢慢地转向那边站得远远的不敢走近的男人，一个无声的叹息划过心间。
到底是怎样的背叛，让她承受了这样的打击？！
那个男人的心，是千年寒冰做的么？
柏澈走过去，越过人群，越过沈知秋，缓缓地单膝跪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发丝微微的凌乱，泪痕上沾满了丝丝条条的发丝。
手慢慢地伸出去，想要去将她的发丝拂去。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手指纤长，指甲修的圆润好看。
他盯着她的脸。
手在离她脸三厘米还不到的地方，她别过脸去，逃离了他手掌的温度。
柏澈露出一个笑容，声音低低的，很是悦耳好听，“很晚了，要回家了。”
依旧是安静。
她的世界仿佛寒冬里飘雪的季节，那么的静谧，冷清。
沈知秋走过来，半蹲在她的面前，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舒儿，我们回家了。”
那么熟悉的声音。
以前她昏昏沉沉的时候都是这个声音。
在她的耳边，床头，甚至是遥远的门外，都是这个声音。
温暖的好像家一样的声音。
蓝娴舒慢慢地抬起头看她，鼻翼扇动，目光潺潺，“妈妈。”
沈知秋捂住自己快要哭出来声音来的嘴巴，忍了半天，才慌张的点了点头，“是我，是我。”
瞬的拉住她的手，泪水哗的从眼睛里奔涌出来，那么慌张的她。
“妈妈，不要让爸爸摘掉我的眼好不好，好不好，我去跟他求情，我去求他，我回乡下去再也不想着回来了，我再也不来打扰你们，妈妈，妈妈……”
后面的话，带着浓重的哭腔，咕咕叨叨的，沈知秋已经听不清了。
但是前面的话，足已经让她忍不住掉了泪水。
“阿宸说他要娶我的，他说要永远在一起的，阿宸呢，我的阿宸呢？”
她的手扑闪着要去捞什么的东西，慢慢地松开了沈知秋的手。
沈知秋慌乱之中去抓住她的手，握紧在手里，想要去抱住她。
“舒儿，听妈妈说好不好，听妈妈说……”
蓦然，蓝娴舒开始老实起来，她抓住沈知秋的手，缓缓地站起来，有点不稳，晃悠着又要倒下。
柏澈伸出手，扶住她的另一只手。
她的目光在她们之间寻找着什么。
半晌，寻找无望，又突然哼哼的笑出声来。
☆、152。第152章 对不起（5）
“妈妈，我是不是很傻，他明明已经不要我了，他也想去救若希，他也觉得我是多余的？”
那样的蓝娴舒，哪里还是他记忆中的蓝娴舒？
他温婉的蓝娴舒，他目光如水的蓝娴舒，他宁静的如夜来香的蓝娴舒，是这样的么？
为什么她的目光那么的空洞绝望，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彼岸花？
记忆中悠远的芳香不再，残留的只是彼此相望的诧异。
他抬起自己沉重的腿，慢慢地走向她。
走向她。
他的舒儿不是这样的。
他的舒儿，怎么这样了呢？
他站在蓝娴舒的面前，看着她。
发丝凌乱的她，眼神慌乱的她，无助的她，空洞的她，还有，已经不是他的她。
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划过她浅浅的唇瓣，精致的鼻尖，她的眉心，然后再慢慢落在了她的脸颊。
她的脸，已经不再是嘟嘟的娃娃脸，即使还是那么的柔软，但是早已经瘦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了。
强逼着自己扯着唇角，露出一丝丝笑容，“舒儿。”
舒儿……
很多人都是这样叫她的，但在她的心里，只有他的声音最好听。
低哑的仿佛是从鼻腔里溢出的声音一般，分外的有味道。
她抬头，对着她笑，像以前一样的笑容。
他也笑，僵硬的扯着唇角。
半晌，她猛然收起笑容，目光里是淡淡的忧伤，“阿宸，你当时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让她一个人？
“阿宸，那里好冷，光很亮很亮，但是却一点都不暖和，我想要抱紧自己，但是，但是……”
但是……
她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这样的手。
“我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说的好无奈。
“阿宸，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救我，救我们的孩子，我怕她被冻着了，我想抱紧自己，但是，但是……”
她咋了眨眼，有点无辜，“我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舒儿。”
“阿宸，我想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爸爸他不会那么狠的，我想去求他，求他放过我，但是我却动不了……”
她捂住自己的眼睛。
泪水透过右手的缝隙低落下来。
“阿宸，我真的没力气，我真的没力气去找你了……”
那么多的阻拦那么多的无奈在他们面前，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而他呢，她的阿宸呢，为什么在她最无力的时候，他不在了呢？
叶之宸颤抖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去……怎么去安慰她……
他一直自豪的感情，他一直以为只是简单地可以恢复的感情，他一直以为只是微小裂缝的感情……
怎么会这样？
她还是笑着看着他，“阿宸，我拿那只眼睛还你，你要么？”
歪着脑袋看着他的她，还是以前一样笑容瞅着他的她，却说出那么撕心裂肺的话。
那么撕心裂肺！
他痛的彻底，至痛之后失去感觉，然后只剩下血液逆流时候的痛楚。
“舒儿舒儿舒儿……”
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不停地不停地，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好过一点。
☆、153。第153章 对不起（6）
她闪着泪光，看着他的眼睛，“所以这样的我，你还要么？”
这样的蓝娴舒，用一种几乎是绝望的语气问他。
手放在她的脸上，仿佛现在她脸上温暖的触觉就能给她同样的力量。
“舒儿，你是自由的，而我，是你的。”
所以不要觉得是他去决定他们之间的所有，他是她的，而她，他想给她自由。
蓝娴舒笑着哭了。
她终于等到他了，只是，迟了三年。
蓝娴舒是柏澈抱下楼去开车送回家的，车后面坐着抱着小蓝蓝的沈知秋。。
车子里的她很安静，安静的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为什么不让他送你？”
他的声音轻轻的。
裹在大衣里面的女人，半晌才抬起头，目光闪闪的看着窗外。
“既然相爱，为什么要拒绝？”
鼻子一下子酸酸的，连视线都因涌出的泪光而迷离。
“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的。”
柏澈笑出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因为你的眼睛还是……刚刚的原因……”
“因为所有，相爱不是唯一在一起的原因，而我也有……”扭过头去，车窗被她温热的呼吸打湿，露珠一般的滴落，“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如果相爱，那就没有分开的理由。”
蓝娴舒点头，不可否认，只是，她已经不敢去爱了。
因为伤的太深了，所以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不再说话。
红灯，车子缓缓地停下。
他转过头去看她。
她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很久，车子再次开动的时候。
她转过头去看他，带着浅浅的笑容，“柏澈，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即使不喜欢她，也不要伤害她，把她当做一个工具。”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颗玲珑易碎的心。
所以即使不喜欢，也不要轻易的伤害。
柏澈扭头看她，“这是谏言么？！”
女人摇摇头，不再去看他。
不是谏言，只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人，很想跟那个男人说的一句话。
很多时候，伤害就像是钉子打下的孔，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掩埋消失。
而千疮百孔的心，真的是，累了。
叶之宸慌慌乱乱地出了餐厅，一个人坐上了自己的车子。
柏澈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突然自己的脑袋空空的，好像是空荡荡的地方满是四面八方吹过来的冷风，让他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了。
不知道是如何将车子开回到公寓里的。
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那只摇晃在风中的摇椅。
他以为只要他坚持下去，这只椅子总会迎来自己的主人。
但是现在的他，真的开始犹豫了。
他不怕她一次一次地拒绝自己，也不怕她说什么让他难过的话。
他以为自己可以在她面前无坚不摧的，但是为什么今天晚上的他，却好像一个粉饰的墙，被她轻轻地一推，顿时一片废墟了呢？
之前一切的心里准备都是没用的，现在他面前的蓝娴舒，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已经不是那个他用爱情就可以虏获的蓝娴舒了……
☆、154。第154章 对不起（7）
第二天叶之宸挽着外套出现在辰光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作为总裁，他已经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Susan站起身，拿着文件夹，随着叶之宸的脚步走进总裁办公室。
一件一件的事情汇报完毕，Susan看一眼窗子边上一直安静的总裁，声音轻轻的，“总裁，楼下有一位沈女士想要见您。”
叶之宸的目光慢慢地看向她。
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身为首席助理的她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
“她应该是之前的海夫人，蓝若灏先生的母亲。”
叶之宸怔了怔，目光停留在一个地方，半晌，才声音低哑的，“请她上来吧。”
沈知秋进来的时候，叶之宸还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注视着窗外楼下纷扰的世界。
沈知秋是自己走进来的，静静地站在门边，不说话也不动。
叶之宸自然是知道她来了。
转身，看着沈知秋，露出笑容，“沈阿姨。”
沈知秋迎着他的目光，看着那个站在阳光下的男人。
曾今的她将对女儿所有的歉意都交托在这个男人手里，希望他可以弥补所有她欠蓝娴舒的。
只是可悲的是，她看错了人，就像她看错海奕枺谎餐创砹俗约号哪歉鋈恕�
“今天我来只是想找你说电话，”她低头笑笑，有点无奈的样子，“有些事埋在心里久了，就很想找个地方去说说。”
她表现的这样平淡，但是说话的时候明显握紧了的拳头，还是表明了她现在的心情。
而她想说什么，叶之宸自然是猜得到的。
“您请坐吧。”
黑色的沙发里，沈知秋放下自己的手包，窝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阿宸，”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如果当初你们还依旧在一起的话，我应该是可以叫你的吧。”
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他们，也应该是早就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了吧。
“这三年我带着舒儿一直都在国外，不，是一直都在医院里，直到三个月前她出院，怕我太过于思念国内，也不想继续拖累我，她才提出要回国的。”
“眼角膜摘除手术之后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还好她顾着肚子里的孩子，算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后来，蓝蓝出生之后她的精神就开始不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那么的平静，好像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是言语之中浓重的呼吸还是无法遮掩住她的心情。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靠着镇定剂过的，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就想着是不是带她出医院她就会好点。”
“回到家里的那段时间她的确是好的，但是时间不长，我就发现她在自残，那个春天里，我几乎都是在抢救室前度过的。”
她终于抬头看他，“你知道么，她在寻找每一个可以自杀的机会。”
眼泪还是没忍住，沿着她的脸落下。
“每一天我都怕一觉醒来她就不在了，病危通知书我也不知道签了多少份……”
☆、155。第155章 对不起（8（
她弯着腰，开始痛苦出声。
但是声音还在继续，她说的很艰难，断断续续的。
“每一次她进手术室之后被抢救过来，我是怕醒过来又怕她醒不过来。
可是这一切，你知道么？”
他知道这三年他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么？
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是这种日子，顶着这样的压力与恐惧，那么蓝娴舒呢？
那个微微一点点疼痛都会眼泪连连，听到一点点悲伤地故事都会忍不住自己的泪水的蓝娴舒呢？
她一定更痛吧，比他现在的痛彻心扉，还要痛吧。
他痛到不能呼吸的时候，那么她呢？
他在那冰冷的石头前，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能再痛的时候，他的舒儿呢？
他给了她最美好的两年，也同样给了她最痛苦的三年。
他在没有她的三年里如同行尸走肉，以为自己已经很痛苦了。
可是她呢？
她在他背叛的三年里一直生活在死亡的循环里。
沈知秋哭的已经失去了语言。
他明白，身为母亲的她，看着花样的女儿一瞬间这个样子。
而他，这个作为男友的存在，却成了这场悲剧的促成者。
很久很久，直到只剩下沈知秋浅浅的啜泣的声音，叶之宸才慢慢地抬头去看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僵硬的扯着唇角。
“阿姨……”
以前是他的不对，三年了，他让她痛苦了三年，那么未来的三十年，五十年，他会珍惜她的，不会再让她难过……
只是，他现在还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么？
沈知秋红着眼睛看他，“阿宸，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放开她么？”
放开她？
放开她……
慢慢地抬起双手，那样认真地看着。
很久，他的声音低低的，胸口的笑声溢出，“我放开她，那谁放开我呢？”
“你终究还是不够爱她，如果真的爱她的话，你会明白你现在的出现对她来说，是怎样感觉……”
他的背叛，像是蚀骨的毒药一般凌迟着她的心，让她那么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痛，那种即使叫破了喉咙也得不到的解救。
他，是不知道的。
“阿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忘记了该以怎样的口型去说自己的话。
“她是依旧还爱你，但是你知道的，没有你她依旧会过的很好，比你在她身边过的还要好，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呢？”
为什么出现？
叶之宸也同样这样问自己。
因为爱她想她担心她？
不是，全都不是，他只是怕，怕她习惯了没他的日子。
三年，三年太长了，长的他都快要忘记了她的温度。
那么他的呢，是不是她也已经记不清了？
“而且你真的能娶她么，舒儿她现在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话，你还依旧会要�